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第 173 章 《渡鸦法》-奥列格与……

接到禅院研一的来电是意料中的事。

禅院研一一开口说的内容却不是濑尾澈也想象中的。

“澈也。”研一直接喊他,“先问一句,你写的那个死的早又眼瘸,还爱骂人丑的男人……不是赤井秀一吧?”

这一下给澈也问住了。

眼瘸,不说人话,还把人拴在裤腰带上在危险的世界里极限冲刺……好像是挺像我们的秀一二三的诶?

很难说这是不是下意识整出来的东西,澈也没有直接否定,而是试探着说:“秀一二三……不是还苟……还活着吗?”

“不影响在某些人的心中,他早就死了,还死不瞑目。”

“……怎么能造谣呢,赤井秀一应该挺烦我,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禅院研一:“……”

“你为什么突然沉默!”

“因为你把我能说的话都说了,我在表达赞同,但是害怕伤害到你的心灵,所以只能沉默。”

濑尾澈也无能狂怒:“我早就过了需要实地取材的阶段了,研一君,我成长了!”

“从你的《不如你也笑一个让我批判一下》,我实在看不出来。”

“别骂了!要改名字的话可以商量,用交涉代替辱骂,现在是文明社会!”

澈也觉得自己摆出的态度已经非常诚挚,有种为了过稿而「啊好好好」的卑微。

而禅院研一却说:“不,不用改,这样的名字就可以。”

濑尾澈也:?

“得保留一些特征,才能知道这种极具攻击性的东西是你写出来的。”研一说。

这下澈也懂了——「这个作者他就好这一口,要追究的话可以指名道姓去羞辱他,和我们委员会没有任何关系。」

《免责声明》就是这样的。

澈也慢吞吞开口:“也没有……很强的攻击性吧?”

“你就差没直接说「不如大家一起来发疯」了,规则之下人人平等,用魔法击败魔法,是吧?”

“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是伊莎玛涅啊,更多的是完全没有能选择和真理会同流合污机会的普通人吧。多笑笑,挺好的,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

“呵。”禅院研一冷笑了一声,“然后让你来批判一下?”

“……研一君,说实话,你的攻击性其实也挺强的。”

禅院研一的攻击性还没完。

他是很老派的编辑了,在这个日新月异不断发展的时代,纸质向网络的过度同时伴随着宣传口径的转变。

《渡鸦法》并不缺乏热度,尽管在之前委员会只在企划刚开始的时候宣传过,后续完全没有尝试推波助澜。

而这次禅院研一开始发力。

#让我批判一下这个tag挤进了日推前五,而且并不是独立存在的,往往跟在其他新闻、文娱类tag后面——

#横滨港雷暴天气#让我批判一下

#神奈川交通管制令#让我批判一下

#登上国立的偶像组合#让我批判一下

#武装侦探社今天又在哪儿干坏事#让我批判一下

#松本清张渡鸦法#让我批判一下

把本来严肃的事情娱乐化,本身是对事态的一种消解,社会公共话语权脱离语境,变得肤浅、碎化——娱乐至死。

瞧,这个企划其实没有那样大的危害,大家都是笑嘻嘻地参与进来,等到风头过去,事情会回到你们所期望的方向——这是对于《渡鸦法》而言最安全的短期发展了。

为什么是短期?

禅院研一:因为《渡鸦法》还没结局啊。

能在前面基调都被笃实的基础上,依旧按照自己性格胡来的作者有几个?

而且也没有能再继续胡来的机会了,弟弟的角色是最适合切入的,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视角都几乎固定了下来,不会有很离谱的突破的。

很难说松本清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才会在一开始就创造出一个完全没有作用的弟弟角色,一开始研一认为他可能会和伊莎玛涅形成很鲜明的对照,结果不然。

和伊莎玛涅形成对照的是她自己,是镜子里的莱温,而不是弟弟。就如同她的困境很大程度上其实并不来自于渡鸦之丘,同样是不愿意接受莱温的自己而已。

现在就只差一个结局了吧,在濑尾澈也的缓冲之后,伊莎玛涅的决定。

***

日本,神奈川,横滨国际平和会议场。

政府早在一天前就开始管制起交通,保证没有其他「编外人员」靠近这栋建筑。

不乏存在嗅到阴谋气味的文春炮偷偷潜藏,被异能特务科的人揪出来,严肃警告这些记者后,把他们扔得远远的。

停车场的车辆寥寥,仅有的两三辆全是低调看不出安保的防爆轿车,帮忙停车的人穿着得体的黑色正装,放在平时,他是拿着长刀令人胆寒的执行者,现在却恭敬地当起了泊车小哥。

停车场的监控如实记录下一切,监控室中不止坐着负责保密工作的副官,还有本该出现在会议厅的异能特务科长官,坂口安吾。

安吾看着监控。

车辆驰来,泊车小哥拉开车门,手挡在车门上缘。

一位女士弯腰出来,那身昂贵的掐腰套裙衬得她身型修长,她笑容倨傲,朝小哥点点头,仿佛这就是莫大的嘉赏。

“阿加莎·克里斯蒂女爵,钟塔侍从的骑士长,英方代表。”坂口安吾对副官说。

副官咽了咽口水,点头。

——这可是在之前的涩泽事件中,一言不合就威胁坂口长官说要炸烂整个横滨的女人啊!!

“高尔基已经把神威带去会议厅了?”阿加莎像是随口问。

“是的,请往这边。”泊车小哥冒着冷汗。

阿加莎正准备走向停车场的电梯,听到身后传来动静。

那是一个……骑着山地自行车的人?

“我没迟到吧?”那青年翻身而下,推着自行车,呼吸的起伏代表他的确是一路骑行过来的,“神奈川的交通管制太厉害了,差点把我拦在了外面。”

“奥列格,本名有江计,古拉格的主人,召开这次会议的人。”坂口安吾说。

副官搓了搓掌心的汗,继续点头。

原本以为搞出这么大动静的应该是……很了不得的人物,总之,不像是会因为交通管制就只能脚踩自行车来会场的家伙啊!!

“这么看,日本还真是了不起。”阿加莎笑弯起眼,“你也很了不起,明明可以直接出现在会议厅的,还要走一趟流程?这可不像我知道的奥列格。”

泊车小哥接过青年自行车的手顿了顿,头也不敢抬。

“遵纪守法这种事我还是做得到的,应该是初次见面吧,阿加莎女爵。”

奥列格拍拍衣摆,他穿的并不正式,白衬衣黑西裤,仅此而已。

阿加莎抬着下颌,向奥列格伸出手:“是,初次见面,古拉格的主人。”

奥列格很懂地伸出一只胳膊,让阿加莎可以挽着他,就像英国贵族的正常社交那样。

“我要先去会议厅了,接下来的工作交给你。”坂口安吾捏捏眉心,安慰自己的副官,“最糟糕的情况我已经想过了,担心没用的。”

副官磕磕巴巴:“您的意思不会是「该死都得死」吧……?”

坂口安吾没回答。

即使横滨国际平和会议场其他的大型展厅平时都对外出租,也举办了不少大型展会,只有会议厅是例外。

原本是用来处理国际事务专供的场所,面积很大,足以容纳与会者和大量的记者,如今却只有几个人落坐,也不见任何摄像设备的身影。

会议厅的监控也关掉了,这也是主动提供场地的异能特务科提出来的,应该是一类示好,不过主动参加的其他人员都不是很在意就是了。

会议厅的门从内往外闭合,发出沉闷的声响,在空间封闭的时候,被阿加莎挽着的奥列格缓缓走到室内居中的长桌面前。

他先替阿加莎拉开了椅子,将女士送落座后,自己才走到唯一空着的位置上坐下。

“人到齐了,首先很感激各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闲暇。”首先是正常而礼貌的开场白,接着便是,“如大家所见,我是俩找你们麻烦的。”

一共八人,七男一女。

长桌上只有一只钢笔,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主坐上口出狂言的是最多十五岁出头的奥列格。

他的左手侧坐着「背叛者」代表高尔基,俄方契诃夫,英方阿加莎。

右手则是日本异能特务科长官坂口安吾,天人五衰神威,港口afia首领森鸥外。

在奥列格正对面落座的,是果戈里从默尔索带出来的,武装侦探社代表太宰治。

“收到入野老师的邀请函我才前来,事先可不知道是「找麻烦」这样的事啊。”森鸥外率先开口。

奥列格点头:“是我表述不当,只是考虑到在横滨,既然邀请了特务科和侦探社,没道理把港口afia晾在一边,这会很失礼。”

森鸥外笑了笑,表情看不出什么。

原本打算让中原中也代替他来的,没有规定到场的一定是最高负责人,毕竟武装侦探社也只来了一个太宰治。

也是因为森鸥外听到消息,说参加这次会议的是太宰治而不是侦探社的社长,他才不能让战斗力顶层的中也来。

会被牵着鼻子走的吧,即使中也绝对不会承认。

“这样说的话,侦探社也是受害者诶,怎么也要被找麻烦了,这就不太礼貌了呀。”太宰治笑眯眯的。

奥列格:“哦,你是赠品,原本想问你一些情况,现在没必要了。闲着也是闲着,不来看热闹不是很亏吗?”

赠品太宰治鼓着脸,看起来居然和耍脾气的乱步有几分相似。

契诃夫点点桌子,不想参与这些年轻人的互动:“不是找麻烦吗,只要不把年迈的老人扔进冰原,什么都好说。”

高尔基蹙起眉,显然对这样的说法颇有微词。

“首先是福地樱痴。”奥列格看了过去,“我对您的想法很好奇,您主张和平,以摧毁国家的形式。据我所知,您并非政客,虽然政客总被人诟病许多,可至少他们是「专业人员」,我不知道您的底气从何而来。”

福地樱痴首先有些诧异。

他被高尔基强行带来,作为战败者的屈辱又一次浮上心头。福地樱痴是知道奥列格的,不仅是在费奥多尔和果戈里口中,只要稍微手握权限,去了解那场异能战争,绝对逃不开这个名字。

以一己之力血洗了常暗岛高层,鼓动超越者背叛自己的祖国,在结束掉战争后干脆消失了的,古拉格的主人。

不管怎么想,这样的背景都不可能和任何正面词汇扯上联系吧。

而事实上,奥列格很年轻,古怪的年轻,他的措辞也很有礼,观察不到任何「气急败坏」的样子。

福地樱痴不会质疑自己的信仰,他很强硬开口:“我做到的事情就是我的底气。”

“你不会是说被高尔基狠狠揍了一顿,然后屈辱地坐在这里——这样的底气吧?”是熟悉的英式挖苦,来自阿加莎。

“他不知道自己在改变什么,他没有那样的格局。”契诃夫叹气,“如果不是因为奥列格不太想搭理费奥多尔,能作为天人五衰代表的怎么可能是神威。”

太宰治笑了:“是呐,那家伙还在默尔索,满脑子想着自己怎么就不配出来挨揍吧~”

奥列格听完他们的话:“暗示我应该找费季卡麻烦是没用的,我说过吧,那是律贼自己的事情。”

契诃夫立刻刻薄道:“那就不应该把他带入会议,杀人对你来说又不是难事,你在为了自己的小脾气把事情弄得很幼稚,奥列格。”

“在你眼中,挑拨高尔基背叛也是幼稚的,不以国家为目的出发的所有行为,不管理性还是非理性,都会被归于幼稚一类。”奥列格的声音冷酷,有种脱离年龄的森严,“古拉格就是你们「不幼稚」的产物,不是吗?”

“所以你为什么不拿这个问题去问费奥多尔!”契诃夫冷冷说。

太宰治还在煽风点火:“他在默尔索等得饭都吃不好呢,我猜的~”

眼看着原本针对自己的话题逐渐转向了别处,福地樱痴的手动了动,他看准了极佳的时机,握着桌上的钢笔,异能「镜狮子」在瞬间发动。

能将威力放大至百倍的异能,让被投掷出去的钢笔比任何子弹都要迅疾,几乎是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刺向了主座上的奥列格!

同时,空中突兀出现了数个金色漩涡,漩涡将福地樱痴的四肢全部「隔开」,简直跟大卸八块没什么两样。

在福地樱痴身后,一双纤细漂亮的手从中伸了出来,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在这样的变故发生两秒后,白发青年脖子像是突兀出现了血洞,接着,被洞穿的大动脉开始疯狂飚血,现场没有一个人做出反应。

——并不是没有做出反应的敏捷,而是有的人在看好戏,有的人面对着熟悉的一幕,根本懒得有动作。

“松手,季阿娜。”

奥列格捂着自己脖子,刚开口的时候,还带着声带被血沫糊住的咕噜声,等他说下一句话时,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淡。

“怎么每次会议都会和我的脖子过不去——你没有仔细看战场记录吗?对我出手的话,除了挑衅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他扯开手,脖子上的血迹还在,血洞却完全消失了。

长久的沉默后,季阿娜松开了手,果戈里的异能却没有消失。

“「要是在会议中杀掉奥列格,律贼会开始发狂,为了稳定局面,杀掉古拉格主人的英雄自然有了持有『大指令』的资格。」”福地樱痴嗤笑一声,“看来我是被费奥多尔耍了。”

“大指令?”阿加莎嘲讽掀开眼皮,“大战中被制造出来的精神异能武器?让部下必须完全按照命令行动的机械,应该还在南极英法德管理下的异能物品管理中心吧。你想要那个?”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太宰治跟白看了一处好戏一样拍拍手,“为了抵御疯狂的律贼,「英雄」福地樱痴拿到了大指令,确实是很了不得的计划啊~”

高尔基早就攥紧了拳头:“费奥多尔到底想干什么……”

“他?在向我抱怨吧。”被列为计划中一环的奥列格反而很平静。

明明知道是他是不会被福地樱痴「杀死」的,真的要杀了他,就应该自己来,就像之前在古拉格群岛即将消失的时候,费季卡死死拽住他那样。

只有那样,奥列格才会不断的「死亡」,最后归于虚无。

用契诃夫的话来说,这样的行为也很幼稚,简直像是在想方设法提醒奥列格,自己的存在一样。

“那我大概明白了,您就是费季卡养的一条狗,只是认为自己有独立的思考能力,并且在利用他实现自己的目的而已。”

虽然看不出脾气,他的语言明确表示了态度。

应该是在发火了,不是因为福地樱痴的行为,而是那个烦人的死小孩。

“果戈里——”奥列格喊。

又一个金色漩涡凭空出现,「钦差大臣」捏着两张纸拍到了福地樱痴面前。

“这里有一份协议,是自愿去「古拉格群岛」度假十年的申请单,只要您签下字,就可以从这个枯燥的会议中获得解脱了。”

“我看着像是疯掉的老人吗?”福地樱痴瞳孔微缩,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是么,我其实是可以强求的,毕竟你刚刚犯下了「杀人」的罪,古拉格群岛不会拒绝每一个罪人。”奥列格说。

很难说这是不是费奥多尔计划中的一环,他知道奥列格对古拉格群岛的态度,如果不是把他逼急了,那个监狱应该是永远不会再度打开的。

「我给了您一个充足的理由,将您讨厌的家伙送进去吧。」

奥列格几乎可以预想到费季卡说这话的模样了。

先惹事,再示好,这样的行为也很「费季卡」呢。

看着福地樱痴逐渐变得僵滞的神态,奥列格又轻飘飘开口:“不过我一向崇尚和平协议,而且也不想让费季卡得逞,所以我再给你一个选择吧。”

他指着果戈里带来的另一张纸:“阅读一下这则故事吧。”

这个要求比起被关进「古拉格群岛」十年,实在是太简单了,几乎是把「没错,这就是陷阱」摆在了明面上。

可福地樱痴没有选择。

他用被「隔断」的右手拿起了纸页,才看两行就发出疑问:“《渡鸦法》……?”

奥列格点头:“是濑尾澈也的《渡鸦法》,看完了吗?”

内容并不多,两三分钟就能扫完。

“这个——”福地樱痴的声音消失在了空气中。

那张椅子干干净净,只有原先被拿起的纸张晃晃悠悠飘回桌面。

契诃夫深吸一口气,声音带颤:“托尔斯泰向我承诺,你不会轻易开启「古拉格群岛」的大门!”

“不,他没有。”见过真正古拉格群岛入口的高尔基说,“「古拉格群岛」的入口是一团黑雾,会将触碰到的人直接拖拽进去,奥列格没有那么做。”

“……你找了爱伦坡?”阿加莎虚着眼。

她想到了爱伦坡的异能「莫格街的黑猫」,可以把读者引入自己的小说中。

一直安静观望的坂口安吾终于说了他的第一句话:“不,爱伦坡没有参与到《渡鸦法》……”

那是怎么回事?

太宰治清咳嗽两声,像拍卖师介绍藏品那样抑扬顿挫道:“是濑尾澈也的「死亡推理」吧?”

奥列格干脆承认:“是。”

濑尾澈也的异能「死亡推理」,用给定的设定体验完整个故事,是很无害的能力。

只有在故事的走向发生重大改变的时候,空间才会陷入僵局。

福地樱痴拿到了什么角色呢?很简单吧,那个被活埋了的父亲。

在濑尾澈也以弟弟为主视角的故事中,没有提到任何父亲的死法,一句「杀人埋尸」就简单揭过了,如果不去看之前的内容,即使把这篇文章背下来,也很难判断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你会放任自己被活埋吗?会?那就好好体验一下这样的酷刑吧。

你会等死吗?不会?那就一辈子留在里面,并等着接下来最后的剧情吧。

更别说福地樱痴根本不清楚濑尾澈也的异能机制了。

奥列格觉得自己已经很宽容了,他给了十年的□□和永恒的牢笼两个选择,只不过隐去了一部分小小的情报而已。

“首先是入野一未给森先生发去邀请函,接着是濑尾澈也的「死亡推理」。奥列格阁下,您的交友面可真广啊~”

太宰治意有所指,“说起来,您也参与了《渡鸦法》的创作,松本老师的渡鸦法。”

听到「松本老师」,唯一有反应的是坂口安吾。

他的动静其实也不大,不是熟悉的人是发现不了的。相较之下,奥列格就像是听见了日常的寒暄一样耸耸肩。

“作者之间有联系不算出格的事吧,为了看上去能达成一致的目标,相互搭把手,我以为这是人际交往的基本前提。”

这样的说法也很危险。

坂口安吾坐立难安。

松本清张是局外人的可能性被彻底排除了。

其实早就有迹可循,按照中岛敦所说,他是乱步为数不多的,非常要好的朋友,被书页篡改了过往。

原本安吾的想法是,先不提这段友谊能促使松本清张能付出到哪一步,毕竟在被修改的现实中,他也是功成名就的小说家,除了和江户川乱步的关系外,没有任何需要苦恼的部分。

即使他很看重这段友谊,面对朋友遇险,然后利用现有的状况搅局,这应该是松本清张能做到的全部了。

会令人胃痛,但不窒息。

因为比起完全看得见摸得着的「武力」来说,文学没有那么强的力量,这是事实。

松本清张把这些人都串在了一起,搞出了难以收场的严峻局面,这也是事实。

还没有和那位老师碰过面的坂口安吾不得不开始忖度。

比起奥列格这样完全不讲道理的存在,或许松本清张的危险性……还要更高。

不然他是怎么精确抓住这些作者的动机,创造出奥列格所说的「看上去能达成一致的目标」,实现他的目的的呢?

他的目的也的确实现了,这才是最令人后怕的事。

松本清张……原来是个完全不在乎其他后果的恐怖家伙吗?

奥列格没去关注坂口安吾的胡思乱想,他又喊了一声:“果戈里——”

敬职敬责的「钦差大臣」再度出现,在每个人面前都放下一叠纸。

看着众人果断移开的视线,奥列格觉得有些好笑:“请放心,这是货真价实的,由洗心革面的律贼打印出来的协议,没有参杂任何能力。”

在他承诺后,所有人才翻过繁复的协议书,直抵最后一页的末尾。

【所有违反「常暗岛联合宪章」的行为,将会被送至联合法庭,情节恶劣严重者,不享有「和平公约」的权利,移送至「古拉格群岛」服刑。】

面对这样的主张,在场的人都沉默了片刻。这是很严苛的惩罚,除了没有参加过战争的太宰治和坂口安吾外,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古拉格群岛是什么地方。

尽管他们对奥列格举办会议的目的早就有了料想,但亲眼看见他给出的法案,还是需要时间来消化,并且评估之中的利弊得失。

他真的很「公平」,这种公平甚至算得上冷酷,又或者是他有着能完全控制律贼的自信,不然他绝对不会拿出这样的东西。

“你……终于想要承担起有关「古拉格群岛」的责任了吗?”契诃夫捏着纸页。

奥列格:“为什么不可以呢,我是被古拉格群岛选中的那个,而没有什么东西的诞生是单纯地为了毁灭。而且……人类的发展归根结底是属于理性的社会性活动,即使是天人五衰里那些单拎出来心怀鬼胎的人也会结群营巢。”

——就像渡鸦。

长久的沉默后,率先开口的是高尔基,他已经拿着笔,沉稳的眼神看向奥列格:“法案的名字?”

奥列格笑了笑,白衬衣上还溅着乖张的血迹。

“《渡鸦法》。”他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