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不要生气了。”
“抱歉,我不知道沈小姐不喜欢热闹的场面。”
“是我思想太……老旧了。”他缄默一瞬,轻轻叹气:“沈小姐知道的,我是殡葬服务业,常年接触的都是些老人。老年人都以热闹为喜庆。”
“我以为沈小姐看我,是想让场面再……”喜庆些。
沈柚冷着脸赶路,根本不想搭理他。
是很喜庆。
能不喜庆吗!
她一个人听他们鼓掌,鼓了足足有两分钟!
尴尬死了。
常年接触老年人怎么了,就算他自己是个老年人,老年人也不能成为对他这种行为开脱的理由。
沈柚现在一点儿也不想看见桑槿。他贴过来,她就吧嗒吧嗒跑到另外一边。
桑槿:……
他这次真的不是有意。
他轻轻在心底叹了口气,反省。
——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是太多年没有和人类社会接触了吗?
看见少女绷紧唇角掩盖的丝丝愠恼,男人顿了顿,到底没有再贴过去,只是神情也渐渐冷淡下来。
发现沈柚终于和桑槿不在一块儿了,端木慎眯了眯眼,毫不犹豫靠近沈柚,继续旁敲侧击。
“我是启零公会副会长,端木慎。沈小姐之前有听过吗?”
沈柚想了想,如实回答。
她道:“没有。”
端木慎:“……”
他来搭讪的目的很简单,诅咒道具虽然在启零不算罕见,但在外部极其稀罕。
他是有能探测鬼怪气息的道具,可这种功能性道具比起攻击性或者防御性道具,极其特殊。
可以说,功能性道具的稀罕程度只在寄生类道具之下。
这个女玩家如果是拿出一个道具,倒也不至于让他另眼相看。
但是,功能性道具连他都只有两件。
端木慎不得不稍微重视起来。
——虽然启零公会最近极其缺人,导致他在各类副本中都快变成圣母玛利亚了,到处无私救人,然后把他们拉进公会。
但对于沈柚,他本来是打算放弃的。
她和桑槿接触太多了。
桑槿是鬼。
还是一个让他都感到恐惧的厉鬼。
这种不确定因素,让端木慎打算放弃沈柚,直到她使用了功能性道具。
但他没想到沈柚不止看上去很萌新,就连行事风格、人情世故这方面也极其空白。
他的笑容微僵,但很快又柔和下来,继续道:“看来,沈小姐是在生活区中比较宅的那种玩家啊。”
沈柚没去过生活区。
但她这一次又不能实话实说,想了想,干脆说:“我没什么游戏经验。”
“我经历过的游戏不多。”
不止是端木慎,其他玩家都有些惊诧。
“沈小姐运气真的很好。”
“也不是。”沈柚摇摇头,实在不想他们继续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她道:“其实,我什么都不会,也不懂游戏规则。”
“那个道具,是我男友送我的。”
说起季朱槿,沈柚神情有些黯淡。
她咬了咬下唇,殷红饱满的唇瓣被压的泛白,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之前,一直是他在保护我。”
“我的道具,都是他给我护身的。”
为了避免在下副本时,被祂察觉到自己所在,特意针对,沈柚没有把骨灰瓮带进来。
端木慎一怔。
他重新打量了下沈柚,顿时恍然大悟。
少女虽然情绪低沉、眼睫垂落,衣衫沾满血泥,但相貌极漂亮,是个腿长腰细的美人。
裸露雪色肌肤上的擦伤,也只让她增添几分柔弱的楚楚可怜。
生活区中,确实有一些玩家,被人养着,不用进入游戏也能靠大佬存活。
虽然系统会固定把每个人随机投入噩梦城,但是,商城里也有个道具,可以替别人进入噩梦城。
这个道具不贵,不过销量几乎为零。
——毕竟没什么人愿意替人送死。
但也只是“几乎”,说明它每个月都有在售卖。
总还是有一些大佬、或者冤大头,因为交易和其他的原因,会替别人进入噩梦城。
沈柚这种情况,说难听点,就是靠男人养。
其他人的热情态度渐渐冷却了。
只有端木慎的热情更甚,他语气极其尊重,热切道:“不知道沈小姐的男友是谁?我们启零公会一直在招揽……”
端木慎心中狂喜。
一个有软肋、又有能力的大佬,正是启零公会需要的人才。
重点不是大佬,而是软肋。
依附于对象才能生存的玩家不是没有。
但是这种不仅给各种道具,还能直接替对象下副本,把对象在家里保护的的天真单纯——
这种玩家一般不止是有实力,一定还特别爱这个女人。
他心中打着盘算,却不料沈柚眼圈儿慢慢红了。
她扭过脸,低低道:“……他、他不在了。”
“他上个月就不在了。”沈柚以为自己已经平复的足够强大,但是现在还是不太能完整说出一句话,只能低下头,慢慢的说:“不过,他把他全部的东西都给了我。”
可不是,骨灰都给她了。
“其实加上这一次,我才进过两个游戏。”
她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端木慎颇为失望。
没想到沈柚的大佬男友已经死了,他皱了皱眉,没有继续讨好的欲望,简短安慰了几句,便抽身要离开。
只是回到队伍前时,他忽然感到一阵恶寒的、令人恐惧的冰冷含着湿气的凝视。
端木慎下意识回头看去。
他看见身穿唐装的男人脸色苍白,面无表情,眼眸犹如一片死寂黑海。
冰冷、粘稠、泛着无机质的恶意。
男人狭长的眼尾毫无波澜的扫过他。
却让端木慎不自觉的一个哆嗦。
他两股战战,忍不住开始思索,他是……哪里得罪了这个鬼吗?!
端木慎显然是戳到人家伤心事了。又这么敷衍的安慰过后离开,队伍中其他人对他不禁有些微词,又因为他身份的缘故没有人敢说。
李二河和那对小情侣都过来安慰沈柚。
虽然他们对只是靠大佬上位的人、不是真正大佬的人没有那么多尊重和热情,但沈柚刚刚才帮过他们一次。
于娇尤其能共情。
女孩子安慰人时,也往往比男性更细腻。
但沈柚本质只是不想被其他人关注,没想到说着说着把自己给说破防了。
面对玩家们的安慰,她惊讶之余又有点暖心,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目标。
——绝对不能再让这座噩梦城随意吞噬无辜的性命。
她也想挽救他们。
“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比如拼齐爱人,再比如杀死祂。
沈柚抬起头,对围着她的玩家们微微一笑:“所以大家不用担心我啦。”
“我现在很好。”
等玩家们离开后,沈柚悄悄松了口气。
她还依稀听见于娇在和她对象小声说:“那个玩家真的好可怜,明明眼圈儿都是红的,却还要硬撑着对我们笑。”
“她和她男友之前一定很幸福吧……”
又同情,又羡慕的。
沈柚:“……”
就,怎么说。
确实挺幸福,但只幸福了一小会儿。
从回忆起一切开始、到坦白心意、再到在一起。
只有短短不到半天的时间。
沈柚:“……”
怎么越想越eo,好像她真的丧夫了一样。
不能再想下去了。
她摇摇头,打开子系统,准备看一眼地图。
然后,沈柚便震惊了。
子系统的地图界面,也不同于主系统。
仍旧是熟悉的像素风。
不过地图已经从整体的东区,换成了【红白古镇】这个特定区域。
地图很大,哪怕是沈柚还没有到达过的红白古镇,也没有迷雾遮挡,而是清清楚楚的表现出来。
但她的注意力,现在并没有放在红白古镇中。
而是这三条岔路上。
一共三条岔路,只有中间的岔路可以正确的通往红白古镇。
——地图直接给她把答案标出来了。
除了中间这条路,其余两条岔路在路口便被标上了鲜红的叉。
沈柚:瞳孔地震.jpg
这个外挂这么6的吗?!
岔路属于镇外区域。
在红白古镇的小镇区域,也有着密密麻麻的标注。
比如,从这条岔路进去的第一条街道第三个铺子,做的是人肉粥,肉是从店主小孩儿身上剥下来的;左转第二条街,有一个上吊的恶灵;右转十米,有一张寻人启事……
沈柚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耳垂上的红痣。
红痣在微微发烫。
这是季朱槿的血,和她融为一体。他送的手链本便不是朱砂,而是血滴子。
这滴血有个作用,那便是让她可以物理接触到一切鬼怪。
——一切和季朱槿无关的。
再加上这张堪称透视挂的地图。
沈柚摸了摸耳垂,默默地想:
季朱槿这是想让她……单方面锤爆整个小镇吗。
她把视线放回到岔路上。
根据地图能看出,玩家们距离红白古镇已经很近,大概只有七八分钟便能走到。
沈柚将注意力给到了地图中的小人们。
她把地图放大,虽然是像素风,但小人们也能看出长相。所有人都是黑色边框,只有她是白色,桑槿是血红色。
这些小人们走在路上,前方是一群罩着迷雾的像素风鼓匠。
沈柚有些好奇,伸手戳了戳地图中走动的红色小人。
小人啪叽一声,被她戳的摔到了地上。
沈柚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联想到现实中,桑槿的样子。
沈柚忍不住,又伸手碰了碰。
然而这一次,她像是点开了人物菜单。
地图没变化,但是扩大且精细了许多的红色小人单独覆盖住地图。
画面中,宛如真人的桑槿神情冷淡,懒倦支着下颌,于桌案侧卧,冷冷看着她。
沈柚:“。”
救命,好像。
恶向胆边生,她伸手继续戳,戳了几下发现人物桑槿冷淡神情变了,稍上点看似温和其实是克制的微笑。
似乎是被逗乐了。
怎么她越戳他,他还越开心?
这就是他说的“被老年人影响的老旧思想?”
老年人都这么开放啦?喜欢被年轻小姑娘戳??
——不守男德!
沈柚顿时不开心了。
她想了想,换了种戳法。
——从戳变成摸。
从脸摸到头发丝儿,再摸到下颌、喉结、手,再一路摸到胸、腹肌……再往下……
沈柚正玩的开心,倏然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叹。
“沈小姐,可摸够了吗?”
声音轻柔,含着点儿无可奈何。
沈柚:“!!”
说话的人显然没有恶意,但沈柚她做贼心虚。
“什么。”少女故作镇定的关掉子系统,转头,看见桑槿脸上还带着温和的微笑,“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
桑槿幽幽注视她。
沈柚:“……”她顽强的站在原地,坚强又勇敢的与桑槿对视。
桑槿叹气。
算了。
“这里。”他指了指黑色唐装的衣角,表情平淡:“沈小姐一直在摸自己手里那团被泥巴包裹的东西,没有察觉吗?”
那块看上去就极其昂贵的黑色料子上,沾着星星点点的泥。
沈柚:…………就这!
她松了口气,抬起头,大声指责:“还不是你非得先来我旁边!”
桑槿:……
还真是给了杆子便往上爬。
这就是年轻又有活力的小姑娘吗。
“那沈小姐刚刚以为我要说的是什么?”
沈柚嘴硬:“我怎么知道。”
“是吗。”桑槿幽幽道:“可沈小姐的表情……”
“好了好了。”沈柚咬牙:“我们不要再谈这个了!”
她伸手,把草扎的结实展现在桑槿眼前:“我没想到它会有那么多泥。”
可能是刚刚玩开心了。
沈柚展开右手,才发现草结上不仅很多泥,还有许多泥蹭到她擦伤的伤口中了。
伤口不深,但掺了沙砾,还是有些疼的。
但沈柚现在才察觉到。
是因为刚刚摸的太开心吗?
沈柚不太愿意承认事实,毫不犹豫把这个可能甩开。
桑槿看着她乱七八糟的手心,抽出一张雪白手绢。
“不要动。”
他把草结拿开,低头慢慢给她擦去伤口中的沙砾。
沈柚愣住。
心底有个地方忽然有点酸软。
雪白绢锻的一尾,在空中摇晃,在雪白中的埋着一抹若隐若现的朱红。
沈柚也垂下眼,乖乖等桑槿给她处理伤口。
他擦的一点儿都不疼。一直擦到最后一处伤,在指腹上。
有点难处理,桑槿停顿了一下。
沈柚心生不妙。
果不其然。
他一边擦着指腹,一边轻轻感叹:“原来,现在的年轻小姑娘都喜欢玩这个啊。”
意味深长的,很难不让人多想。
沈柚:………
谢谢,有被内涵到。
“怎么了。”她眨着眼,故作懵懂:“喜欢玩这个不好吗。”
“啊,”桑槿微笑,神情坦然:“没什么。我是说,沈小姐喜欢草扎玩具,还真是富有童趣。”
沈柚:“……”
她抽回手,那抹雪白掺着点朱红的的手绢便消失在眼前。
玩家们已经到了红白古镇的入口。
几颗稀疏的树种在村口。鼓匠们吹着奏着,顺利进入小镇。
镇的牌匾上别着两朵花。
一朵是白色,一朵是红色。
小镇入口旁,一个脸袋下垂、眼翳深重、头发半白的老人佝偻身躯,半张着只有眼白的眼睛迎接鼓匠们。走进了看,能发现他并不是没有眼瞳,只是眼瞳缩小到如针尖大小。
玩家一行人缓慢走近。
大家都挺忐忑,而老镇长见到陌生人的反应也证实了这份忐忑是值得的。
“——你、你们……”
老镇长眯着眼睛看他们。
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沈柚默默藏进人堆中,混在人群的最后。
她似乎被这些镇民讨厌,但无论如何,她都要进入红白古镇。
为了避免在门口就被赶出去,沈柚只能尽力遮掩容貌。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些人还认不认得出来她。
老镇长眯眼看了半天,认出了桑槿:“你是桑家那小子!这次回来是来祭祖的?”
桑槿不置可否。
“你小子好多年都没回来啦。”老镇长叹气,挥挥手:“进去吧。噢,你们是……”
老镇长阴翳垂落的眼珠子囫囵在众人间扫过,被这么个眼白挤占了眼球的老怪物似得家伙这么阴冷的打量可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其余玩家顿时有点羡慕桑槿。面对老镇长的询问,端木慎出面道:“镇长,您好。我们是误入此地的游客们……”
“一直听说喜棺山自然风光极美,”他拍拍黑色双肩包:“红白镇的民俗体验也很好,没想到我们车子抛锚了,最后只能自己走过来……但好歹是找到了,不知道您能否让我们进去参观呢?”
老镇长咧嘴一笑,露出烟熏黑的豁牙。
他表现的竟然很平静,道:“你们知道中元节前后,我们红白古镇不对游客开放吗?”
端木慎也紧张起来,小心翼翼道:“可是,我们车子坏了,实在无法离开,只要能借住……”
“小伙子,”老镇长摇头叹气:“我话还没有说完咧,别心急。”
“虽然中元节不能让外人在场。”老镇长沉思了一会儿,说:“但看你们情况特殊,也不是不能进来。”
“只是,这个收费可能就要……”
玩家们懂了。
得加钱。
端木慎很上道:“没问题。那我们现在能进去了吗?”
“去吧。”老镇长乐呵呵挥手,似乎很开心:“祭祖时不开业,客栈关门了。不过你们进去找镇北的刘寡妇就行,她会安排你们食宿问题的。”
“去吧,去吧。”他背着手,摇头晃脑向树下走去:“参观建筑、文物、遗迹啥的都行,就是两点。”
“第一,不要上山。第二,不要打扰我们的祭女大人,不得对祭女大人无礼。如果外乡人做不到这两点,下场可不止是驱逐这么简单,懂了吗?”
玩家自然连声应是。
沈柚藏在玩家们中间,可能是老镇长眼睛不好,竟真的让她糊弄了过去。
她伴随人群,走进挂着红漆牌匾的红白古镇。
入目处,一片古色古香的韵味。
这里似乎完整保留了千百年前,遗留下来的痕迹。
无论是地形、建筑、还是往来人物、着装……
檐角高翘,风铃挂在其上,叮当作响。
沈柚心中倏然涌起一股奇异的错位感,仿佛这个地方,她曾无比熟悉一般。
这种诡异的既视感几乎让她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
挣脱出这种感观后,她扭头四处观察,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的街角。
那是个女子。
乌黑长发挽成双垂髻,身穿沈柚眼熟但没见过的衣裳,她转过身,恰巧和人群中的沈柚对视。
那张脸和沈柚有五成相像。
沈柚一怔。
那女子也一怔,神情错愕。
接着,那女子双唇颤抖起来,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快步上前,沈柚想跑,但想到自己要找关于祭神的线索,又硬生生停下。
那女子便是沈清,她的便宜姐姐,这一代的祭女。
沈清看着她,面色复杂,欲言又止。
双唇颤抖着,张张合合好几次,最后问出口的却是:“你怎么回来了?”
接着,她又自问自答:“你不该回来的!”
沈柚本人也对剧情一无所知,不知道该如何回她。
在玩家们迷惘的眼神下,她想了想,决定尝试一个比较亲切的称呼。
“姐姐。”
她道。
声音还有些青涩,不知是否是因为,这是个许久未曾喊出口的称呼。
风把少女夹杂着青涩和腼腆的声音吹散,仿佛穿过千年岁月来到今朝。
落入某个存在耳中,他也只是冷淡垂眸。
千百年前,有个小姑娘曾带着腼腆与羞涩,怯生生喊:姐姐。
那是漫长又短暂的数十年光阴,他们唯一有过的对话,后来他再也没听过她说话,她也再没喊过姐姐。
他们沉默又恒久的相处,直到一切虚伪的平静破碎。
而数千年后,她重返故地,仍是带着腼腆与生涩,那一声姐姐却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着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他等了她数千年的光阴。他相信自己不会赌输,可在千年过后故人重返,她一往直前所向披靡,以爱意为刀剑为盔甲,在重重古宅中寻到了他。
她多么情深似海,双眸意动,甜言蜜语的说着情话,说着爱意和思念,说着要永远在一起。
可她明明透过他的眼睛,在看另外一个人。
她追寻的一直是另外的、毫不相关的“他”。
她并不虚伪,相反,没人比她更加真诚。
可她的爱意越发真诚,他感受到的痛苦与欺骗便越多。
他实在听不下去,于是,他只能笑着缝上她的嘴。
“嘘。”
他轻声笑,指尖点在那个小姑娘的唇上。
妩媚流转在眉眼间,动人心魄,含笑的眸也是杀人的勾子。
看她笑,看她快乐;也看她哭,看她痛苦。
看她是否能体会……
自己这么多年的恨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