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实验所的人并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变化,毕竟是水下千米的地方，整个实验所外围没有铺设窗户，所里的人也觉得不可能有人能随随便便跑进来,主要的警备力量都是用在防止内部实验材料跑出来。
羂索将五条透也带到了整个实验所的最底层,除去那些实验房间外,最底层的另一端是禁止入内的区域,连之前大摇大摆带着透也‘参观’各种地方的浅祸兰丸没有许可也不能随便进去。
那是一个很空旷的房间，高高的天花板，两侧的墙面上绘制着一些典型的浮世绘，有高天原众神，也有物语中出现过的各种妖怪,咒灵，阴阳师，咒术师，衣着普通的人类,动物，植物。
而房间的地板上,绘制了几乎铺满整个房间的奇异咒文,最中间的地方立着一根十字架。
五条透也被绑在了上面,连脖子上都被扣住了一个钢铁制成的镣铐,如同献给神明的祭品。
昏暗的光线让整个房间的氛围诡谪无比，浮世绘栩栩如生，好似会随时冲破墙壁走出来一样。
做完准备工作,一身类于平安时期正装狩衣和服的羂索来到五条透也身前,抬高手,将垂落在对方脸侧的发丝轻柔地撩到而后。
声音如同和情人低声细语般,语调缱绻惑人。
“透也先生,我真的很高兴，很快我们就能彻底融为一体了。”
黏糊的语调和情话般令人误会的句子把五条透也恶心的够呛，也毫不遮掩的表露在脸上。
但似乎他越是这样，男人就越发高兴。
“时间也差不多了。”他开口道：“转换的过程可能会稍稍有点痛苦，还请你忍耐一下，透也先生。”
他伸出手，准备放在五条透也额头上，用术式改变五条通渔业灵魂的形状，让他脱胎换骨彻底脱离普通人的身份。
脚下忽然开始剧烈晃动起来，根本把握不住身体的平衡。
羂索眼疾手快的扣住十字架才没摔倒在地上，紧接着他就感应到自己布置的大型结界被人损坏了，失重感一同袭来，如同乘坐在电梯里一样，明显感觉到整个建筑开始往上升。
羂索脸色猛地发生变化，仰头望着天花板，从容不迫的神情被彻底打破，变得异常阴沉。
“呵。”
一声轻笑从五条透也口中溢出，那张清冷俊秀的脸上带着讥讽和嘲笑，轻声道：“很遗憾，你又输了。”
即使不知道外面现在发生了什么，但是从五条透也的反应羂索也彻底明白，是他的救兵到了。
那双带着轻嘲的眼睛好像是在告诉他，放弃吧，你永远不可能成功。
千年的筹划，一次又一次的布局，不管付出再多的努力，每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总会有人出来搅局。
甚至于这种熟悉的发展走向让羂索隐隐有种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的感觉，之前的行动实在太过顺利，顺利的他都有种不真实。
面对五条透也的嘲讽，羂索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后甚至不住轻笑了一声。
“透也先生，你怎么会觉得我没有做好这方面的准备呢？”
“即使有人能顺利找到这个地方，但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这里，并且顺利闯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竖起手指指了指天花板：“在这上面，我早就准备好了无数的咒灵和诅咒师可以应战，即使是五条悟到来，也不可能瞬间找到这里。”
“不过闲聊也到此为止了。”羂索收敛了笑意，再次伸出手：“在救兵赶到之前，我们先加快一点速度吧。”
“动作可能有些粗暴，还请见谅。”
面对朝自己伸来的手，五条透也始终保持着镇定，又问了一句。
“你又为什么会觉得，我身上就没有别的底牌了呢？”
羂索当做没听到，迅速发动术式。
“蛰偶。”被按住额头的五条透也唇瓣轻启。“过来。”
话音刚落下，一声裹挟着暴怒的怒吼声就传遍整个房间，甚至在空旷的房间里传来回响：“不准伤害父亲大人！！”
从两人脚下的影子猛地窜起一股巨大的黑雾，暴戾的气流将羂索直接冲飞出去。
他在半空中翻身，找准平衡稳住身体后轻巧落地，随后从地上起身，沉着脸看着那边突然出现在房间里，将五条透也和十字架一起挡在身后的黑色人偶。
它没有五官，通体黑溜溜的，外表包括四肢像是雪人一样光滑圆润。
羂索的视线从它高大的身躯咒文还散发着黑气，像一缕缕丝线似地缠绕在蛰偶身体的一侧。他的脸色陡然变得发青，近乎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你是疯了吗？居然和咒灵做这种交易！”
五条透也从喉咙中溢出几声沉沉的低笑，胸腔微微颤动，低笑着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人类和咒灵是一种完全平等的
关系，这还是你之前自己说过的话。”
“既然都是平等的，我可以和人类做交易，自然也可以和咒灵做交易。”
“你想要我的身体？遗憾的是，在你之前我的身体就已经答应要给蛰偶了，包括心脏在内的所有器官。”
五条透也启唇轻语，嘴角带着明显上扬的弧度，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透着一股羂索很熟悉的东西。
是他从每任六眼中都能看到，并为之感到恐惧的东西。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下，脸色阴沉至极。
随后他猛然挥臂，身后出现了数不胜数的咒灵黑影。
“顺带一提的是。”五条透也偏了下头，即使手脚身体都被牢牢捆绑在十字架上，却好像他才是这场博弈中掌控全局的操盘手，敌人的每一步动向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从始至终都牢牢掌控在手心。
“我的灵魂，你也触碰不到。”
“除非，你能打败他。”
话音刚落，天花板被巨大的冲击打破，一个身影跳了下来，灰尘砂砾四散飞溅，尘土形成浓浓的烟雾。
掉落的石块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声的闷响，羂索恼然挥开用来抵挡尘土的手臂，烟雾中渐渐显示出来的人影让他瞳孔猛然缩小，一字一顿从牙缝中艰难挤出声音。
“两面……宿傩……！？”
打破天花板重重落在地面上，将地板都踩出部分凹陷的人影慢慢站起身，充满标志性的四手四手，□□的上身布满了黑色的符文，张狂邪肆的神情，正是暂时以人偶之身活动的鬼神。
不过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恢复到本来大小，和人偶时期相比，周身庞大的压迫里让人不禁胆寒。
两面宿傩一手捂着后颈，慢慢的活动着颈部肌肉，舒展完身体后，四只眼睛同时转向了站在对面的男人，冰冷的杀意有如实质般落在羂索身上。
“就是你啊。”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安静至极的房间里面响起，两面宿傩扩大了嘴角咧开的弧度，排列整齐的鲨鱼齿好似散发着凛凛寒芒。
“骗了那个蠢货，还想要他的身体。”
两面宿傩歪了下头，问道：“想好要怎么死了吗？见不得光的臭老鼠。”
“你不会以为，接二连三挑衅我的底线还能全身而退吧？嗯？”
羂索脸色沉的发黑，他从没想过，五条透也居然会做这么疯狂的事情。将自己的身体和咒灵交易，甚至用灵魂和诅咒之王达成某种合作。
甚至在此之前，他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即使这座实验室被人入侵也没关系，在树清上面的人和咒灵之前，他还有足够的时间转移身体，但他怎么也没想过，最大的纰漏居然是五条透也本身。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明明只是一个凡人，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五条一家……全他妈是疯子！
羂索恨的几乎咬碎牙，但现在的情形完全逆转，根本没有时间让他发泄自己的怒气。
他抬手指挥控制的咒灵冲过去抵挡鬼神和那只诡异的咒灵，自己则趁机寻找逃脱的时机。
尽管现在力量已经变强不少，但他并没有和两面宿傩正面对抗的意思，也并不打算把力量全部耗在这里。
比起两面宿傩，更值得他戒备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赶过来的六眼……
“轰——！”
天花板又一次被人从上打破，就像刚才的场景再次复刻一样，不详的预感让羂索倏地转身看向传来声音的身后。
浓重的烟雾中，一缕白色格外吸人眼球。
五条悟双手插兜，慢慢从地上起身，琉璃般闪动着瑰丽光辉的湛蓝色眼眸像质地最上层的蓝宝石一样，耀眼的色彩逼得人不敢与之对视。
“啊。”落地后看清楚房间内景象的五条悟发出一声毫无意义的音节，“还真跟那个臭小鬼说的一样，在最底下啊。”
他瞥了眼被自己和两面宿傩夹在中间的咒灵集团以及其中唯一一个看起来像人一样的东西，视线跳过，看到了两面宿傩和巨大人偶后面被禁锢在十字架上脸上带着诡异黑纹的透也，眉头不禁皱起。
“喂~笨蛋透也，你是在玩什么人体艺术吗？没事把自己搞得这么丑干嘛？”
“悟。”
五条透也轻轻叫了他的名字。
五条悟随口应了声：“嗯？干嘛，我是绝对不会和你一起干那种丢人的事情的，死心吧。”
五条透也望着脸色难看至极的羂索，在对方看过来时，望着那双眼睛弯起眉眼，露出一个异常温和的表情，像寒冰化成湖水一般，看得人一阵怔楞。
“把这些东西全部轰成渣，知道吗？”
看到他露出难得一见的表情，五条悟顿了顿，不自觉抬手薅了几下后脑勺的头发，故作自然地默默移开视线。
“知道了，尽会给我找事儿做。”
他将视线移到咒灵中间的男人身上，耸耸肩，一边活动手腕一边嘟囔道：“真不知
道你怎么弄的，居然把透也气成这样。”
“惹谁不好非要惹他……这下好了吧。”
话还没说完他就消失在原地，直接冲到咒灵集团里面，随手捏爆了一只咒灵的脑袋，看着匆忙躲开被更多的咒灵挡在后方的男人，语调急转直下。
“知不知道老子哄起来有多费劲啊，净他妈没事找事的煞笔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