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女节在绍国百姓的期待中来临,那日的绍京街道美极了,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挂着红色的灯笼,就连摆摊的小贩也讨巧的想沾沾年轻人的喜气。
来来往往的姑娘家从红药身边走过,她能闻见各式各样的,独属于女儿家的胭脂香。她身旁,清君一直拉着她的手,可红药却能听见胆大的姑娘开口问声公子安好,意欲同他交谈。
可惜全被清君冷声吓跑了!
吵闹的街道上,红药拽了拽那只牵着她的手,开口唤人,“清君。”
“怎么了?”
密麻的人群吵的清君压根听不清红药在说什么,揽着红药至一旁稍微清静之处。清君凑近红药开口,满脸担忧,“可是你的身体不舒服?”
红药摇了摇头,反问清君,“不远处是不是在卖灯笼?”
“今晚到处都是。”清君望向周边,“还有许多姑娘在买灯笼,你也想要吗?”
“嗯。”
红药望着远处开口,语气颇为认真,“所有人都有灯笼,我也想要一盏,这样来往的人就不会撞到我了!”
俏丽的身影孤零零的立在偏僻处,望着面前来往热闹的人群,所有的繁华都如过眼云烟,只她遗世独立。
南宫逸坐在酒楼的窗边,一眼就认出他找了许久的姑娘。坐于他身边的公子只见他突然满脸喜意,还没搞清楚缘由,屋子里哪还有那道红色的人影?
“楚姑娘,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耳畔突然传来陌生的男子声音,红药愣了半天,也没想起面前的人究竟是谁。她疑惑道,“公子,你认识我吗?”
“楚姑娘,你不记得了呀!”
南宫逸找到人,此时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因为红药的遗忘而生气,再说当时是他自己一直偷偷摸摸的望着红药,还没等他同红药相识,那个讨厌的男人就掺了一脚。
着实可恶!
他道,“楚姑娘还记得那日你在王府弹琵琶,院子里突然出现的人吗?”
面前之人这样一讲,红药零散的记忆拼凑在了一起,她终于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公子也是来玄女节看热闹的吗?”
“在下南宫逸,楚姑娘唤我的名字就好。”
在追上来的公子满脸的不可思议中,南宫逸笑着解释,“玄女节这么重要的日子,大家都出来了,我自然不能错过。不过楚姑娘你一人站在这里太危险了,我扶你去酒楼坐坐吧!”
“多谢公子,不过不用了!”红药婉拒道,“我与清君一同来的,清君只是去买个灯笼而已。”
这边红药话刚落,那厢提着狐狸灯笼的清君就回来了。略过挡在他面前的人,清君走至红药跟前,轻抬起她的手,将手中的提杆放了上去,“刚刚我被一个讨厌的人拦住了,害你等了这么久。”
他揽住红药,靠近红药耳边开口,“咱们走吧!就不耽误这位公子的时间了。”
“好。”红药点点头,与人告别,“公子我们走了,有缘再见!”
远去的人影逐渐被来往的人群覆盖,消失不见,轻离乾望着自家已经呆楞的好友道,“怎么,我竟不知你有心仪的姑娘?还有,你何时喜欢玄女节了,这种节日你往年都是避之不及,今年若不是躲避那位指腹为婚的未来夫人,我怕是还请不懂你呢!”
他'啧啧'了两声,长叹道,“可惜呀可惜!没想到绍京贵女中意的如意郎君,也有被人毫不留情的拒绝那日。”
“谁都没有赢,谁也没有输。”
不远处一盏又一盏的灯笼里,烛火亮堂极了。南宫逸眯着眸子道,“他不过是占了先机,结果如何,世间又有谁料的到。不过——”
瞥了一眼好友,他告诫道,“我从未有过亲事,没我愿意,谁也做不了我的主,你再张口胡说,我就告诉伯父,你欠我多少银子去吃了花酒。”
“别呀,南宫公子,我的错,我说错了……”
一纸相思诉,一朝婚事成。玄女节有多少佳偶姻缘成无人知晓,只过后两日,巷子深处的偏僻宅院里,一辆马车慢慢的朝城外而去。
“叫你偷东西,叫你偷东西!”
宽敞的京道上,人群被簇拥而上的仆人冲至两边,而被困在中间殴打的人,则是个衣着破烂的小少年。
“给我往死里打,敢偷公子我的钱,活的不耐烦了!”
人群外,衣着华贵的油头公子,一脸我是大爷的样子,摇着折扇指挥着仆人。
马车在人群前停了下来,赶车的马夫好声道,“这位公子,劳烦您让仆人往边挪一下,好让我的马车过去。”
“我呸,你是个什么东西!”见着朴素,毫无装饰的马车,油头公子叉腰,鼻孔朝天,“爷我今天就不让了,你能怎么着。”
一颗小小的红枣,从马车内而出,带着力道硬直的打在男子身上,男子刚被吓的惊叫一声,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你做了什么?”他一声大吼,身旁的仆人都停住了手脚,纷纷挡在自家公子面前。
马车里一道清冷的女声传出,好听极了。“他不过是被点了穴而已,一刻钟后就会解开。至于那位少年郎——”
红药道,“他偷银子是他的错,可你既然拿回了银子,也打了他一顿,便该了结此事,而不是要他的命。”
红药话落,人群中纷纷议论声传出,在众人指责的目光下,仆人不得不架着自家公子匆匆离去。
马车悠悠从趴在地上的少年身前而过,一颗圆白的珍珠从上掉落,轱辘了两圈后,最终停在了少年手边。
清君在绍京外,找了一处山谷,山谷外侧是毒雾,谷口被清君以五行八卦布阵后,除了精通阵术之人,没有其他人能够闯入。而这种清幽的环境,最适宜红药的身体了。
至于谷内所需之物,早已经被清君派人布置好了,花草树木,衣食所需,可谓是应有尽有。
万般所起,皆由缘。缘分二字,有时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等南宫逸找到红药和清君在绍京的住所时,那里早已没人了,甚至门口落的锁上,都有一圈又一圈的小小的蜘蛛网。
再次失了红药的消息,南宫家的仆人都不敢惹家里那位,不知为何而愤怒的公子,倒是那位从远处来的客人,今日慢悠悠的凑上前来。
“南宫公子。”
书房里,女子端着茶靠近他,“禾木早就听闻南宫公子一表人才,是个值得托付的郎君,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你的甜言蜜语不该与我讲,该同五王爷讲。”
南宫逸冷笑一声,他这几日没顾得上收拾她,她倒自己送上门来。想到他找云沫药查的东西,南宫逸只觉得心里一阵泛呕。
用折扇点住还往前凑的人,南宫逸道,“禾木?怕是姑娘你记错了,我不是该称你为夷陵溪吗?”
“你——你发现了!”
女子的声音颤抖起来,她尖叫道,“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我明明,明明……”
“你明明害死她了,对吗?”南宫逸叹了口气,“我从未见过蠢笨成你这样的人。五王爷如此喜爱我那个未过门的妻子,怎会由你伤到她那张脸?他不是一直提防着你吗?”
南宫逸提醒她,“你忘了当时那杯茶,被谁喝了?”
被谁喝了?
女子疯了般的大叫道不可能,不可能。可事实已定,那是她无法否认的。南宫府的客人来的热热闹闹,谁想到之后竟莫名其妙的就离去了。除了一两个偶尔讨论起那位客人没福气的仆人,谁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时光眨眼,半年而过。狄国与容国的战争在狄国大元帅死后消停了一阵,没多久又起。这次绍国也成了棋中之人。
三国边疆,战事打打停停,没个了结。倒是绍国出了一位神医的事,比战事如何,更快的传入世人耳中。据说那位神医,活死人,医白骨。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在,他就能从阎王的手中,抢回你的性命。
天下世家之多,难以想象。重症难愈之人,更是数不胜数。可世人手捧金银珠宝,都难以求见神医一面。因为那位神医有个规矩:凡求他救命之人,不取金银珠宝,只要世间奇药。
药谷外,贴着多张画满草药的名单,他们的生长之处尽书于其上,以供世人辨认寻找。
毕竟天下豪杰,能者居多。有人求命,有人有财,都不过是世人所愿。
相隔不过几十里的绍京已入冬,可谷内却仍是百花盛开,如春之时。
“谷主。”
望着眼前的男子轻柔的将双眸紧闭的绝美女子抱至矮塌上,已经不是当时的狼狈样,而是长高了不少的英挺少年低垂着头道,“那几人又来了!”
“随便他们折腾。”
从红药的身上移开眸子,清君温情的眼神一下变得冰冷,“反正也不过是小丑而已,他们进不了谷。”
“可天机阁的阁主,同他们一道来了!”少年不免担忧起来,“谷主,我怕他们会影响到姑娘。”
天机阁阁主?她来凑什么热闹!
想到那个女人疯起来的样子,清君皱着眉头,“她真是无事找事!”
红药最近这两月,很少有清醒的时候,总是昏睡的时日居多。他知道那是她身体的补给不够,沉睡于她反而更好。可清君他不能任由这样下去,红药的身体是天生之疾,若是再找不齐全药材,她估计连一年都撑不下去。
那他怎么办?
他那么喜欢她,唯一所愿,就是将她留下来。他们一起度过春夏秋冬,行过悠长岁月。他会和她讲春花,亦会和她谈经史,他会讲她喜欢听的所有东西。
红药不喜欢他,清君知道。可他也知晓,她对任何人都是那样清冷,没人能入她眼底,进她心房,她更像无情无欲的神明。至少他比别人离的都要近,能这样,他心满意足。
将红药重新抱至房内,清君带着少年往谷口而去。谷口五行八卦阵已经被人破了四处,只留下一处岌岌可危之地。
清君关掉阵法,“不知天机阁阁主,来我药谷所谓何事?”
云沫药正打算破阵的手顿住了,被人抓包,她嗤嗤笑起,“竟劳烦神医亲自来谷口迎我,看来我天机阁的面子果真很大。至于我为何破阵——”
云沫药拉长了音,愈靠近清君,熟料清君躲开的速度比她更快,被人闪了一下,她也不恼,“不过是我这人素来爱破阵,听说你的药谷比我的天机阁更难进,我不服罢了!”
“既然阁主心愿了了,那请回吧,我不送了!至于你们——”清君望向随同云沫药一齐来的几人,“我药谷的规矩不能破,想救人,那就拿来我想要的东西。”
“你——”没想到这人如此顽固,其中一人气道,“你简直有辱神医二字,你不配为医。你、你……”
“陆离住口!”
男子还想说下去,却被他一侧抱着女子的华绸男子打断,华绸男子面庞冷峻,望着清君开口恳求,“还望神医能破例先救禾木一命。神医要的东西,我已经找到了!只是回来还需几日,还望神医发发慈悲。”
“既如此,你带着她进来吧。只是——”清君望向那名唤陆离的人,“闲杂人等还是尽早离去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感觉很相似,不,你们永远不知道我要写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