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鱼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兔子都跑得那样快,她只知道,假如婴二哥是龟兔赛跑里的那只兔,那么,他绝对不会有让小龟超过他的机会。
眼前的一切都成了虚影,黑的白的烛火黄土墙都混在一起,什么都看不清。
楚鱼咬紧了牙关,抱住了婴离的脖子,她真怕自己直接撞飞出去。
“砰——!”
一声响亮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楚鱼感觉便感觉自己和婴离再半空中停顿一瞬后,飞快地朝后退去。
“哎呦——!”
“啪!”
楚鱼惊呼一声,整个狐都摔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她龇牙咧嘴,屁股疼得快成两半了。
等她视线一转,一眼看到了身侧同样摔得四脚朝天的婴离。
婴离的眼珠子里还是有螺纹,整个就好像被什么迷到了一样,一个鲤鱼打挺好像不知道疼痛一般从地上弹簧一样弹了起来。
“婴二哥!”楚鱼坐在地上,看着婴离矫健起身就往前继续冲。
她赶紧跟上去,一把揪住他两只耳朵,将他往身后一甩,强行阻止了他撞墙的动作。
前面是一扇石门,那石门紧闭着,显然要打开了才能过去。
而那浓郁的妖气也是从石门里传过来的。
身后的婴离剧烈挣扎着,还想要试图撞门,楚鱼气呼呼的,又很费劲地一屁股坐在婴离身上上,强行阻止他再乱动,然后才打量这石门。
石门严丝合缝,旁边也没有什么机关。
楚鱼伸出小狐狸爪子摸了摸这石门,这石门沉重无比,她就算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可能推得动。
“婴二哥,你别乱动,给我老实点!”楚鱼正思考怎么样才能过石门,屁股
婴离呜呜哽咽一声,显然已经神志不清,又被楚鱼这么压制着,竟是生了火气,他攒足了力气,从地上蹦起。
楚鱼一个不注意,就被撞飞到石门。
她的小爪子正好撞到坚硬的石门,一下折了一根,鲜血瞬间流下来。
“婴二哥!”
楚鱼从墙上滑落在地,疼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就在此时,身后的石门轰隆了一下,发出一声巨响,像是引起了什么机关。
楚鱼顾不上照看撞石门的婴离,忙回头去看石门。
石门从上至下,泄出一缕金光,那金光一路滑到地,至此,石门裂开了一道口子,最下方则出现了两个凹槽。
楚鱼盯着那凹槽,心里感觉古古怪怪的,她比划了一下自己变成小狐狸的身高,再比照了一下这贴心得能让她伸手就能按到的凹槽……总觉得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似的。
她眨了眨眼,恍惚之间又想起来这石门好像是她的爪子折断流血之后才开了这么一条缝的,更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了……
楚鱼一时脑子里懵懵的,想了想,又想起刚才算出来的数字二十一。
她看了一眼还在不停拿脑壳撞门直接把脑壳都撞出大包的傻子婴二哥,赶紧伸出爪子,在那两个凹槽里用染着血的爪子一笔一划端端正正各写下两个字——廿一。
石门再次发出轰隆隆的声响,朝着两侧缓缓打开。
婴离化作一团风扑了进去。
大约这里很久没人来过,婴离扬起了一地的灰,全扑在楚鱼脸上,她闭着眼睛噗噗噗吐了半天,才跟着进去。
一进去,一阵风轻柔地吹来,带来了浅淡青草的气息。
楚鱼被那团风裹住,整个人舒服得想要翻起肚皮撒个娇再滚几个圈。
她情不自禁眯起眼睛,深呼吸几口气才睁开眼,朝前走过去,并抬起眼看过去。
这一看,就看到了婴离两只后腿着地,正一脸虔诚地跪在地上。
婴离的正前方的半空中,飘着一团云,云上坐了一团白雪。
噢,也不是白雪,是团炸开的毛茸茸的一团,大狐狸,比她大很多,起码是她这个小身板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十倍吧!
大狐狸像是白雪又像是棉花一般,身后还有九条大尾巴,大尾巴在后面炸开,像是被气到炸了毛一般,比孔雀开屏还要酷炫。
楚鱼仰着头,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脑子里依旧懵懵的。
她难得有这样懵懂的眼神。
阴阳羲里怎么会有一只……一只这么大的九尾狐狸?
这九尾狐狸冲着下方婴离咆哮着,叽里咕噜的,反正,她一句话没听懂。
虽然她也有一半的小狐狸血统,但是,她也才做小狐狸没多久,楚清荷什么都教了,就是没教狐言狐语,所以现觉得这狐言狐语真的很难懂。
但是她不懂也不要紧,地上跪着的婴二哥好像听得懂,正虔诚的叽里咕噜,对答如流。
这一狐一兔时不时还比划一番。
楚鱼心想,可能这大狐狸是某个厉害的妖皇,正有什么指示交代婴离这个下一任妖皇。
虽然婴二哥向来就不靠谱,在他们四人中还承担着倒霉蛋的名头,但是楚清荷女士确实说过,他将来是一代妖皇,绝世大反派。所以,她向来对婴二哥是很有信心的。
楚鱼又想,自己虽然也感应到了什么,但可能因为她是一只半妖,所以,感应得不是那么强烈。但婴二哥就不一样了。
婴二哥可是彻头彻尾的妖,还是八大妖族之一的鹿兔族呢!他得到这看起来就很厉害的九尾大狐狸的指点也是正常。
指不定就是这一次九尾大狐狸的指点,让婴二哥走上了妖皇之路,摆脱了二傻子之路。
楚鱼想着,很是淡定地蹲坐在一边玩着自己的尾巴,耐心地等待着婴离的机遇结束。
而此时此刻——
寐襄的残魂对着婴离破口大骂,都顾不上楚鱼了,如果他现在是真大狐狸,指不定喷了婴离一脸口水。
“真没想到我家小狐狸竟然带了只没用的笨蛋兔子过来,你看看你这身板,还没我家小狐狸大,排名是八大族末尾,你老实给我交代是怎么抱上我家小狐狸大腿的?!”
“去尘秽秘境的路上,我们命运一般相遇了。”
“哼!还命运般相遇了,给老子老实交代,平时你都干些什么事,就算是我家小狐狸收的手下,也不能是个吃白饭的!”
“撩妹、撩妹、撩妹、想生崽、想生崽、想生崽。”
“……”
楚鱼也不知道身边的一狐一兔现在说到什么,只见空气静默了一会儿。
那种凝肃、压抑、沉闷的气息盘旋在周围,弄得连她也大气不敢喘一声。
没一会儿,这一狐一兔又开始吵起来,紧接着,楚鱼看到大狐狸爪子往前一点,婴离的脑壳里就飘出了一个又一个泡泡。
楚鱼仰着头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那是什么术法,就见那脑泡里冒出了一个又一个场景。
那些场景都是婴离招蜂引蝶的日常,今天扑到合欢宗女弟子中间,粉色衣摆都要飞起来,明天去那边山头一口一个好师姐好师妹,后天又拿出一张琴,围着少女们弹琴,一脸深沉。
那双桃花眼扑闪扑闪,灵活得不得了。
其中不乏婴离和他们在一起时的倒霉事情,这脑泡里是尘秽秘境里他头发被薅秃的样子,那脑泡里是他吃下‘不举丹’后的颓养,还有那边那脑泡里他发征婚启事却没人应征的惨淡。
楚鱼津津有味地仰着头看着这一狐一兔叽里咕噜,顺便把相遇以来婴二哥干的各种蠢事回顾了一遍,心情愉悦。
然后他就看到那九尾大狐狸从云上站了起来,手里出现了一把刀。
楚鱼正茫然,就见婴离哆嗦了联系啊,乖巧地平躺了下来。
那九尾大狐狸气呼呼的要从云朵上跳下来,结果余光看到了一旁傻呆呆站着的楚鱼,他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赶紧收起了刀,一脚将婴离踹开。
婴离在半空中飞旋起码十八个圈,直接撞到一边的墙上,嵌进了墙里。
楚鱼茫然地看看婴离,又看看面前这硕大的九尾大狐狸绕着自己转圈圈。
那熟悉的气息环绕着她,让她心中隐隐有一些猜测,却又不敢肯定。
那雪白的九尾大狐狸兴奋地绕了楚鱼起码三十八个圈后,终于缩小了自己的体型,变得只比楚鱼大两倍的模样。
他扎巴扎巴漂亮澄澈的狐狸眼,朝着楚鱼伸出了爪子。
楚鱼看看面前毛茸茸的爪子,又看看面前这漂亮的大狐狸,犹豫着也伸出自己的爪子,搭在了对方的爪子上。
爪子相触的瞬间,楚鱼心跳快了起来。明明从前没有见过,可熟悉的亲切的气息却扑面而来。
楚鱼抬起眼时,眼睛都水汪汪的,“你……”
九尾大狐狸眼睛笑弯弯的,也不说话,开心地抱住楚鱼就在地上打滚,九条尾巴分别圈着楚鱼,一条一条玩过去,又将楚鱼往上抛起,再接住,再抛起,再接住。
楚鱼被抛得脑袋都晕乎乎的,又一下子落进一团软绵绵的毛毛里。她眨了眨眼,从毛毛里探出脑袋,一眼就对上了近在咫尺的脑袋。
即便对方是一只狐狸,可楚鱼依旧能判断出——这绝对是一只绝无仅有美貌无敌俊俏无双的狐狸。
她从那漂亮的浅褐色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小小一团,与大狐狸如出一辙。
楚鱼跳起来,一把扑进了对方怀里,脑袋亲昵得蹭了蹭他的毛毛。
虽然从出生起就没见过,可是和她长得这样像,这样漂亮,还对她特别亲昵的天狐除了阿爸还会有谁?
虽然搞不懂现在到底什么状况,但楚鱼激动的眼泪瞬间滑落下来。
她还没来得及叙述一番自己见到阿爸的欢喜,就听大狐狸清朗磁性的声音快乐地响起:“不亏是我和清清的幼崽,长得和我一样美貌,又和清清一样机智,竟然连廿一这样的答案都算得出来!不像我,掰着手指头只能数到十。”
楚鱼:“……数到十也很厉害啦!”
大狐狸听完,更快乐地晃着自己的九条大尾巴,声音里的得意洋洋掩饰不住:“小狐狸,等日后我们见面了,我带你去偷鸡摸狗,爬树摘果,还有挖洞,我们狐狸的绝活是挖洞,我得亲自教你。”
楚鱼:“……真的好棒,以后我可以偷鸡摸狗,爬树摘果,尤其还能挖洞,真的我从前都没想到我还能干这些!”
大狐狸说完这话,又兴奋地转了两个圈,接着又说道:“还有还有,你看我身上的毛,很长很漂亮很蓬松很暖和吧?等以后我掉毛了,就给毛收集起来,给你织一条尾巴,嗯,勉强算得上法器呢,而且还特别暖和,我给清清也织了一条!清清可喜欢了!不过清清更喜欢抱着我取暖,冬天我就用大尾巴把她缠住,她说像棉花糖一样。”
楚鱼:“……呜呜好羡慕清清,竟然可以抱着你取暖,我也想要,我也喜欢棉花糖!”
大狐狸听完,眨巴眨巴眼睛,笑得眼睛弯弯的,爪子又把楚鱼往怀里带,在地上滚了两圈,问道:“像不像棉花糖?暖不暖和?软不软?”
楚鱼:“可像棉花糖了,可暖和了,可软了!我好喜欢呀!”
大狐狸开心极了,低着头笑了一会儿,又拿脑袋蹭了蹭楚鱼的脸,忽然说道:“还没说呢,我是你阿爸,你怎么都不叫我?”
男子清朗的声音里带着一些委屈,但更多的是高兴与欢喜。
楚鱼也蹭了蹭大狐狸的脑袋,开心地拿爪子抱住他,清清脆脆地喊道:“阿爸!”
寐襄高兴极了,又抱着楚鱼在地上滚了两圈,这才说道:“阿爸这只是一缕神念,加上一条尾巴所幻化,但阿爸的身姿厉不厉害,强不强大,威不威猛?有没有让小狐狸赞叹敬仰得不要不要的?”
原来只是阿爸的一缕神念,一条尾巴所幻化……
但是,阿爸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在这里留下一道神念和尾巴?
楚鱼迷茫极了。
寐襄却沉浸在自己兴奋得意的情绪里,道:“阿爸我的本体还要厉害,还要强大,还要威猛呢!等下次见面了,阿爸让你更赞叹更敬仰!”
楚鱼:“嗯嗯嗯!”
寐襄又拉着楚鱼碎碎念了许多事,“这些年你和清清过得好不好呀?有没有想阿爸呀?如果我问清清,她肯定什么都不说,只会气我,还肯定会说她没事干了就逗你玩,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开心极了,还说有我没我都一样,真是太令人心碎了!我起码能做一条围脖温暖她呀!冬天没我肯定冷!”
楚鱼心想,楚清荷女士这么多年,确实没事干就逗她玩,三岁就带着她体验高空坠落的无助,还问她刺不刺激!
而且,一直到十六岁生辰那天,楚清荷女士才告诉她她有个妖族阿爸。
但是她对上阿爸水汪汪期待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就变成了:“没有阿爸的日子平淡如水,如果能和阿爸一起偷鸡摸狗上山爬树摘果挖地洞,一定过得更好了,我们都可想阿爸了!阿娘时不时就看阿爸的自画像睹物思人呢!”
寐襄一听自画像,就低头笑了起来,那声音温柔极了,等他再抬头时,怜爱地用爪子拍了拍楚鱼的脑袋,道:“那画像不是阿爸画的,是清清画的,丑得要命,阿爸可不承认自己长那么丑,阿爸多么俊美多么高大多么漂亮!”
楚鱼对楚清荷女士的节操又失去了一点点信心。
寐襄望着楚鱼,眼神柔软甜蜜,他说道:“阿爸是特地在这等你的。”
楚鱼眼睛明亮,仰起头时,乖巧可人,她又蹭了蹭寐襄的毛毛,等着他说接下来的话。
寐襄说道:“清清说你会与人结下阴阳羲契誓,告诉阿爸,你喜欢他么?”
楚鱼没想到刚见面的阿爸就要问这么一个令人害羞的问题,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喜欢的呀!”
寐襄一听就笑了,眼睛一弯:“那他一定生得好看,当初清清就看中阿爸我生得貌美如花!那你是结契前喜欢他,还是结契后喜欢他的?”
楚鱼不懂为什么阿爸要这么一个问题,她仰起头来,眼神疑惑。
不管怎么样,他们是阴阳羲结契对象,都是比道侣还要亲密的人了,自然要喜欢对方。而且,当初结契的时候,她都没认识小裴几天,都来不及在结契前去喜欢他。
寐襄一看楚鱼这神色,便又笑了笑,道:“没事,你还小,以后可以慢慢想。”
他拍了拍楚鱼的脑袋,声音更温柔了,看着楚鱼时,眼神里的慈爱掩饰不住。
寐襄许久没有说话,一直看着楚鱼,像是要将从前没有看的时间一次性都看回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说道:“阿爸这次能见到你,更是高兴,刚才忍不住话多了一点,但都是阿爸的心里话,阿爸我可高兴了!阿爸等在这里,是为了给小鱼点底气。”
楚鱼仰头看着他,又忍不住亲昵地蹭了蹭他,再仰头看他,等着他往下说。
神念持续的时间是有限的,那道石门开启后,他持续的时间就是倒计时了。
想到这,楚鱼就想到了刚才阿爸和婴二哥叽里咕噜咕噜叽里浪费的时间。
寐襄一点不知道楚鱼心里的腹诽,只温柔地低声说道:“你与阿爸不一样,是只小半妖,继承的妖力连阿爸的十分之一都没有,还不纯粹,糅合着妖力,灵力,浊气,于修行一途不利。所以,经过清清的计算,阿爸就在这里等着你,等你十六岁可以觉醒灵根了,就给你传承。”
“咱们可是天狐族,妖族里最厉害的,拥有传承之力,只不过你不是全妖,幼时没有灵根时承受不住。阿爸还给你留了一条尾巴,到时候,这条尾巴的全部妖力都给你继承,届时,同龄中人,无人可比。”
楚鱼看着阿爸骄傲的神色,心里高兴极了,一点没有躺着升级的羞愧,开心地摇着尾巴:“那阿爸,等我继承了尾巴,我能不能到金丹?”
寐襄听到楚鱼的愿望竟然只是金丹,震惊得眼睛都瞪大了,“区区金丹,对于我们天狐来说不值一提!”
楚鱼听完,尾巴摇得更厉害了。
寐襄还想说些什么,可算了算时间,懊恼得皱紧了眉头,恨恨地扫了一眼镶在墙壁上的傻兔子,都赖这兔子浪费了他时间。
楚鱼赶紧替婴二哥说好话:“阿爸,我和婴二哥是结拜兄妹呢!”
寐襄想到这么笨的兔子怎么有资格做她女儿的结拜兄弟,翻了三个大白眼。
他最后摸了摸楚鱼的脑袋,轻快地开口,明明该是分别的悲伤,可他却总高高兴兴的:“等下次见,阿爸一定陪你久一点。”
这话说完,楚鱼便见到面前的大狐狸渐渐地身影变得模糊起来,周围是流散开来的一点点碎光,温暖的毛茸茸的棉花糖一样的触感也消失了。
她仰起头来,看到半空中漂浮着一条雪白的尾巴。
源源不断的强悍的妖力从尾巴上泄出来。
那条尾巴欢快地绕着楚鱼转了一圈,又蹭了蹭楚鱼,这才化作柔和绵绵的妖力,汇入楚鱼体内,与此同时,属于天狐族的传承功法也一点一点化作星光传给楚鱼。
裴行知赶来时,看到的就是楚鱼化作了小狐狸,此刻升腾在半空中,周围云蒸雾绕,仿佛立刻就要羽化登仙。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觉得那圆滚滚毛茸茸一团实在可爱,忍不住盯着多看了一会儿。
一直等到墙边传来碎石崩塌,重物落地的声音,他才收回心神,抬起眼皮朝那儿看了一眼,看到了浑身脏兮兮的婴离,那身雪白的兔毛占满了灰,鼻子流下两行鼻血,看起来极其凄凉。
裴行知一见这场景,心里咯噔一下,露出迟疑的神色,视线忍不住往下移,看向了婴离下半身。
婴离此时已经慢慢回过神来,他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刚想环视四周看看这是哪儿就看到了前面沉默地站着的裴行知。
“小裴?”婴离朝前走了一步,却忽然顿住身形,浑身仿佛被捶打过,疼得要命,疼得他泪水都忍不住往下流。
裴行知一看他这面色大变僵住身形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沉默半响,他无声叹了口气,冷清的声音是努力宽慰的耐心:“二哥,有些事或许也不是坏事,换个角度想,凝神静气、心无旁骛对于修炼来说更有益处,无情道不就是差不多这样吗?你别太执着于那件事了。”
婴离听不懂,疑惑道:“那件事?对了,大哥呢?”
裴行知以为婴离是想自然地转移话题免得尴尬,便也快速回答他上一个问题,重点放在下一个问题上。
少年的神色认真而郑重,第一次安慰男人,不太熟练:“有时候残缺也是另一种成全。至于大哥,你不用担心他,他刚去找云见雪了,估计会有一番奇遇,无论怎么样,都比二哥幸运。”
婴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