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鸟の怀疑(“我们两个是不是以前就...)

凤宣一般心里想什么,就会写在脸上。

所以他的心情非常好猜,一看他的模样就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很开心。

戚琢玉站在他身侧,撩了一下他的发丝,问道:“你不高兴。”

你把这么多神族的后代们都关在太初秘境里面,他要怎么才能高兴的起来。

而且还是拿来给他的元神续魂的,要命了,这是什么毁天灭地的反派人设。

就是那种每天心系苍生做好人好事,不杀人放火的神族太子呢?

凤宣只能用六个点来表示自己的心情。

沉默了好久才说话:“你觉得我应该高兴吗。”

戚琢玉道:“没关系。我知道你是神族,不会随意屠杀同族。”

他顿了下,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反派笑容,很神经病的感觉:“本尊来动手就可以。”

原来你觉得我不高兴,是因为不喜欢杀人吗?

凤宣为之绝倒,神经病就真的难沟通。

而且戚琢玉说完,立刻就准备这么干。

凤宣知道他是那种绝对的行动派,连忙拽住他的手臂:“戚琢玉!我不是因为杀人不高兴。其实我是因为你把他们关起来不高兴!”

戚琢玉顿了顿:“为何?”

凤宣心想我真的没办法和反派讲道理,他抱着戚琢玉的手臂,微微有些仰视地看着他,“就是,我觉得这样不好。虽然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不能为了自己,牺牲他们的性命。”

猴子的命也是命。

望周知,望周知。

戚琢玉似乎很不理解他,眉头微微皱起:“他们的命跟本尊有何干系,本尊只想要你活着。别说是杀一千个神族,就是一万个,十万个,本尊也在所不惜。”

凤宣:“……”

听着还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有人会把这种非你不可、令人垂泪的誓言说得这么恐怖?!

凤宣抱着他胳膊,挂在他身上沉默了一会儿:“诛杀神族,你会被灭世雷劫劈的魂飞魄散的。”

戚琢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本尊不在乎。”

凤宣默默:“我也会被劈的魂飞魄散的。”

戚琢玉:“……”

戚琢玉眉心跳了一下,终于收手,不打算扔个暴雷直接将太初秘境给炸了。

他转过头,盯着凤宣,盯了好久,才一副不怎么情愿的样子:“罢了。既然你不愿意,本尊就饶他们一命。”

嗨呀。

这见鬼的霸道魔尊小妖妃的人设怎么还在他身上?!

不过,戚琢玉愿意听他的话,放弃搞这个大事,凤宣还是蛮惊讶的。

毕竟以自己对他的了解,戚琢玉好像是那种,只要自己做好了决定,谁劝都没用的偏执狂。

“我说了,你要是你想要的,本尊都能为你做到。”戚琢玉又臭不要脸读他的心,然后一脸没事人一样开口。

“……哦。”凤宣还能说什么,只能把自己妖妃的人设给坐实了。

他看了一眼戚琢玉,不死心:“那我能要你回混沌海吗。”

戚琢玉神情淡淡:“这个除外。”

哦。

那你说个鬼呐。

-

凤宣觉得自己该庆幸,戚琢玉有个现点现杀的原则。

他被从栖凤宫带到混沌海的时候,大魔头好像还没有大开杀戒,只是刚把太初秘境里面的水镜破坏掉了,顺便给关了起来。

还好这人,还知道在干坏事之前,提前通知他一声。

凤宣看了一眼完全关闭的秘境,莫名有一种诡异的错觉。

就很想是跑出去给自己家猫收拾烂摊子的那种感觉,他开口:“你能把太初秘境再打开吗?”

戚琢玉闻言,果然很听话的打开了太初秘境。

只是凤宣要进去的时候,忽然被他拽住胳膊:“你想进太初秘境?”凤宣点点头,戚琢玉不解:“为何?”

凤宣老实回答:“我进去把那些水镜给修补好。”

毕竟戚琢玉就是一口气搞碎了上万块水镜才被白玉京的古神们发现了不对劲,凤宣决定还原一下案发之前的现场,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戚琢玉似乎更不解,继续:“为什么要修水镜?”

凤宣真是叹了口气,服了他了:“我要是不进去修好水镜,太初秘境一开,帝君阿爹立刻就知道里面出事了,到时候第一个把你抓起来关在碧落川。”

戚琢玉听他说完这番话之后,微妙地顿了一下。

“你是怕我被神族的人抓住。”他肯定。

“对啊。”凤宣心想这有什么好问的。

戚琢玉神情莫测:“本尊以为你会很不高兴,然后将我直接押送到白玉京。”

哈?

在大魔头心里,自己竟然是这么恩怨分明的小仙子一枚吗。

就是那种你大坏蛋你伤害了我的同族从此以后我跟你势不两立的那一款?

算了吧。

凤宣也不能说完全恩怨分明,但是他心里清楚,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

这些神族的后代们说实话他一个都不认识,他不会真的为了一些陌生人去伤害对自己好的人。

反正,他认识戚琢玉这么久以来。

他对人对别人是很坏很坏的,但是对自己还挺好的。

况且,先不说他高不高兴的事情。

就算自己真的是那种嫉恶如仇的小仙子,要把戚琢玉押送到白玉京。

想想他们俩这离谱的修为差距。

他估计自己都还没动手,就已经直接被大魔头给扬了。骨灰都扬了的那种。

戚琢玉冷不丁开口:“如果你动手,本尊绝不反抗。”

凤宣:……那他也不想。

所以他到底是为什么纠结这个要不要把他押送到白玉京的问题?

这么想坐大牢的话,其实可以自己去蹲碧落川的.jpg

戚琢玉就这么盯着他,仿佛是要把他盯穿一样。

凤宣感觉自己的心理活动全都暴露在了他的视线下,可戚琢玉越看,神情中却愈发有一丝迷惑。

他查看过凤宣的元神,知道他的记忆绝对没有恢复。

可是为什么他记忆没有恢复,却依然如此袒护自己?连把自己押送到白玉京都不忍心?

凤宣这条小咸鱼的性格绝对不是那种见一个救一个的圣母性格。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虽然失忆了,但是本能依然还喜欢自己。

想到这里,戚琢玉的眼眸复杂了几分。

特别是看到凤宣修复水镜的时候,几乎又在消耗自己为数不多的灵力。

内心那种烦躁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于是,凤宣就感受到了一股铺天盖地的灵力,直接贯彻了整个太初秘境。

下一秒,所有被戚琢玉弄坏的水镜,就在瞬间恢复如初。

动静大的吓了凤宣一跳。

他转过头,戚琢玉手中的灵力还没有收回,一看就知道刚才那些水镜都是他修复的。

不过这人是怎么回事?

自己把水镜搞坏,然后自己再修复?是有什么喜欢给自己增加工作量的爱好吗?

并且,戚琢玉现在的心情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很暴躁。

在修复水镜之后,就大步往前走了几米,玄色的衣袂上下翻飞,显得气势有两米八。

凤宣一脸懵,只能说是大魔头的神经病又发作了。

戚琢玉果然当场表演一个神经病发作。

走了不远之后,又神情很烦躁的走回来。

紧接着,猝不及防地抱住了凤宣。

说实话,凤宣其实觉得平时他跟戚琢玉确实有一点身高差,但他觉得这点距离也还好。只有现在被他拥住的时候,他才真实的感受到两人的差距。

他几乎是整个人都被戚琢玉抱在怀里,让凤宣怀疑他是打算把自己捏碎的那种。

因为对方太用力的缘故,凤宣不得不稍微垫着脚,将下巴微微扬起,放在他挺阔的肩膀上。

还没搞清楚戚琢玉在发什么疯。

他就听到了戚琢玉的声音,有点闷:“你不高兴,我以后就不做了。”

嗯?大哥。你不要总是突然快进一些他根本就没看懂的剧情啊!

这又是哪门子莫名其妙的台词啊?!

鸟也不敢说,鸟也不敢问。

就这么被戚琢玉强迫地抱了好久。

凤宣才犹犹豫豫地,拍了拍他的背。

像是安抚。

反正。

不知道大魔头再发什么疯的话,先给他顺毛就对了.jpg

-

可能是顺毛的效果显著,戚琢玉就真的跟他说得那样。

凤宣不喜欢、不高兴的事情,他就真的不做了。

接下来在秘境的这一段时间里面,他竟然一点事情都没搞,完全不像他反派的作风。

虽然戚琢玉一下就把上万块水镜给修复了。

不过凤宣还是要坚持去检查一下有没有漏掉的。

于是在这一路上,就遇到了许多不明所以的神族后代。

这些上古神族二代们,说得好听一点是养尊处优惯了,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大部分二代们都是第一次来参加太初秘境,并且都是奔着为族争光的,结果进去七天不到,秘境的水镜就都碎了,企图出去,还发现出去的路都没有。

更别说联系他们认识的一些年老的古神了。

连个消息都传递不出去,众人自然地就慌了。

凤宣看到他们,把早就编好的一套说辞拿出来。

大概就是秘境出了点小意外,水镜有点不稳定,现在白玉京已经派他下来,把这件事情彻底解决了,大家都放心。

他本意也只是随便安抚一下群众。

结果没想到,效果意外的好。

那些本来慌乱无神的二代们,一看太子殿下都来了,心中瞬间充满勇气。

“殿下都说没事了,肯定没事,我们继续探索秘境吧!”

凤宣:啊这。那倒没有,要不然你们还是先回白玉京报平安再说?

“是啊!有太子殿下在这里,我们还怕什么!反正出了事,太子殿下会帮我们善后的!”

凤宣:要命。我不是我没有啊,你小子别乱说话啊!

而且还越来越多的人对他盲目自信起来,看着他的眼光十分灼热。

凤宣知道不少神族的后代对自己这位白玉京的太子殿下有些微词。

毕竟有父神的丰功伟绩再前,众神们对于父神唯一的子嗣都是十分期待的。可他出生一千九百年,就没干过什么有名的大事。

哪像他师兄荆玉,只有五百岁的时候,就独自降服了一头上古妖兽。

因此,这次不少来太初秘境大比的二代们内心都暗搓搓觉得凤宣有名无实。

但此刻,这部分暗搓搓不服凤宣的二代们,突然眼中就对他闪烁起崇拜的目光。

独身一人前往太初秘境,解救众人于水火之中。

太子殿下,好英勇!

凤宣:等等,压力忽然好大。

于是,他就这么莫名其妙俘获了一帮神二代的尊敬与崇拜,一副接下来他们都唯太子殿下的命是从的模样。

凤宣也不知道要吩咐他们干什么,心想有戚琢玉在这里的话,太初秘境就算再怎么凶险也不会出大问题。

所以就随便这些二代们要去干什么了。

至于那些执意要跟着凤宣的一部分神族,被戚琢玉冷冰冰地眼神吓退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太子殿下身边还站着一个俊美的陌生男人。

“这人是谁?怎么跟在殿下身边?”

“不会是荆玉战神吧?他是殿下的师兄呢。”

“看着有点不太像啊,不是说,荆玉战神性格是出了名的温和吗?”

“就是。我怎么瞧着,这男子的穿衣打扮,像是魔族的人啊?”

……

只不过,凤宣这时候已经走的很远。

所以压根没听见后面那些神族的窃窃私语。

他本意是想直接回栖凤宫的,结果刚才被这些神二代吹捧了一番,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点神界太子殿下的包袱。

心想反正在秘境里面呆一晚上也没事,要不然明日再回去好了。否则哪有上一秒还在拯救神族,下一秒就拍拍屁股回栖凤宫睡大觉的。

他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凤宣又在秘境里走了一会儿,找了一个舒适的地方,准备睡觉。

刚坐下,戚琢玉就开口:“为何不回栖凤宫?”

凤宣心想大魔头当然不懂。

本上神还是有一点神道主义的精神的。

“明日再回去。”凤宣开口:“今晚就在秘境休息一晚。”

还好,他说完之后,戚琢玉也没有问原因。

贯彻落实了那一句只要凤宣想要,他就都答应的原则。

只不过,太初秘境位于混沌海边缘,是个常年见不着太阳,又天天下雪的鬼天气。

秘境中也不例外,此刻夜是漆黑的,周围都飘着鹅毛大雪,只有他们休息的这个干燥的山洞里没有积雪。

但石壁冰冷,依然严寒。

凤宣只睡了一刻钟不到,就被冻醒了。

醒来之后发现,山洞里忽然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原本应该坐在他对面的戚琢玉,已经不见踪影。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估计戚琢玉是回混沌海魔域去了,毕竟这里离他的魔宫那么近,放着好端端的宫殿大床不睡,跑来陪他睡什么山洞。

只是,虽然知道这个事实。

可他还是前所未有的,觉得有点迷茫和失落。

大概是他一直陪着自己,让自己产生了一种,戚琢玉永远都不会离开自己的错觉?

然后他这个错觉就仅仅持续了几秒钟。

几乎是一瞬间,戚琢玉就从洞外回来。

看到他的表情,皱眉:“你怎么在哭?”

凤宣:?谁在哭?你别给我一回来就造谣。

戚琢玉忽然心情有点好,不明意义地哼了一声:“本尊只是出去取一个东西。”

凤宣:心好累,不想知道这人又脑补了什么东西。

他选择岔开话题。

“你去取了什么东西?”

戚琢玉在手心中化出一团魔焰,扔到地上。

刹那间,整个山洞温暖如春,甚至,凤宣感觉自己连元神都在发热。

“这是太阴之火,燃烧在混沌海的海底缝隙中,永远都不会熄灭。”

凤宣在书上看到过这个,惊讶道:“这是那个连元神都可以烧的火焰吗?”

戚琢玉点头:“本尊看太初秘境里有一处火山口,于是就取了一点过来。”

凤宣顿了下,觉得他的一点,应该是亿点点的亿。

“一点是多少啊?”

戚琢玉没说话。

但看着洞口发热的速度,以及自己身体里灵力流动的丰沛感,总觉得太初秘境的所有太阴之火,应该都被戚琢玉给弄过来了。

传闻中,太阴之火可以燃烧元神,若是作为法器融合在身体内,甚至可以大杀四方。

如今,这大杀四方的火焰,就这么委委屈屈的变成一朵小火苗,可怜巴巴的烧着。

就觉得它之前应该没少挨大魔头的毒打.jpg

不过,他没想到。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元神在发冷,戚琢玉却注意到了。

不仅如此,下一秒。

戚琢玉还忽然抛了个东西给他。

凤宣连忙接住,定睛一看。

戚琢玉扔给他的是一个绣着白桃的锦囊,款式是凡间很常见的那种小荷包。

顺便看着还有一点眼熟。

他反应过来,这不是大魔头那个亡妻的遗物吗?

啊这。

这么重要的东西,能随便借给他用吗?

“里面有床和被褥,你可以拿出来用。”戚琢玉说。

还真是借给他用的。

凤宣忽然有些微妙。

他捏着小荷包,看了眼戚琢玉。

寂静的山洞中,只有火焰在轻轻的跳跃。

戚琢玉的视线也落在他脸上,二人一对视上。

凤宣就觉得有点头秃,这是什么山洞谈心的剧情,大魔头这样看着自己,很像下一秒就要跟他说点儿什么心事的样子。

不会是说他那个凡人妻子的吧?

要命了。鸟没有谈过恋爱,对这种咨询很难招架啊。

而且,凤宣觉得有些东西。

确实应该跟戚琢玉问清楚了。

“戚琢玉。”

于是山洞里,猝不及防响起凤宣的声音。

少年乖乖地坐着,并没有打开那个小荷包。

只是用一双极为漂亮的狐狸眼,望着自己。

凤宣斟酌了一下措辞,开口道:“就是我一直都想问你,为什么我们认识的时间这么短,你却对我这么好啊?”

他想了一下,掰着指头跟戚琢玉算:“除了第一次你掐我脖子之外。后来你就在应许宫请我吃饭,还让我在魔尊的房间里休息了好几天。回到栖凤宫之后,你还总是给我送这儿送那儿的,又帮我温养我的元神,今天还想把这么多神族的元神都抓过来给我续魂。”

凤宣说着,试探道:“你是除了帝君阿爹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了。这应该不是我在自作多情吧?”

戚琢玉没说话,定定地看着他。

“我就是觉得,你之前也说了不是在做好人好事。而且你也不像那种随便就对人很好的性格。”

“你看,你现在还把你亡妻的小荷包给我用,之前我碰一下你都气得要掐死我。”

他又停顿了会儿:“我想了一下,好像就是在你不小心打翻神魂灯,看到我元神的时候,对我态度开始转变的。”

凤宣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也是他一直以来,心中最大的疑惑。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少年独有的干净:

“我们两个,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他语气中是很小心翼翼的抱歉:

“我是不是,不小心把你给忘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