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第31章

五条悟从一出生就因为六眼被冠上了神子的身份,他是五条一族期盼已久的‘希望’,是能打破整个咒术师和咒灵之间平衡的存在。

五条一族会在他的领导下,重现千百年前的辉煌。

虽然在六眼出生之前,家主就已经有了一个继承人,但在六眼面前,一切都不成问题,更何况那还是一个……空有一身智慧和天赋,却没有任何咒力的普通人。

七岁前都被安置在族内圣地,被长老侍奉长大的五条悟每次听到仆人谈论自己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兄长,都能看到对方一脸遗憾和可惜的摇头,每个人的表情都在说,为什么那么好的天赋会浪费在一个普通人身上。

甚至有人怀疑对方并不是他的父亲所生的孩子,毕竟五条一族的家主大人怎么可能会生下一个毫无咒力的普通人。

在确保了六眼有一定自保能力之后,五条悟被带回族地。

回到‘家’的那天,他终于看到了在别人口中浪费天赋,德不配位的‘可怜虫’。

和他相差七岁的兄长,五条透也。

那是在一个冬日的下午,绒毛一样的白雪飘然落下,那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踩着木屐,在仆人恭敬的鞠躬中,一步步走向他的少年。

周围人的态度和他在圣地中听到的完全不一样,就连身旁经常喜欢和人讨论这些闲言碎语的侍从在对方走近的那一刻,将腰弯到九十度,嘴里恭恭敬敬喊着:“大少爷。”

除了那双眼睛,他和透也长得并不像,就连那双眼睛放在对方身上,都像是结了冰的海面,流光溢彩,晶莹剔透,却找不到一点多余的情绪。

和人一样冬雪般清冷的声线对着他说了一句:“欢迎回家,悟。”

“我是透也,你的兄长。”

从那以后,他多了一个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站在他前面,将所有的纷争和议论挡在外面,为他遮风挡雨,让他能够自由生长,摆脱‘神子’这个身份,成为一个‘人’的兄长。

那个在圣地仆人口中充满怜悯和可怜的普通人,一步步踩着家族内外的议论声,以普通人的身份站在五条一族家主的位置上,无人敢出声质疑,也没有人敢站出来发表意见,直到……那件事情发生为止。

……

望着那个被咒灵簇拥的人影,五条悟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六眼’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的话,为什么透也会出现在这里。

他已经死了。

死在他面前,死在他手上,被他亲手杀死了。

但不管是六眼的反馈还是直觉都告诉他,面前这个人就是他记忆里的那个人。

五条透也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对着满眼难以置信的五条悟轻声开口:“好久不见,悟。”

他手里的烟斗轻抬,身后的诅咒就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似的,慢慢走出几个,走到一旁的空地上。

五条悟也因此看到了被它们抓在手里,一个个陷入昏迷的学生。

禅院真希,狗卷棘,熊猫。

除了还在国外的乙骨,一个不落。

五条悟看着外表似乎没受什么伤,只是陷入昏迷的学生们,又将目光移到五条透也身上,眼神极为复杂。

“透也。”他叫着自家兄长的名字,问道:“你为什么还活着?”

“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和这些东西搅合在一起。”

“我来取回一些忘记拿的东西。”五条透也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这种说话不清不楚还喜欢藏着掖着的烂性格让他感到一丝久违的头痛和说不清楚的感觉。

五条悟按了几下太阳穴,平复自己现在乱成一团的思绪,才接着道:“是什么东西让你已经为老不尊到对几个未成年人下手?”

“他们可是我的学生。”五条悟指了指自己,重重的重复:“我·的。”

五条透也轻笑一声,道:“只有这样你才会来,不是吗?”

听他这么说,五条悟拧着眉,格外嫌弃的看着对面的人。

“我就知道。”

他特别没好气的啧了声:“比我还会迟到的家伙除了你之外再没有别人了,也只有你才知道我会什么时候到。”

“你这人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讨厌。”

五条透也偏了下头,金色链条跟着他的动作一起晃了晃,“别撒娇。”

他说:“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悟。”

“啧,鬼才撒娇呢,你恶不恶心。”五条悟抵了下牙根,表情臭得要命,盯着透也问:“说吧,你这次又要搞什么东西?”

五条透也视线向他身后轻瞥一眼,略带几分笑意地说道:“只要你乖乖的,等事情结束,我会把你的学生全部安全且完整的送回咒术高专。”

五条悟眸色微深,视线余光跟着向后动了下,随后一脸受不了的皱眉,用力搓着手臂:“你够了,我今年二十八,不是八岁,别用那种恶心的语气说话。”

他指着对方身后的诅咒说:“你就不怕我先把那些家伙全部消灭掉,再把你敲晕直接带回去审问?”

“你应该知道这对我来说没什么难度。”

五条透也鼻间轻哼,抬起烟斗轻轻吸了口,缓缓道:“如果你想再杀我一次的话,我没什么意见。”

他将手放在腰间悬挂的刀柄上,眼底眸光流转:“至于你的学生能不能活下来……我就不知道了。”

五条悟脸色变了几下,抵着牙根恨恨的低咒一声。

“讨人厌的混蛋。”

知道按照这个人的性格,做出的决定基本没有转圜的余地,五条悟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心底的暴躁和愤怒。

片刻过后放弃抵抗似的揣进口袋里,闭上眼睛,没好气的大声嚷嚷:“行了,要干嘛赶紧的,看见你那张死人脸就烦。”

闭上眼睛后五条悟眼前出现了很多画面,都是很久以前他和透也发生的事情,以及那个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挡在他前面的背影,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垃圾透也,就知道给人添麻烦,烦死了。

抱怨归抱怨,但他知道这个人永远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所以即使身体被不知名的东西束缚住,五条悟也没有做出反抗,甚至没有睁开眼睛。

这是独属于,他对陪伴自己长大的兄长的信任。

……

被几只咒灵控制在手上的学生中,墨绿色头发的女孩子眼睫微微颤了几下,耳边熟悉的声音让她渐渐找回意识,慢慢睁开眼睛。

还没弄清楚周围情况,视线里就看到一个诡异的生物从自家老师身后暴起,而五条悟揣着手毫无抵抗地任由那个东西将自己控制住,最后被完全吞噬掉,收拢成一个奇怪的小方盒子。

禅院真希瞪大了眼睛,刚从昏睡中醒来的大脑还来不及思考,只是怔怔地望着地上的方盒子。

轻慢的木屐声传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地上将盒子捡起来,禅院真希才恍然回过神,在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后,瞳孔再次放大,陷入更深的怀疑之中。

怎么可能……?

这个人她曾经见过。

在很小的时候,和禅院家的人一起受邀参加五条一族新任家主的继任仪式上。

再后来的一次,是在对方的葬礼上。

五条透也将完全闭合的狱门疆拿在手上旋转着看了几圈,一眨眼就被关进一个奇怪地方的五条悟开始嚷嚷:“喂~透也,你这家伙又搞什么?这里好黑啊喂!快点放我出去~”

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清楚听到抱怨声的五条透也挑了挑眉。

还没说话,另一个声音就插了进来。

“这可不行哦。”羂索从鸟居后面的小树林里出来,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

“可能要辛苦你在里面多呆一段时间,五条悟。”

声音有点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的五条悟冲着外面喊:“透也~你在哪认识的这么没礼貌的家伙啊,不仅偷听别人说话还随随便便插嘴,家里人没告诉他这种行为非常没礼貌吗?这些年你都跑哪里鬼混去了,还认识一群不三不四的家伙,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透也啊,怎么混得这么差了,什么阿猫阿狗都带在身边?”

阿猫阿狗-羂索:……

看着笑容僵掉额上隐隐冒出青筋的羂索,五条透也嘴角向上翘起一点弧度。

没办法看到外面情况的五条悟不知道他是谁,在不远处将来人看得清清楚楚的禅院真希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才勉强没有惊呼出声,脸上满是惊愕和难以置信。

一时之间,禅院真希甚至感觉自己可能还没清醒过来,现在是在做梦。

不只是五条透也,就连一年前被老师亲手杀死的夏油杰居然也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两人身边还聚集着许许多多的咒灵。

如果不是梦的话,现在这种情况要怎么解释?

两个早就死去的人突然出现,现在就站在那里,甚至还把五条老师关了起来。

禅院真希的呼吸重了很多,但她不敢动,不敢让周围的咒灵以及那边的两人发现自己已经醒了,并且看到了。

身旁的狗卷和熊猫还没醒过来,周围全是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咒灵,那边还有两个根本打不过的家伙。

得想办法……

必须想办法才行。

她必须安全的离开这里,想办法把这里发生的事情上报回学校,还有……五条老师。

她看向五条透也手中拿着的东西,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和乱成一团的思绪。

“透也先生。”装作没听见五条悟在狱门疆里面喋喋不休的抱怨,羂索朝五条透也伸出手,示意他把东西给自己。

事实上能这么轻松就把五条悟弄进去,甚至还不用自己出场,连羂索都没想到。

让五条透也来接管封印五条悟的决定做的很对。

这样的结果让他看向五条透也的目光里充满了满意以及……微不可查的可惜。

可惜了,这只是个普通人。

五条透也瞥了他一眼,抬起烟斗放到嘴边。

“夏油杰。”他直接叫了羂索现在所使用的身份。

这个名字一出现,狱门疆里嚷嚷个不停的五条悟一下子就安静了,盘腿坐在黑暗里,脸色渐渐变沉,唇缝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夏油杰……?

五条透也手腕翻转,装着五条悟的狱门疆就消失在他手上,他轻轻吐了口烟圈,带着几分轻嘲的说着:“你不会以为,我这么好糊弄吧?”

“交易没完成之前,这个东西,我来保管。”

羂索手指微顿,升起的烟雾让五条透也的脸显得有些模糊,他嘴角下撇了一瞬,很快收敛起来,收回手,放回兜里无奈的耸了下肩。

“好吧,都听透也先生你的,谁让我们是合作伙伴呢。”

唯二能解开狱门疆的钥匙已经被五条悟自己毁了,现在除非他能冲破内部的限制自己从里面出来,但这根本不可能。

东西放在谁哪都没什么区别,五条透也想要拿着,羂索没什么意见,更何况现在也不是和五条透也闹翻的好时机。

他侧身看向枯树旁被召唤出来的咒灵们看管的几名学生,道:“现在事情已经办完了,这些学生留着也没什么用了,不如就杀了吧,刚好旁边就是墓地,也不用重新找地方……”

“啧。”五条透也皱着眉,抖了抖烟斗上的烟灰,看向羂索的眼神多了几分不耐。

“闹够了没有?”

像呵斥小孩儿一样的语气让羂索面色一顿。

“我不信你刚才没听到我说的话。”五条透也将手放在木刀刀柄上,眼帘微抬:“还是说,合作关系可以到此为止?”

五条透也的语气就好像只要他一点头,那把一直挂在腰间像是一个装饰物一样的木刀就会抽出来,停在他的脖子上。

咒灵们静静的观望着,像是一个个造型诡异的木雕,配合着周围阴郁的氛围,看上去更加恐怖了。

禅院真希听到两人的对话简直恨不得他们当场闹翻,不过也因为那些话透露出来的讯息了解到了一些消息。这两人只是因为某种交易才走到一起,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同伴。

这个好消息无疑让人松了口气。

一个夏油杰就够麻烦了,要是再加上五条透也……

禅院真希咬紧下唇,强迫自己冷静。

羂索和五条透也对视了几秒,摊开手,笑得很无奈:“开个玩笑而已。”

“透也先生,人还是要有几分幽默感。”

五条透也睨他一眼,抬起脚步走到几个人质面前。

在他还没走过来的时候禅院真希就连忙闭上眼,控制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努力伪装成还没醒来的样子。

羂索也跟了过来,站在透也身后,看着前家主大人面无表情的打量着三名学生,像是在检查他们身上的伤口似的,甚至还弯下身,帮头上粘上杂草的白发少年捡起脑袋上的东西,不由问道:“透也先生喜欢小孩子?”

“你对这些学生的态度可比对我的时候温柔多了,啊,还有蛰偶。”

羂索捏着下巴嘀嘀咕咕抱怨:“你对蛰偶明明很有耐心,我说句玩笑话就很不耐烦,区别对待是不是太明显了一点,透也先生。”

五条透也手一顿,视线向旁边倾斜,对羂索说:“如果你愿意叫我一声父亲大人,我也不介意对你多一点耐心。”

羂索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条透也的袖子里传出一声爆笑,狱门疆里五条悟拍着大腿狂笑不止。

“那是不是也应该叫我一声小叔?哈哈哈哈哈哈!夏油杰,我怎么都不知道你有到处认亲戚的爱好,早说嘛,这点小爱好老同学还是可以满足你的,倒也不用不好意思,哈哈哈哈。”

羂索:……

这两兄弟就真的很讨人厌:)

听着五条悟对羂索的称呼,五条透也嘴角向上微扬了些许弧度,瞥了眼羂索,不走心的说着:“开个玩笑。”

顺便还提了一句五条悟:“悟,不可以没有礼貌。”

五条悟翻着白眼,重重地哼了一声,像是很不屑于和他说话一样。

羂索扯着嘴角,甚至完全不想评价这个玩笑到底好不好笑。

只能说,这家伙以后还是别开玩笑了。

羂索暗自撇了下嘴,挪开视线,指挥咒灵将三个学生拎起来。

“透也先生,是让咒灵送过去还是……?”

他客气的询问着五条透也的意见,将刚才的事情完全带过,当做没发生过。

五条透也斜睨了眼垂着脑袋努力放松自己,身体反应却泄露了她现在醒着这一现实的禅院真希,吐了口烟圈。

“咒灵送回去,记得要安全完整的,要是少了什么东西……”五条透也给了羂索一个平静的眼神。

羂索长长的叹了口气。“是是是,我一定保证把他们健健康康的送到咒高门口。”

“虽然已经提过很多次了,但是透也先生,你的合作伙伴偶尔也想要一个稍微亲切一点的态度。”

五条透也扯了下嘴角,对他的要求不做任何评价,转身留下一句:“蛰偶快醒了,我先回酒店。”便踩着木屐走了。

没管羂索作何反应。

被留在原地的羂索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表情慢慢收敛,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深深吸了口气才压下自己心底冒出来的火气。

五条透也……这个人真的是……很·好!

……

计算着五条透也走路的速度,在过了大概十多分钟后,终于按耐不住的五条悟忍不住出声:“透也,我觉得我需要一个解释。”

“嗯?”五条透也轻嗯一声,“什么解释?”

“你说什么解释?”五条悟冷哼。“你要解释的东西多了去了。”

“那家伙是谁,你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你想做什么?要拿走的东西又是什么?”

“这些你最好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要不然……”五条悟顿了瞬,脑子转了好几圈也没想明白有什么能威胁到这家伙的东西,磨了磨牙,干脆耍无赖:“总之,我要解释!”

五条透也轻笑一声,“没什么好解释的。”

“透也!”五条悟气得大喊:“你认真一点,我现在很生气好不好!”

“所以你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个臭毛病,上次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什么都不说,自己藏着掖着就只会让我乖一点,乖什么乖,我他妈倒是乖乖听你的话了,结果呢?”

“你逼我亲手杀了你。”五条悟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着,狠狠地盯着漆黑一片的前方。

“我有时候真想打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鬼东西,你见过有哪家兄长逼着亲弟弟杀了自己的?”

“说什么你不会死,结果从那以后就消失不见,留下一大堆烂摊子给我,现在又没事儿人一样跑出来不知道在搞什么。”

“我他妈真是疯了才次次都听你的。”

五条透也脚步微顿,面对五条悟的控诉,他抬高手腕将烟斗放在嘴里轻吸一口,缓缓吐出烟圈才道:“我以为你会更好奇夏油杰的事情。”

“呵。”五条悟冷笑一声。“那种一听就知道是冒牌货的家伙有什么好好奇的,杰那家伙说话可从来不会那么恶心,哦对,那件事情你不知道,毕竟事情发生的时候你早就已经‘死’了。”

五条悟将‘死’字咬得重重的,带着几分讽刺的意味。

“杰也是被我亲手杀死的,就和你一样,甚至还是我亲手葬下去的,不像某些人,尸体都不知道在哪。”

五条悟嗤笑一声。

“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这辈子倒了八辈子霉专门碰上你们这些脑子不清楚的煞笔。”

五条透也吐了口气,缓缓道:“我知道了。”

“透也大少爷又知道什么了?”五条悟阴阳怪气的说着。“这世上还能有你不知道的东西?”

“事情结束以后,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五条透也回到晚上休息的酒店,拿着房卡打开房门。

“爱说不说,反正我也不想听了。”五条悟双手环胸倚靠在身后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身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所以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这里乌漆嘛黑的什么东西都没有,有你这么对待自己亲弟弟的?”

“还欠我那么多解释,我真是开了眼了,消失十多年结果一回来就把亲弟弟关禁闭,有你这种大哥真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五条悟阴阳怪气个没完,像是在发泄自己的怨气一样。

“很多事情有你在不方便,至于其他的以后再慢慢和你解释。”五条透也走进屋子里,检查了一圈,脱下身上的羽织挂在门口的架子上,走到沙发前面靠了上去,闭上眼睛,抬起手按压自己的眉心:“时间到了我会放你出来,暂时先乖一点。”

没等五条悟发火,他又接了一句:“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悟。”

“……”五条悟闭了闭眼,很不爽的将双臂向后枕着后脑勺,颇有几分赌气的喊道:“随便你,反正我说的话你从来没听过,爱干嘛干嘛。”

他像是妥协了,但没消停两分钟又嚷嚷起来:“话说你好歹给我送两本漫画进来吧?这里什么都没有,无聊的要死,还有你是打算饿死我吗?人要是超过三天不吃饭可是会饿死的,混蛋透也。”

“狱门疆的时间几乎静止,你担心的情况不会发生,放心吧。”五条透也捏着眉骨,不走心的安抚。

五条悟还想说什么,就听到一声清脆无比的:“父亲大人!”

蛰偶从五条透也休息的房间里跑出来,慌慌张张的跑到他身边,抱着腿不放,泪眼汪汪的抬起头。

“呜呜呜呜,父亲大人,我刚才做了一个好恐怖的梦……”

“父亲大人??”五条悟怪叫一声,难以置信的喊道:“你连孩子都有了??”

“谁?!”房间里多余的声音让蛰偶瞬间变了脸,警惕地望向四周,眼神格外凶狠:“滚出来!”

“哎呀。”刚凶完他脑袋就被烟斗轻轻敲了下,抬起头,五条透也正收回手,垂着眼看他。

蛰偶委屈的瘪起嘴。那个声音还在没完没了的喊着:“喂~~透也,你小孩儿叫什么?你这家伙也太过分了吧,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我说,我这个做叔叔的什么都没准备,现在还这个样子,这也太丢脸了吧?”

“我真是服了你了,拜托你以后做事之前能不能多考虑下我的立场啊,你这样真的让我很尴尬诶,等以后孩子长大不跟我亲了怎么办?”

听着五条悟喋喋不休的鬼扯,五条透也按着眉心的手一顿,额角青筋微微跳动。

蛰偶听着那番话也是气得不行。什么叔叔啊,藏头露尾的家伙还想当他的长辈,哪来的神经病!

……等等?

忽然想起来这个声音从哪听过的蛰偶瞪大双眼,突然放开手站起身,绷着一张脸走到窗户边,猛地拉开窗帘。

发现后面没人,他又跑到沙发底下,桌子遍。

看着他甚至跑去翻垃圾桶,五条透也眉心一跳。

“蛰偶,你在做什么?”

蛰偶绷着脸扫视整个房间,什么都没有发现,他回到五条透也身边,小小的身体依旧保持着警惕。“父亲大人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那个神经病咒术师嘛?刚才说话的那个声音就是他!”

他气呼呼的说着:“那家伙简直就是一个神经病,居然还想把我从父亲大人身边带走,跟他去什么咒术高专,简直烦得要死。”

“要不是打不过他……”蛰偶磨了磨牙,眼睛里装着满满的杀气。

“等等等等。”听着外面那个小孩子的声音气鼓鼓的抱怨以及那些话里透露出来的讯息,五条悟眉头跳了跳,心里升起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透也,我觉得这件事你必须现在就给我一个解释!”

“他是谁!!”

五条悟的怒气都快冲出狱门疆了,透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狱门疆,放在茶几上,言简意赅:“蛰偶,我捡回来的咒灵,五条悟,我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弟弟??”

“咒灵???”

两声怪叫同时响起,五条透也从沙发上起身,面无表情:“剩下的你们自己聊吧,我去洗澡。”

脚步声响起,五条悟连忙大喊:“等等,透也你给我回来!不准走,给我解释清楚!!”

五条透也走的干净利落,完全没理会身后的怪喊怪叫。

被无视的五条悟:……脏话。

不过虽然透也跑了,但外面还有一个。五条悟很快就转换好心情,捏着下巴一脸兴致勃然的冲外面喊道:“喂,那个……蛰偶?是这个名字吧,你就是那个给悠仁戴红线做标记的小鬼对吧?”

“来来来,蛰偶,快跟我说说,你和透也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一个咒灵为什么要叫他父亲大人?那家伙这些年都在搞什么,不会是在弄一些奇奇怪怪的实验吧?”

五条悟啧啧咂舌:“透也这家伙终于变态了是吗?我就说他脑子有问题,整天没事就神神叨叨的,搞得脑子都不正常了,现在还给自己弄一个咒灵儿子,啧啧啧,那些老家伙要是知道了还不得从棺材板里跳出来。”

听着他诋毁的话,蛰偶脑门上冒出几个井字符。

“不准说父亲大人的坏话!!”他站起来指着狱门疆大声怒喝:“就算你是父亲大人的亲弟弟也不可以,神经病咒术师!”

“喂喂喂。”五条悟掏了掏耳朵,懒洋洋的说着:“你这样可就不礼貌了哦,怎么说我也是长辈嘛,透也那家伙可是最讨厌别人没礼貌。”

“我之前也没怎么得罪你吧,怎么可以说我是神经病呢?实在是太让叔叔我难过了。”

吊儿郎当的语调听得蛰偶忍不住磨牙。

五条悟想了想,又说:“你要是告诉我你和透也怎么认识的,我就告诉你透也生日什么时候,他喜欢什么东西。”

“到时候你就可以在透也生日到之前提前准备好礼物,然后在生日当天给他的一个大大的惊喜。”

五条悟像一个诱惑小孩子买糖葫芦的怪叔叔一样,语调充满蛊惑的说着:“透也一高兴,说不定就更喜欢你了,你就不想让你的父亲大人更疼爱你吗?”

咒灵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种非常容易解读的生物,遵循本能,以自身的喜好出发。

所以从它们的行动上,能简单读懂一些讯息。

它们在渴望什么,又或者在抗拒什么。

就像两面宿傩一样。

五条悟枕着手臂,靠着身后翘起二郎腿笑眯眯地等着外面的答复。

所以说他宁愿天天和咒灵交手,也不愿意和那些脑子里面七拐八拐精神不正常的家伙凑到一起,费脑子,啧。

蛰偶抿进唇眉头紧蹙,表情变来变去的纠结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能抗住‘让父亲更喜欢我’这个巨大的诱惑,而且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他扭头看了眼禁闭的浴室门,咬咬牙,不情不愿的说着:“那你不准骗我。”

五条悟咧嘴一笑,半点没有忽悠小朋友的愧疚感。

“那是自然。”

他在心里得意轻哼。

透也那家伙不会以为自己不说他就没办法知道了?不会吧不会吧?这看不起谁呢啊?

等他知道这家伙再搞什么鬼,加上以前的帐,等他出去以后一起算!

……

禅院真希三人被扔在了咒术高专的山下,羂索还没有傻到做出大白天的带着一群咒灵装入咒术师本部这种事。

他让咒灵把三人丢下,然后来到了一直装昏迷的禅院真希面前。

“别装了。”羂索轻笑着说:“早就发现你醒了,禅院同学。”

被点名戳破的禅院真希身体一颤,慢慢抬起头。在上次遇袭中被打碎一边镜片的眼镜还戴在鼻梁上,乱糟糟的头发和脸上的脏污让她看起来有点狼狈,但镜片下的那双眼睛却带着十足的锐利。

“夏·油·杰。”她一字一顿近乎咬牙切齿的叫着面前男人的名字。

羂索当然不可能自爆身份否认自己不是夏油杰,他巴不得这些人这么认为。

在少女如临大敌的目光下,披着夏油杰壳子的羂索收回周围叫出来的咒灵,并说道:“剩下的就交给你了,禅院同学,记得一定要安全的将自己的同伴带回咒高哦,不然透也先生生气我会很难办的。”

看着对方轻松自如的态度,禅院真希冷静的说着:“你确定就这么放过我们?就不怕我把你和五条透也还活着的消息告诉高层?”

羂索闻言,显得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其实要按照我的想法,把你们就地解决是最好的,但是没办法,谁让透也先生都这么说了。”

他直起身伸了个懒腰,满是笑意的说着:“就好像透也先生觉得现在的咒术界太脏了,需要清理一样,我虽然不是很赞同,但没办法,谁让他是透也先生呢。”

五条透也……禅院真希咬了咬牙,从没想过那个人有天会变成现在这样和咒灵搞到一起。

“啊,对了。”羂索忽然一拍手,笑着说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走了,要是透也先生生气的话就麻烦了。”

“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还能有今天这样的好运,禅院同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