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第29章

虽然当初被骗了,但蛰偶发现自己还是喜欢悠仁,而且现在有了更讨厌的对象作为比较,他觉得自己好像更喜欢悠仁了。

忍不住开口和虎杖说:“悠仁再等等哦,我现在要先把这个讨厌的家伙收拾掉才能找你玩。”

虎杖悠仁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对面几乎和人类没什么差别的真人,瞪大了眼睛。

“又是一个特级……?”

七海建人啧了声,扣着领带结将领带扯松了一点,从腰后拿出一把缠着绷带的奇怪武器,嘴里说着:“不好意思,恐怕没有那种时间。”

“我还有两个小时下班,希望你们不要浪费时间。”

“真麻烦。”真人嘀咕了一声,甩甩手,彻底断裂的手掌从骨骼开始,覆上筋肉组织和皮肤,迅速生长出来。

他看了眼入口处冒出来的三个咒术师,又瞥了眼完全不在意立场,手里还拿着黑色锤子的人偶,摊了下手。

“没意思,我先走了,你们慢慢玩。”说完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翻下围墙,直接跳了下去。

七海建人迅速跟上,语气极快的交代着:“这边交给你们,先撑着,别放跑了,支援很快就到。”

“是!”

不用七海交代虎杖悠仁这次也没打算放走这只咒灵。

他手上的诅咒这次说什么也要解开。

在七海的身影也消失后,蛰偶慢慢转过身,身影开始拉长,逐渐变成命的样子。

命:……

看出来了,这小家伙是真的喜欢他这个外表。

虎杖悠仁也有点哽住,抬起手,弱弱的说了句:“要不,你换成别人的样子?”

再这么搞几次,他真的要对命产生阴影了。

蛰偶摇摇头,抱着手中多出来的彩球,笑着说:“悠仁,我们一起来玩吧。”

那个微笑瞬间让悠仁想起之前的遭遇,忍不住退了一步,连忙扭头看向身边的少年。命稍显无语的神情映入视线中,将那个恐怖的笑容置换之后,虎杖悠仁才夸张的拍了拍胸口。

明显一幅松了口气的样子。

命:……

你礼貌吗?

蛰偶也终于看到了跟在悠仁身边的命,皱了皱眉。

“悠仁还是和更喜欢和他一起玩吗?”他像是很不解似的发问:“明明我都已经变成他的样子了,悠仁还是不想和我玩?”

“还是说,只要他消失了悠仁才会和我玩吗?”

“等等等等……!”看他把充满杀气的目光怼向命,虎杖悠仁连忙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虽然不知道这件事的逻辑在哪,但他还是不得不先解释:“这跟命没有关系!”

虎杖悠仁试图说服蛰偶:“你那些游戏太危险,而且用别人的脸交朋友是件很没有礼貌的事情知道吗?朋友就是要真心相待才能被称为朋友吧?”

他向前一步,脸上露出亲和的笑,语气也放低了几分,道:“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做朋友的话,用你原来的样子就可以,不需要变成别人的样子,还有就是,人类的身体很脆弱,你那些游戏对我来说实在有点难度,或许我们可以玩一些别的?”

“不过在那之前,你可以先解开我身上的诅咒吗?”

蛰偶歪了下头,看看他身后的命,又看了看虎杖悠仁。过了几分钟后,摇头。

“不要。”他干脆的拒绝了。“我喜欢他的脸。”

命:……

“而且悠仁的手我已经准备好要送给父亲大人当礼物的。”

蛰偶抬高了手里的彩球,天真的说着:“这是父亲大人送给我的见面礼,但是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回礼,我喜欢悠仁,把悠仁的手送给父亲大人的话他一定会很高兴。”

虎杖悠仁:……那个所谓的父亲大人,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变态杀人犯啊!

‘变态杀人犯’不忍直视的挪开眼,幽幽叹了口气。

他都不知道蛰偶是这么想的。

可真孝顺。

没办法说通,虎杖悠仁只好采取最原始的劝解方式了。

“命,你等下到旁边一点,注意安全。”

他和命悄声说了一句,捏紧拳头便冲了上去。

蛰偶看到他的动作,紧紧抿着唇,气得直接召出自己的领域。

从地面延伸的黑影犹如吃人的大嘴一样,眨眼间就将三人一起笼罩在其中。

视线转换的下一秒,凶狠狰狞的大狗就朝着悠仁扑了过去。

蛰偶拿出诅咒人偶和钉锤,对准的目标却是一旁还没有任何动作的命。

——叮。

铁锤敲击出一声脆响。

命学着蛰偶的样子,歪了下头,轻声说着:“诅咒的话,对我是没有用的哦。”

看他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蛰偶睁大眼睛,不信邪的再次取出敲了下去。

同样没有反应。

这些咒术师到底都是些什么鬼啊!

上次那个白头发没用,这次这个白头发还是没用,他是跟白头发有仇吗!一个个这么克他!!

蛰偶气的眼睛都红了,看着像是想从命身上咬下一块肉似的。

命挠了下脸颊。

他看向悠仁,悠仁正在和大狗博弈。三头犬泛着寒光的利爪在地上抓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虎杖侧身躲过后踩着它的爪背顺着胳膊冲上去,跳到三头犬的脑袋上,用拳头狠狠砸中其中一只眼睛。

虎杖悠仁的运动神经要远超常人,在战斗中总是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成长和经历。

所以命没打算打扰他。

他也想看看,这个意外成为容器的少年,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命抬起手,在空中做了个抓握的手势,一只流淌着柔和月光的透明笔出现在他手里。

他在虚无的空中寥寥画了几笔,另一只手在唇前竖起一根手指,对着蛰偶轻语道:“现在就麻烦你先老实一点吧。”

蛰偶脚边的土块突然出现了震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从底下破土而出的藤蔓紧紧勒住了四肢和颈脖,被牢牢绑在半空中无法挣脱。

笔化作碎光散去,命放下手,站在一个安全的角落继续观望虎杖悠仁和三头犬的战斗。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两面宿傩撩了下眼皮,看着对方这熟悉的作态,眸光微冷。

虎杖悠仁找准了机会,在三头犬从自己扑过来的时候,直接冲过去,对准兽类柔软的肚皮重重的落下一击。

“呜——!”三头犬哀嚎了一声,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虎杖悠仁落地后喘着粗气抹了一把汗水,命趁着这个空隙,将捆绑住蛰偶的东西收了回来。

闯完第一关的虎杖悠仁歇了口气,看了眼安然无事的命,这才将视线看向人偶诅咒所在的方向。

蛰偶都快气疯了。

愤怒使得他周围的咒力变得狂暴不堪,一双眼眼白发黑,瞳膜泛着骇人的红光,流露出了属于诅咒的非人一面。

“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们。”

他没有在使用诅咒人偶,而是打开了身后立着的巨大的铁处女刑具。

铛的一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钟鸣声震得耳膜生疼。

虎杖悠仁和命同时抬手捂住耳朵,但效果甚微,那个声音就像是直接传输进脑子里一样,连神经都开始嗡嗡作响。

在两人身后,巨大的铁处女虚影打开了刑具的大门,展露出里面遍布着各种尖锐铁刺的内里。

两人感受到身后的寒意,齐齐回头,还没反应过来被分别装进了刑具里面,哐当一声,刑具大门合上。

一切归于寂静。

阴暗光线下,铁处女空洞的眼眶慢慢渗出眼泪似的鲜血,顺着圣洁的面庞缓缓落下。

蛰偶粗喘了一声,抹着额上冒出来的汗水,望着对面两尊安静的铁处女,嘴角扬起冷笑。

“就不信这样你们还能没事。”

他走到刑具旁边,用脚踹了下装着命的那具外部铁皮,气哼哼的说:“讨厌的白头发,去死。”

又踹了好几下才勉强消气,蛰偶扭头看向旁边虎杖那具,眼底流露出些许可惜。

“用了这个就没办法把手切下来送给父亲大人了。”

“都怪悠仁,烦死了,好好陪我玩把手切下来给我不好吗?我本来都不打算对杀你的。”

“真讨厌。”

蛰偶嘀嘀咕咕的抱怨了一通,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盘腿坐下,等着处刑完,回收两人的尸体。

他舍不得将悠仁的尸体喂给三头犬,至于另一个……蛰偶看着命的刑具,露出冷笑。

一会就把那个讨厌的白毛做成狗粮,哼!

至于悠仁,他要带回去,让父亲大人帮忙缝起来,放进自己的收藏室里面。

“我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哦,悠仁。”蛰偶捧着脸颊,像个等待着惊喜礼物的小孩子一样摇晃着身体,头上的呆毛也跟着一起晃晃悠悠,看上去充满了喜悦的气息。

“啊。”他突然用手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懊恼道:“我应该先把悠仁的手弄下来再关进去的。”

“都怪悠仁。”蛰偶愤愤不平的说:“要不是悠仁我也不会这么生气,实在是太讨厌了。”

忽然,空间里传来奇怪的动静,咔嚓咔嚓的几声脆响过后,巨大的武神撑爆了铁处女的刑具。

命坐在伐折罗的手臂上,一出来就看到用自己脸做出一幅小孩子生闷气的表情,又因为自己的出现表情僵硬愣在原地的蛰偶,一时之间:……

他看了眼旁边没有什么动静,缝隙间渗出许多鲜血的刑具,视线在晕染出一圈深红色的地面停留一瞬,皱了下眉,指挥式神:“伐折罗。”

武神将他放在地上,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刀。

看他几乎没怎么受伤,还轻而易举的从里面出来,蛰偶几乎咬碎了一口牙,动作缓慢的从地上站起来。

“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蛰偶恨恨的瞪着他,似乎想从他身上扯下几块肉来。

命面无表情,完全不想和他多说废话。

“解开术式,不然,宰了你。”

蛰偶怎么可能解开术式。

他绷着和命一模一样的脸,两个人宛如镜像般,抬起手,指挥一旁已经缓过来好一会儿的三头犬再次冲上去。

“太弱了。”命的声音还没落下,身旁立着的武神就宛如一阵风似的消失,再次出现已经到了三头犬的上方。锋利的刀刃从中间将三头犬干净利落的分成了两半,鲜血犹如大雨似的砸落在地上。

蛰偶脸色惨白,惊骇不已地向后退了一步。

只一眨眼,武神的身影从半空中出现在他面前,抬起手,刀刃向下,轻描淡写的一挥。

在巨大威慑之下无法动弹的蛰偶目眦欲裂,眼睛瞪着充血,却也只能看着刀刃朝着自己袭来,身体犹如被切菜般轻轻松松的砍成了两半。

顶上的领域空间开始一点点消融,一道道橙黄色的光束顺着那些缝隙渗透进来,所有的阴冷昏暗被光明慢慢驱逐,连身上的阴冷寒意也跟着消散,变得温暖而明亮。

夕阳在大地上洒落一片金黄,命转过身,背对着暖阳,看向对面依旧屹立不倒的铁处女刑具,一时犯了难。

“……这玩意现在要怎么搞?”

命走到刑具旁边,用指节敲了敲铁壁,神情有些迟疑。

“悠仁不会已经……?”

想到那个可能,命心头哽了下。

咔嚓、咔嚓——

正在思考现在该怎么办的时候,刑具的铁壁上出现了像是蜘蛛网一样的裂缝,开始只是一点,然后迅速向周围蔓延。

一股不详的预感如蚀骨之蛆从脚底迅速蔓延至整个神经,命眼睛睁大了一点,刚要往后退,身边的景象迅速变化。

艳丽温暖的橘色被一片暗红取代,结实的混凝土地面也变成了一片平静无波的玻璃水面,映射着晦涩不详的天空,海天一线,了无边界。

一座朱红木的鸟居静静屹立在水面中心,而后的神龛上供奉着一座四手两面的雕像。神像紧闭着眼睛,却无端透着一股凶煞之气。

……哦豁。

在看清眼前这一切之后,命的呼吸不由自主的放轻了不知道多少,艰难地滚了下喉咙,脚后跟悄悄的往后挪了挪。

——完蛋,要死了。

“哼。”

一声嗤笑在过分安静的环境里回响,佛龛的屋顶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人影。

开朗的脸庞多了几道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黑色咒纹,人还是那个人,但感觉已经完全变了的‘虎杖悠仁’单手杵着膝盖,手掌撑着脸颊,似笑非笑地望着站在水面中心的神明。

“好久不见,老师。”

“这样的场景,你有想起什么东西吗?”

在两面宿傩意味深长的视线下,命简直头皮发麻。

他悄悄吐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向前一步,面上带着几分迟疑的开口:“……悠仁?”

两面宿傩啧了一声,摊开一只手。“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还要继续装下去吗?命。”

“你的那些把戏,我比谁都清楚。”

“还是说,你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学生的名字了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命严肃着一张漂亮的脸,眉目间多了几分威严,问他:“两面宿傩,你把悠仁怎么样了?”

两面宿傩眉眼间的情绪收敛了一点,神情多了几分讥笑。

“你不会还真的把那种家伙当成自己的学生了吧?命。”

他从佛龛上下来,一步一步走向命所在的位置。

“不管你想怎么玩,现在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了。”

他抬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嘴角带着讥笑,眼底阴沉一片,盯着那双象征着圣洁的金眸,一字一顿,又重又清晰的说:“背叛我的那笔账,当初你亲手把天丛云捅进这里的账。”

“我有时间可以陪你慢·慢·算。”

听到他的话,命眼睛慢慢睁大,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一步,表情渐渐空白。

“你在……说什么……?”

那番充满杀意的话仿佛勾起了一些深埋在心底不愿回忆的记忆,一幅幅勾勒在脑海中,逐渐变得清晰。

青山翠绿,云雾缭绕的神宫内,白玉石阶上散落了满地的尸体,鲜血犹如小溪般顺着阶梯慢慢往下流淌。

残破的墙体,破败的神像,拼死抵抗的神官以及……煞气冲天的鬼神。

他看见了‘自己’

在一群身着白色狩衣的神官及咒术师祈求的咒语下,神明踏月而来。’他‘居高临下地望着鬼神,唇瓣张合,眉宇间透露着不屑与厌恶。

大战之后,’他‘将天丛云送入了鬼神的心脏,遮挡视线的煞气散去,鬼神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那是……他的学生。

命的呼吸重了一瞬,双手紧攥着身前的衣服,脚步向后,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伐……折罗……?”

一股难以言说的钝痛从心脏迅速蔓延,酸涩心痛难过愤怒,数种复杂的情绪一起袭来,少年眼眶慢慢染上红意,雾气凝聚成水珠,堆积在眼眶,在眼睫上摇摇欲坠。

“我杀了……伐折罗……?”

“咳咳咳咳咳——”

命呼吸一窒,猛然弯下身,跌坐在水面上,捂着嘴巴不停咳嗽,身后的长发散了一地,随着身体的颤抖在水面上微微颤颤的晃动。

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痛苦的样子。

两面宿傩抵了下牙根,蹲下身,语调充满嘲讽的看着他。

“想起来了?”

“是你亲手杀了我啊,老师。”

“咳咳咳——”

咳嗽声接连不断,命像是要把心肺咳出来似的,一直控制不住。

两面宿傩望着他有些狼狈的样子,一点感觉都没有,冷眼旁观曾经说着会永远站在他这边,却在最后站在咒术师一方,将尖锐的凶器插进自己胸口的背叛者。

最讽刺的是,他会去那个地方,是为了救他。

“我其实一开始是想杀了你的,老师。”

“在我发现你还活着的那一刻,我是真心实意想杀了你。”

两面宿傩一手撑着脸颊,一手伸长,抓着命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看着自己。

“但现在我又觉得,让你这么简单就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你了。”

两面宿傩咧开嘴,露出泛着寒意的尖牙。

“死这么一次,最多再沉睡个千百年,你又能以新生的姿态复活,神明的身体可真是个好东西。”

“所以我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一定要让你也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命。”

两面宿傩望着命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从对方嘴边渗出来的鲜血,一字一顿,阴冷至极的宣告:“我要你看着你身边的人,一个个凄惨至极的死去,作为神明的你却无能为力。”

“我要你身为神明却再也无法庇护任何人,只能带来厄运。”

“我要让所有人都将你视为灾厄,对你避之不及。”

“我要把这些刻进你的灵魂里,让你彻底清楚,背叛我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真期待啊。”两面宿傩松开手,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跌坐在水面的神明,嘴角勾出一个不屑而厌恶的笑。

“到那个时候,你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我亲爱的老师。”

……

帐消失了。

两面宿傩将身体还给了虎杖悠仁,悠仁身上受的伤也全部好了,只是衣服因为刑具的关系变得破破烂烂,暴露在外的皮肉上几乎看不见一点伤口。

等在附近的伊地知发现帐消失以后就立马跑了上来,当他赶到天台上,便看见以不同的方向倒在地上的两位少年。

衣衫褴褛几乎遮不住体的悠仁以及……苍白着脸眼尾泛红嘴角还往外溢着鲜血的命。

伊地知瞳孔猛缩,急忙冲了过去。

“悠仁,命?!”

“喂!你们俩快醒醒,悠仁,命?!”

……

追击到特级咒灵,并与其大战了一场的七海建人在洗手间处理伤口的时候接到了伊地知洁高的电话,从电话中得知了两人重伤陷入昏迷的消息。

七海建人缠绷带的动作一顿,语气不太好的啧了声,用肩膀夹着电话,继续给自己的手缠绷带,一边说:“把他们送回咒高交给硝子前辈,还有,打电话问一下那个甜品人渣,要是不想当老师,他可以辞职。”

“不要占着地方不拉屎还误人子弟,像他这样的咒术师败类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增加几个。”

伊地知洁高:……

七海先生,你这样让我怎么传达啊啊啊啊啊啊!!

“就这样,挂了,不用来接我。”

七海建人挂了电话,腾出手将手机放在洗手台上,抬眸望见镜面反射出的自己,眸色一点点变得深沉起来。

……那只特级的行动,有点奇怪,像是在隐藏什么。

还有那种特殊的咒术……

啧。

绑完绷带,七海建人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自己的领带,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拿上手机,转身离开洗手间。

……

咒术高专的医务室中,看着再次被送到这里来的两个少年,家入硝子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然后抬眼,看向伊地知。

“所以,可以告诉我五条悟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明明没什么情绪的眼神,伊地知洁高却感觉压力山大,不自觉的擦了擦额上跑出来的汗,咽着口水磕磕绊绊的说:“五条先生……临时接到消息,二年级出事了,所以半路临时转道独自去了奈良县调查情况。”

“现在估计也快回来了。”

“你确定他不是因为那边新开的甜品店限量出售所以随便找了个借口翘班排队吗?”

伊地知洁高:……

家入小姐,您怎么和七海先生说出一样的话啊呜呜呜呜,这要他怎么答?他也不知道好不好QAQ

在无言的压力下,伊地知洁高都快哭了。

回答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因为他真的不是很确定在调查完五条先生会不会跑去排队买甜品。

毕竟那个人真的……前科累累。

“行了,你走吧。”家入硝子摆摆手,“他们我会处理,等五条悟回来,让他滚去校长室写检讨。”

“带学生出门,自己人不见了,两个学生伤痕累累的送回来。”

家入硝子嘴角翘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可真行。”

“……是。”

看她心情不太好,伊地知洁高也不好再问其他的事情,耸拉着肩膀就要退出去,家入硝子忽然叫住他,说道:“神尾没事,放心吧。”

家入硝子又吐了口眼圈,淡淡的说着:“送到我这里来的,只要不是缺斤少两和当场死亡,都不会有事。”

这个好消息让伊地知的情绪瞬间恢复,语调高昂的应着:“是!”

“辛苦了,家入小姐。”伊地知洁高说完话,朝家入硝子深深鞠躬,起身后利落的转身离开医务室,并小心的关上房门。

他走后,家入硝子瞥了眼手术台上的两人,将手里的烟放到烟灰缸里按灭,伸了个懒腰。

“行了,干活吧。”

“悟那个白痴,只知道给人添麻烦,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跟那家伙当同学。”

家入硝子嘀嘀咕咕的吐槽了一句,走到虎杖悠仁身边,手里亮起反转术式的白光,眸色平静的望着手术台上昏睡的少年。

……

离开甜品店后,五条悟并没有立刻返回东京。

他一路走走停停,几乎将整个奈良县掘地三尺,最后也没能找到那些咒灵留下的痕迹。

倒是找到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咒灵,被他随手一掐就消灭的干干净净。

天色已经黑了,五条悟站在郊外安静的街道上,仰头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抓了抓头发,双手插兜,转身返回市里。

在市区随便找了间五星级酒店,拿出黑卡订了间房,从前台手上拿走钥匙卡,看也没看对方抛来的媚眼,五条悟面无表情的进了电梯。

电梯上升之间,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烙印着蝴蝶纹的卡片,拿在手里,眸光沉沉地望着那只蝴蝶。

没多久,电梯到了顶层。

五条悟从电梯里出来,踩着铺上红毯的地面,走过几个转角,来到自己订的套房前面。他拿出房卡,在钥匙口刷了下。

“透也先生。”

正打算进门的五条悟脚步瞬间顿住,猛然回头,朝着四周到处张望。看了好几遍最后什么也没找到,金碧辉煌的顶层走廊上只有他一个人,别说是人影了,鬼都见不到一个。

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五条悟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啧了声,推开门大刀阔斧的走进去,啪嗒一声将门摔上。

他进去没多久,右侧的转角慢慢走出来两个人。

羂索笑眯眯的走在五条透也身边,看上去心情很好,而他不时看向身旁青年的目光,充满了浓烈的探知欲。

“夏油。”五条透也看也没看他一眼,淡淡的说着:“眼睛如果不想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怎么会呢?我还是很珍惜我的眼睛的。”羂索摇摇头,摊开手无奈道:“好吧好吧,我不看就是了。”

他和五条透也又往前走了好几个拐角,最后来到一间房间前面。羂索拿出钥匙卡打开房门,握着门把手推开,身体往一侧微微弯身,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说着:“请吧,家主大人。”

五条透也凉凉地瞥了他一眼,直接走了进去,一点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被晾在门口的羂索耸耸肩,跟着走了进去,关上门。

房间里面是装修非常奢华的总统套房,有单独的寝室。五条透也随意挑了间靠里的房间,道:“我睡里面,八点之前,不要烦我。”

羂索抓了抓头发,语调很无奈:“透也先生,你不觉得自己有时候特别冷淡吗?”

“好歹也是未来要一起行动的合作伙伴,偶尔也可以改变一下说话的语气,你觉得怎么样?这样说不定能让更多的人喜欢上你。”

“我觉得不怎么样。”

五条透也走到中间的沙发旁边,坐下后双腿交叠,身体向后靠着柔软的靠背,撑着扶手,眼皮微撩,眸光平静地看了过去。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五条透也偏了下头,嘴角带着几分嘲笑:“至于喜欢,你觉得,我需要那种东西吗?”

羂索望着那张和六眼不相上下,甚至还多了几分成熟稳重的脸,叹了口气,故意误解。

“好吧,你确实不需要。”

“只要透也先生愿意,恐怕会有无数人前赴后继的扑上来,即使飞蛾扑火恐怕也没什么怨言。”

“不过透也先生。”羂索走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手臂靠在两边的膝盖上,笑着说:“人总是喜欢亲近一些看似无害的东西,适当的改变说不定能让你交到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

五条透也嗤笑一声,“比如像你这样的?”

羂索眨了下眼睛,指着自己:“像我这样的难道不可以吗?“

“我以为我和透也先生已经是朋友了。”羂索摊开手,语气夸张的叹了口气:“这可太让我失落了,原来在透也先生心里,我甚至算不上一个普通朋友。”

五条透也扯了扯嘴角,被对方拙劣的表演伤到了眼睛似的挪开视线。

“呜呜……”

房间里不知道从哪传来一声细小的呜咽声。羂索停下继续说话的欲望,往四处看了看。

五条透也看着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然起身走到整扇的玻璃窗前,拉开一侧小小的窗户门。

“呜呜呜——”

窗户打开口,呜咽声更加清晰了。

羂索像是捧起了什么,等他转过身,五条透也就看到了被对方放在手心从窗外接进来的一只……残破的人偶。

看清楚羂索手里的东西,五条透也眸光微闪。

——是你啊,蛰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