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李依曼看着那满满一大桶的脏衣服犯了难,沉思良久后,她还是提着衣服来到河边。
河边蹲着不少洗衣服的妇女,她们看见李依曼后,纷纷对李依曼招手。“小傻子,你要洗衣服吗?快来婶子这里,婶子这里有位置。”
李依曼提着衣服走了过去,学着妇女们的模样,将衣服打湿,再抹上肥皂,慢慢揉搓。
可冬天的河水太冷了,才洗完一双袜子,她的手就已经被冻得通红。
看看旁边,妇女们的衣服已经洗得差不多。
由于冬天的衣服又大又厚,妇女们正两两一组,给衣服拧水。
于是,李依曼只是将衣服打湿了水,简单搓了一下,就拿了起来。
在她旁边的妇女眉头一皱,“小傻子,你这样洗怎么洗得干净!”
李依曼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她知道这样洗不干净呀,可让她把这一桶衣服都洗干净,她的手会废掉的。
妇女看着李依曼这可怜巴巴的模样,大手一挥,“算了,你看看我是怎么洗的。”
妇女说完后,就把李依曼刚才没洗干净的那件衣服拿了出来,重新放进河里,用力洗了起来。
李依曼蹲在妇女的旁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她抬头看了妇女一眼,咧嘴一笑,“婶子,你可真好。”
妇女白了李依曼一眼,但她却忍不住嘴角上扬,“你就在一边好好学吧,注意点,不要摔到河里去了。”
其他妇女见状,长叹一口气后,也蹲下来,帮着李依曼洗衣服。
在妇女们的齐心协作下,李依曼的一桶脏衣服不到十分钟就洗完了,妇女们还帮她拧干了水。
看着那洗干净了的衣服,李依曼的两只眼睛眯得像两个小小的月牙儿,别提多开心了。
所以说,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呀。
回家的路上,妇女们就提着桶大步向前,她们还要回去干活。
李依曼则是走一步歇三下。因为这衣服打湿了水,重量是来时的三倍。
“小傻子,你提得动吗?”远方传来一个妇女的大喊。
李依曼笑着点头,“没关系,你们先走吧,我一个人可以!”
婶子们帮她洗完衣服已经很不错了,她就不要再麻烦她们了。
就在李依曼提着比她还重的衣服,一点一点挪回家时,对面的田坎上突然传来闷雷似地一声喊:“周耀军,你给我站住!”
李依曼站直身子一看,只见周耀军以每秒钟十米的速度向她的方向跑来。他的嘴里还大喊着:“杀人了,大队长杀人了!救命啊!”
大概过了五秒钟,穿着黑色棉袄的周建国出现在了李依曼的视野里。
周建国明显已经气急攻心,他的手里握着一根婴儿手臂粗的木棍,追着周耀军打。“老子省吃俭用泡的酒你一晚上就给我喝完了!”
听见周建国这么说,李依曼眨了眨眼,还有点不知所措。因为昨晚上的那瓶酒,周耀军只喝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都是她喝的。
不过短短两分钟,周耀军已经跑到了李依曼的面前,对着李依曼挤眉弄眼一番。他离开的时候,还往她的兜里塞了一个东西。
李依曼:“……”
这是在威胁自己吗?
如果自己不帮他,他就举报自己!
看着周建国已经拿着棍子追上来,李依曼深呼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挡在了周建国面前。
笑眯眯道:“周大叔,真是好巧的,在这里都能看见你。”
周建国向左,李依曼向左,周建国向右,李依曼向右,周建国一把推开李依曼,沉声道:“哎呀,你快让开,我还有急事!”
听见“急事”两字的李依曼眼睛瞬间就亮了,她赶紧拉住周建国的手,可怜巴巴地说道:“周大叔,我也有急事,这桶衣服我拿不动了,你能不能帮我提回去啊!”
周建国气得在原地跺脚,“哎呀,你先松开我,我是真的有急事,一会再帮你提回去。”
李依曼死死地拉着周建国的胳膊,不依不饶地说道:“我松开你的手,你不就跑了嘛,你放心吧,不会耽搁你太长时间的。”
周建国就眼睁睁看着周耀军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他愤恨地瞪了李依曼一眼。但他还是弯下腰,帮李依曼提衣服。
你还别说,这衣服还挺重的。周建国一开始还没提起来。他对着李依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这是洗了多少衣服!”
李依曼眯眼一笑,“不多,就三套衣服。”
周建国:“……”
这小傻子是把一个月的衣服凑一天洗了吧!
看着周建国提着桶离开,李依曼才有时间看周耀军往她兜里放的东西。
居然是鸡蛋清!
突然就有点感动了,是怎么回事!
晚上。
周家人吃完了晚饭,就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院子里只有一个在玩鲁班锁的周大宝。
院子的门突然被人打开,周耀军悄悄探入一个脑袋,对着周大宝小声喊道:“大宝,你爷爷在哪?”
周大宝回过头,一手拿着鲁班锁,一手指了指墙角的位置,僵笑道:“就在你后面。”
周耀军的心里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等他抬头一看,就看见了周建国铁青的一张脸。
周耀军赶紧举起双手,僵笑道:“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偷喝你的酒了。”
周建国此时已经被恨意冲昏了头脑,他才不管那么多,举着棍子就对着周耀军打过去。
周耀军开始在院子里逃窜,嘴里还撕心裂肺地大喊道:“妈,救命啊,爸要打死我!”
陈秀菊见状,赶紧挡在周耀军的前面,对着周建国劝道:“不就是一壶酒嘛,再重要能有你儿子的命重要,我们重新泡!”
周建国气得眼眶通红,大喊道:“泡,拿什么泡!那根老山参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了,我自己一口都舍不得喝,全被这小子糟蹋了。”
陈秀菊见劝不动周建国,只能回过头,假装责备周耀军,“你说你也是,知道你爸嗜酒如命,你干嘛要去动他的酒!”
周耀军紧紧抓住陈秀菊的肩膀,连连点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周建国一声冷哼,再一次举起棍子。“你还想有下一次,你这辈子都别想有下次!”
一墙之隔的李依曼看了眼桌子上的玻璃罐子,以及玻璃罐子里的那一根老山参,她长叹了一口气。
那壶酒一大半是被她喝的,周耀军今早上帮她打扫厨房,今上午还分了她鸡蛋清。
综上所述,周耀军是个好人,不应该被周建国这么打下去。
就在周建国追着周耀军满院子打的时候,一阵敲门声传来。
离门口最近的陈秀菊打开了门,看见是李依曼后,她长叹一口气后说道:“依曼啊,婶子家还有事,你就别来添乱了。”
李依曼绕过陈秀菊,走到了周建国面前,微抿着唇,严肃道:“周大叔,我觉得你要反思一下自己了。”
李依曼的突然出现让周建国都蒙了,他举着棍子的手也无处安放。“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依曼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周耀军哪里做错了,这么多年他一直是这样子,你都还没习惯吗?你有时候也要找找自己的原因,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努力干活,有没有给他提供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
周建国都快被气笑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睁大了双眼,“我怎么没给他提供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了。”
李依曼点了点头,“对啊,否则你怎么会因为一瓶酒这么生气。”
周建国反问道:“照你这么说,这件事还是我错了。”
李依曼扬起下巴,“本来就是你错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对他的期望怎么还没降低呢!”
李依曼一张小嘴突突地,就跟机关枪似的,周建国被说得哑口无言。尽管他知道李依曼说得不对,但他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他看了眼李依曼,又看了眼被陈秀菊护在身后的周耀军。气得满脸通红,握紧了拳头,冷哼道:“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看着周建国离开的背影,周耀军的脸上现出一种踊跃的神采,看向李依曼的眼神就跟看一个宝藏似的。
李依曼是这么多年,除了他妈,第一个把他爸说得哑口无言的。
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原来还能这么反驳他爸,光想着就让人激动。
陈秀菊也一脸激动地看向李依曼,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傻子嘴里子那么利索呢!
她走到李依曼的面前,讨好一笑,“依曼,以后你周大叔发火的时候,能不能麻烦你过来劝一下?”
李依曼笑着点头,“没问题。”
谁让陈秀菊和周耀军在她这里是好人呢!那和他们处在对立面的周大叔就只能是坏人了。
对于怼坏人,她向来有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