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招呼的小崽崽站在墙跟前等了会儿,没人回应他,只有身后不远处的瓦格纳在叫他。
“宁崽,过来睡觉啊!”
“来辣!”
小崽崽等不到回应,转过了身,就在他要跑过去时,眼角余光忽然暼到了墙上的一个巴掌印。
他顿住脚步,对着瓦格纳回道:“瓦格纳,你自己睡吧,我不睡了!”
敷衍完了瓦格纳,小崽崽踮着脚,把胖手按到了巴掌印上。
巴掌印里面有个铁质的东西,像是门锁一样。
小崽崽琢磨了一会儿,他胖手啪叽拍着铁块,最后还真让他捣腾出了一个暗门。
小崽崽看看暗门,奶音嘀嘀咕咕:“睡个觉好麻烦呀。”
这里虽然有点漂亮,但睡起觉来,一点儿都不如他跟爸爸的屋子。
嘀嘀咕咕的小崽崽推开门,走了进去。
在门外面睡觉的几只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躺在厚布上面,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而门里。
小崽崽迈着小短腿,已经走到了里面。
他看到床了,好大一张床!
床是朱红色的,四周的布置很古色古香,各种木头家具摸起来就很贵。
小崽崽伸着小胖手,摸摸衣柜,摸摸桌子,最后摸到了床边儿。
床上散着纱账,没有安诺舅舅的帐子漂亮,这个帐子看起来更有威严一些。
胆大的小崽崽站在差不多比他还高的床前面,拽了拽纱账,他把纱账给拽开了。拽完了纱账,小崽崽没看见有人出来。他搬来小凳子,站在凳子上往床上看。
这一看,小崽崽看呆了。
床上真的有个人。
躺在床上的人黑衣黑发,哪怕双眸紧闭,依旧可以看出面容的冷硬,他长得很好看,但比起好看,他身上所散发的威严更让人不可忽视。
小崽崽看着这个黑衣黑发的男人,胸膛的心跳声像是打鼓一样。
“真好看呀。”
小崽崽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口的情绪有点怪怪的,他站在凳子上看了一会儿,然后,爬到了床上。
床很大很舒服。
男人很冷很好看。
小崽崽想摸摸男人的头发,但是没敢摸,于是他只伸出胖手,摸了摸男人的手。
男人的手凉凉的。
小崽崽攥住他一根手指头,然后啪叽倒下去,挨着男人睡了。
展希这个当爸爸的,最清楚自家小崽崽睡觉有多不老实,要不是不能把崽崽给绑着睡,展希都想在小崽崽睡觉前,把他的短手短腿给提前固定好了。
头天夜里还规规矩矩睡觉的崽,一觉醒来,屁股经常压着爸爸的脑袋。
展希跟小崽崽一块儿睡时,都不知道多少回的早上,他起床第一个动作就是在脑袋上摸崽崽了。
这次展希倒不用在脑袋上摸崽了,因为睡着的小崽崽,这次爬到了别人的脑袋上。
静谧的空间里,小崽崽打呼噜的声音均匀的响着。
这道小呼噜声不知道响了多久,挨着小崽崽屁股的黑发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男人在睁眼的瞬间,一双大手陡然攥在了头顶小崽崽蹬过来的大腿上。
大腿太胖,一个巴掌还攥不住。
男人目光上移,这次冰冷的大手攥住了小崽崽的脖子。
这只幼崽太得寸进尺了。
男人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幼崽的脸,眼底宛若一潭冷泉,不含半点的情绪。
从幼崽在他的地盘上挖坑开始,他就已经在纵容了。
今日祀节,这里的族群在过祀节。
看在他上次苏醒后差点灭了这一族的事情上,他原打算压一压脾气,不动这个族群的幼崽。
但有的幼崽,真是又胖又得寸进尺。
男人还在垂眸看着幼崽,脖子不舒服的幼崽,皱着张面团似的白嫩小脸,开始哼哼唧唧了。
他的小手薅掉了男人的手,然后两条小胖腿在床上蹬了蹬,最后,撅着肥嘟嘟的小屁股接着睡了。
男人:“……”
他就没见过这么找死的崽。
男人的眼底有戾意划过,他在给不给兽人族面子的这个选择下短暂思索着,还没思索出来,小崽崽又翻过了身,往他身上滚。
“爸爸,别打崽。”
睡梦里梦见自己在被爸爸打屁股的小崽崽,奶音有点哭腔:“崽崽再也不丢书包了呀。”
男人:“……”
男人对这只幼崽的嫌弃,又加深了一层。
就在一大一小就这么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时,小崽崽止住了哭腔,忽然抬起胖手,揉了揉眼睛。
这个动作看的男人眼皮子一跳。
他虽然没有哄幼崽的经验,但他曾经也看过一点跟幼崽有关的书,他敏锐的判断出来,这只幼崽揉眼睛,是想要醒了。
幼崽睡醒会容易哭闹。
男人不想看见幼崽在他面前哭闹,他冷冷注视着幼崽,威胁道:“不许醒,敢醒过来,我把你喂野狼。”
小幼崽:“……”
小幼崽迷迷瞪瞪的,把揉着眼睛的胖手给放下了,然后在男人的注视下,他摊开小身子,接着睡。
幼崽睡的毫不设防,说好听点儿叫做容易信任人,说难听点儿,就叫做蠢。这样蠢的幼崽,父母也有失察的责任。
男人还在观察着幼崽。
殊不知,他面前的小崽崽这也是头一次抓着陌生人的手指头睡觉。被爸爸还有荒星伯伯们教导的小幼崽,可不是什么不设防的幼崽。
小幼崽自己也说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抓着这个男人的手睡觉。
安静的氛围没维持太久。
男人的眉头突然微微皱了起来,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按压着太阳穴,在几乎已经适应了的疼痛感下,理智还算清醒。
他在这里已经休息了很多年,这里是真正的一处古地球遗址,但这里的兽人族,还在寻找着别处的古地球遗址。
他在休息期间,只醒过一次,醒来的那次伴随着精神力的爆发和失控,他差点要将兽人灭族。
这次,他依旧是毫无征兆的醒来,而伴随着苏醒的是,他依旧会失控的精神力。
没有人再会为他梳理安抚精神力了。
男人闭了闭眼,下一秒,他单手将幼崽拎了起来,面无表情的往外走。
半个小时后。
一阵又一阵的风吹过来,四只小崽崽风吹小脸凉,一个个的都打着哆嗦,被冻醒了。
乐乐刚一醒过来,就打了个喷嚏。
赛维听到乐乐打喷嚏,条件反射的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烧:“你是不是冻着了?”
乐乐又打了个喷嚏,他鼻头红红的,嗓音有点含糊:“有一点冷。”
小孩子睡觉都是需要盖被的,尤其是肚肚一定得盖住。
要是换了展希来,他肯定会保护好小幼崽的肚肚,但把幼崽们丢出来的某人,显然没有这个经验,他连块破布都没搭到幼崽的肚子上。
同样被冻醒的小崽崽,原地坐了一会儿,然后目光看向了他们之前住的地方的方向。
“瓦格纳,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怎么出来的?”
“不记得。”
瓦格纳不记得,小崽崽也不记得。
不过小崽崽记得自己见过的那个黑衣黑发的男人,他觉得应该是那个男人把他们给放到这里的。
“宁崽,你要干什么?”
“我,我想再看看那个叔叔。”
小崽崽的话音落下,正跟乐乐说话的赛维,被吸引了注意力:“什么叔叔?我爸爸他们不在这里,你要找哪个叔叔?”
“睡觉的地方,有个好看的叔叔。”
小崽崽记得自己睡前还抓住了叔叔的手指头,可是睡了一觉,叔叔的手指没在他的小胖手里。
赛维听着他的话,像是想起了什么,小脸一下子就有点白。
“没有叔叔。”
赛维一手拉着乐乐,一手拉住了小崽崽:“我们回去吧,回去吃晚饭。”
“祀节结束了吗?”小崽崽中午吃的有点少,所以这会儿是有点想吃饭了。
赛维被他给问住,只好说道:“还没有结束,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们去摘果子吃,对了,地里头的果子我还没有给你刨出来,你要不要吃?”
小崽崽:“……”
小崽崽又回头看了眼刚才的方向。
他很想去看看刚才那个叔叔,可是,可是他也想吃地里的果子。
在那个叔叔跟果子之间,小崽崽挣扎了几秒,然后选择了后者。
“地里的果子好吃吗?”
“特别好吃,我以前挖过,那种果子可以蒸着吃,也可以煮着吃,还可以烧着吃。”
赛维说着,急急的把小崽崽给带走了。
几只崽崽手拉手一起走,他们走出去一段距离后,赛维才慢慢的松了口气。
他爸说过,恩人就住在这座山里。
刚才他也是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宁崽找到的那个睡觉的地方,看着很像是给恩人住的地方。
既然是给恩人住的地方,那里头肯定有在睡觉的恩人。
想想恩人的坏脾气,赛维还有些心有余悸。
真吓人啊。
还好他们没有把恩人吵醒,要不然恩人醒了,把他们几只幼崽都给做掉了可怎么办?
“宁崽,我们下次不要去那个地方了。”
赛维晃了下小崽崽的手,提醒着他。
小崽崽没吭声。
他还想去。
赛维看他不出声,也有点急眼:“宁崽,我跟你实话说了吧,刚才那个地方很危险,你看到的那个睡觉的叔叔,很有可能就是我们的恩人!”
在说完了恩人这个字眼,赛维憋了憋,还是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他不是恩人,他像大魔王。”
就是他们之前一起看到卡通片里的大魔王,大魔王脾气不好,喜怒无常,可吓崽了。
小崽崽对刚才的男人感觉有点亲切,他反驳着赛维的话:“那个叔叔不是大魔王,他长得好看。”
赛维:“……”
赛维气结:“长得好看也可以当大魔王啊!”
他才发现,宁崽这么颜控!
小崽崽还想跟他争执,瓦格纳出来打了圆场:“好啦,不要吵架了,我们去挖果子吃吧。”
山里很大,吃的很多。
在赛维的带路下,几只崽崽又吃了一波。他们吃的肚子圆鼓鼓的,瘫在地上不想动。
“宁崽,你还想吃晚饭吗?”
“想次。”
“你可真能吃啊。”赛维看看他的肚子,又听听他的回答,对他也是佩服的要命。
“祀节快结束了,要是想吃晚饭,现在就可以去找我爸他们了。”
“走叭。”
在山里浪了一大圈的几只崽崽,偷偷摸摸的回去了。
他们走的时候干干净净的,身上穿着干净漂亮的小红衣衣服,额头上点着小红点。出去野了一圈回来,全都变得脏兮兮的。
尤其是小胖崽,脸蛋都黑了。
崽崽们顶着这副模样回来,还打着小聪明,觉着大人们不知道他们去干什么了。
小崽崽更是找了个理由:“我们去嘘嘘了。”
大人们:“……”
果然,幼崽是真的很容易把大人的智商想的跟他们一样。
对幼崽们的“嘘嘘”,大人们都睁只眼闭只眼。
他们在祀节上,中午这一顿是省了的,但他们大人的身子骨结实,饿个一顿两顿根本没什么事。
幼崽们虽说少吃一顿也饿不死,但总归是饿的。
再严格的大人,心里头也不是全然不疼幼崽的,看见幼崽去找吃的,他们彼此间顶多面上表露一点儿不满,说说幼崽不懂规矩,但心里还是安稳的。
赛维妈妈还偷偷摸了摸儿子的肚子,圆鼓鼓的。
大伯把小胖崽跟瓦格纳还有乐乐都叫过来,挨个摸了摸肚子,发现小肚子都是鼓鼓的后,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嘴里却说道:“待会晚饭少吃一点。”
肚子都吃这么圆了,晚饭要是多吃,不利于消化。
小崽崽有点不乐意:“崽崽会饿的。”
大伯睨着他,看他脸上的小奶膘就又生气又想戳:“我还没说你呢,都训练几天了,怎么还这么胖乎乎?”
“崽崽没有胖乎乎的!”
小崽崽气呼呼道:“崽崽是在长身体!”
大伯不吃这个解释,继续凉凉道:“别的幼崽长身体都是往上长,长个头。你倒好,是横着长的。”
小崽崽:“……”
小崽崽要气死了。
大伯看着小崽崽气鼓鼓的,上手捏了捏他的腮帮子:“行了,把这气性儿放到训练上,我听说你们帝国幼儿园,还有定期的体测,还有什么体测的标准。”
“在你们开学前,我争取让你能达到体测的标准。”
小崽崽想要拒绝,但严格的大伯把他拎起来晃了晃,然后沉声道:“敢顶嘴就加训。”
小崽崽:“……”
小崽崽想“哇”的一声哭出来,可又记着这是在祀节,不可以哭的太大声。
他不是体谅祀节的规矩,而是怕自己坏了规矩,大伯会再让他多跑个一千米。
不敢大声哭的小崽崽,眼里憋着泪花,觉得自己的日子一点儿都不好过。
他又想回家了。
从山里出来,小崽崽见到的陌生叔叔,并没有跟大人说。
赛维不让他说。
大人们要是知道他们出去玩,玩到了那个地方,不用说,他们几个肯定全都要挨罚。
大伯不愧是大伯,把小崽崽给克的死死的。
由于瓦格纳跟乐乐还有赛维的体重都在正常范围,只有小崽崽一只崽,拎起来像在拎个秤砣。
而且他这马上都要开学了,开学之后还有体测。
大伯发了话,非要让他在体测之心达标。
天还没亮。
小崽崽从被窝里被大伯拎起来,穿了衣服穿了鞋,小胖手里再塞上牙刷,然后大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好了,刷牙洗脸吧,洗完脸去跑一会儿再开饭。”
小崽崽:“……”
小崽崽呆滞的攥着牙刷,整只崽都像是失去了灵魂。
大伯虐崽崽。
小崽崽在大伯的单独加训下,伤心的给爸爸打了电话。
但小崽崽没有想到,在他电话打过去之前,爸爸已经跟大伯通了电话。
对于大伯的训练,展希满意的不得了。
展希是见过赛维的,赛维的小身子结实的很,他细问之下还得知,赛维从小到大都没生过病。
对赛维家里人的养崽训练,展希一直都想琢磨一下,现在人家长辈这么尽心尽力的帮他家崽崽锻炼,他高兴还来不及,哪还可能不满。
他家小崽崽偶尔还是会生病的,而对每个大人来说,幼崽生病都是件大事。
所以,在小崽崽把电话打过去时,展希哄着幼崽:“大伯是想让崽崽的身体更好一点啊,我们宁崽最棒了,一定可以坚持下来,对不对?”
小崽崽:“……”
小崽崽哭着挂断了电话,然后给哥哥打电话。
霍凛倒是心疼小崽崽,但也没说要把小崽崽给带回来。
因为展叔提前也跟他说了,小崽崽锻炼的好处。
他跟展叔还有凌期叔叔,甚至他父亲母亲,他们还是有些溺爱崽崽。要是让他们狠下心锻炼崽崽,他们肯定舍不得。
哪怕知道小崽崽多锻炼锻炼,身体会好,不容易生病,他们也做不到。
小崽崽怕累,到时候眼泪汪汪的扑在他们怀里叫累,他们肯定得心软。
现在好了,有人替他们锻炼小崽崽了。
霍凛心里在感谢着大伯,嘴上却没在小崽崽面前夸大伯。
大伯替他锻炼了小崽崽的身体,要是还能有个人再替他跟展叔管管小崽崽的学业就好了。
“宁崽。”
霍凛压下思绪,继续开口道:“我给你买了最新款的车,你星期天的时候可以跟小朋友们一起开车玩。”
霍凛很会哄崽,说完了玩具,他又说吃的:“还有新年时,皇宫里收到了不少各地方的特产,我们都没怎么吃,都给你留着的。”
小崽崽被哥哥哄的很快就不哭了。
等结束了跟哥哥的通话,小崽崽心里头还想哥哥想的不行。
红包可真难要,赚大人的钱也好难。
小崽崽搓了搓小胖脸,觉得自己来这里要红包,可太艰难了。
这边儿小崽崽刚打完电话,另一边,大伯就要抓崽开始锻炼了。
小崽崽在压迫中奋起反抗,他仰着胖脸,勇敢的看着大伯:“崽崽不想减肥了!”
大伯:“?”
大伯:“那你想干什么?”
本来是想说自己想要睡觉的小崽崽,瞅着大伯的脸色,临时改了口:“崽崽,崽崽想要学习!”
这里没有书包,也没有崽崽的作业本。
他想要学习的要求,不一定能被满足得了。
小崽崽怕大伯像舅妈一样,给自己请补课老师,他抓了抓大伯的手,接着做出详细要求:“崽崽要写作业,写帝国幼儿园的作业!”
赛维不是他们帝国幼儿园的小朋友,所以肯定没有他们帝国幼儿园的作业。
这个要求,小崽崽自我觉得刁难极了!
大伯低头看看崽,崽也仰脸看看大伯。
一大一小就这么对视着,半晌,在小崽崽略得意的眼神下,大伯点了点头。
“行啊,你要做作业是吧,大伯让你做作业。”
大伯说完,捏了下他的奶膘,转身离开。
小崽崽看大伯走了,整只崽都瞬间满血复活。
他跑去找着赛维他们:“大伯不让我锻炼辣,瓦格纳,我们去摘果子吃!”
小崽崽的高兴还没有持续半个小时,就被大伯给终止了。
大伯拿着一份打印好的寒假作业,递到了他面前:“宁崽,你的作业。”
小崽崽:“……”
小崽崽看着熟悉的寒假作业封面,吓得眼睛都睁圆了。
“崽崽,崽崽把作业丢掉了呀!”
“你爸给你捡回去了。”
大伯看他不接作业,还催了下:“给你,你爸本来还不想给呢。我想着你这么想做作业,所以不能不满足你。”
“在我的劝说下,你爸爸问老师要了电子档的寒假作业,我又让人给你打印出来了。”
“拿着吧,不用谢了。”
大伯的一番话,让小崽崽泫然欲泣:“崽崽不想说谢谢。”
他也不想做作业。
严格大伯这么费劲的把他的作业给弄过来,当然不会让他轻松逃脱作业:“一天最低写10页作业,写作业的时候,不可以跟瓦格纳还有赛维玩儿。”
大伯说着,还把他的儿童模式版本星机给没收了过来:“等写完了作业再过来领,对了,赛维他们的星机也被没收了。”
想用星机查作业答案,这条路算是断了。
大伯给小崽崽下完了任务,就让小崽崽自己选个喜欢的地方去写作业了。
小崽崽抱着作业本,心情沉重,手上也沉重。
两本寒假作业,沉重的让小崽崽差点抱不动。
抱着作业本的小崽崽,在走了一会儿后,步子朝向了他上次去过的山里。
这次没有赛维带着,小崽崽也熟练的找到了上次睡觉的地方。
他带了见面礼来,有柿子,有果子,还有从地里挖出来的果子。
在爬进洞里后,小崽崽去拉铁环,这次没拉动。
他仰头看了看,最后慢吞吞的坐到了地上。
生火,烤果子,然后翻开作业本,试图写作业。
寒假作业还没写到一页,小崽崽已经吃饱了肚子,他没带纸巾,于是用寒假作业本的背面擦了下手。
擦完手,他终于开始继续写。
不知道写了多久。
小崽崽抬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幼儿园的寒假作业本分为两册,大伯全都给他打印了出来。而整个寒假,小崽崽还没开始做寒假作业。
可能是想到大伯说的,写不完寒假作业的惩罚,所以崽崽强打着精神,数着自己要写的页数。
“一,二,三……十页作业好多啊。”
小崽崽写到手腕都酸了,这才写了十页。
他写完后,吸了吸鼻子,爬到上次给乐乐铺的床上,打算睡一会儿。
他这一觉睡的时间并不长,睡醒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崽崽总觉得身边的气压有点低。
上次见过的叔叔还是没有出现,小崽崽看看墙,小小声的叹了口气。
“唉。”
陌生叔叔还是没有出现。
小崽崽有点遗憾,他走过去,捡起了自己的作业本。
作业本皱皱的,像是被人攥皱的。小崽崽看着作业本,一时间有点纳闷。
他刚才擦手的时候,只是用作业本揩了下,没有把作业本给弄皱啊。
“崽崽可能忘了。”
他自我解释着,刚才写作业的时候,他脑袋瓜子懵懵的,所以可能自己攥皱了作业本,还给搞忘了。
小崽崽把作业本捡起来,决定明天还来这里写作业。
因为他感觉在这里写作业,写得好像有点快。
小崽崽捡起作业本,前脚刚离开,后脚山洞里就出现了动荡的精神力波。
一个黑衣黑发的男人站在小崽崽刚才待的地方,精神力不受控的四溢出着。
他面色冷寒如冰,脑海里还在浮现着刚才看到的作业本内容。看这只幼崽的作业,硬生生看得他精神力都要强行失控。
他一双黑眸注视着小崽崽消失的方向,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了另一个柔软的小身影。
年纪对不上,胖瘦对不上,背景也对不上。
但明明这只小胖崽跟记忆里柔软的小身影不匹配,他却还是会不可控的把两者重合。
这么一重合,他的精神力更乱了。
男人闭上眼,强行平息着精神力。
他现在最好的做法,其实是把这里封上,然后不再看那个幼崽,也不见任何人。
但是次日。
小崽崽又拎着作业本进来了。这次进来的小崽崽照旧带了吃的,依旧又抠了墙。
他等着小崽崽写完作业去休息时,没忍住,再次去翻了作业本。
这次翻完作业本,他没有跟之前一样离开。
他叫醒了小崽崽。
被叫醒的小崽崽揉着眼睛,意识还没有清醒,就先发了起床气。他把手边自己翻出来的小枕头,啪叽扔了下去。
男人:“……”
男人冷冷道:“捡起来。”
小崽崽:“……”
小崽崽听着男人的声音,视线上移,这才注意到了男人的脸。
在看清男人睁着的眼睛后,小崽崽震惊到嘴巴都微微张开了。
“叔叔。”
他伸出小胖手,戳了戳面前叔叔有点硬邦邦的脸,呆呆道:“你活了呀。”
本来就没有死的男人:“……”
男人把小崽崽写完就丢的作业本,放在了他跟前,浑身都充满着低气压:“这是你写的作业?”
小崽崽听着叔叔的声音,觉得有点好听。
他眼睛弯弯,奶音甜甜的:“是的呀,大伯让崽崽写十页,崽崽都写完辣!”
他说完这话,小胖脸上的表情好像是在说“崽崽好棒,快来夸夸崽吧”。
可男人没有夸他。
男人翻开作业本的第1页,下命令道:“重做。”
小崽崽:“……”
小崽崽甜甜的小表情瞬间就有点僵住。
他看着面前这个让崽亲切到想亲近的叔叔,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叔叔,你,你说什么?”
“从第一页开始,重做。”
男人的声音明明没有起伏,但却格外有气势,仿佛是做了多年高位者所养出来的威严。
小崽崽看看叔叔,又看看被翻到第一页的作业。
他抓起作业本,爬下来就气鼓鼓的往外走。
“我以后再也不来这里做作业了。”
小崽崽天天来这里,就是想看到这个叔叔。
可是叔叔太讨厌了,不但不跟崽崽玩儿,还让崽崽重新写作业。最最关键的是,他还凶崽崽。
受不得气的小崽崽背对着男人,迈着小短腿往外走,他没走一步脚步都踩得重重的,像是在告诉男人,他超生气的。
可是男人还是没有叫他,也没有说别的。
走了好几步,小崽崽发现了不对劲。
“我的洞呢!”
他每天爬进爬出那个洞,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找不到了。
走不出去的小崽崽,捏着作业本,回头看向了男人。
男人依旧是黑衣黑发脸色漠然,小崽崽之前看见了总不由自主的想亲近,现在——
他眼里包了泪花,觉得是崽崽之前眼瞎。
他竟然没有看出来,这么好看的让崽觉得亲切的叔叔,睁开眼后,会对崽这么冷酷无情!
“把作业重写,写完后我检查。”
“检查完了就可以放崽崽出去吗?”小崽崽看出了男人的意思,哽咽问道。
男人没答话,只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套红木桌椅:“坐过去写。”
小崽崽:“……”
小崽崽含泪坐了过去。
他攥着笔,翻开了第一页,开始重写。
时间一点点过去,小崽崽的第一页重写了三遍,男人才算满意。
重写完了第一页,接着是第二页。
山里不知时间晚,小崽崽还在这里补作业时,外头的天色已经黑了下去。
大伯开始找崽了。
他找了一圈没找到崽崽,只觉得奇怪。
最后,还是几只脖子上挂着牌牌的小兔子,给他指了方向:“在山里,进去了就没出来。”
大伯:“……”
大伯的眼皮子猛地跳了跳。
小兔子给他指完路,树上站着的一只鸟又接着给他指了下去。
就这么一路找着,最后,大伯找到了目的地。
他站在外头,差点两眼一黑:“确定宁崽真的进去了吗?!”
“他进去好几次了。”
草里的一条长蛇,嘶嘶的吐着蛇信子:“我还以为你知道呢。今天进去之后,就没有出来,可能是被里头的那位给留下来了。”
长蛇的话音落下,大伯的脸色都白了。
“恩人醒了?!”
“不知道,没见过,可能是醒了吧。”
长蛇想想小崽崽的作业,他昨天也见过这份作业:“恩人就算是躺在棺材板里,看见这份作业都得被气醒。”
大伯:“……”
大伯想想恩人的脾气,再想想小崽崽的作业,他脸色更白了:“不行,还是得把宁崽给带出来。”
恩人的精神力本就不稳定,要是让宁崽在里头陪着,这早晚都得出事啊!
不过也不对啊。
大伯白着脸想了一会儿,恩人的性格冷僻,按理说宁崽跟他没关系,宁崽的作业跟他没关系。既然没关系,恩人没有道理会继续留着宁崽。
想通了这一点的大伯,定了定心神。他主动往前走了走,想把宁崽给带出来。
刚一靠近,一道冰冷的嗓音就响了起来——
“离远一点儿。”
大伯听到这道声音,即便是心里已经有了预料,可脸上还是难掩震惊。
他壮着胆子,说道:“恩人,有一只幼崽——”
“等着。”
那道充满威压的声音传到大伯的耳朵里,让大伯的膝盖都有些发软。这种膝盖发软的感觉,像是骨子里所带有的畏惧。
大伯是兽人一族的长老,他的性格可不怯懦。
他们这一族,最是勇毅。
但面对恩人,他们就是本能的会产生惧意。
大伯一边在脑海里猜测着恩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一边又继续“等着”,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见到小崽崽出来。
站在原地的大伯,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恩人让他等着,不是让他在原地等着,而是让他回去等着。
至于小崽崽什么时候能回去,要看恩人的意思。
大伯听着恩人的语气还算稳定,推测着他情绪应该也还稳定。既然稳定,就不会伤害幼崽。
不对,就算恩人情绪不稳,也不会伤害幼崽。
多年前恩人失控时,在那种理智都无存的境况下,他还是没有伤害任何一只幼崽。
恩人对幼崽,似乎是不一样的。
大伯想想会生火烤吃的,生存技能满分的小崽崽,再想想脾气差一点儿,但也不会把幼崽给做掉的恩人……
他犹豫再三,还是扭头走了。
今天单凭他一个人,他不可能把小崽崽给带走。
现在他要抓紧时间回去找他弟弟,也就是如今的族长一起商量商量。
大伯还在担心的小崽崽,这会儿正坐在价值连城的红木桌子上,小胖手攥着笔,眼泪汪汪的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