不见仙踪/文
第48章
姚凌舟应该推开纪寻,特别是在看到他这么不雅的一面,简直有伤风化。没眼看。
眼底余光里的大片肌肤呈现苍白色,人鱼线与腹肌的走向均匀而有力量,此时随着呼吸的放轻微屏而无意识紧绷,弧度便更有了描摹的意境。
他周身的脆弱如数弥漫,再被放大,让人觉得可能稍微一推纪寻就会碎掉。
饶是见过太多场面,姚凌舟脑子也不自主“嗡”地一下,下意识将半垂的眼眸完全阖上了。
那双抬起来想要推出去的手便那么不尴不尬地僵在半空,直至放松。
唇上的触感是嘶咬,而且力度并不轻,是纪寻急欲证明他依然拥有姚凌舟的证据。
帕尔德喜欢姚凌舟,就在过去他从不知晓、也从未参与过的过往。
姚还说帕尔德是他前男友,但帕尔德说了他和姚凌舟已经25年没见了。
也就是说……纪寻并不是姚凌舟的初恋。
这个认知从姚凌舟承认“帕尔德好像是他前男友”时,便像根生着倒勾的刺深深地扎进纪寻心底。他应该冷静,但他实在不是个冷静的人。
一旦牵扯姚凌舟,他就像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可姚和帕尔德的感情看起来并不好,分手分的应当也不太体面,不然姚凌舟回来后会对他痛下杀手吗?
“——嘶。”
姚凌舟嘴巴被咬破了,没忍住嘶气。
他微微睁开眼眸。
纪寻双手冰凉,最初时姚凌舟被他捧住脸,都被冰得无意识激灵了一下,就像……是放置许久的尸体在抚摸他。
这个认知令人战栗。
在过去想不起的时日里,姚凌舟知道他经历过无数这样的画面,可从没有哪一次令他觉得胆战心惊。
因为那时候是明确地知道结果,无能为力的下场早就已经令人陷入绝望,他不会反抗,无论别人说他有多么强大。
可如今是不知道结果,他却要明确地直面血腥,还要担心这个人会不会真的死掉。
紧接着,姚凌舟的嘴巴就被第二次咬破了。
口腔里满是血腥味。
姚凌舟彻底睁开了眼睛,纪寻还是那副苍白脆弱的模样,一推就会晕倒似的。
但嘴巴一再被咬破,姚凌舟再傻也明白这人在闹脾气。
……刚变回来特么闹什么脾气?小神经病。
算了,纪寻受伤了,不跟他一般见识,姚凌舟硬生生压下从心底升腾起的怒火,眼睛不往下看,也不往其它地方看,只抬手轻轻地、象征性地推了下纪寻的胸膛。
没推动。
姚凌舟:……
他用了点力气,对方还是纹丝不动。
姚凌舟静默,大力一推,纪寻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腕狠狠桎梏。
别说把他推开,还特么贴的更紧了。
姚凌舟:……
我就多余可怜他。
被握住的手腕顿时一个反转用力挣脱出,姚凌舟冷着脸,抬手扬起巴掌就要打狗!
纪寻知道这时候的自己不是对手,非常聪明地赶紧撤离,娇弱地躺在地上,用疼痛过度的嘶哑嗓音说:
“姚,我好疼啊。”
姚凌舟的巴掌就放下了,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最后只好将这比账记在好了之后的纪寻头上。
玛德小畜生,给他等着。
纪寻身上真的太光了,大白天的,风景好看是好看,但太晃眼,姚凌舟多看两秒都怕被逮住说居心不良。
他坐在地上用脚尖戳了戳纪寻的腰,脑子抽了风,问:“你衣服呢?”
闻言纪寻果然新奇地看姚凌舟,回答:“我变身,衣服全撑烂了。”
姚凌舟:……
神特么变身。
兴许是觉得纪寻这副模样太丢人,而姚凌舟的面上表情又是一言难尽,在不远处放哨的大猫看不下去了,走过来用尾巴勉为其难地盖住了纪寻的私|密|部位。
姚凌舟用眼神称赞它:盖得好。
大猫开心:“嗷呜~”
纪寻狗脸一垮,用眼睛瞪它表达:把尾巴给我拿开,让我老婆看我。
大猫垮个猫脸,凶他:“嗷吼!”
纪寻再次确定,这畜牲不能留,得宰了吃肉。
最后姚凌舟只好沿着打架的路返回去,找到身形差不多的死人——感谢帕尔德千里送衣——从对方身上把衣服扒下来给纪寻穿。
由于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姚凌舟还给自己扒了一身。
衣服拿过来后,纪寻不想穿就想光着,姚凌舟冷漠:“你想不想去湖里光着?”
无法,纪寻只好穿。但在穿上之前,他还是又变回虺蛇,让姚凌舟把他身上剩余的子弹给取出来——是人体时不好取,虺蛇面积大,更好下手。
没想到经过这么一出,纪寻能够驾驭虺蛇与人体之间的变化了。姚凌舟问他怎么做到的,纪寻说不太上来,只说:“就是能感觉到人类的意识与基因,都明显强过虺蛇污染基因太多。”
污染物感染人类,就是压倒性的基因侵入融合在作祟,把人类基因碾压的渣都不剩。
原来反过来也可以。但污染物的基因带有强烈的传染性,而人类没有。
而且这世上有几个像纪寻这样的人呢?他经历过数次的意识脱离训练,早就学会了应该如何完整地掌控自己的人类意识。
但就是这样,这次他还两度失去理智。
一次被姚凌舟刺激,把他压制性地按在草地上为所欲为;一次被帕尔德刺激,完全异变就为了要杀他。
可是帕尔德没死。纪寻心间的那根刺便变得更加尖锐,扎的他戾气横生。
姚凌舟当时在用箭磁杀掉岸上的三个人之前,已经把在湖面露头的帕尔德拍晕在湖里了。
后来将近十分钟过去,水下都没有新的动静出现,似乎是帕尔德已经溺死在湖。
但为以防万一,哪怕姚凌舟心里非常不适,他还是到了湖下去看。
并且已经做好一旦再和帕尔德面对面,该作出什么招式,全身都不自觉地紧绷待发。
其实真要论起来,帕尔德在他面前并不强,但从内心深处对这个人的怵意就是无法消散,姚凌舟只要想想,手脚便自行地褪去温度。
而且帕尔德手上有个金属环一样的东西,姚凌舟对那玩意儿的感官也说不上好,但无法说出那到底是什么。
不过看那时金属环可变大变小的尺寸,似乎在任何场合下都可以桎梏在姚凌舟身上。
只要姚凌舟反应未及,便一定会被金属环嵌住。
就是在这样的双重心理压力下,姚凌舟万分小心地用鲛人形体潜入湖下,想搜寻帕尔德的身影。
手里的箭磁一直都是蓄势待发的持有姿势。
可方圆数里的湖底,该有的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帕尔德。
没见到人,姚凌舟就不会说他是死了。
只会认定他是跑了。
……
事情全部都处理好后已是夕阳西下,为了观察纪寻的情况到底稳不稳定,两个人谁也没再说往前走这种话。
姚凌舟和大猫在不远处捡了柴火,一个用手捡,一个用嘴巴咬着捡,等晚上再借火点燃。
这时他便坐在湖边双手后撑地面看日落风景,纪寻坐在他右边,大猫坐在他左边,尾巴还翘在半空来回摆动。
两人一猫的背影在一条水平线上,齐齐看湖面上另一道与夕阳与湖水相接的橘红色水平线。
氛围是真的不错。
“姚。”
“嗯?”
“你和帕尔德,在很久以前就认识。”纪寻侧首,看他侧脸的下颌线被橘色日光镀上漂亮的边际,还是没忍住说,“就在你十七八岁的时候。”
姚凌舟没想起来太多事,但闻言说出口的话很笃定:“他从我刚出生时就认识我。”
纪寻更不开心了。
“噢。”他闷声道,“我记得罗塞斯说,帕尔德房间里有很多你的照片。”
就在罗塞斯真正见到姚凌舟的那晚,他呆愣地说自己见过姚凌舟,就在他哥的房间里。
有很多照片。
现在想来,应该都是姚凌舟少年时期的照片,纪寻从来没见过。
“是吗。”姚凌舟记得,但他不说,“忘记了。”
看他这么无所谓的样子,纪寻都不好再开口问下去,不然显得自己多小气似的。
而且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谁还没个前任……
纪寻除了姚凌舟,就谁都没有。
思及到此,纪寻垂眸抿唇,脑子里全是姚凌舟与他的前男友们一起吃饭、一起说话、一起睡觉……去特么的一起睡觉!
快被自己的脑补气死,纪寻不明显地深呼吸口气,很在意某件事情:“姚,你说过我是你的初恋。和我恋爱期间,你还说过你之前没有任何喜欢的人。”
不明白话题为什么会跳的这么快,姚凌舟奇怪地看了纪寻一眼,给予肯定:“是啊。”
“但帕尔德是你前男友!你们很早就认识!早在认识我之前就认识!那老变态喜欢你!”
“……”
经此提醒,姚凌舟抽出两秒时间想了想与帕尔德打起来之前的情景。
纪寻看着帕尔德问他:“前男友?”
姚凌舟回答:“好像是。”
姚凌舟:……
“呵,”看人不答,纪寻冷笑出声,“别再让我见到他,不然全尸都不给他留。”
姚凌舟张嘴就想说“我没跟那老变态在一起过”,闻言他立马闭嘴不说话了。
还心想,反正他看见帕尔德就膈应,小畜生做免费战斗力真不错。
大不了他再给他取子弹。
姚凌舟笑了笑,抬手拍拍纪寻的脑袋,哄狗似的:“乖。”
头上的触感明显,柔软的发丝几乎全在那只掌心之下,纪寻猛地怔住,错眼不眨地盯着姚凌舟。他面色还苍白着,因此耳朵尖那抹缓慢爬上来的绯色简直像是在嘲笑他。
姚凌舟察觉故作惊讶,又转而上手捏了捏他的耳朵,感受着那点微烫的温度。
这下可好,纪寻直接连脸都红了。
姚凌舟觉得好笑,但心想果然还是脸上有点血色好看。
虽然没和帕尔德在一起过这件事可以不说,但另外一件事姚凌舟得解释一下,不然他自己都恶心。
姚凌舟正色道:“没跟帕尔德做过。”
“他太变态了。”
闻言纪寻面色又是一怔,意识到姚凌舟是在跟他解释,他浓墨的眼睛里当即溢出了藏不住的欢喜和喜欢。
浓烈的能把人溺死其中。
不过姚凌舟在那片深沉里待久了,不怕被淹死,他只是认真地盯着此时纪寻微红的面颊,以及不太敢看他的眸子,心道几年不见怎么这么纯情。
也不对,纪寻这人一直都不能撩,一撩就这样,会变色。
而且撩过头了受罪的就是姚凌舟了。
他们不是情侣,纪寻目前也意识清醒,他现在要是再敢无缘无故把自己按在地上,姚凌舟真能宰了他。
思及到此,姚凌舟没有丝毫道德心,故意凑近了点,几乎和纪寻额贴额,鼻尖触鼻尖,引诱似的缓声说道:“下次见了……替哥哥杀了他啊。”
纪寻彻底傻眼,呼吸屏得都听不见了,他目光灼灼地紧盯姚凌舟,想动手,直到看见察觉到他意图的姚凌舟微一挑眉,他便知晓姚凌舟是故意的!
只好赶紧微阖眼眸,深呼吸做自我调节,在心里默念别犯错别犯错。
最后实在忍不了,他抓住姚凌舟还捏着他耳尖的手,拿下来放在脸边,摆弄姚凌舟的手指让他张开。
姚凌舟还以为他要和自己十指相扣,也没用劲儿拒绝。
随后十指相扣没等到,就见纪寻纯情地红着耳朵,把脸埋进了他的掌心。
姚凌舟:……
就……操。
*
“哗啦——”
无边一般的湖泊对面,迎着夕阳的金光,爬出一个浑身湿淋淋的水鬼。他头发不长,但头发是栗金色的,还有点自然卷起的弧度,此时全部散落下来,将眉眼全部遮挡,很像顶着个一团裹了泥巴的海藻。
几乎把后面那双灰绿色的眼睛全部隐藏在后面,眼底含着的情绪晦涩难明。
由于打斗而破败的衣服下几块皮肤如数裸露,灰色的鱼鳞满目,在水的加持下此时闪着滑腻的光。
直线奋力游了几个小时,哪怕可以在湖里“如鱼得水”,帕尔德也感受到了强烈的体力告罄殆尽,大字形仰倒在地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的双腿还浸在水里没拿出来,异变成死鱼眼一样的灰绿色眼珠子,有些空洞地盯着即将坠下的夕阳余光。
从出生至今,他似是从未经历过这么狼狈的场面,身边的人都死光了,要不是因为自己前段时间被鱼人污染基因感染,他今天也肯定连跑都跑不了。
帕尔德脸色冷厉,脑子里一直是姚凌舟那张漂亮但却极其冷漠的脸,以及纪寻那个棘手的混账,坏他好事!
Zhou平常是多么乖巧的一个人啊,见到他就会垂下会蛊惑人心般的眸子,喊他帕尔叔叔,再不济也只是不说话而已,而绝不是像今天一样,主动攻击他。
哪怕已经跑了几个小时,帕尔德还是怕姚凌舟与纪寻在后面追着他不放。他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思及到此,帕尔德强撑着筋疲力竭的身体爬起来,踉踉跄跄地站起继续往前走,手上拿着一个金色的金属环。
清澈的湖水顺着衣摆,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帕尔德头也不回,狂妄的模样终于被收敛不见。
……
F1基地安全中心。
钟夏冰已经知道智者不是接待人了,但他目前还是在跟这个像抽象艺术家的神经病吃饭。
真正的接待人原地生生等了三个小时,等的怀疑人生,都没等到钟夏冰的一片衣角,差点等成个傻孩子。
在把F1基地逛了一圈后——当然不可能用双腿逛得完——智者、接待人、钟夏冰几个人在路上遇见了。
当时真正的接待人小年轻并不认识钟夏冰,但他认识智者,看见他后他眼里顿时出现了这传销头子怎么出来了的震惊?
难道是被关的时间到了?
还不等思考太多,他就听智者大大咧咧地喊他身边的人“钟上将”,接待人小年轻顿时傻眼了,差点儿吓死。
而常年看过太多的钟夏冰精准地捕捉到小年轻表情不对,他心里大概能明白怎么回事,就随口问了句:“认识?”
接待人何止是认识智者,F1全基地的所有人都深深地受他荼毒!
普通民众还跟他对骂呢,天天说他是智障。
要不是国家公职人员要始终保持良好形象,想骂智者的肯定会更多。
可现在他不能立马说明自己的身份,不然就是他渎职,是他工作不到位。
后果肯定很严重。小年轻脸色都白了,看见智者都只能勉强地皮笑肉不笑一下。而智者完全没有他这些心理压力,对他友好地咧嘴报以笑容。
钟夏冰怕吓到这孩子,看他面色不好看,赶紧抬手主动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卖关子,直接把话挑明了说:“没事儿,别紧张哈,他没有顶替你伪作公职人员接待我,没有犯错。你今天也很好地接待了我,任务完成得很好,谢谢你。”
小年轻下意识松了口气,先在心里说了一句这位上将果然好随和。
而意识到钟夏冰的意思是什么之后,他生疏着音色,确认地问道:“上将,他……没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吧?”
耳朵里已经听智者叨逼叨了两个小时的钟夏冰轻笑,道:
“没有。他挺有意思的。”
接待人小年轻就这么被打发走了,该忙什么忙什么,钟夏冰身边跟着的依然是智者。
而他们几人会面之后全都心照不宣,关于今天这场接待,谁都不会主动往外说。
不然除了钟夏冰,剩下两个人全都得挨处分。
除了自己手底下的兵,钟夏冰会很严厉,其他时候他根本就不是个看着别人受处分的人,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况且,这位智者是真的挺有意思,有意思到知道的太多。几个小时过去,钟夏冰连姚凌舟都暂时没再想着找了。
人如果就在这儿的话,怎么也跑不了。
现下两个人便在餐厅吃饭。
“诶钟上将,你知道新人种计划吗?”
闻言钟夏冰头都没抬:“没有,你说来听听。”
“新人种计划开始于80多年前吧,数不清的人体内被打入污染物基因。当然啦,全部都是大家自愿的,没有强迫,”智者放下筷子,身体前倾离坐在对面的钟夏冰近了些,想要说悄悄话似的,“但这些与污染物基因融合的新人种,没有一个成功活到现在的。人类的基因无法做到压制污染物基因。”
“哦?他们都死了吗?”钟夏冰感兴趣地抬了下眸,心想这点他的消息不太灵通,嘴里却说道,“我不信。”
“不是他们都死了,是他们的人类基因被全部压制,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污染物,”智者摇头叹息,有些像嘅叹人生,“研究所是为了实验出始终具有人类意识的新人种,那样的话,新人种计划便代表成熟,就可以将分解过后的新人种药物推广全球,污染物也就不会再爆发了吧。”
“但他们的实验成果直接表明了,他们只是给世界又添了好多的污染物,是失败品,所以那些实验体只能被抹杀。”
钟夏冰吃不下饭了,他沉默地放下餐具,在心里改变了对智者的认知。
这个人的消息太过灵通,知道的也太过详细。
“还有吗?”他问。
“但这些人还是对污染物的爆发做出了很多贡献的,功不可没。在他们没有彻底异变为污染物之前,都会主动出去寻找污染物所在地,能杀多少是多少。可他们的寿命都太短了,最短的只有一小时,”智者的声音带着点笑,可深处的悲哀令人心惊,就像他曾经亲眼目睹过什么,“新人种的平均寿命只有一年零两个月,其中超过十岁的新人类屈指可数,算上……”他随意地扫了眼钟夏冰,“才五个吧。”
“如果这一年里每天都不休息,应该可以杀掉成百上千的污染物,可他们无法打麻醉,无论受了多严重的伤,哪怕疼死都得始终保持清醒。”
“但是,”智者直勾勾地盯进钟夏冰的眼睛,道,“污染物的传染性实在太强了,80年的新人种源源不断,全球的污染物爆发依然没有被阻止。”
“有时候我真的会控制不住地去想,那些自愿接受实验的人会不会后悔。”
钟夏冰笑了下:“一个人一旦表达出自愿参与实验,就会有三层关卡的相关人士前来劝阻,给人多次认真思考的时间。”
“真后悔的话在不接受污染物基因融合之前就可以,不用等到之后。”
他没有表达出自己只是在猜测的那种语境,而是非常直接的用了告知的笃定。
智者“哦”了一声,音色低却下来,突兀地问:“那救世主是他们自愿的吗?研究所设立了三层关卡,让相关人士询问他们了吗?”
*
晚上又使用精神污染驱动天赋去借了火,而后抓了几条鱼来烤。
姚凌舟在做这些事时,脑子里很不合时宜地想起前两天是纪寻在烤鱼。
今天就这么反过来了。
可那天是纪寻*了他,他又没讨到便宜,今天还得看他满身伤不舒服的面子上,给他烤鱼。
还不如烤了他三弟喂猫呢。
大猫张嘴打了个哈欠,看起来很饿,需要吃东西。
这样想着,姚凌舟便在深沉夜色的火光里,扭头幽幽地看向了纪寻的双腿……中间。
纪寻莫名觉得下|身一凉,坐在姚凌舟旁边,没忍住并了并屈着的长腿。
他手腕搭在膝上,察觉到狠戾的眼神,语气虚弱:“姚,怎么了?”
“……”看来是取子弹捅他那一百多下把他伤到了,纪寻的身体可能到现在还能感受到下意识的疼痛,所以才会不自主的娇弱。姚凌舟想想也是,确实疼,又不怎么忍心烤他三弟了,而且这时候烤了也是胜之不武。
他只好收回视线漠着神色无波无澜:“没事。”
“噼啪。”
火堆里的柴火炸起一连串的小火星,将并肩而坐的两个人的面容映得猛然亮堂了一瞬,姚凌舟认真地盯着鱼,纪寻目光柔和地看姚凌舟。
片刻后,姚凌舟眼眸微阖,冷漠出声:“头转回去。”
“不行,”纪寻说,“姚,我真的好疼,得看着你转移注意力。”
姚凌舟:……
行,看就看吧。
过了一会儿,姚凌舟蹙眉,不耐烦地用胳膊肘怼纪寻紧贴着他的胳膊与大腿,警告:“离我远点儿。”
“不要,”纪寻说,“我好冷啊姚,你暖和。”
姚凌舟忍:……
行,贴就贴吧。
又过了一会儿,换纪寻主动开口了:“姚。”
姚凌舟憋着气:“说。”
“可不可以抱着一起睡?”
“……”
“?”
姚凌舟眼神不善,眼神能宰人:“你再说一遍。”
“啊,”纪寻矫揉造作地一捂胸口,脑袋啪嗒放在姚凌舟肩头,仰脸看他,极其虚弱,“今天那个火.箭.炮差点就轰烂我的心脏了,还有那么多子弹,真的特别疼……”
“闭嘴。”姚凌舟制止,铿锵有力地答应,“抱着睡。”
纪寻心满意足,唇角弧度微微扬起,怎么压都压不下去,就差笑出声音了。
但他不敢太放肆,忍得非常辛苦,直到这声笑有人替他代劳笑了出来。
“哈哈……”五百米外的某个方向突然响起愉悦的笑意,边笑边低声自语,“神经病吧。”
然后下一秒,这声音就不笑了,似乎还吓得连忙捂住了嘴。
只见方才还娇软可人的纪寻眼神霎时凛冽,抓起箭磁就利落起身,完全没了方才的柔弱。
直直朝一个方向射击出了数据箭矢。
姚凌舟都没来得及阻止。
“咻——”
这次姚弃还是没能躲过去,菜得不行,数据箭矢一秒朝敌人而去,远处树上顿时窸窸窣窣地摔下来一道沉重身影。
只听“扑通!”一声,姚凌舟只觉左小腿猛然一疼,下意识用手握住了。
他低骂:“玛德狗纪寻。”
姚弃更是气急败坏,直接破口大骂:“玛德狗纪寻!”
两道声音完美契合,虽然一低一高,但音色明显相同。
纪寻不知道姚为什么骂他,有点懵,但他还听见了真主的声音,心下更是猛地凛起,想道真主还没死绝?到底有多少个?!
而后他就直接朝方才摔落的人影而去,速度非常快,看起来一旦到了地方,他就可以用三秒时间杀了姚弃。
几乎是在顷刻间,姚凌舟便想到了被迫死亡的味道,也立马站起来,喊:“纪寻!”
这时,不待他们过去,一道人影便瘸瘸拐拐地跑了过来。远远见到他的那一刻,姚凌舟心神便微微震颤。
他和姚凌舟的身形相同,高矮胖瘦一模一样,可他的脸却还很稚嫩。姚凌舟认识,那是他十七八岁时候的脸。
还是少年时期,那时候他的眸色都是黑色。
纪寻的箭磁又举了起来,姚凌舟刚要说“等等”,数据箭矢便势不可挡地射了出去,直直地朝姚弃的心口……头顶上的一大截空气中穿过去了。
只见方才还是成年男性的身影在两道错眼不眨的视线下,突然急剧缩水,变成了三岁小朋友的模样。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肯定没人会相信!
姚弃用极其可爱的小身子蹦蹦跳跳——腿还疼迫不得已,另外他的衣服都同比例缩小了——连忙跑到姚凌舟身后。
他受到了非常大的惊吓,牢牢抱住姚凌舟的大腿瑟瑟发抖,奶声奶气地哭喊:“爸爸他要杀我,救命啊呜呜呜呜……”
纪寻只觉一个晴天霹雳,大脑空白了。
姚凌舟便只觉两个晴天霹雳大脑宕机了,双目微瞠,低头看这个目前只到他腿弯的小豆丁。
僵硬在原地许久都未有任何动作。
姚弃泪珠子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奋力地仰头看姚凌舟,随后伸开小胳膊,祈求:
“爸爸,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