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
月半听到这个原因的时候,不着痕的瞥了一眼武侦宰。就算他不思考,他也知道武侦宰一定会想歪。从他们的角度很明确,这个名字就是根据基友的名字“荒海”起的,但这个理由不能拿出来说。给出别的说辞的话……
武侦宰绝对会联想到曾经的荒神的。本身这个同位体太宰治就对中原中也抱有好感,再加上自起名字这么有联想性,说是说不清了,虽然‘荒’字连发音都不一样。
月半瞥过去的那一眼,果然看到沙色风衣青年嘴角有些微的抽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很是微妙:“……”
“荒宰。”其他人不知实情,倒是从善如流的接受了这个名字。本来,区分同一个人可以分成喊人姓氏和名字,但看两个太宰都没提出来过这个建议,就知道他俩谁都不想被人喊成“治君”,想想都要恶寒。
月半又看了一眼乱步。
江户川乱步那边还在不作声的把玩着弹珠,百般无聊的翘着腿,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大概能看出荒海说的是真的,只不过还隐瞒了一部分事实。对此乱步没什么追究的心思,对方是太宰治的话,不像其他人在他面前那么透明很正常,他没想挖根掘底。
“其实我也考虑过‘情死未遂’什么的,但是想了想,或许以荒芜为名,更符合我这种万事无成的人哦。”荒海想了想,微歪了歪头语气淡淡的做出了补充。绷带青年说的俏皮,其他人也觉得他的感慨啼笑皆非又惊奇,没人把这句解释当真。因为太宰治也会有这么贬低自己的一天吗?乍一听过去全是让人想吐槽的欲//望啊。
武侦宰却没笑。
他很不情愿承认有时候自己和同位体表现出的共通性,那让他觉得讨厌了。不如说,从没见到这个同位体开始,他就在讨厌对方,那是一种肠胃有轻微不舒服般的反应。啧,不用说他都知道,对方也在讨厌他。
“荒宰君。”
解决了称呼问题,与谢野医生便继续了她刚才没完的话题,“我看你的状态很不好,要不要来医疗室治疗一下?”穿着白衬衣束腰短裙和高跟鞋的女性姿态英姿飒爽,她此刻看过来的目光中充满了火热和意动。
哪怕对太宰治无法使用异能力——与谢野作为一名医生,对人明显的不适感也无法忽视,她忍了半天了。
“谢谢医生,请给他开药。”月半看绷带青年还有点隐藏起来的抗拒,似乎不情愿回答这个问题似的,他就轻推了一把荒海的背,面无表情的替人直接应下了。
哦不,从这里开始……可以对基友改称呼为荒宰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织田作。”荒宰苦着脸瞥他一眼,磨磨蹭蹭的跟着与谢野医生进了医疗室,那沉重的步伐要多慢就有多慢。其他社员看得津津乐道。哪怕这位陌生的太宰先生不是要接受医生的异能力濒死治疗,只是普通的更换绷带,吃胃药和止痛药等遏制不利状态的普通操作,他还是走出了一副要去上刑的痛苦架势。
这模样倒和别人进医疗室时的反应如出一辙了。
“太宰总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但又不喜欢接受治疗。”月半看武侦宰一直在带点新奇意味的默默打量着他的反应,简洁的出声解释了一句,“有时候,这会给我和他都带来一点困扰。”
穿越以前,想让基友荒海在负面状态下主动吃点药可太难了。
月半就算脾气很好,时常也总产生“要不然我摁头去把药塞进他嘴里”或“要不然我直接把他搬去医院吧?”之类的抓狂想法。可惜他们只是朋友关系,大多数时候月半被自己的脑内想法折磨得苦闷不已,憋得要命,还是只能委婉提示两句。
每到这种时候,他都万分感叹佩服原著里的织田作之助,到底是怎么做到把“尊重朋友意见”和“表现自己的担忧情绪”平衡得那么好的?
在这点上,他怎么都欠缺火候。
……
织田作之助等在医疗室门前,好心的谷崎妹妹给他端来一杯水,请他在社员的一把办公椅前坐下。红发男人就老老实实捧着水坐下等着,仍然是一副面瘫的表情,呆毛垂落。武侦宰却能从他脸上看出放空的意味,织田作恐怕现在注意力已经飘远了,苦恼的陷入什么沉思里去了吧?
武侦宰还在一旁安静的看着红发男人。
……或者说,自从今天遇到对方后,他的目光就很少停留在别的地方。
‘这个织田作和他认识的织田作——相似,但又很不一样。’他经过今天的漫长观察后,先得出这样的结论。进一步的说,结论应该是:‘异世界来的太宰治与织田作之助,他们两个的关系和这个世界中的太宰织田作两人截然不同。’
因为港//口/黑手党中的特殊环境,因为当年混乱动荡的那些日子,武侦宰和织田作以及安吾,三人曾互为朋友,却也无法像正常人那样缔结一份正常的朋友关系。他们之间的友谊过于脆弱,想要好好呵护就需要十足的谨慎。
他们互相小心的在意着对方,却不敢也不能过多干涉对方。一如注意到安吾失踪前异常却选择了一言不发的太宰,一如面对太宰总是追求危险行动而只是默默聆听的织田作之助,又如明知三人关系未来注定分离崩析,却只能保持现状不敢做出任何星点改变,追求今日的安吾。
他们三人之间刻意制造出来的空当,是环绕不去的寂寞,是每个人默契遵守的最佳距离。也是这一丁点的友谊能生根发芽的最根本基础。这微小的希望,却是三人唯一能捧在手心里的东西。
……尽管如此,织田作还是在最后说他后悔了。
他后悔自己没有过多介入太宰的生活,他后悔自己没有在想做的时候真的去做。所以一切才来不及,所以他只能匆匆说完遗言,把那些想法托付给太宰治,然后在遗憾中死去。
“太、太宰先生?”敏锐直觉如小动物般的中岛敦犹豫着小声询问。他莫名觉得太宰先生此刻表情淡淡的样子有点异常。
“距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吧?敦君不用管我哦,哼,哼哼哼——”被打断思绪的武侦宰从善如流的找出自己的耳机扣在脑袋上,舒服的直接躺回了那张他的专属沙发。他修长的两条腿一折叠,闭上眼睛像往常一样熟练开始摸鱼,哼着歌看不出一点异常了。
国木田条件反射的就要发飙斥责,但转眼瞥到门口还在等待的红发男人,他来回犹豫了两秒钟,还是假装没看见了:
……特事特办!仅此一次!
武侦宰没有再想下去的,就是这对异世界来客和他们之间的区别。
一个愿意主动介入太宰治生活的不一样的织田作。
一个默认了朋友靠近,不像他们似的关系生疏的太宰治。
那是武侦宰过去想都想不出来会变成什么样的发展。过度的亲密啊……今天见到的每一个织田作和太宰治不同的反应,都让他感到新鲜和惊奇。那是一个和他们截然不同的、让人羡慕的走向。
武侦宰发自内心的觉得……
真好呀。
……
……
……
[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