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第 145 章 《诅咒神明》-朝彦与……

听到安倍晴明开口的瞬间,薄朝彦觉得完蛋了。

他甚至能想象到,安倍晴明下辈子怎么着也得缺胳膊断腿,或者器官超标。按照伊邪那美的恶趣味,给他搞出八条腿也不是不可能。

可神明没有动怒。

她眼中的磷火幽幽逸出了眼眶,飘到晴明面前。

和其他鬼火不同的是,伊邪那美的「眼睛」带着某种神秘属性,因为离晴明的脸颊很近,被灼烤到的皮肤在转瞬间变成了另外一种难以形容的质地。

“你是狐狸葛叶的孩子。”伊邪那美说。

安倍晴明点头:“是。”

“那我不会将你留下来。”

伊邪那美收回了自己的眼睛,她对待晴明展现出了区别于薄朝彦的宽容,不是对这个人另眼相待,而是别的缘由。

这份宽容让伊邪那美对「泰山府君祭」做出了解释,只对晴明的解释。

薄朝彦和麻仓叶王被黄泉丑女带去了别的地方,可能是存着惩戒的念头,他们所在的空间一片漆黑,连鬼火也彻底消失了。

能让薄朝彦感知到叶王的,只有他的呼吸,和搭在肩头搀扶他的手。

“你不甘心。”薄朝彦没有用问句。

黑暗中,叶王的声音听上去很无所谓:“这不是不甘心就能解决的吧。”

很好,看来还有对晴明的怨气。

怨气是正常的,毕竟安倍晴明一言不合就拖人下水,口口声声「我和叶王」。

哪门子的「我和叶王」啊?!

朝彦也觉得这次晴明也太不是东西了,而且叶王确实揣着火,和以前闹别扭不一样,是真的动了怒。

他听了听黑暗中的动静,决定还是稍微挽回一下:“你想听吗?”

“听什么?”

“伊邪那美对「泰山府君祭」的说辞。”

麻仓叶王没回答,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的脸上充满了「你在和我说什么废话」的无语表情。

叶王就是为了这个来的,阴阳师唯一能抵达生死边界的方术就只有「泰山府君祭」。

“我能听见。”薄朝彦说。

伊邪那美没有收回她的权能,只要是被神明准许的范畴,黄泉的一切他都能「听见」、「看到」。

比如现在,伊邪那美虽然隔开了晴明和他们,但却没有避开他。

麻仓叶王犹豫了半晌:“你是在……和我炫耀?”

薄朝彦准确无误地拍了拍叶王的头,和小时候一样,只是现在需要将手太得更高了。

他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好,也没考虑叶王会不会有意见。

不就是胸怀大志的青年被当成小孩一样拍头嘛,朝彦觉得自己还能再拍个几年!

“我不能出声转述,那样对神明太不尊敬了……我和晴明可不一样,还是很守礼节的。”

麻仓叶王:“……”

薄朝彦安静聆听了会儿,突然问:“叶王,你会唇语吗?”

叶王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不过还是回答了:“会一点。”

“那就好。”

说着,薄朝彦牵起了叶王的手,将他的指腹覆盖在自己唇上。

叶王因朝彦突然的举动怔住了,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由手底传出的柔软触感,带着对方体温的凉,在吐息的时候又是暖的。

比牵着他的手更近的举措,这样的认知压过了叶王脑海中的所有想法。

他的手指动也不敢动,在狂言家的纵容下保持着极限的矜持,内心暗涌的东西被强制屏蔽,否则叶王恐怕会问出源于内心的,陌生的困扰。

“集中注意,叶王。”看出了叶王的走神,朝彦出声提醒他。

说完,他开始无声转述起伊邪那美的话来。

「『泰山府君祭』并非阴阳师研究出的方术,它来源于大唐。」

「这是本土的信徒对待他们信仰的神明祈愿的一种形式。泰山府君是异国的神明,他听到信徒的愿望,收取代价,让人起死回生。」

「阴阳师以『泰山府君』的名义施下咒,自然不会有任何回应,那只是属于『咒』的力量,被你们祭祀,虽然也拥有力量,却是和神明完全不相干的东西。」

「而施咒的阴阳师会因为冒犯异国的神明而付出代价,渴望突破生死,那就会直面生死。施咒者会被流放至黄泉,来到我的面前接受审判。」

……

正无声转述着,薄朝彦听见晴明在此时问:「可这也算是沟通生死了吧?要是获得了您的青睐,便可重返人间,不是这样的吗?」

朝彦没有复述这句话,也隐去了伊邪那美的回答。

「我只会让一个人重返人间,你觉得自己会比他更特殊吗,狐仙之子?」

薄朝彦多少有点受宠若惊了。

叶王低着声音问:“怎么了?”

朝彦摇头,因为这个举措,叶王的指尖不断擦过他的脸颊。

安倍晴明又问:「可您刚才说,您不会将我留下来。」

伊邪那美的声音中带着使人提不起反驳心思的笃定:「你终会回来的,很快。」

对话由此结束,黄泉丑女带着鬼火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

朝彦婉拒了黄泉丑女想要搀扶他的意图,转头看向叶王,示意他搭把手。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的内容需要时间来理解,叶王一时间没有动静,直到薄朝彦轻声喊他的名字,他微蹙的眉宇才舒展开,伸手搭上朝彦肩头的时候,稍微颤抖了一瞬。

被吓到了吗?朝彦想着。

好像也是,如果不清楚缘由就施展方术,多半会被发怒的伊邪那美直接扔去地狱吧。

保不准叶王在之前有过这样的打算。

“别害怕。”朝彦安慰他,“你还没有做无法挽回的事情。”

“无法挽回的事情……吗……”

“而且现在害怕也晚了,要是神明不放你走,那你只能怪晴明,和我可没干系。”

麻仓叶王:“……”

他们再度回到了大殿,现在是离开的时候了。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伊邪那美居然主动提出了「交易」。

说是交易也不对,她只是在阐述自己的决定,而决定的内容在他们眼中像是一类交换罢了。

“安倍晴明和麻仓叶王可以离开,朝彦留下来。”伊邪那美说,“我会让你回去,可不是现在。”

晴明摸了摸下巴,眼睑垂下思索着,没有提出异议。倒是叶王的表情复杂了很多,他想说什么,被薄朝彦阻止了。

虽然不清楚伊邪那美的打算,可自己留下可比叶王留下要好太多。

怎么说这也是自己带回去养过一段时间的孩子,总不能真的放他留在黄泉吧?

“感谢您的慷慨。”沉闷的大殿中,朝彦躬了躬身体。

安倍晴明和薄朝彦道别的时候,他脸上依旧是捉摸不透的浅笑,不为自己友人被留下而感到不安,也没有窃喜自己好运气。

“很快就能结束了,朝彦。”他只是说,“我会备上好酒,等你。”

***

等安倍晴明将自己唯一的学生带出黄泉,薄朝彦又回到了最初来到黄泉的状态。

好吃好喝,黄泉丑女包办一切琐事,伊邪那美闲着的时候,会抓两个亡灵来进行智力问答。

同样的问题,先问亡灵,再问薄朝彦,通常情况下会得到两个截然相反的视角,此时伊邪那美就会觉得这些亡灵愚昧又无知,随意把他们打发去转世了。

朝彦也觉得这样不太好,到后来就不再参与智力问答,对神明说:“既然都是打发时间,请让我来为您讲故事吧。”

薄朝彦脑子里的故事五花八门,即使是讲给神明听也不算枯燥,他也知道伊邪那美喜欢听什么,在讨神明喜欢这一点上,他可以说是已经登峰造极了。

这样一来二去,除了黄泉的环境不太好外,薄朝彦的生活甚至比平安京的生活还要滋润。

掐着手指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朝彦主动找上了伊邪那美,提出了心底的疑惑。

“您为何要将我留下来呢?”

伊邪那美瞥了他一眼:

“二十余年前,有猎户奉了贵族的命令,去到信太之森猎狐。安倍晴明的父亲、安倍益才就是在那个时候救下了仙狐,也就是安倍晴明的母亲,葛叶。”

从这里开始讲起吗?!

薄朝彦没有挑剔的权利,他说:“我知晓大概,晴明曾经告诉过我。”

“那你可知道,在贵族不食肉的平安京,为何要派猎户要去猎狐?”

“……为了野狐的皮毛?”

“非也。”伊邪那美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完全是一副兴趣盎然地模样,不像是在回答薄朝彦的疑惑,而是在和他分享这件荒诞的事。

“河内国有个石川恶右卫门,其妻病重,他的兄长芦屋道满为其占卜,说只要吃了信太之森狐狸的肝脏,即可痊愈。”

芦屋道满……?

这个名字薄朝彦听过。

他也是活跃在平安京的一名阴阳师,和晴明师从名家不同,道满完全是野路子自学成才的典型。

也有过轶闻,说道满和晴明算是阴阳道上的对手,往严重里说就是死对头,有点类似于恶劣版的五条知和禅院荒弥的关系。

讲究的就是一个你死我活。

“安倍益材救下了葛叶。没有野狐,石川恶右卫门的妻子病故了,这是芦屋道满和安倍晴明的第一层因果。”

薄朝彦接着问:“听您的意思,还有其他的纠葛在?”

“后来,安倍益才的父郡司因为其他的事情,和恶右卫门发生冲突,恶右卫门杀掉了安倍益才。”

好家伙!

安倍晴明从来没和薄朝彦说过这些。

晴明自己也不怎么在意那个纯人类父亲,给到的关注远远没有贺茂忠行的多,隐约只知道自己父亲在宦海被人谋害,了解程度也就到此为止。

“这是芦屋道满和安倍晴明的第二层因果。”

朝彦完全没有在探究自己朋友隐私的自觉,那点事在伊邪那美面前完全不算秘密,而伊邪那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继续分享了下去。

这次平安京对死而复生的追求,根源也在芦屋道满身上。

「万」只是被他利用的道具,没有「万」,他也会弄出其他东西,来把安倍晴明拖下水。

伊邪那美说:“在由我所诞的岛屿施展「泰山府君祭」,不被泰山府君承认的蠢货,只会被方术送到我的黄泉——芦屋道满就是存了这样的打算。”

薄朝彦一怔:“要是没有我干预的话……”

“使用了「泰山府君祭」的安倍晴明会被我扔进地狱。”伊邪那美毫不留情地说。

薄朝彦出了神。

隐隐间,他能意识到,自己随性的举动似乎造成了某种无法估量的影响,不是已经发生的那些,而是有关正在发生、还未发生的「未来之事」。

为此,伊邪那美甚至不去计较晴明的冒犯了,她给了晴明一条生路,并且期待着后续。

黄泉女神从来不期待美好的事情,美好在她眼中是无趣的,连打发时间的作用都没有。

“他们的第三次因果正在发生,这也是最后了,他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你不是好奇,为何我放走了麻仓叶王,也要把你暂时留下来吗?”

伊邪那美用袖口捂着嘴,声音中带着残酷的笑,“如果你在的话,结局完全没有其他可能,我知道你的能耐啊,朝彦。”

「他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不是朝彦不相信晴明,只是伊邪那美在不断暗示他结局。

神明知晓一切,不是吗?

「来到黄泉或许是错误的。」

薄朝彦大脑一片空白,这样想着。

***

【我感到了久违的烦闷。

曾经有友人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死去,是风带来了他们的死讯,我无心干涉,也无力参与。

晴明不一样,他没有对与阴阳道的极致追求,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圆满。他能做到,所以做了,要让他交付性命只为了自己的道,那是不可能的。

安倍晴明不是那样的家伙。

对友人的散漫是好事,对友人非自愿的生死散漫,则是不需要我去考虑的问题。

所以我才格外不能忍受自己的置身度外。

在黄泉,我难得开始思考和晴明的关系。

毫无疑问,多年相处的我们算得上亲密,这股亲密里不掺杂任何算得上消耗的情绪。

不存在能展现关系的表象,和他相处的所有细碎只是趁时间不注意,趁虚而入,最后化为了熟稔,成为了我们能在月下畅饮的依凭。

仁慈的神明知道我在这个世界所处的位置,所以好心向我拨开迷雾。

「你的道路其实只有那么一条,这条路上没有谁能和你并肩而行。你能看清,你也该看清。」

我一直在黄泉比良坂等待,那块用来堵住伊邪那美重返人间的巨石,也堵住了我的归途。

黄泉丑女和我作伴,偶尔我也会去到伊邪那美的大殿之上,看她不厌其烦地询问「万」,一见钟情是为何?

「万」答不上来,她做不到我的兄弟那样,曾经乖戾的人类在神明面前沦为彻头彻尾的弱者。

弱者只会思考如何摆脱困境,而无暇再为任性买单。

伊邪那美指着我:「曾经有一人对他一见钟情,他叫禅院荒弥,我问过他同样的问题。」

「他如何作答?」

「万」想找到能让黄泉女神高抬贵手的方法,哪怕只是依葫芦画瓢。

「他说,『为何要告知于你』。」伊邪那美说着让万瞠目结舌的话,「『我的心意已经传达,这你有何干系?』他是这样说的。」

我失笑,这的确是荒弥的做派。

这也算是一种答案,所以伊邪那美并未惩罚禅院荒弥,即便当时在一旁的五条知一直煽风点火,想要这个死板的家伙吃点苦头。

他们两个都被送去转世了,给不出答案的「万」还在这里。

我也还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天,我在黄泉比良坂等来了不想见到的人。

命运的倾覆其实没有任何重量,我本以为会有更强烈的情绪起伏,可是没有。

在看见他的时候,我心头只有尘埃落定的怅然若失,好像他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伊邪那美的胜利。

如果神明预测的结局不会改变,那么她对我的指点也皆为真实。

「你为何落得如此凄惨了,晴明。」

「胜负未定啊,朝彦。」晴明这样说,「生死胜负都不重要,可我总得向你证明的。」

「证明什么?」

「我有那个资格。」

什么资格?

我没有问,他也没有解释。

只是在下一刻,安倍晴明的身影骤然消失在了黄泉比良坂。

我翻找了整个黄泉,没有找到他的踪迹,接着,伊邪那美喊我去见她。

神明的面色无悲无喜,凝视我的磷火永恒不熄。

「安倍晴明做出了选择。」

此时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晴明回到人间后,为了详细研究「泰山府君祭」,他去到大唐求学三年,大唐的伯道上人传授给他秘术《金乌玉兔集》。

芦屋道满通过腌臢手段窃得此书,并施下陷阱:「《金乌玉兔集》算不了什么,我也有一本。」

晴明说:「那本书是我在大唐修习所得,你不可能有。」

道满向他立下咒:「如我真的有,你的人头就归我了。」

芦屋道满拿出书,杀掉了安倍晴明。晴明的尸体被葬在五条大路贺茂川河源。

事情到这里没有结束。

晴明在唐朝的老师,伯道上人觉察到弟子含冤而死,跨海来到了平安京,用「泰山府君祭」复活了晴明。

「因为三年求学而被泰山府君承认,施咒的是来自异国的信徒,只有同时满足这两项,才能真的实现『泰山府君祭』。」

伊邪那美不得不承认安倍晴明的天分,不是阴阳道上的领悟,而是他的谋略。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会受到我的诅咒。」伊邪那美说,「当他再度死亡,魂魄便不会转世,只能永生永世和我一起呆在黄泉。」

——这就是晴明的选择啊。

我不免潸然泪下。

生死并不重要,再世为人也并非他所求,他只是想向我证明。

「你是被神明所诅咒的狂言家,我是半人半妖的阴阳师,可谓歧路漫漫。」

「可如今,我自愿背负上了来自黄泉的诅咒。」

「即使我们的道路窄得只准许自己前行,依旧不算孑然。明明我们在降临人世的第六年就相遇了,哪能是孤独的呢?」

在被准许回到人间的时候,在黄泉比良坂,我见到了芦屋道满,他败得不情不愿,又对那块挡路的巨石无可奈何,见到黄泉丑女吓得哇哇大叫。

这个魂魄扭曲得不成样子了。

伊邪那美不会喜欢他的。

回到平安京,三年的时间似乎改变了一切。

晴明篡改了「泰山府君祭」,将其变成更狡猾的东西。

以生者的记忆为锚,长者之骨,友人之肉,爱者之灵,拿出这些来进行交换,得到一个不完整的往生者。

那不是复活。

是不需要得到神明准许,而凭空捏造的空洞之物,其本质和鸢姬没有任何区别。

在此之上,晴明还针对我和他二人做出了改良。

我们无法被捏造,不会承受他人的灵魂——我们与人类诀别,所以归宿都是黄泉,只会是黄泉。

而叶王在晴明去到大唐的时候消失了,人们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刚从我兄弟的府邸里出来,自那以后再无消息。

我没有去找在这三年变得越发暴戾的兄弟,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

叶王只是在寻找自己想寻找的,我无权置喙。

我问晴明:「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算好了,会是这样的结局,所以才会同我一起去到黄泉?」

晴明晃着他的扇子,悠哉悠哉:「圣人无来生,难不成你还要阻止我成贤的道路吗?」

「我一定会死在你前头。」

我脱口而出。

他愣住了。

狂言家不该说这样的话,可我讲得毫不犹豫。

「这样的话,即使再度在黄泉相遇,我也会忘记你。不记得这个无望的灵魂是何为在黄泉彷徨,你得知道,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会有收获的。」

安倍晴明骤然笑眯起眼,一开始还是较为收敛地抿着唇,到后来。干脆大笑出声,笑得眼泪也挤出眼眶。

「你确实是个喜欢逃避的家伙。」晴明说,「而且很孤独。」

我不否认:「从前你说,你不理解何为孤独。」

「在你被留在黄泉的这三年,我去到大唐,学到了很多秘术,也自然学会了什么是孤独。那滋味可不好受,要是换做博雅,恐怕会在长夜漫漫中不免哭出声吧。」

他说:「听着,朝彦。即使你胆怯,可我胆量足够大;若是你不知该向何处迈步,我就走在前头;当你做出选择,不管路朝向那头,不论何时,我都还呆在黄泉——我会一直呆在黄泉。」

「这不值当。」我只是说。

安倍晴明满上在黄泉时向我承诺的好酒,又吟诵起那句没有后半的和歌:「月未出露人已知,疑而问君何所愿——」

他在等我将其补足,我亦知晓他的意思,但我没有作答。

他不追问,拍拍我的肩,笑容亦如往昔。

——————《怨咒和歌集》·诅咒神明·黄泉卷·饲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