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包厢只剩沉默。
其实连李经理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很是蹩脚。
但是他总不能在两位老总面前说自己收受贿赂，所以将唯一的项目书压了下来，没让他们有机会参与招标。
林今月微微一笑，神色镇定地解释。
“这个隐藏功能是可选择的，有需要的客户设定可自动隐藏，不需要的客户可以直接关闭，并不影响使用。”
李经理看了夜既清一眼，神色迟疑。
“我们团队认为这个功能并不实用，而且会增加电视柜的设计成本。本身邀月科技设计的产品都是具有大众化的特点，增加成本就需要考虑提供单价，所以我们认为唯一的设计方案并不合适。”
“李经理，贵公司有贵公司的考量这点自然是没错的。不过针对我们的设计，我还是想再解释一下。”
李经理心虚并不愿意林今月多说，刚想阻止，却被陆丞年眼神压迫下来。
陆丞年眉眼弯弯，“愿闻其详。”
“这次邀月科技设计的埃蒙智能电视，最大的亮点就是无线连接。现在市场上已经有很多支持蓝牙连接和投屏等操作的智能电视。不过邀月科技这次提出的创新是将电视机所有线路都隐藏，通过网络自动连接。这是目前市场上没有出现的功能。我们唯一也是根据这点来设计相关的电视柜。”
“之前已经有所谓的升降电视柜，但我们这次的设计理念稍有不同。我们可以有多种模式进行，一种是电视直接下降收进柜子里面，另一种是以电视柜外壳升起来包裹住电视。这种升起来的方式里还设定了两种选择，一种是不可见，另一种是展示模式，就是所谓的不隐藏，将电视收进电视柜，让电视柜呈透明状态，还能看到电视。”
“这个设定，就是为了后期在宣传的时候，能够突出埃蒙智能电视的无线连接。邀月科技的家电设计虽然具有大众化，但不可否认，邀月科技也一直是走在时代前端的，这点全国人民都知道。我相信老百姓选择邀月选择埃蒙，肯定也是为了有不一样的体验。我们这个电视柜的设计刚好在这点上，跟埃蒙智能电视也是完美配合的。”
“另外，说到价格问题。埃蒙智能电视这次推出的价格并不低，我相信营业利润空间不少，电视柜的质量还能促进电视的销售，对于销售量是有利无害的。如果增加一层的成本，能够提高七八层的销售，我想没有公司不乐意吧？”
常唯附和：“据我所知，方恒这次提交的电视柜没有设定多功能，只是普通的展示柜。邀月科技选择普通的展示柜，却不选择为了埃蒙智能电视量身定做的多功能电视柜，这点着实让人意外。”
陆丞年全程笑而不语。
夜既清的神色更为傲然，手指捏着小酒杯，眼皮懒懒耸着，一副“我还坐在这里听你们废话，是我最大的慈悲”的样子。
常唯见他们不言语，蹙眉看向林今月。
今天她们来这儿，是想尽最大可能争取到埃蒙智能电视这个项目，不到最后一刻，林今月自然是不会放弃。
她坐在两位老总中间，依旧气定神闲。
“夜总，陆总，我记得贵公司设立初期的设计理念，是希望在平凡人生里创造不平凡，是想带给大众不一样的高科技体验感。因为这个理念，也让邀月科技彻底打开了知名度。知名度打开容易，维持受众度才是最难的。这次贵公司宁愿选择平凡低成本的设计项目，是不打算考虑效益问题吗？”
话音落下，包厢里寂静无声。
林今月这话虽然不错，但说得太过直白，有点驳了夜既清和陆丞年面子。
果然，夜既清冷笑一声，“林今月，你现在是在教我做事？”
曾菲见夜既清的神色突然冷了下来，心底很高兴。
她想这个林今月总是那么自以为是，现在好了踩到夜既清的尾巴了，看她今天还怎么收场。
林今月并不想搞砸事情，转头看向夜既清。
“夜总，抱歉，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对于贵公司这次的选择有点震惊，毕竟这跟贵公司的开创理念背道而驰。若是我有言语冒犯，我可以向您致歉。”
夜既清将小酒杯搁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咚”一声。
随后，慢慢转过身，对上林今月的视线。
“我倒是没想到林小姐对我们公司的理念这么熟悉？”夜既清唇角带笑，“不错，这个设计理念是我提出的。我也就在新公司创立发布会上提了那么一次。”
林今月默。
陆丞年笑着说：“林小姐看过我们公司成立发布会啊？一年前的事情了，看来林小姐对我们公司很关注啊？”
“……”林今月僵笑了声，“做我们这行的，对于相关企业都得关注。”
夜既清淡然“噢”了声，“我还以为林小姐是对旧人比较关注。”
林今月抬眸，对上他傲然又炙热的视线，心底晃了下。
谁都不知道，夜既清其实是混血儿，他的太奶奶是法国人，跟着太老爷回到国内发展，后来定居在南城。
经过几代后，夜既清的外貌已经没有了外国人的那种典型特点，只是眼眸偏浅棕色，闪着光时很好看。
此刻，那双眼眸死死盯着林今月，弄得林今月全身细胞都漂浮起来，不知道该如何落下。
是常唯解了围。
“夜总，陆总，其实不只是今月，我们公司一直很关注贵公司的。这次刚巧能在这里碰上两位，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交个朋友。”
常唯站起身，举杯一饮而尽：“我敬两位一杯。”
陆丞年笑道：“你这姑娘也太豪爽了，酒不是这么喝的。来来，坐下吧。”
曾菲见常唯笑着坐下，心底实在不爽。
这局是他们方恒组的，两位大佬也是方恒请来的，这怎么莫名其妙变成了唯一的主场了。
曾菲赶紧插话道：“陆总你是不知道，常唯酒量好得很。记得当初项目小组聚餐，她一个人干倒了七八个，还有一半是男生。”
方恒跟她互相配合，“常小姐这么猛啊？”
曾菲故意嗲着声音说，“那可不啊，其实今月的酒量也不差啊。今天难得能在这里碰上老同学，今月，来，我敬你一杯。”
林今月撩起眼皮看向曾菲。
这人就是故意的，她明明知道林今月酒精过敏，这是故意给林今月下套呢。
林今月看到常唯对她摇了摇头。
她知道常唯的意思，她们的目标是邀月科技，着实没必要跟曾菲搞上。
但曾菲这杯酒，还真不是一句“我酒精过敏”就能推掉的，待会曾菲继续纠缠，恐怕双方都会很难看。
而且，夜既清在场，她不想让夜既清看笑话。
她迟疑片刻，没办法，只能举起酒杯。
“曾菲，我敬你。”
她站起身，跟曾菲喝了一杯，随后重新坐下。
这次很不凑巧，又踢到了旁边男人的皮鞋。
她顿了下，转身看向夜既清。
没料，这次对上了夜既清那双深邃的眼眸，那眼眸里竟然有着一丝丝不耐烦的嫌弃。
林今月顿了下，低头说了声：“抱歉。”
一晚上都没开口说几句的男人，这会儿倒是来了兴致。
“一句抱歉就算了？林小姐这三番两次的，实在容易让人误解。”
林今月眉眼挑了下，“误解什么？”
“误解这是什么俗套的搭讪方式。”
林今月神色顿了下，“夜总，实在不好意思，我真没这个心思。”
夜既清狭长眼睛往上扬，冷笑一声，“谁知道呢。”
这是什么表情，好像她吃了他豆腐一样？！
两人并肩坐着，说话的声音不高，圆桌上的其他人听不真切。
方恒见他们低头说悄悄话，没话找话道：“林小姐跟夜总原来认识啊？”
曾菲语气很酸地说，“方总，你是不知道，今月跟夜总其实是旧相识。”
林今月一句“不认识”还未说出口，被曾菲截了胡，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安静坐着。
但她旁边这位可不是善茬，他挑眉呛了句，“关你屁事。”
今晚夜既清来到包厢后，虽然只跟陆丞年说了三言两语，旁人说话一概不怎么理会，但至少脸上都带着笑，神色平静。
这会儿，因为曾菲一句话突然发难，满脸戾气，倒是让桌上的人都吓了一跳。
曾菲不敢得罪夜既清，立马解释，“夜总，抱歉是我多嘴了。”
夜既清眼神更冷，嘴角却扬起了笑，反而更加瘆人。
“倒是新鲜，我的事竟然有人敢多嘴。”
曾菲吓得脸都白了。
方恒这会儿倒是反应过来，立马拉着曾菲跟夜既清道歉。
“夜总，这事是曾菲不对，我们同你道个歉，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同我们计较。”
没想到夜既清半点不吃这套，睥睨了方恒一眼，冷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大人？”
方恒愣住。
夜既清颇有点胡搅蛮缠，“我若偏要计较呢？”
方恒傻了。
别说他们，林今月坐在夜既清身旁，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气不停往她这边涌过来。
果然夜既清就是夜既清，嚣张起来跟疯狗没区别，逮着谁就咬。
方恒能一手创立方恒，自然也不是怂逼。
只缓了片刻，方恒端起酒，“夜总计较，也是应当。这杯酒我干了，算是给夜总道个歉。”
方恒仰头把酒干了。
夜总冷笑一声，并不理会。
夜既清发怒，其他人是不敢再发声。
只好陆丞年出面，“看来今天我们夜总不是很开心，来人啊，这酒都撤下去吧。”
服务员赶忙走过来，将桌上的各类酒撤了，其他几位投资人都不敢说话。
陆丞年见夜既清神色不好，给了他面子，说道：“送点茶水进来，我最近胃不太舒服，也不想喝酒。”
服务员点头称是，却听到旁边的夜既清冷声道：“谁同意换了？你不能喝酒不要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