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月落命危

昆仑山脉常年积雪不化,寒流冰冻,西倾山如世外桃源,人间仙境一般,始终风吹云动,鸟语花香,无冰天地冻,无四季变化,形成昆仑山脉的一道奇景。

倾云殿于高处俯瞰着整座西倾山,遗世独立于孤峰之上,成片的三叶半夏从山上蔓延到山下,房屋楼阁感应不到世间的聚散离合,殊不知当初的那双人早已幸福携手而去。

此时的倾云殿偏侧房中,一个面色苦痛,皮肤惨白,气若游丝的少女勉强坐在床榻上,红色衣衫早已破烂,倒倒划痕,上面尽是干了的暗红色血迹。

一位白衣仙人满头汗珠,双眸紧闭,源源不断地给少女传输着仙气。

旁边一蓝衣少年,脸上尽是担忧之色,焦急不安地在房内走来走去,时而查看下二人的状况,时而走到门边望向门外。

半晌过后,凌羽之收回双掌,调息片刻,待仙灵稳定后才睁开眼睛,已有些疲惫。

莫然急忙走过来问道:“怎么样了?”

凌羽之轻扶着昕月小小的身躯,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无力地摇了摇头。

莫然叹了口气,等了许久也不见郭信有任何消息传来。

“我只能帮她暂时抑制毒性,但是恐怕连一个时辰都顶不住。”凌羽之喂怀里的小徒弟吃了几粒仙丹,疼惜地看着她那脆弱的脸庞。

“难道只有万毒珠才能解毒?”莫然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凌羽之轻轻点头:“以万毒兽最强烈的天然剧毒制成的毒针,只有万毒兽凝结出的万毒珠可解。”

莫然双拳紧握,身体气得有些颤抖,略带鄙夷的声音说:“师尊有心放走苏师叔和那半夏姑娘,他们却恩将仇报,眼睁睁看着狐妖伤了身体,还不救治师妹。”

“师尊,到底该怎么办啊?”莫然急得声音有些哽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跪走到床边,扶着凌羽之的腿,恳求着:“师尊,救救师妹吧!”

凌羽之仰头闭上眼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也变得起伏波动,语调哀伤自责:“我修成上仙之体又如何,终是保护不了徒弟!”

“师尊!”莫然把头狠狠地磕在床边木板上。

莫然磕得额头一个红印,有几滴血液留下,也全然无知觉般地一直跪在地上,紧盯着床上即将逝去的师妹。

凌羽之就那么坐在床上,紧紧抱着昕月。

时间就在这样悲伤的沉默中,不知过了多久,“嗯……”一丝痛苦微弱的□□打破了沉寂。

莫然马上爬起来坐在床边,凌羽之低头看着怀里的昕月,面色扭曲痛苦,缓慢地睁开眼睛,极为艰难地张开双唇:“师……师尊……嗯……师兄……”

“昕月儿!”莫然一时激动,上来抓住昕月的手,泛红的泪眼看着她。

“月儿?”凌羽之让昕月靠着自己右臂,探身向前,查看昕月脸色,左手为她把脉,眉头越皱越紧,关心道:“感觉怎么样了?”

“师……师尊,我……是不是……快……死了?”昕月一手回握着莫然,一手紧握着凌羽之为他把脉的手。

莫然拿袖子胡乱地抹着眼泪,一直重复着:“不会的,不会的!”

仙界至尊的眼里竟也有一滴泪水滴下,他低头柔声安慰着:“不会的。”

凌羽之想把昕月放在床上,转身欲走,昕月用着仅剩的一点气力抓住了师尊衣角,极为虚弱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着:“师尊……你去……哪?”

“师尊去替你找半夏解毒,你安心休息。”凌羽之柔声对昕月说。

“不……要……去……危险。”昕月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担心师尊的安慰,不让他独闯雪灵界。

“师……师尊,我……好……疼。”昕月紧咬着牙,一直忍着疼痛。

凌羽之看着昕月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忍,把衣角从她手中抽出,点向她的睡穴。

昕月再次闭上眼眸,倒向床上,凌羽之再次坐下,将徒弟抱在怀里吗,昕月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凌羽之也并不知道雪灵界在哪里,十五年前大战之后,雪灵界就消失了,之前被昆仑派攻破的雪灵界旧址早已人去楼空,现在若让他去找雪灵界,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找。

昕月的气息越来越弱,好像下一秒就要停止呼吸一般,凌羽之只能哪也不去,持续向昕月注入仙力,怕他一旦停止动作,昕月就离他而去。

房间中,凌羽之抱着昕月靠在床栏上,莫然在一旁握着昕月的手止不住地啜泣,悲伤在空气中蔓延。

与此同时,昆仑群山中,白衣少年右手一扬,一个无形的巴掌打在舞烟的脸上,舞烟向地上倒去,左脸红肿,嘴角几滴鲜血流下,她转过头,望向少年那气极的样子,挣起身子跪下,低声道:“少主。”

“舞烟,你可知错?”少年震怒的声音在空荡的山顶盘旋。

“她是凌羽之的徒弟!”舞烟不去看少主那怒火中烧的眼神,盯着地面,争辩着:“凌羽之杀害我族尊主,我杀不了他,便杀了他的徒弟报仇,并未有错。”

“你!”少年转过身,右手指着他,有些颤抖,“身为大护法,擅自行动,还不知错?”

舞烟把头偏向另一侧。

少年一脚踹向她的肩膀,将她踹倒,气得咬着牙道:“杀了凌羽之的徒弟,他若动怒,此时倾全仙界之力为徒报仇,你是想害得我族彻底灭亡?”

舞烟这才反应过来其中厉害,急忙爬起来跪下,终是认错的态度:“舞烟不敢……”

少年不再看她,转头对蓝衣少女说:“半夏,万毒珠!”

半夏不想伤害无辜之人,没法顾及刚从仙牢逃出身体虚弱,张开翅膀带动身体浮于空中,一阵蓝色的光芒过后,身体逐渐变小,竟变成了一个蹴鞠大小,蓝莓色的物体,背后带有一对半透明的绿色翅膀,径直倒入苏慕怀中。

与半夏一起坠落的还有一个半个手掌大,墨绿色,发出幽绿光芒的珠子,缓缓向少年飘去,落入他手中。

“你,把万毒珠给凌羽之送去!”少年指着苏慕。

“我?”苏慕有些为难,刚从西倾派逃出,此时回去,定会很难逃脱。

正当他为难之际,虞子澈主动请命:“我去送。”

少年点点头,把万毒珠交到他手中,提醒道:“说话注意些。”

“我知道。”虞子澈只留给众人一个红色的背影。

倾云殿中,三人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直未变,唯一变化的只有昕月越来越微弱的脉搏呼吸,和她即将流逝的生命。

莫然已经哭得没有眼泪了,就一直看着昕月,生怕一眨眼的工夫,昕月就不见了一般。

凌羽之一直靠床栏,不断地向昕月注入自己的仙力,希望能拖住徒弟的性命,双眸低垂,虽没像莫然那样哭出来,但整个人也似尽在悲伤中,温柔的脸庞尽是心痛之情。

他仙力损耗过度,头上一滴滴汗珠落下,落到眼周,似乎伴随着眼里噙着的泪水一起落下,凌羽之还是决定去找一趟雪灵界,无论如何,定要尽力一试。

凌羽之将昕月放到床上躺好,为她掖好了被角,就像小时候讲完睡前故事后那样,转身对莫然说道:“我给月儿注入的仙力可以保她再挺一个时辰,你看着她,我去雪灵界找半夏。”

莫然点头答应,凌羽之向外没走几步,虞子澈就突然走入殿中,二人竟然因心情极度悲痛,警惕性下降,没有察觉到虞子澈何时靠近倾云殿。

“这里是要办丧礼了吗?”戏谑的声音。

“找死!”莫然终有反应,猛地站起来,像是要把这痛失师妹的悲愤化为利刃一般,拿起龙泉剑就要攻向来人。

凌羽之阻止莫然,看向来人:“你来干什么?”

“我不能来吗?”虞子澈右手握着一个绿色珠子举到凌羽之面前。

凌羽之神色本就纠结,待看清东西后,难以置信地开口:“万毒珠?”

“万毒珠?!”莫然听到这三个字也是一惊。

“还不快给你的小徒弟解毒。”虞子澈把万毒珠塞到凌羽之手里,转身欲走。

凌羽之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抱拳感谢。

虞子澈转过身来,一如当年一样淡淡的微笑,看得凌羽之有点发蒙,心中一丝苦涩。

“当年我若是死了,你会如今日一般伤心吗?”他叹息着问,心中却自嘲如今还是会去关心这些。

凌羽之答不上话,只得转移话题:“为什么救她?”

虞子澈的突然到来,给了原本已经绝望的二人希望,二人皆是疑惑他此举为何。

“羽之,你真的很疼这个徒弟。”虞子澈垂下眼眸,掩饰住眼底的忧伤寂寞,与那不甘和羡慕,佯装潇洒地转过身,走出大殿,飞身而起,身影消失。

“只是不想你伤心难过而已。”淡漠的声音从天际传来。

凌羽之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弄得有些恍惚,愣在原地。

“师尊。”莫然急切的声音打断他。

“你去门外守着,我给月儿解毒。”凌羽之终于缓过神来,想起此刻最重要的事,手握着万毒珠,走到昕月身边。

莫然走几步回一次头,一直惦记着昕月,把门轻轻关上,坐在门外台阶上等待结果。

凌羽之翻身上床坐下,万毒珠自他手中飞旋到昕月头上悬着,波光流转,绿色光芒笼罩着昕月,映得她脸色幽绿。

昕月此时昏迷不醒,魂魄已近离体,无法自行运功利用万毒珠来祛除体内毒性,只得凌羽之为她渡过仙气,引导她体内仙力汇聚,运转数个周天来吸收万毒珠的灵性解毒。

凌羽之一直闭目聚神帮助昕月解毒,时间过去了许久,耗费了他大半仙力,万毒珠也渐渐变得透明无色,昕月脸色终于由痛苦逐渐缓和。

万毒珠灵性耗尽,从空中坠下,掉到昕月身上再弹到地上,滚了几圈不见踪影。

凌羽之收回仙气,脸色虚弱苍白,接住倒在他怀里的昕月。

莫然将窗户上的纸捻了一个洞,一直在看,见运功完毕,昕月似乎毒性已解,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莫然这口气刚松开一下,屋内就开始不对劲起来。

只见,原本平静的房间,突然仙气大涨,这股仙气霸道强劲,将门窗震得直颤悠,屋外的树木猛力摇摆,树叶花瓣纷纷脱落,在空中随着风力漩涡卷起,像是狂风暴雨即将来临的前兆。

“哐当!”莫然刚想跑进去查看,面前的窗扇却忽然掉落,幸好修仙之人反应够快,他迅速躲避才没被砸到。

莫然躲开后快步跑进了屋,边跑边焦急大喊:“师妹!师尊!”

屋内,昕月依旧倒在凌羽之怀里,面色痛苦,凌羽之一手扶着昕月,一手向她传输仙力,左侧嘴角渗出了点点鲜血,缓缓向下流去,染红了白色衣襟。

莫然这才发觉刚刚那股强劲四溢的仙气来自于昕月,而凌羽之则是在替昕月抑制那不受控制的仙力。

“师尊,师妹怎么了?”

“可能是承受不住万毒珠的灵性,仙灵不稳导致仙力反噬了吧。”这情况凌羽之也没见过,只能如此推测。

“师尊,你一直在为师妹运功,仙灵会受不住的,换我来吧。”莫然看着凌羽之因运功过度,而仙灵不稳口吐鲜血的样子,有些过意不去自己一直未帮上忙。

“无妨,还是为师来吧。”凌羽之就算是在说话,也并未停下传输仙力的动作。

莫然知道凌羽之决定的事,谁也无法劝说,所以也无法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守着二人,他仔细看去才发觉昕月周身似乎泛着淡淡金光,在她痛苦表情之下额间有一抹红色若隐若现。

“这是什么?”

莫然不解发问,但却无人能回答他的疑问,因为那二人一个昏迷一个忙着运功。

作者有话要说:凌羽之:徒弟要死了!(哭唧唧)

过了一会儿……

凌羽之:徒弟不死了!(笑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