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见飞鸟在医疗箱里翻找着退热的药,他觉得今晚可能是自己一个死劫,毕竟不管怎么看诸伏景光都不会放过自己,他都能那么确认了,如果不弄出点事真对不起他弄出来的那么大节奏。
“真麻烦,有多久没吃药了,好像快十年了吧,就这个吧。”他自言自语着从里面挑出一款认识的药,有退热和治疗发炎的功能,副作用就是吃完会困。
也好,他已经四天没睡觉了,再不睡一会可能要出事。
只是要怎么和黑泽阵说这件事,让他替自己守个三小时呢。
给钱吧。
思来想去,也只能给钱了。
他刚吞下药,黑泽阵就扭开了房门,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你和工藤新一聊过了?怎么样,身为犯罪卿的他招揽你了吧?”
早见飞鸟将沾血的床单从床铺上掀开,又丢到一边,他现在庆幸自己当时重整这些房间的时候没有偷懒,不然就得在染血的床上睡上几个小时了。
“是啊,我觉得和他合作也很不错。”黑泽阵往沙发一坐,给自己开了瓶新的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水晶灯的照耀下,呈现出澄澈的透亮金色。
“提醒一句,抽烟喝酒短命。”早见飞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丢给对方,“这是给你的。”
“什么意思?”黑泽阵捏着那张卡转了转,他挑眉笑笑,“怎么,你打算靠这个把我从犯罪卿那边拉回来,你和他不是一边的吧?”
早见飞鸟嘴角抽搐,他灌下一大口清水,“你想太多了,你和我以外的人如何合作,你想怎么出卖我也都可以,只要在我们的关系结束,当然这次的合作持续到所有人离开这里,所以这张卡里的钱并不是交易,而是答谢,就算早见家没了,里面的钱也一样存在。”
他刚说完,这张卡就被毫不迟疑地丢回了他身上。
早见飞鸟愣住了,什么意思啊?
难不成还是在记上次那个钱的仇吗?他无论哪一次都不是在羞辱人好不好,说到底他根本不会拿钱去羞辱别人,毕竟那都是早见家的钱,又不是他自己的钱。
“不需要。”黑泽阵的脸变的特别难看。
他摇晃着酒杯,琥珀色的醇厚酒液发出清澈的碰撞声,哗啦哗啦的,在房间里格外明显。
“我并没有在羞辱你,上一次也是,对于我来说,我不会拿钱羞辱人,当然你不收也无所谓,我睡了,再不睡我就要猝死了。”
他往床背上一靠,又拉着被子的一角盖自己身上,微微垂头闭眼,隔了一会又说道:“三个小时,我睡三个小时就起来,晚安。”
对黑泽阵本人说,上一次趁着自己不备被塞钱,这一次可不会让这个小少爷这么随心所欲了。
但是守三个小时这种事还是得做的,不然都没法活着离开这里。
“我说,你不是要睡吗?”
黑泽阵撑着脸,他杯子里的酒才喝下一口。
刚发出均匀呼吸的早见飞鸟猛地睁开眼,他一言不发地掏出手机,“有点事忘记处理了,看来睡觉的时间只能缩短半小时了。”
早见飞鸟打开漫画APP,一连串的事件让他忘记了还有这么定时炸.弹,他还有一张漫画修改券没用,这一次暴露的内容太多了,如果让这一话漫画就这么更新,那么就太糟糕了。
会让论坛里的读者直接找出真相。
他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上一次的漫画从伊达航晕倒开始,然后结束则是他打着伞和工藤新一还有毛利兰的见面。
他删除了其中自己和黑泽阵见面的场景,还不想这么快让自己的脸出现在论坛面前,至少要在下一次更新,等他把事情做完有精力和论坛演戏才行。
更新的时间要在第二天凌晨,他算了算,那个时候读者们能看到萩原先生的剧情,在这种拉扯谈判的剧情下,一个为了自己家人挣扎的形象,应该不会有人还觉得他是黑方。
早见飞鸟专心致志地删着剧情,然后突然眼前出现了点阴影,他默不作声地把手机背过去,“干嘛?”
“小少爷,半个小时到了。”
黑泽阵垂头盯着对方,水晶灯的光辉倾泻而下,翻涌的阴影从头顶垂了下来,将一切笼罩其中。
“忘记了,好了,别离我这么近,我睡不好。”
“如果不能说睡就睡,说醒就醒,会出事的,活下来都很勉强。”他像是好心提醒一样。
早见飞鸟把手机抓在手里,闭上眼睛嘟囔了一句,“但是我喜欢独处。”
黑泽阵沉默了一分钟,然后继续回到沙发边上喝酒,按照他的推测,接下来,应该不会超过两个小时,诸伏景光就会说服他那边的人,当时诸伏景光没继续纠缠,是因为作壁上观的人太多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对于那五个人来说,他们都是外人,就算内部有再大的分歧,也都会先统一起来对付外人,等到外部的影响结束,内部如何争斗都是后来的事了。
黑泽阵又抿下一口酒,醇厚的酒液滑落喉咙,带起来一阵微微的辛辣,那么能暂时成为铁板一块,但是这边完全不一样,他和赤井秀一不用说,就算能捏着鼻子站在一边,还有个伤员,小少爷大约是个累赘了,而那边的犯罪卿,看起来不像个练家子,他身边的女高中生,看起来有两下子,不过不太够。
很麻烦呢。
就算想办法把通讯限制解除,他能叫来的人也不够,倒不如说对方能叫来的人更多,而且这一次过后,小少爷身边也会更加危险吧。
“如果说,你是在担心我们之间的差距,那我告诉你,那边我已经安排后手了,我——”
“闭嘴,睡你的觉。”
早见飞鸟翻了个身,用鼻音哼了一声,继续沉入浅眠当中。
---------
“什么意思,萩原,哦,不,应该叫你格兰威,你不想动手?”诸伏景光脸色非常难看。
萩原研二点燃一根烟,他站在房间的一角,单独一个人,脸上没有什么不快,“不,我不想和你合作动手,就算要做,我也是一个人。”
“哦,一个人,你也不需要威雀?”安室透皱了皱眉,身上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闭嘴,波本,现在他不想和你们合作是一回事,和不和我合作又是另一回事,不要混淆一谈。”松田阵平吐出一口烟,面无表情,但是那双眼睛里翻涌的情绪并不简单。
房间里弥漫着雨后清新的泥土草木香,但是却也弥漫着冷热交替的氛围。
伊达航默不作声,他不想参与太多,知道的越多,那么也就越危险,权力中心的平静也不过是台风眼的中心,实际上是平静的,但是也是危机四伏的,稍有不慎就会死。
诸伏景光被气笑了,“按照早见飞鸟的游戏规则来说,有三只鬼什么的,你就是其中之一吧?”
“你这么按照他的想法来,那么如果说我是鬼,你也是其中之一的鬼吧?”萩原研二反唇相讥。
双方都直直盯着对方的脸,丝毫不回避,他们都希望从各自的脸上找出点伪装的痕迹,但是只能看到坚硬如铁的表情。
“够了吧,你们俩还想让别人看笑话吗?”伊达航忍不住出口阻止了这场口舌之争。
安室透吐出一口气,他推开窗户,决定让自己发热的脑子冷静一下,他们现在还有时间在这里吵的原因是因为伤口牵制了早见飞鸟的行动,他们没可能就这么离开这里。
当然这上面的猜想是Hiro的,在安室透看来不仅是这样,他和早见飞鸟有一些接触,总觉得对方不是这么简单的人。
因为要隐瞒伤口,拖住局势,就不惜扒开自己的伤口,血淋淋地剥开来,哪怕是再一次伤害。
而且不仅是物理性的伤口,更是心理上的阴影,这远比对自己开枪更难。
至少无论是自己还是Hiro都做不到为了去隐藏什么,在一堆人,哪怕是在这些人面前揭开伤疤,更别提往里面深深扎一刀。
至少他没办法把艾琳娜医生的事拿出来和所有人说。
在早见家宅邸呆了一阵子的他,比其他人更清楚一点,□□的结果这种隐秘之事他没查到,但是他和他父母的不和这点很明确,那个被手铐铐在太平间的事也是有的。
甚至早见飞鸟本人的背上还有着烧伤的痕迹。
无一不在证明一件事,这些事都是真实发生的,这些事都是困扰早见飞鸟的梦魇。
所以,能让他这么做,会这么做的,绝对是非常重要的事。
这件事究竟是什么?这里隐藏的秘密?乌丸莲耶和乌丸集团吗?
难道说当年艾琳娜医生死亡的事,他终于能找到其中的真相了吗?
思绪过于混乱粗糙,这让安室透忍不住揉了揉眉眼,房间里的谈判已经破裂,因为萩原研二无论怎么说都不愿意参与其中,他表示自己对于这些不感兴趣,他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诸伏景光按下所有的不满,目视着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离开房间。
“萩,为什么,你和他们不愿意说,和我总可以了吧?”松田阵平一把抓住好友的肩膀,神色严肃。
萩原研二加快了脚步,嘴里咬着的烟在被狠狠吸了一口后,他又烦躁地把半截烟丢在地上,“走吧,去接姐姐,我们得离开这里了,剩下的事再参与进来对姐姐没好处,别告诉我,你打算让姐姐卷进来。”
他揪住好友的衣领,然后又猛地松开,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这里接下来会怎么样,他已经不想管了。
松田阵平狠狠对着萩原研二的额头撞了下,“冷静下来,萩原研二,别被情绪牵着跑,我当然不想让千速姐牵扯进来,哪怕是陷阱我也一样会过去,但是我不想让你也受到危险,你知道吗!”
萩原研二胸膛剧烈起伏着,他不停吸气吐气,然后撇开脸盯着漫步边际的长夜,“嗯,你说的没错,是这样的,幕后黑手联系我了,他告诉我姐姐在这座别馆的阁楼里,我不想管其他的,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只有把姐姐带着离开这里,这里很危险,如果被发现姐姐的痕迹,她也会被卷入进来,至于苏格兰他想做什么,我管不到,他绝对是那个出卖我们情报的人,不然怎么会这么着急要把那个早见飞鸟给杀死,毕竟死人才是最安全的,这不就是他一直以来的做法吗?”
“啧,也就是说是早见飞鸟绑架了千速姐,那你带千速姐走,我和他们一起,不能放过他,不能就这么放过绑架千速姐的混蛋。”
松田阵平咬了下后槽牙,就连声音都是恶狠狠的。
场面一片混乱,萩是不会骗自己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早见飞鸟也好,诸伏景光也好,都不能放过。
千速姐的撤退是必须的,不过这种事只要一个人去做就好了,他才不会这么踩下刹车。
“不,你要和我一起走,这件事不要再参与进来了!不然后面组织调查起来,绝对会出问题的。”
萩原研二太清楚自己的朋友了,他的冲动绝对不会让他放过任何一个人。
如果只是早见飞鸟就算了,更别提还有诸伏景光,绝对会受伤,他们都是组织里有代号的成员。但是有代号的成员也是不一样的,他们的地位比不上从小在组织长大诸伏景光和安室透。
或者说苏格兰和波本。
松田阵平从没想过萩原研二会对自己动手,他瞪大了眼睛,努力想要保持冷静,但是怎么支撑不住。
最后猛地一下砸在萩原研二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