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来来回回,也不知流言是从哪里散播出去,牛基山藏着穷凶极恶杀人犯的信息不胫而走,短短时间内,前来野营的旅客便走得干干净净。
松江时雨放眼望去,竟然连一个可以转移话题的人都没有。
抱着他大腿的小姑娘低着头没说话,像是一只软绵绵的撒娇猫猫,松江时雨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
他知道等下迎接他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现在依旧心中忍不住嚎叫,好可爱好可爱!
雪莉变小后是真的比之前还会撒娇,直接戳爆了松江时雨的老父亲心理。
系统:“作孽啊,渣男。”
松江时雨:“别说得我抛妻弃子似的好吗!”
系统:“那你哄啊!只吃不付账,你不道德!”
松江时雨:“我哪里不哄了,你才不道德,你全家都不道德!”
系统:“‘爸爸我错了!’松江时雨版p3.循环。”
松江时雨没想到系统还有这招,气得一抖:“淦!不讲武德!”
感受到略微颤抖的灰原哀顿了顿,率先抬起了头。
红色的卫衣兜帽摘了下去,露出柔软的茶色短发,小姑娘的眼眶微红,下嘴唇被她自己咬出了一个印子。
她拽着松江时雨坐到了旁边的野餐垫上,用随身携带的酒精和化妆棉帮他处理擦伤。
青年身上还是灰扑扑的,连金发都沾了不少灰,他乖巧地坐着,低下头,任由她摆弄。
照理说酒精碰到伤口还是比较疼的,但面前这人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灰原哀只看到那略长的眼睫轻轻扇动着,似乎有些紧张她的靠近。
她率先开口:“你……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
怎么解释?
松江时雨揉了揉灰原哀的头发,踟躇道:“抱歉。”
没想好。
他不知道要怎么在不讲出游戏机制的前提下,告诉灰原哀A死而复生的事情。
更何况,他现在确实不知道这张身份卡与之前有什么联系……
玩游戏只有进行时,过去的一切对玩家来说,只是一行行陌生的背景,有时候连背景都不会提供。
系统:“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个无辜跟着你被困的倒霉打工人。”
松江时雨:“这么没用你就不感觉丢人吗!就不想忏悔进步吗!”
系统:“我的废柴宿主都没这些情绪,我干嘛要有,你说对吧?”
松江时雨:“对个头……我打消消乐还知道百折不挠、积极进取呢,哪里像你。”
系统:“……”在厚脸皮前甘拜下风。
某人看似跟系统吵架,实际上是因为慌得不知道怎么说话,连坐姿都束手束脚了。
“算了,还是我问你说吧。”灰原哀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松江时雨突然有种如蒙大赦的感觉。
***
灰原哀不知道松江珣也到底怎么追上那些歹徒、并且成功将江户川柯南他们救下来的。
她从警方那得到消息,人是救下来了,但货车翻了,现场还有个冒火的摩托车,一看就是凶险万分。
她当时险些把手机丢出去,恨不得冲到松江珣也面前大喊,你对自己的体质有半点逼数吗?
……她生怕久别后的重逢又一次成为诀别。
灰原哀本打算见面好好数落一顿,但看到松江珣也连下车都差些摔在地上、还要旁边的警员扶时,她瞬间气消,随之而来的是后怕。
太危险了……
怎么可以为了救还没见过几次的人,就这么拼命?
想起在组织里的A,平时冷眼旁观、明哲保身的时候什么事情也没有,但偏偏就是因为出手帮了一下赤井秀一,结果把自己送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现在倒也是,平时看着还安安稳稳,一遇上柯南他们……
灰原哀想起江户川柯南平时过的日子,开始头疼怎么把他们隔离开。
没别的想法,绝对不是担心松江珣也偏心,单纯是担心松江珣也这个体质会被克死!
不过在想这些事情前,还是得把现在最大的几个问题弄清楚……
***
松江时雨被灰原哀盯得发毛,这小姑娘的眼神复杂得连10分制的扇形图都不能表达全面,得要100分制。
半晌,灰原哀开口,代表着这场开诚布公正式启动。
小姑娘犹豫半晌,难得直白地问:“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既然他的马甲都掉了,那自然没什么好藏藏掖掖。
松江时雨点点头,乖巧说:“知道。”
是雪莉,也是他的好女鹅。
灰原哀抿了抿唇,继续:“对于你自己,你记得什么?”
两人面对面坐着,一人红色兜帽一人黑色兜帽,再加上旁边放着的凌乱食材,竟然还有些像是兄妹来旅游。
松江时雨跟她动作同步,也抿着唇。
他在思考:“……统,这个我应该怎么说?我现在只是松江珣也吧?”
系统:“别透露游戏的事情,不过你得想清楚,如果你全摊开了,中间的空白背景你自己考虑哈。”
松江时雨:“!”
他想起了那个神龙不见尾,一出手就是乌龙的上司,如果乱说什么背景被查了,那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吧?
这可怎么说!
半晌,松江时雨只是斟酌地道:“我目前在波洛咖啡厅打工,你知道我名字的,至于其他的事情……”
公安的身份不能说,教官的身份也不能说,松江时雨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好像没什么可以交代的。
“我知道了。”
还没等松江时雨卡完,灰原哀就打断他。
下一个问题:“你离开组织后,是第一次用那些技术吗?说实话。”
松江时雨小小声:“不,不是。”还用了好几次。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灰原哀突然面无表情的脸,有些心虚。
灰原哀盯着他:“你每次动用,都会出现那种情况吗?”
就像是又回到了过去的梦魇,苍白、躁动带着深深的恐惧和不安,却只能困于电脑前的那一隅,像是任人宰割的笼中鸟。
哪怕有了强行挣脱束缚的机会,也要付出代价。
这种情况,每次都会出现吗?
灰原哀突然有些不想听到答案。
***
松江时雨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灰原哀仅仅看见一次,就差不多推测出了切卡的机制。
这种事情瞒不住,毕竟这个世界那么危险,懂技术总比什么都不会好,更何况,他以后指不定还要灰原哀来帮忙打掩护。
他轻轻点点头,然后解释道:“持续时间也不会很长,也没什么副作用,总之没什么大事。”
他想了想,加了个“真的”。
灰原哀这次沉默了许久,她的手指抠着野餐布,关节有些泛白。
“那……那你会一直在吗?”
那双闪烁着细碎微光的天蓝色眼眸望着松江时雨。
松江时雨哑然。
“统统,如果这个游戏结束了,那么他们会怎么样呢?”
系统:“不知道啊,不过出了你这个事故,整个游戏指不定会被删档下架吧。”
松江时雨:“……这样啊。”
“那到时候我去把游戏公司买来应该可以吧?”他认真说,“只要我把游戏买下来,那他们就一直存在了。”
系统:“啊?”
松江时雨,大大滴有钱。
感觉是可以解决的问题,松江时雨露出了他惯常的笑容:“这还用问?我肯定会一直(看着你们的),额——小哀!”
灰原哀突然扑到了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口。
她用有些哽咽的声音闷闷地说:“对,对不起……松江……”
等,等下,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呀?
松江时雨有些茫然,但失去了游戏经验值等一系列的数据判断,他已经不能像之前一样“看透人心”了。
但看着小哀那么难过的样子,他又不知道要怎么让她解释具体一点。
松江时雨将小姑娘的的外套掖了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忍不住又挼了挼她柔软的短发。
“我在。”
“好……”
“话说现在下午了,你饿不饿,想不想吃三明治?”
“滚蛋!”
松江时雨险些被灰原哀一拳头锤到内伤。
***
“嘭。”
车门被人随手一甩关闭,许久没有回母校的几人站在学校门口,看着里面郁郁葱葱的樱花树,还有些怀念。
“已经好久没来过了啊。”萩原研二感慨地道,“总觉得还是在毕业典礼的那天。”
“都七年了,这附近竟然也没怎么变化。”松田阵平撇了撇嘴,“就日本这个经济发展,啧。”
“没变化才好。”伊达航有些怀念地指着前面,“那边就是我们经常翻墙的地方吧?”
“那个豁口现在还没堵上,我还记得有次我们晚上翻回来,就是松田一不小心摔下去,把那块砖勾掉了。”
松田阵平恼羞成怒:“这种往事就不需要提了啊!”
萩原研二“噗噗噗”笑:“那个我记得,小阵平一眼把松江教官看成白毛鬼了,不仅摔下去还吓得发出惨叫哈哈哈!”
“hagi你是不是找打!”松田阵平伸手去锤他,“明明是他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就站在那直勾勾地看着我们,很吓人的好吧!而且月光那么亮,他头发颜色又浅,认错怎么可以都怪我。”
“我记得那时零和景光的反应是最快的。”伊达航回忆,忍不住笑,“听到松田的惨叫,他们果断转身就跑,完全没有被逮到。”
“但是有什么用,第二天还不是一人一份检讨。”萩原研二有些怀念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魔方,“小阵平还加了双倍。”
学生深夜翻墙的事情总是屡禁不绝,宿管根本管不过来,因此也会有负责任的教官深夜蹲守,逮住就是一顿臭骂外加惩罚。
不过比起有仇当场就报、甚至撩起袖子揍人的鬼冢八藏;松江时雨喜欢事后才算总账,一罚就是一大笔,连他们作业有错别字都能当旧账翻出来。
几人被罚得晕头转向,试图提起上诉还被武力镇压——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松江时雨其实很能打。
简直惨绝人寰。
他们在警校的六个月,写了这辈子最多的检讨,也体验了这辈子最深刻的教训。
突然没人接话,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松田阵平吐了口气:“算了,已经都过去了,我们还是进去找鬼冢教官吧,也不知道他这一届学生怎么样。”
“班长?”萩原研二看着站在一旁有些愣神的伊达航,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在看什么呢?”
伊达航回过神,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绿灯一亮,马路上的身影已经挤在了一起,变成了许多色块。
他摆了摆手,率先朝门卫室走去:“没事,只是总觉得看到了一个熟人,但应该只是错觉。”
松田阵平跟上他,忍不住吐槽:“哪有那么多熟人给我们碰,总不可能又是谁死而复生了吧?”
“还没确定珣也跟教官是不是一个人呢。”
萩原研二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他想起那个笑容灿烂的青年,不管对方私下的身份怎么样,他表面确实在很认真享受生活。
如果真的是松江教官,他变成这样后,也忘记了他们,他们有必要让他再想起过去的伤痛吗?
他摇摇头,跟上同伴们的步伐。
***
“Yuy(尤尔),你在看什么?”伏特加转头问旁边的男人。
男人戴着顶深灰色的鸭舌帽,深色的口罩下是一张略显僵硬的脸——一看就是易容。
他背着个吉他盒,看上去像是个流浪音乐家,连回头都带着不紧不慢的优雅。
伏特加撇了撇嘴,继续说:“我先带你去看看分配的住处,如果要换的话你自己申请,还有……”
“安静一点,伏特加。”
那男人开口道,声音都做了伪装:“我可以暂时不把你卧室里堆满明星偶像录像,导致找不到任务资料,进而放弃任务的事情告诉琴酒。”
伏特加脚下一个踉跄,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男人轻笑一声,略斜长似凤眼的蓝灰色眼睛微眯,“我就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