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子的钱，走公司账。”徐煜轩忍耐的额角青筋，虽然司袅袅没有说出来，但是只有徐煜轩一个人听得见的声音时时刻刻都在魔音贯耳，表达着一个不变的刻薄意思：
他是个吝啬小气的葛朗台，靠剥削最底层员工的血汗钱充实自己的家底。
他对司袅袅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印象，要不是近期他关注到孔影绪，恐怕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公司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控诉，徐煜轩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司袅袅惊讶地挑眉，徐煜轩这拿钱打发人的样子实在是太典型了，年少时看过的那些总裁文男主仿佛在这一刻得到了最佳演绎。
不过司袅袅并不吃这一套。
她现实中见过的霸道总裁不在少数。
虽然除了她亲哥，很少有这么年轻的。
“不。”司袅袅懒得理这个男人，她竖起食指随意又坚定地摇了摇，“少管闲事。”
“账还没算到你这儿。”
她偏偏头，冲被徐煜轩挡在身后的孔影绪抬抬下巴，“孔老师别躲后面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说句话啊。”
孔影绪不知道在想什么，从她的表情看来，已经神游很久了。
听到司袅袅叫她的名字，孔影绪才回过神，淡淡地扫了眼自己面前的男人，她好似没听到徐煜轩刚刚帮自己说的那些话。
“我没那么无聊。”
等了半天，就说了这么一个回答。
司袅袅意料之内，其实她也不认识桑戈，随便说说而已。
孔影绪现在逃避倒是正好。
一次性解决了反而还没那么有意思。
余光看到一个穿的胖墩墩的女孩子正小碎步朝她跑过来，司袅袅猜到是自己那刚聘了没多久的助理这会儿着急忙慌地跑过来了。
大佬云集的地方，小助理倒是也不怯场，旁若无人地当着徐煜轩和孔影绪虎视眈眈的眼神，展开手里的外套。
“袅袅姐。”助理妹妹小声说，“穿上吧。”
司袅袅顺势穿上助理为自己找到的宽大西装外套，然后慢悠悠地裹住冷到发僵的胳膊，一系列动作落在孔影绪的眼睛里无比刺眼。
“热闹也过了，我就不和孔老师聊咯。”
至于徐煜轩，司袅袅甚至懒得浪费口舌。
在一群或惊讶或厌恶或看好戏的复杂视线里，司袅袅施施然离开。
清脆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嗒嗒作响，她头发湿漉漉的却不显狼狈，反而因为优秀的仪态使她看起来是特意做出来这样的造型。
清水出芙蓉，楚楚动人。
姿态若玫瑰，缠满荆棘。
“孔老师需要的证据我会后续通过其他平台送达，到时候孔老师就别嘴硬了。”
司袅袅将重音放在了‘其他平台’上，一边往外走一边含着笑说。
慵懒的背影写满了随性，即使话说的有气无力，也像是胸有成竹的从容。
只可惜，在别人眼里，这是司袅袅的退缩，一看就是理亏，不再敢对孔影绪咄咄逼人。
孔影绪眼神复杂，虽然也不觉得司袅袅这个草包能翻出什么浪花儿来，但总感觉面前这个笑的潇洒的人，和之前的那个只知道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出气骂人的司袅袅，不能说判若两人，但一定有哪里不一样了。
走到宴会出口处，司袅袅忽然回头一笑，很为孔影绪着想地说：“孔老师好为人师的样子很迷人，不过既然站不稳，下次就别穿八公分的高跟鞋了。”
“小心自己驾驭不了这样的高度，摔得惨不忍睹。”
勾起的唇角是浓浓的戏谑，似有深意的话没几个人听出来，倒是引得一大半的人都去看孔影绪的脚。
本来小腿打哆嗦的孔影绪下意识站稳，让人看不出她的不适。
身高比司袅袅矮了十二公分的孔影绪，即便穿着最高的鞋，也不比光脚的司袅袅高。
但是孔影绪的粉丝在网上一直嘴硬，认为孔影绪现实中御姐身材，至少170，不比174的司袅袅矮多少，只是网图角度问题，还有司袅袅穿高跟的原因。
这场身高大战轰轰烈烈，连圈子里不少人都知道这件事。
只要是真正见过孔影绪和司袅袅同框的人，一定说不出孔影绪和司袅袅差不多高这种话。
只不过大家都会做人，私下里当个笑话看了也就算了，谁会专门跑到孔影绪面前去问？
况且孔影绪对这件事从来没回应过，对于粉丝为了争论自己的身高而故意抹黑司袅袅甚至在她的账号下肆意攻击这件事，孔影绪也不知道故作不知还是将错就错。
那么久了司袅袅没提过这件事，今天没成想直接这么大剌剌地把这件事撕开给这么多人看，打得孔影绪措手不及。
不是什么大事，然而谁都知道孔影绪是个极要面子的人，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清高女神”形象，从来不说罢了。
众矢之的一下子由司袅袅转成了孔影绪，那种若有若无、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其实根本藏不住的看笑话的目光，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众人的目光多不好受。
孔影绪咬咬牙，始终维持着脸上的体面。
徐煜轩动了动唇，留给孔影绪一张名片，“有需要可以找我。”
便转身离开。
两人咖位都不小，在这种场合闹出点绯闻来影响不好。
司袅袅和徐煜轩一走，那些看热闹的人才敢上前来安慰孔影绪。
“孔老师别和司袅袅计较，她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和她生气不值得。”一个小明星笑的谄媚。
“司袅袅长得跟个巨人似的，不就一米七几吗，演戏都演不了女主角，哪儿能和孔老师比。”还有人不明所以，安慰的话不如不说，说了叫孔影绪更心塞了。
孔影绪抬眼看了看面前这个个子还不及自己高的人，想来这些书都没读过几年的人也说不出什么有水平的恭维了。
她没心情受这些人的恭维，只是冷着脸。
“孔老师息怒啊。”一个金头发的混血年轻人走过来，那些小明星瞬间为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孔影绪也收了脸上的冷色，客气地笑道：“是我失态了，实在不好意思，没影响到您这边的正事吧？”
达奥丽二公子桑戈眯眼看着司袅袅离去的方向轻轻一笑，说了句不知所谓的话：“孔老师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孔影绪皱了皱眉，但很快，没让桑戈看到：“二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桑戈大海颜色的眼睛没什么温度地扫了扫孔影绪：“没什么。Gabrielle连我都请不动，看来司小姐的面子不小啊……”
孔影绪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脸色变了又变，看的桑戈饶有兴味。
司袅袅不过就是仗着司家的面子罢了，如果她愿意，她也可以的……
脚下一个踉跄，孔影绪险些摔倒。
桑戈就站在她旁边，不仅视而不见，还叫人去追上司袅袅。
品牌方在这种时候竟然选择先去追着司袅袅道歉，同为代言人的孔影绪心情不佳，冷着脸先去休息室休息。
可惜品牌方再怎么快，也没有司袅袅快。
她已经踩着高跟鞋脚下生风地快要走到自己的房车上了。
穿平底鞋的小助理都追不上。
“袅袅姐，你慢点儿，小心崴脚。”萌枝个子娇娇小小，在司袅袅面前像个小蛋糕似的，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司袅袅走的是贵宾通道，品牌方会进行清场，现在宴会才刚开始没多久，也不会有人在这里蹲点。
她听见小助理萌枝断断续续的声音，好笑地停下，其实她速度并不快，单纯因为腿长，再加上萌枝实在是有点运动废，两人差距才那么大的。
“刚刚跑哪儿去了？”
萌枝喘了几口气，“姐，你不是让我看看黎总什么时候来吗，我就一直在这边等呢。等了好久，也没见到黎总人，然后去上厕所的时候，才听说里面出事儿了。”
“这外套哪儿来的。”
司袅袅也没太意外，黎斯燃就是原著里孔影绪的白月光，同时也是司袅袅的未婚夫，当然了，在此之前已经当了孔影绪十几年的未婚夫。
司袅袅回来参加这个宴会，主要是冲着黎斯燃来的，找孔影绪麻烦只是顺手的事儿。
“啊？就是在车里拿的啊。”萌枝挠挠头，“不是你的吗姐？”
这西装外套的尺寸怎么看也是个男人的，至少185以上了。司袅袅沉默三秒，既然是在司袅袅的车上发现的，那肯定是黎斯燃的外套没跑了。
就按照原主对黎斯燃的那个执着程度，肯定是偷偷珍藏了他的外套。
难怪孔影绪刚刚看到她裹住外套时的表情那么难看。
司袅袅嘶嘶两声，觉得牙疼。
不太想和女主的男配们打交道啊。
她把西装外套脱下来，头疼道：“拿去扔了吧。”
“啊？”萌枝看了看司袅袅露在风中的白皙胳膊，“姐你不嫌冷吗？”
司袅袅：“女明星哪有怕冷的？”再说马上就进房车里了。
萌枝傻乎乎地道：“哦，也是哦。”
“不过能不能不扔啊？”萌枝又说道，“姐你不想要的话就给我吧，感觉这个西装很值钱的样子。”
司袅袅摆摆手臂，“随你。”
“司小姐留步。”快要离开会场的时候，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跑出来叫住她。
司袅袅停下来，但没有转身，只是微微偏头露出一个侧脸。
“有事吗？”
司袅袅不认识这个男人，但是能从男人的相貌和打扮上看出，他应该是不是演艺圈的，这幅精英式的精明笑容，和司袅袅见过的许多商界人士别无两样。
司袅袅略带冷淡的语气让商睢小小地吃惊了一下，不过他脸上依旧是客气的笑容，“刚刚黎总在忙，对您疏忽了，听说您玩的不愉快，弄脏了心爱的裙子。黎总给您准备了备用的裙子，您愿意的话，可以过来换一下。”
“给我准备的？”司袅袅似笑非笑，黎斯燃还真是体贴。
只不过这份体贴是不是对她的另说。
商睢：“是的，黎总说虽然没有您身上这条这么贵重，但也是出自Gabrielle之手，您应该会喜欢的古着款。”
因为还没完全走出会场，还能享受到会场的暖气，在往前走，到地下停车场，司袅袅穿成这样，估计就得打哆嗦了。
“冒昧问一句，这位先生在哪里高就？”
等待司袅袅肯定回答的商睢有点意外她的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是黎总的下属，在分公司担任财务执行官。”
“你们黎总真舍得使唤人。”司袅袅呵呵一笑，“堂堂CFO都被叫来请未婚妻了，他是真的不舍得挪一下自己的尊腿啊。”
商睢微笑：“司小姐，黎总现在分不开身……”
“巧了，”司袅袅头也不回地踩着高跟鞋昂首阔步地离开，“我也没空。让你们黎总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她说的随意，却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傲慢，轻轻撂下一句话，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和飞扬的红色裙摆。
商睢：……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司袅袅毫不留情且干脆利落地离去，不由震惊，这还是司小姐第一次这么拒绝黎总的邀请。
往常什么时候不都是司小姐上赶着来找黎总，就算是黎总正在应酬也不免要被司小姐纠缠。
今天黎总知道司小姐受了委屈才特意叫他来请，没想到竟然会遭到拒绝！
商睢严重怀疑自家老板是不是被迁怒了，回到会场二楼，商睢将司袅袅的话转述给了黎斯燃。
当然，不可能一五一十地复述，商睢还是懂得去繁就简、捡好听的说的。
说完后，他苦笑着观察男人的表情，说出自己的看法：“恐怕今天司小姐受了大委屈，所以心情不好也是应该的。”
站在二楼玻璃窗前的男人早将楼下的一切尽收眼底，他轻轻敲了敲玻璃窗，放下手里的高脚杯，“知道了。”
声音并不低沉，也不磁性。
反而像是十七八岁少年特有的清亮干净。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威严。
老油条似的商睢在他面前，虽然熟稔如老友，也多了许多恭敬和敬畏。
“司小姐看起来很生气，”商睢笑了笑，“可能是真的很喜欢身上这条裙子吧。”
总不可能是听出来孔影绪的言外之意吧。
背对商睢的男人转过身，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商睢莫名有些紧张，竟然因为这一眼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然而黎斯燃仅仅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已，他转过来是为了敲敲桌子上的一个精美盒子，“送到她的公寓里吧。”
商睢知道那是黎斯燃原本准备给别人的礼物，看到司小姐裙子湿了才想让她换的，司小姐不换，黎总竟然也不送了？
原本他以为黎总是要送给孔影绪的。
毕竟素闻两人关系好，而且，谁都知道，在司小姐回来之前，孔影绪才是黎总的未婚妻。
商睢没有多问，“好，我安排人去送。”
“你明天很忙？”黎斯燃意味不明地忽然问了一句。
商睢认真回复：“还好啊，明天周六，我没什么事。”
黎斯燃笑了一下，“那就亲自去送吧，CFO先生。”
商睢愣住：“我？”
黎斯燃理了理西装袖子，“我先走了，剩下的你来谈吧，明天八点之前把客户报告交给我就行。”
说完，也没看商睢僵硬的表情，走的像司袅袅一样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