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阿姨一个叫蒋荷生,一个叫唐束清,都是国家咒术机关部长级别的人物。五条悠知道的时候心中捏了一把汗,心想她这是何德何能,让两个部长来接待。殊不知两位部长也是带着任务来的。
一自然是监管他们,确保他们在华期间不做出什么伤害公众利益的举动来。
二来,自然是接待客人、充当翻译,尽尽东道主的责。两个六眼,一个咒灵操使,一个反转术式拥有者,能交好自然是最好的。
这第三嘛,实际上也有试探的意思。
由于五条悠的身份很难解释,但是她对中国的亲近与喜爱是实打实的,因此,最终他们向中国方面的解释就很单纯了:小六眼很喜欢中国,很希望能和中方达成合作。
这一点五条悠并不知情,是在五条悟的授意下,五条优辉对中方表露出的态度。
喜欢中国并愿意为中国做贡献的外国人也并非没有,这样并不突兀,但是中方肯定还是要来检验一下这种喜爱究竟是真是假。这就是蒋荷生和唐束清二人的第三项任务了。
现在嘛,别的不说,至少五条悠留给他们的第一印象还是蛮不错的。
小孩很乖,很有礼貌,有的时候会弄些小小的恶作剧,也无伤大雅。比如……在路人骂五条悟傻逼的时候,告诉五条悟对方是在夸他帅。
小孩说得一脸自然,搞得二人差点以为是教小孩中文的老师怕把小孩教坏,所以才这么告诉她的。
然后就听五条悟微微仰着下巴,自信无比地说道:“嘛,看不出来这个人还是蛮有眼光的嘛!”
蒋荷生:“……”
唐束清以拳掩口,轻轻笑了下。
这还没完,五条悟还转头拿着自己刚学会的词汇,去夸夏油杰:“杰,不要自卑,我觉得你比我傻逼!”
这下蒋荷生也有些憋不住了,只得干咳了几声:“咳咳咳……”
夏油杰:==#
大义照常在边上笑得大慈大悲——尽管眼里有些揶揄。
五条悠和家入硝子则是在偷笑。
实际上都是朝夕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了,他们还不至于像蒋荷生、唐束清想的那样,不知道五条悠是在乱翻译。
就算真的不知道,单看那个路人那种鄙夷的眼神,就能猜出肯定不是什么好词汇,否则……五条悟还会夸夏油杰帅?
得了吧,就算夸也是那是“虽然你很帅,但绝对没我帅”的句式,怎么可能用上“你比我帅”这种句子呢?
结果可想而知,两人在大街上打了起来。
只不过不是往日在高专那种拆家式的打架,反而小学鸡极了,就是你扯我头发、我揪你刘海,你踩我脚、我掐你大腿。
五条悠就在一边贼兮兮地笑着,还不忘了添油加醋,给夏油杰喊加油,惹得五条悟炸毛不已,直呼她叛变。
蒋荷生和唐束清这才知道,五条悠只是在开玩笑。而看他们那个随行助理五条优辉一副恬淡微笑的模样,似乎这样的情形只是他们的日常。
顺带一提,他们这一趟出来,是来买衣服的。因为五条悠实在不想穿五条悟拿来的那些小洋装,因此以新年就是要买新衣服为由,出来买衣服了。
虽然有些意外五条悠居然这么了解中国的习俗,但逛街啥的蒋荷生一个大男人不懂,因此还得还看唐束清的。
唐束清笑着问五条悠想要买什么。
小孩最开始只想换身衣服,因此完全是一种随便的态度:“就正常衣服就行,别整这种乱七八糟的。阿姨你带我们去附近随便一个商场逛逛就可以了。”
但是以他们的身份,这实际上是一种外交了,唐束清又怎么会真的随随便便呢。她想了想,问五条悠要不要去买几身唐装。
嗯,她说的是唐装,毕竟一开始也没指望外国友人能分得清什么旗袍、大褂、汉服的。但是五条悠却被她这么一提醒,直接想到了汉服上。
她亮起一双眼睛:“汉服吗?好啊好啊!”
她还顺便起了点坏心思,偷偷笑着指着五条悟:“能不能给他来个大褂?再来个二胡。就是那种……盲人艺术家。”
小孩调皮地眨着眼睛,指望唐束清能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唐束清是真的没想到五条悠还能知道这个,看了五条悟和他那个墨镜一眼,随后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回答道:“应该没什么问题,如果五条先生不介意的话。”
五条悠立刻表示:“没关系,他肯定不介意!”
两人说的是中文,因此五条悟根本没听懂他们在说啥,只是知道好像是在说他,因此凑了个脸过来:“什么什么?说我什么呢?让我听听?”
五条悠当即就给他安利了二胡这种乐器,并拍着胸脯表示肯定很适合他!还强调在中国,二胡+大褂+墨镜就是绝配!一看就能看出是那种高级二胡演奏家!
蒋荷生、唐束清:“……”
五条悟还能不知道她吗?当即表示了怀疑。
“真的假的?我感觉你好像就是想坑我。”
五条悠也不藏着掖着:“好吧,我其实就是觉得盲人拉二胡很好玩,你去拉一下肯定效果爆炸。”
夏油杰、家入硝子:“……噗。”
他们是觉得很搞笑,但是五条悟关注点不一样,他的关注点在“好玩”那两个字上。
“真的?什么样的?我看看。”他饶有兴致地贴上来,看上去如果真的好玩,他不介意去试试。
五条悠就借了唐束清的手机,给他搜盲人二胡演奏。
“看!是不是很适合你?再拿个小破碗,说不定都能上黄浦江边上街头卖艺。”
五条悟:“哦——这个有意思!”
好的,于是最后就真的这么决定了,五条悟还自己提出要蒋荷生他们帮忙找个小破碗。
目睹了全程的蒋荷生和唐束清:“……”
有点不太能理解。
而且……虽说找个碗也不难,但是……让国际友人这么去街头卖艺不好吧?对方还是五条家未来的家主,这要是以后想起来自己当初在中国丢过这脸,怎么着也……
唐束清看向这次的主要负责人蒋荷生:你说咋办吧?
蒋荷生:……
本来就不是专业的外交人员,蒋荷生自己遇到了自己外交生涯的超大难题。
看出了他们的顾虑,五条优辉适时地出来向他们表示不用担心:“悟大人向来洒脱,也只是兴致来了玩上一会儿而已,两位只管帮忙安排一下就好。如果有什么困难,也可以由我前去准备。”
本来这些活就是他来干,现在不过是尊重中国这边负责接待的人,才拜托他们安排。
五条优辉这么说倒也不是和人抢活,只是向二人表示五条悟平时就这样,想一出是一出。这活你们不干,我也得干,所以不用担心。
得了他这话,蒋荷生就放心了,立刻表示没有问题,他们会去帮忙安排的。
于是……在五条悠他们几个都各自换上了一身明制汉服,还得到了一些精致的饰品小礼物时,只有五条悟一个人,穿上了非常朴实的深青色大褂,收获了一个二胡和一个搪瓷碗。并在大年三十这天的夕阳照耀下,在黄浦江边支起了自己的卖艺摊。
还是那句话,对于同时拥有着六眼和天才大脑的五条悟来说,学会怎么拉二胡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尽管技巧并不是那么娴熟,但让他拉个简简单单的旋律已经是没有问题的了。
而且这个人非常清楚怎样摆pose最帅,因此在五条悠给他拍照的时候,还一副“我就是这条街最靓的仔”的模样。
五条悠全程乐得不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身上穿着喜庆的红色小袄子,衣缘处雪白的毛绒边和头上的毛茸球球的发饰让她看上去像个小兔子一样。
一旁的夏油杰则是深青色的长袍,很素,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若是头发再长些,让他输个发冠,看上去估计会像极了古代的儒雅文士。
夏油杰看着他脚边那个搪瓷碗,思索了片刻后,给他扔了两枚硬币,并摆出大义同款大慈大悲的表情,说道:“要坚强啊,悟。不能因为贫穷,就忘记了生存的意义。”
五条悟嫌弃道:“才这么点钱,你也太吝啬吧!杰。”
“这叫礼轻情意重,给多了怕你贪心。”
“承认吧,你就是穷!”
“不要算了,我收回。”夏油杰说着就要弯腰捡起来。
五条悟一把拦住他:“不准!这是老子辛辛苦苦赚来的,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这句话真的不是说你自己的吗?”
“哈哈哈哈哈……”家入硝子被两人的互动逗得哈哈大笑。绯红大袖衣衫营造的飘逸都被这粗放的动作给消减了许多,但上面绣出的蝴蝶却更更像是轻轻扇动着翅膀准备飞出了,头上的步摇也被她笑得轻颤。
之后,她有样学样,也跟着上去往五条悟的碗里扔了张小钞,并摇摇头,露出那种十分同情的表情:“小小年纪就瞎了眼,太不容易了。来,给你点钱去治治脑子吧。”
且不提瞎眼和后面的治脑子有什么直接联系,五条悟看了眼她给的钱,吐槽道:“这点钱根本不够治脑子吧?这年头的年轻人怎么回事?一个个看上去人模人样,连点钱都不肯给可怜人掏,太没有公德心了!”
“得了吧,你一个讨钱的,要求还那么多。”
“讨钱的怎么了?见过像我这么帅的讨钱的吗?我这张脸难道不值得多给点吗?”
蒋荷生、唐束清:“……”
不懂,但大受震撼。
五条悠在边上都笑拉了,全靠五条优辉伸手扶着才没笑倒在地上。
关键是他们几个说的都是日文,其他人也听不懂。五条悟这摊子摆了一会儿,还真的有路人上来给钱的,大概是大过年的给自己明年积点德吧。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女生过来表示想和他合影。
而事实证明,即便是语言不通,各国女生表示想要合影的方式大概还是相同的。在完全不靠翻译的情况下,五条悟竟然神奇地听懂了,同意了对方的拍照请求。
这也就算了,在发现五条悟不是瞎子后,小姐姐们非常惊喜地表示想和他交换联系方式。
而事实证明,即便是语言不通,各国女生表示想要交换联系方式的方式大概还是相同的。五条悟在比比划划中险些成功和对方交换了联系方式,还是五条悠一个当机立断上去拦了下来。
开玩笑,怎么可能让他把渔网撒到中国来。
五条悠扑上去就是喊爸爸,一边拉他还一边和小姐姐解释:“不好意思,我爸爸脑子有点毛病,就喜欢出来装盲人。”
最后小姐姐们露出了非常遗憾的表情,纷纷离开了。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写着:好好一个大帅哥,怎么就是个傻子呢?
五条悟又不傻,噘着嘴质问五条悠:“你刚刚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五条悠想都没想,直接糊弄道:“没有,夸你帅呢。”
态度敷衍至极。
五条悟:“……”
“你现在连敷衍我都那么不上心了!”他控诉五条悠的恶行。
五条悠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办法,敷衍久了,我也会累的。”
五条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