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就缭绕在她耳畔,像是分分合合、若有若无的撩拨。
他的笑声裹着丝丝甜意,动人,聪明人却能剥开甜美的外层却能嗅见凄凉腐朽的内里。
沈柚便嗅见了。
她眨了眨眼,心中闪过万千思绪。
短暂迟疑后,她遵从本心,做出诚实回答:“把你带回家。”
那缭绕在耳畔、唇瓣和脖颈的冷风停下了。
沈柚上前一步,强忍不适,重新伸出手指按住画卷,隔着塑料面具,轻轻吻上画卷中人的发梢。
沈柚不知道这个季朱槿是否知晓自己的存在。
或许对他而言,她只是个陌生人类。
她要活下去,要让季朱槿……爱上她。
少女的吻如蜻蜓点水,饱含珍重,一触即分。
她纯情又大胆,亲吻完后,耳垂泛红,羞涩低下头:“实不相瞒,您的美貌顾盼生辉。我对您……”
“一见钟情,情根深种,意难自拔了。”
“可以给我个机会,让我把您取回家吗?”
“我一定会日夜伴于您身侧……”
她还想说点什么,可那若有若无的风却忽然如针线,将她的上下唇瓣缝在了一起。
沈柚“唔唔”两声,实在说不出话了,她越想说话,便越难开口。
最终,她痛的捂住嘴,眼里是生理性的泪光,疼得眼泪直掉。
他好凶残,一言不合就缝嘴。
系统又紧张又怕,明明是旁观者,却提心吊胆。
画卷轻轻动了动,沈柚捂着唇,呆呆看着画中身披嫁衣的“女子”转身,在那如血如墨的颜色中,铺陈开一道皎洁的雪白。
他慵懒地抬起袖子遮住脸,仿若出嫁前娇羞欲滴的新娘子,只露出一双动人的眸子,眼瞳黑白分明,乍一看很冷,细看更觉无情。
眼稍上挑,看似在笑,可那双眼瞳中分明半点儿笑意也无。
沈柚听见那染着血腥味儿的风中,递来一声遥远似天边的声音,轻柔妩媚。
“嘘。”
好像有人轻轻在她的唇瓣中央按了一下。
难忍的疼痛消失。
那张画也随之消失了。
沈柚呆呆舔了下唇,满嘴的苦涩与血腥,却没有半点儿伤口。
她怔然,站在原地。
系统小心翼翼:“你还好吧?”
她苦苦寻觅许久的恋人,却在初次相见时,便给予她这般残酷冷漠的待遇。
沈柚会难过吗?
沈柚没有回答,她低头,隔着面具按上唇瓣的位置。
这里,似乎还残存着半点儿气息。
“没事。”沈柚回忆了下,笑眯眯道:“我亲到了。”
不亏。
“没有成功求娶到小姐,”她沉痛叹息,“想来,是我的言行举止太过孟浪,轻浮了佳人。他心中着恼,于我略施小惩,也是我应得的。”
系统:“……”呵呵,它真是多虑了。
它见不得沈柚戏精,提醒:“你亲的只是他的头发。”
还是隔了个维度亲的,到底有什么好开心。
对着画也能动情吗?
系统:人类真的很变态。
“唉,”沈柚闻言,长长叹气:“统子,你说得对!”
“小姐自幼飘零,又逢年少失孤,这世道艰苦,他对心怀不轨的恶人多些戒备,是好事。”
“我还要多努力,争取早日拱……不对,是用我的真诚,打动小姐一颗芳心,让他知道我是个多么靠谱的好女人,放心下嫁于我。”
系统惊恐:……不要在奇怪的方向努力啊!!
它一点也不想看见沈柚和……季朱槿发展出奇怪的狗血剧情。
还有,为什么沈柚这个拱白菜的穷书生的身份自我代入的这么快?
身后,奇怪的咯吱声和□□响起。
沈柚终于想起罗轩的存在。
他竟还活着。
她转身,居高俯瞰这个全身都骨碎变形、伤口可怖撕裂的男人。
沈柚心中低低抽了口气,有点腿软。
系统无语:“……对上季朱槿,你没害怕。你怕这种?”
沈柚:“你不是人啦,不懂的。”
看见恐怖的怪物/凶煞/厉鬼:好可怕!
但是,一想到这个东西很快就会成为自己的对象。
沈柚:有谁会害怕自己的恋人?
刚刚和季朱槿确认关系,两人便分开了。
她现在看见季朱槿,只想冲上去,狠狠地不可描述。
她可不是什么纯洁的小姑娘!
别的女孩子该有的亲亲抱抱和“——(消音)”她也要有!
系统:……
明明沈柚说得是事实,为什么它还是有种被骂了的感觉?
沈柚冷淡看向罗轩。
他喉咙中发出濒临破碎、模糊的字眼,手指无力地蜷缩,似乎在求救。
沈柚听不清罗轩在说什么,也没想费力去听。
她看见男人胸前的红点仍旧在不断闪烁,干脆俯身,把微型摄像头拽下来,对着那个如同窥伺的眼珠子一般的红点微微一笑,笑完后,想起自己戴着面具,那边的人也看不见。
“那么,”她沉默了下,特意加重语气,冷声道:“我再发现一次这种生人血祭。”
“你们就做好自己被祭掉的准备吧。”
她捏碎了摄像头。
监控的屏幕变成一片波纹雪花,嘶哑电流声充斥着房间。
房间中,一片死寂的沉默。
不少人脸上露出惊骇之色,又悄悄掩埋;有的人仍看似镇定自若,只是放在膝头的手不自觉握紧。
但监控传来的画面,无论如何,都深深印入每个人脑海里。
在罗轩那个蠢货再次看见那幅画,并且向画走去时,监控便已处于半失灵的状态。
所有人都以为,这次血祭会圆满结束。
——直到突然从窗台出现的神秘少女。
她套着件黑色连帽衫,高挑,纤瘦,手背白皙。
出现后,先是和那幅画对峙了一会儿,这时的监控画面模糊,众人并没有看见她在做什么。
——只知道不久后,那幅画消失了。
少女朝他们走来。
她俯身,无视罗轩的求救,拈起摄像装备。
一直断断续续、附带着电流声音的监控忽然这一刻,变得清楚了许多。
“那么,”她的嗓音冷淡,语调冰冷,却带着居高在上的睥睨,含笑,漫不经心地道:“……你们,就做好自己被祭掉的准备吧。”
她戴着一张雪白面具,边缘溅上星星点点的血,眼瞳幽深冰冷。
说出这句话时的毋庸置疑,让人下意识相信她真的拥有这个能力。
不久后,另外两个摄像机位也纷纷黑屏。
“去查一下,这个人是谁。”
半晌,有人幽幽开口。
那人闭了闭眼,鬓发半白,沉默许久,对身边的人道:“你们觉得,她有多少岁?”
“——听上去挺年轻。”
“约莫一二十岁吧。”
“年轻人都是这样,”鬓发半白的老人便微微笑了一下,只是眼神平静,“有点儿本事,便心高气傲,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查到后,直接汇报给我。”
他吩咐完,又转身问:“灵坛这个月有动静吗?”
“卞教授,圣子大人并未有联络我们。”
“那想来是里世界出了乱子,”被称作卞教授的老人点点头,“不过还没映射到这里……”
“看来,问题不算大。”
毕竟,虽然不知为何,但那位存在却和里世界的观念相悖,一直趋向人类。
他沉吟了会,道:“不要去给圣子传消息了,以免打扰他。”
“这个人。”卞教授的视线在视频截取的最后一秒,那张玉白面具上停留,轻叹一句:“可真是年少有为,有些本事的,如果不能为我们所用……那就可惜了。”
他声音平淡,但这句可惜背后透露出来的信息,却让其他人毛骨悚然,静静垂下头,不敢再言语。
正在被人猜测是年少有为、有些本事的沈柚,正在跟系统一问三不知。
“那个抽屉,一看就是有隔层的
;,敲开它。”
“挪开这幅画,底下有暗道。”
“这个座椅的皮革被割开过,你看看里边有没有藏东西。”
“书桌位置摆在正门对正门的方位,对冲不吉利,有人和这间书房的主人有仇。”
系统经验老道,对于开荒场景这种事,可以说手到擒来。
在它的指点下,沈柚把这些误入沈公馆的普通人拖出去的同时,顺路把沈公馆各种琐碎的信息、物什都摸了个遍。
有系统帮助下,沈柚开荒的十分快乐。
系统兴冲冲问:“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有用。”
沈柚夸它:“不错。”
它还惦记着季朱槿把它的某个分系统掐出来改造、脱离中心控制的事儿,闻言,酸溜溜道:“是不是比你男朋友给你改的那个子系统好多啦?!”
沈柚想了想:“你们不一样啦。”
一个是宠物,一个是礼物,根本没有可比性。
她怜爱地隔空拍了拍系统并不存在的头。
系统:她认可我了!
果然,二手改造才比不上天生的系统本体!
系统自豪的挺起并不存在的胸。
沈公馆真如传言的故事所说,似乎被洗劫一空。
什么都没有剩下。
只有从窗楣裱花的精细、灯座隐约的镀金粉末、和家具木材的□□,能看出一二曾繁荣的往事。
沈柚找到最有价值的东西。
是在某个抽屉里堆积的一叠信件。
把所有人都拖出去后,沈柚看了眼秦城手机,发现这人还算机灵。
负责与他联系的女生在发消息得不到回应后,果断报警了。
那幅画消失了,沈公馆的怨气也已散去。
普通人再来这儿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沈柚仍然记挂幕后那些搞邪祟、血祭人命的幕后者,但她并未有太多时间,停留在表世界。
可系统能量耗尽,要尽快将沈柚送回噩梦城。
沈柚只有故作高深的威胁了一句,毕竟她下次离开噩梦城,回到现实的机会,还不知要多久。
***
回到噩梦城后,沈柚决定先从那些书信看起。
这些信是沈家族长与另外一人的书信往来,以及一些废稿。
信纸泛黄,看得出年代久远。
有几封信被鲜血打湿,字迹模糊,看不太清楚。
沈柚按照时间顺序,整理过后,发现这些书信中的信息有些古怪。
第一封信,是某年的廿月七日,由乡下一个古镇寄给在沈公馆的沈家家主。
【我年纪已大,走不动路了。你什么时候回乡看看呀?把孩子们都带回来吧。我知道外边富贵迷人眼,你可别忘了乡里的规矩啊。】
罗轩在车上时讲过,沈公馆曾遗失了大小姐。
后来,虽然找回来大小姐,可过了不久,家中突然遭难,全员惨死。
这被半路找回来的大小姐,没享够福,便可怜惨死。
自此,怨气深重,徘徊于沈公馆,不得安息。
沈柚本没有放在心上,但把这些信件看了一遍,发现剧情竟和罗轩的说辞对上。
沈公馆的家主出身于乡下一个小镇。
他独自来C城打拼,C城是经济交汇的大城市,富贵繁华迷人眼。
沈公馆的家主奋斗十几年后,终于跻身上流富豪。
他把家中父兄都接来沈公馆,又有娇妻爱子相伴,家庭美满。
只一件心病。
他的大女儿出生不久,意外弄丢。
他只这一个闺女,心心念念,找了十几年,终于找回了女儿。
沈家大喜过望,把这位沈小姐金尊玉贵的捧着,不仅有求必应,事事俱全;还给她定了门极佳的亲事。
可被找回来的沈小姐行为却越发古怪。
具体怎样古怪,沈柚不知道。
但能根据小镇族长的回信,推断出:
沈家家主怀疑自己的女儿被邪祟上身,三番五次意图请道士做法,可都被沈小姐大怒赶出去。
小镇族长一边安慰沈家家主į
40;无奈,一边不断要求沈家家主回到小镇。
这个要求随着时间推移,在信中的表现形式也越发强烈。
最后,甚至出现了诅咒的字样。
【沈八重,你违逆祖训,早晚落得个家门惨死、暴晒荒地、无人敛骨!】
可以看出,沈家家主压根儿不信这些。
他次次推迟带着家人回乡居住的时间,从来不予宗族的族长确切的回复。
最后一次回信,是柒月七日。
这封有沈家家主亲笔写的回信没有寄出去,他在信中说,听说西洋国的医术比较发达,他意欲携女前去外国求医。
因此,中元节便不能回去了。
但是,这封信既没有写完,也没能寄出去。
这页薄薄的信纸被鲜血浸染。
沈柚凝视这张信。
相隔经年,似乎仍能嗅见那一夜的、单方面的血腥屠戮。
沈公馆中的所有人,都意外惨死。
沈柚开始整理线索。
从廿月到七月,沈小姐只在沈公馆中待了五个月。
从廿月到四月,这两个月间,沈小姐属于正常人的状态,被沈家视若珍宝的宠着。
从四月到七月,沈小姐的病情被发现、逐渐加重、甚至要去外国求医。
最开始是为了寻找丢失的女儿没有回乡;
后来是为了给女儿治病,不能回乡;
沈老爷因为种种原因,耽搁了反乡的时间。
中元节可能是最后的期限,他在中元节这天仍然没有回乡,于是族长所说得“诅咒”便应验,诅咒导致沈老爷一家惨死。
这个故事逻辑看似说得通,但细究下去还有疑点。
沈老爷不是那么简单。他应是一直拿自己的女儿,作为推迟回乡的借口。
一次两次便罢了,次次如此,不仅让沈柚怀疑他对女儿的爱是否真实。
沈柚跟系统探讨起来。
沈柚觉得这位沈小姐可能是季朱槿。
系统觉得沈小姐也可能与沈柚有关。
沈柚连连摆手。
——可她又觉得“沈”这个姓氏很巧。
巧到让她有点心慌。
她说着说着,自己也有些不自信,嘀咕:“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说不定是季朱槿冠妻姓呢。”她想了想,小声道。
系统:“。”
“对了。”沈柚忽然想起一件事:“今天是什么时候?”
她看了眼日期。
农历,七月十号。
距离中元节还有五天。
沈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激烈敲门声响起,伴随敲锣打鼓一样刺耳的吼叫。
“沈柚,你个小贱蹄子给老娘滚出来——”
“小贱蹄子、小贱人、小贱种……”
沈柚在屋内,因突如其来的骂声一怔。
她提起之前买的擀面棍,出了门。
那女子骂声在大铁门外,第一天搬来时,沈柚便因为觉得木门不安全,换成了铝合金铁门。
现在,事实证明她的选择很正确。
发出嘈杂声音的人被关在门外。
沈柚提着擀面木棍,站在院中,问系统:“怎么回事。”
系统:“啊对。”
系统:“怎么说呢,就是——”
“因为祂不愿意让你见到季朱槿。”
“但是你身上有本源怨气,必定会吸引、相遇。”
“祂会阻止你们相遇,但是在你已经找到了关于季朱槿线索的情况下,祂无法阻止你的行为。”
“你还没有去过玩家生活区。”系统说:“所以,你相当于有户口、但没有身份证。”
“噩梦城是祂的主场。祂可以钻漏子,安排不利于你的剧情。”
“这些剧情会让你立场变得被动、被NPC厌恶、被玩家忌惮……”
“总之,祂现在能做的很多。”
系统犹豫了下,又道:
“如果季朱槿要保你,当然不用怕祂。”
“不过,东区的这个季朱槿……你在表世界也见了一次,他与中心区的、爱着你的那个人不一样。”
总结来说,便是:
现在,噩梦城
想杀你;季朱槿可能也想杀你。
“要谨慎行事。”
系统也不太清楚拥有切片BOSS坐阵、难度为未知的全新场景的剧情。
它对红白古镇的剧情线一无所知。
沈柚听出来点儿什么,问:“你要走了吗?”
系统确实要离开了。
这些日子,它躲在沈柚脑子里,一直尽力和噩梦城做斗争,抢夺玩家区中枢的控制权,但它始终处于下风。
现在,斗争快到达顶点,它必须离开去争夺能量。
沈柚没听见系统的回话,知道它已经离开。
她心情平静,侧耳,仔细聆听外边的叫嚷。
一个中年妇女,在大声骂嚷。
一个年轻男子,在劝她:“妈,你小声一点,这样会打扰人家……”
沈柚听了一会,打开门。
门外那个女人抱着个小孩儿怒气冲冲进来了,跟着她的还有好几个人,皆是满脸怒容、不屑或者讥讽。
只有那个青年还算冷静,伸手拦住想冲过来打人的妇女,对她点头:“二妹,好久不见。”
沈柚想了想,点头回应,却换来女人的一通怒骂,大抵内容是,这次她骂的很有针对性,沈柚总算能听出来她现在在剧情里的身份。
这个女人是她妈,青年是她大哥。
她是二妹,头顶还有个姐姐,姐姐为了她留在老家,也就是红白古镇,当祭女。
祭女一辈子不能离开古镇、必须与古镇中的人成亲。
成亲后就只能住进山上的神庙,终日侍奉祭神。
红白古镇!
沈柚双眼一亮,趁机打探出不少有用信息。
红白古镇有个古怪的规矩,所有女性二十岁前不得离开村落。
所有出生在红白古镇的人,每年必须带着全家人回去一趟。
祭神是红白古镇信奉的神灵,能保佑村子顺利平安。
但是,必须有祭女侍奉,祭神才会降福。
而祭女,无一不是生前凄惨,死时苦楚。
所以,可以当上候选祭女的家庭,必然要有两个女儿。
如果一个女儿选中成为祭女,那另外一个女儿便可以终身不参加村中其他古老的仪式与活动,并且拥有一些特权。
在剧情中,沈柚的姐姐沈清,便是这一代的祭女。
但是,似乎当年选人时发生了一些变故。
——祭神原本选择的祭女是沈柚。
她却因为恐惧,故意使计将责任推卸给姐姐沈清。
在姐姐成为祭女后,沈柚用特权大闹了祠堂,逼迫着和小镇、宗族甚至家里断绝关系,抛弃青梅竹马,毫不犹豫逃出红白古镇。
她的青梅竹马,因为爱她帮助她逃脱成为祭女的宿命,却被她抛弃,最终在村人审判、谴责下郁郁自杀。
她的姐姐,默默承担起祭女责任。
而沈家一家人,都因沈柚的行为,在村中地位一落千丈。
沈母心疼被算计的大女儿,对这个断绝母女关系、害人害己也要逃出古镇的小女儿痛恨不已。
每一年,她都会为了以给沈清补偿为由,向沈柚索要大量金钱,不愿让她一个人在外逍遥好过。
沈柚因愧疚,每次都会尽量迁就沈母。
今年,也是如此。
中元节祭祖,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在此时回乡。
而今年对红白古镇来说,也是特殊的一年——
这次的祭女,会在今年中元节成亲,成亲过后,便是搬到山中神庙居住,从此一心供奉祭神神龛。
沈母想到自己还在山庄、即将“成亲”的大女儿,再看看眼前这个廉不知耻、到现在仍没有半点儿害了姐姐一生的悔恨的小女儿,不觉气上心头。
“我怎么会生下你这个孽种……”
她尖叫起来。
沈柚在剧情中的大哥,叫沈宸。
沈宸拦了下沈母,对沈柚说:“我这次是想拦下妈的,但过几天你姐姐就成亲了,你是回不了村子的,我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说,或者给她捎点东西。”
说什么,愧疚、悔恨、还是道歉?
沈宸看着这个刁蛮任性的小妹,其实没对她抱什么期待,但能给阿清一个慰籍,让她知道妹妹过的
;好,就行了。
沈柚也看着他,想了想,问:“祭神长得好不好看?”
沈宸一怔,面色陡然紧绷起来,双眼微微睁大:“你说……什么?”
“……没什么。”沈柚是想旁敲侧击祭神的模样,看看是不是季朱槿。
但看他这幅僵硬恐惧、不可思议的模样,便知道他估计不清楚内幕了,她摆摆手:“那个、其实、我想说——”
“我突然发现,我也挺想当祭女。”
祭女不祭女的,其实无所谓。
——主要是想侍奉祭神大人。
祭与季。
沈柚隐隐有种直觉,这个不知名的神灵,和她要找的人有很大关系。
“要不然,”沈柚认真问:“我跟你们回村子,跟我姐姐,再换回来呗?”
“我当祭女,她来潇洒。”
沈宸好像被吓住了。
不止沈宸,沈柚发现沈母也突然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盯着她,眼神怨毒,像是在看什么苦大仇深的敌人。
“你、你还想害死我们——”
沈母尖叫一声,抱着孩子冲上来想打沈柚,如果不是沈宸拦得快,她的脸已经和沈柚的擀面木棍进行了亲切的交流。
“沈柚!”沈宸虽然没说什么,但脸色难看,青白交加,他似乎想到什么,眼神变深:“当年你为了逃出来,已经害死了阿慎,人都死了多少年,现在回去又有什么用呢?”
沈柚:“……”
阿慎是谁?她剧情里那个青梅竹马?
沈宸失望:“你姐姐和阿慎的婚礼,应该也不会希望听到你的祝福,是我想多了。”
沈柚:“……”
什么?阿慎不是死了很多年,怎么还能跟她姐姐结婚?
“你是知道的,但凡在祖祠立誓和宗氏断绝关系者,都是主动选择离开了被祭神庇佑的范围,”沈宸冷冷警告沈柚:“你离开了那片土地,就永远不能回来。哪怕回来,祭神也不会再庇护你。”
沈柚面上乖巧点头,心说这可不一定。
“总之,你若回来,既是害了自己,也会害死我们。”
“我们也没人会接纳你。”
“言尽于此,”沈宸拉着沈母离开了,离开前他说:“你多想想,好自为之吧。”
沈柚不甘地追上去:“那个,断绝关系了就不能再回红白古镇了吗?我觉得祭神没那么小气!”
沈宸没说话,拉着沈母走的飞快,估计是真的不想和她扯上关系。
沈母似乎被沈柚的发言吓傻了,没了嚣张劲儿,只会跟着儿子不断重复:“对、对……你别回来……你别害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