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对于降谷零来说,在组织卧底的那一段时间是非常紧迫的回忆,无数次与危险共舞,戴着面具和敌人打交道,死亡是家常便饭,但现在组织已经覆灭,一切似乎都已经恢复了正常。
好像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应在的位置。
但是琴酒的消失一直存在他心里,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琴酒的恐怖,失去了组织束缚的琴酒能做到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
早在之前,他就敢开着直升机扫射东京塔,甚至在最后的决战里,更是一堆荒唐恐怖的事件,往后呢?
如鲠在喉,深夜结束工作的时候,他也会盯着酒柜上的酒瓶出神,那上面不仅摆了他常喝的波本,也有其他的,比如琴酒,如果可以他也想追查到底。
但是上面不允许。
在组织这件事上,付出了太多太多,上面为了及时止损,为了粉饰太平,已经拒绝再去追查琴酒的行踪了,他像一尊死神,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出现异常的案件。
只要装作不存在,就好像真的不存在。
高层的每个人似乎都是抱着这样的心理。
每每想到这里,降谷零总是面无表情,将手攥得极紧,他愿意为了这个国家,为了正义献出一切,献出自己的生命。
但是现在,他的国家告诉他,不要再追求正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告诉他,除掉琴酒是一种正义,保护好一般人的和平也是一种正义,你能将这两种正义都放在天平上去衡量吗?
你能评价这两种正义哪种更加重要吗?
降谷零不能,降谷零没办法做选择。
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他面前,告诉他,自己一直追求的执念就在面前,降谷零没法不心动。
20.
早见飞鸟也不清楚降谷零会不会过来帮忙,毕竟他很清楚日本这个国家所谓的高层门阀,腐朽固执,只要明白传真机这种东西还存在于现在的办公流程里,就能清楚那些手握着权利的老家伙有多固执。
老年人总是这样,保守且固步之封,身处高位上的人更是如此。
早见飞鸟讨厌被束缚,他之前的人生里已经受够了这种绑架,到现在也就更讨厌了,这是他拒绝公安的原因,他不希望自己成为第二个降谷零。
被迫绑在国家这个机器上,就连自己最想追求的事也无法去做。
他拒绝成为这样的大人。
降谷零对于琴酒的下落不明有着难以言说的执念,哪怕同样消失在那场决战里的贝尔摩德也没办法让他这么念念不忘。
早见飞鸟这几年里也短暂收到过贝尔摩德的联系消息,但是因为当初他骗了她,贝尔摩德对于早见飞鸟充满了不信任,短暂的几次联系也是单向的。
大多是关于APTX4869的进展与愈后情况,她对于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的关心依旧超出所有人的预期。
早见飞鸟对于贝尔摩德态度很暧昧,他一方面觉得这个千面魔女和自己有着共同的底线,一方面觉得贝尔摩德是个突破口,他很担心琴酒会通过她的习惯找到些什么。
不过光是追踪一个琴酒和组织残党就已经很耗费心力了,他实在是无暇顾及贝尔摩德。
“你说的是真的吗?琴酒的下落?你现在在哪里?”降谷零沉默许久后终于开口了。
“对,三年来的第一次,我们追着他的痕迹,终于在挪威这座国家发现了他的痕迹,这里靠近北极圈,夜晚总比白天长太多,人烟稀少,一开始我也觉得不可能,不适合隐藏伪装,但是如果琴酒根本不伪装呢,夜晚多余白天的城市,深居浅出这没什么不正常吧?”早见飞鸟侃侃而谈,手里还端着一杯酒,不喝酒的话总觉得身体暖和不起来。这个鬼地方让他那不怎么样的酒量涨了不少。
降谷零抿紧了唇,“我会抽空过来的,就是这附近,不过暂时不会带他们,赤井秀一也在你身边吧?”
早见飞鸟眼神游离,而后应了一声。
唉,这都多久了,还过不去呢。
降谷先生骨子里也是执着别扭的家伙啊。
“我知道了,我会和他好好相处的。”
这句话被他说的咬牙切齿,像是在出卖灵魂一样。
早见飞鸟顿了下,“那个,公安那边不是一直很忙吗?降谷先生你有假期吗?”
“假期加起来的话,我能直接修半年的带薪假,不用担心,但是我不会休那么久,最多两个月,我没法和他在一起待那么久。”
比起对赤井秀一的怨言,早见飞鸟更加惊讶的是带薪假这件事,半年这是什么概念?喂,就算是工作狂,这也太过分了吧。
哪里来的这么多时间啊?降谷先生一天有48小时吗?
21.
挪威首都奥斯陆,这是个寂静的城市,字面意思上的寂静。
接近北极圈的缘故,让这里的太阳出来不了几个小时就会落山,然后是漫无止境的黑夜,仿佛永恒了一样。
在这里生活久了,很容易生物钟错乱,这种时候,酒就是最好的解药。
早见飞鸟在这里待着的时间,觉得自己最大的收获不仅是抓到了琴酒的痕迹,还有那飙升的酒量。
现在他能很有自信地和人拼酒了。
他喝着微苦的冰凉液体,哪怕是在酒吧内部也没有取下防寒的帽子,毛茸茸的装饰围绕了脖颈一圈,将他整个笼罩起来,加上坐在最里面,又是一个人在安静的喝酒,很难发现他的不对劲。
早见飞鸟觉得自己没法完美混进这里的原因除了自己那标志性的亚洲面孔外,就是身高了。
他以前没那么在乎身高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但是被黑泽阵明里暗里嘲讽过几次后,彻底记住了,本来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就是很容易攀比起一些无聊的东西,更别提身高这种东西了,但是过去了三年,要说长个子,那肯定是长了,但是要达到一米九,还是差了一些,更别提超过一米九了。
而且身材也完全无法和这帮白人相提并论,虽然冬天的厚衣服让这方面得到了修饰,但是毕竟差距太大,只有安静地坐在酒吧的角落里,才会不那么突兀。
他已经在这附近的酒吧蹲点很久了,几乎已经成了这里的熟客,大部分店长都知道有这么一个长相很不错的青年喜欢在酒吧一坐就是大半天,而且出手阔绰,从来都不找钱,也不找任何其他服务,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酒。
早见飞鸟是在蹲伏特加。
他相信琴酒可以躲在自己的小窝里不出门,一个人不乱逛也可以过的很好,但是伏特加可不行。
琴酒谁都不信,只信自己,但是伏特加勉强算他安全范围里的人。
伏特加可做不到这种事,就像是鱼冢三郎,经常会出去找酒吧喝酒。
琴酒没有破绽,那就从他的小弟身上下手。
22.
降谷零见到早见飞鸟的时候,就是这么个状态,不同于之前在日本聚会时看到的开朗活泼模样,此刻的他冷得和挪威零下的天气一样。
冷色调的他完美融合了这座城市的风格。
“来杯热红酒,送到那张桌子上。”降谷零和吧台提了一句,然后就径直走了过去。
要是萩原和松田看到早见飞鸟这个样子,估计肯定会担心起来吧,这样陌生状态的早见飞鸟让他完全没有了在日本叙旧聊天的老朋友模式,而是以公事公办的态度,甚至比起他对风见发号施令时更加公事公办。
“喝这个?你也不嫌烈?”
降谷零打量了下桌子上的酒瓶,是白兰地。
“这个鬼地方呆久了,如果总是喝热红酒这种东西,会很不合群的,不合群就代表着你很多异常和消息都没办法知道,毕竟这里情报才是生命线嘛。”早见飞鸟晃了晃杯子,言语轻慢。
降谷零眉毛微微皱着,“在这地方说这些不合适吧,人多耳杂。”
“没事,刚才那些很正常,我在这里的身份是一个私家侦探,受丈夫出轨后妻子转移财产这种委托过来的,只要是人都喜欢听八卦,我用这些在这里打下了不错的关系。”
早见飞鸟轻飘飘的言语让降谷零一时语塞。
他总是能做出让自己觉得如此出乎意料,却又觉得情理之中的事。
这种事很常见,却又没那么常见,而且在早见飞鸟这种说谎不打草稿的嘴里,肯定会润色后增色不少,可信度也会提高。
“可以,看来我不用担心怎么和松田萩原交代了,他们还担心你在国外照顾不好自己。”
“萩原哥和松田哥就属于还把我当小孩看的地步,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这个年龄在国内也是读大学,没什么不对,哪怕是高中毕业进入社会工作,也就才刚步入工作,他们的担心是正常的,也只有赤井秀一那种人会觉得没什么,”降谷零哪怕在这种时候也不忘记嘲讽一句某人。
早见飞鸟撇撇嘴,对于这种好心的关怀,他全盘接收,但是绝不改正。
两个人有一出没一出的闲聊,什么都聊,但是重点和可疑的事却没说过。
太阳落山很久后,过了饭点,早见飞鸟准备结账,他刚掏出钞票,就垂下头对着一旁的降谷零比了下手势。
刚才他看到了从玻璃外面穿过的伏特加。
绝对不会认错,那是伏特加。
早见飞鸟缓缓吐出一口气,带起来的白雾仿佛能在冷空气里凝结成实质,不错,这么多天的酒没白喝,总算是找到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