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夏油杰也有在好好工作。
虽然每次都要忍受极度的厌恶跟猴子对话沟通,但从长远来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工作果然是让人打心底讨厌的东西,无论什么时候。
当然,这次也一样。
“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吗?吉留小姐。”
他对今早第一个出现的猴子露出了职业笑容。
“听说在你这儿可以领对象?”
然后得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回复。
虽然偶尔会挂个其他招牌掩人耳目,但他不记得盘星教什么时候有被当做婚介所宣传,而且比起来领对象这种事,女人的架势更像是来向诈骗组织讨债的。
他的笑容不变,给了身边的长发女人一个需要解释的眼神。
菅田真奈美打开了笔记本,以两人可以听到的音量讲述了下最近新入会的信徒人数骤降,环比和同比全部不达标,所以在其他偏远地区稍微试水了了下新的经营模式,赠送一定数量的优惠券和买赠券来让旧教徒去拉新人注册,当然入门的基础是充值……哦不,是以金钱作为供奉,让教主大人看到诚意。
这根本就是拉下线吧,一下子就坐实了诈骗组织的本质,虽然本来也没差多少。
菅田真奈美看了他一眼,又说起了前一段时间,夏油杰一时没忍住连续送了好几个盘星教的金主升天。这些事很快在小范围内传播,甚至一度拉起了信盘星教死全家的横幅。
再这么下去,那些还有利用价值的富豪也会有所忌惮。
“所以是时候该反省,最近有没有在好好营业了,夏油大人。”
“……”
被这么说了,他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了。
“可以再说明下你的诉求吗?吉留小姐。”
吉留彩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年纪比她没大几岁的样子,只说脸的话,凤眼薄唇,确实是非常英俊。发型是顶着个丸子头的长发加上一撮古怪的刘海,穿着袈裟面带微笑的样子与佛祖的评价也非常契合。
……果然非常神棍。
吉留彩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判断,鬼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花言巧语骗走了中老年人的养老金,她可不能被那张好看的脸蛋欺骗,一定要下定决心把自己的血汗钱讨回来。
大概是洞察了她的意图,夏油杰身边大概是秘书的女人拿出了一份合同的传真件,在她目光的示意下,她看到了合同上母亲的印章,而上面有一条加粗加大的条款,写明了一经捐赠概不退款,就算是走法律途径也是没有办法的。
行吧,这是把她的话都堵绝了。
“那么可以聊聊吉留小姐的择偶标准了吗?”夏油杰见她仍有犹豫,只好继续假装好心地循循善诱,“放心吧,吉留小姐,既然选择了盘星教,我保证你可以心想事成。”
吉留彩认命地叹了口气,总之先说些不可能找到,或者说就算找到也不会看上她的条件类型吧。这样就有办法以心愿无法达成为理由把钱追讨回来。
“首先得长得好看吧。”
没人不爱帅哥,包括她。
“个子高一点。”
毕竟她有168公分,不算矮。
“再来是有钱吧。”
经济实力才是生活的最大保证,这几年来她深有体会。
“最后是要有实力。”
混吃等死的富二代也不行,男人得有自己的事业和野心。
吉留彩算了算,觉得要求提得差不多了:“姑且就这些要求,当然一切的前提是,他要爱我。”
“嗯嗯,吉留小姐的需求我们收到了。”
夏油杰说得诚恳自然,另一边的菅田真奈美也有在好好做记录。
吉留彩古怪地看着两人,别说以往接触过的婚介所了,哪怕是友人听到这样的择偶标准,都会直接地痛击她在白日做梦了。弄得她都有点相信之前在门口收到的传单了,这里其实是贩卖爱与梦想的正经组织。
算了,反正今天是讨钱无望了,她还是趁早去看看哪儿在招人找份临时工吧。
“那就拜托了,我会下次再来的。”
“好的,吉留小姐先回家等好消息吧。”
全程保持的亲切笑容在女人转身离开的时候即刻消失,夏油杰撑着下巴露出嫌恶的表情,空气里弥漫的猴子气味让他作呕。
“好麻烦啊,这种猴子杀了也没关系吧。”
身为猴子,没有可以吸取的咒灵,也没有半点金钱价值,留着只是污染环境罢了。
菅田真奈美没有出声,默认了夏油杰的判断。
下一秒,如同屠夫一般装扮但顶着个猪头的咒灵出现在了门口,那是夏油杰不久前在屠宰场收获的一只。咒灵等级不高,对付这种猴子刚刚好。此刻,他的右手已化作一把巨斧,准备在女人走近时砍下她的头颅。
吉留彩自顾自地一边滑手机一边往前走,余光瞥到门口有人影后说了抱歉,往边上绕了下。也就是这样的举动,她无意间救了自己一命。
夏油杰挥手喊停了咒灵的动作,他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刚才一瞬间她确实躲开了。
“………………”
“改变主意了吗?夏油大人。”
夏油杰再次演绎了一秒变脸,他手指轻敲坐塌,稍微回忆了下吉留彩所提的择偶标准:“说起来,这样的人我好像真的有认识。”
菅田真奈美的目光从笔记本移到了夏油杰身上,他的回复让她感到有些意外:“您不会真的要帮她物色男友吧?”
“这不是真奈美你说的吗?我最近可要好好营业了。”
夏油杰两手揣进袖子,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另一边,离开盘星教的吉留彩踏上了找工作的征途,她在地铁站拿了份最新的招人简章,又去看了看附近的店铺是否缺人。
过程并不顺利,而比起找工作,吉留彩发现了个更大条的事情,自己的眼睛好像出现了问题。
明明在家还很正常,而刚去盘星教的路上又太过鸡血没注意,现在她越在街上走,眼睛的界线就变得越诡异。起初以为是早饭没吃造成的晕眩,但在塞下一个汉堡后,情况仍旧没有得到改善。
与面试那天的情况相似,她看到了不属于常世的东西,但情况又没有那样激烈。先是被满地爬的大眼珠子吓了一跳,然后又看见了歪着断裂的脖子挂在某个路人男性肩上的怨灵,不小心还跟她对视了一眼,惊得她脖子一凉。
奇怪的按钮被打开了。
吉留彩尽量保持面无表情,不去跟那些奇怪的东西发生视线碰撞,然后加快步速赶紧回家。所幸一路顺利,没有遇到像松本那样的咒灵。
公寓底下与以往不同地停着一辆豪车,吉留彩上楼前多看了一眼,刚想说这栋楼什么时候有这么有钱的住户了,那边的豪车忽然开了车门,一个西装笔挺、头发茂密的中年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喊住了她,并自我介绍名为荻野刚史。
吉留彩驻足回头看了过去,她并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这样的有钱人,对这个名字也毫无印象。直到对方说了句多谢之前的救命之恩,她终于认出了他是面试那天在社长室突发疾病的男人,而自己确实救了他的命,不管是替他拿过药还是引走了那个咒灵。
“所以我是特地来跟你致谢的,吉留小姐。”
“……”
吉留彩看了看满脸笑容的荻野刚史,再看了看那辆很贵的车,又联想起自己可是在社长室遇到他的。于是脑内剧场开始疯狂运作,她有理由相信这位先生一定是那家文具公司的老板,感谢的方式就是高薪聘请她!
“不知道吉留小姐有没有时间多聊两句。”
“当然!您楼上请!”
出现了、出现了、出现了!
好人有好报!老天果然是平等地对待每个人的!
按耐住喜悦之情,吉留彩保持大脑的绝对清醒,她要表现地大方得体,给未来老板留下好印象。
“吉留小姐是一个人住吗?”荻野刚史在上楼的路上问道,为了缓解相对无言的尴尬。
“啊,是的,还有一只猫。”
这么说完的吉留彩摁响了家里的门铃。
荻野刚史疑惑地看着明明说独住却按响了门铃的女人,刚想说有客人就不打扰了,结果就看到了开门后的一只巨型黑猫。
他吓了一大跳,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吉、吉留小姐养的猫真是特别。”
第一次看到确实很有冲击力。
吉留彩发现荻野刚史那头茂密乌黑好像被吓歪了,她才意识到原来一直以来的违和感来自于那顶过于乌黑茂密的假发。
嗯,中年危机,相当理解。
她指了指自己的发顶以示提醒,男人抬眼往上看了看,有些尴尬地正了下假发。
谕吉看到吉留彩带了客人回家,他眼睛一个闪亮地从鞋柜拿出了客用的拖鞋,买回来到现在没有用过几次,还有厨房的茶具也是,这回可要好好招待才行。
一人一猫同步在玄关处做了个欢迎光临的动作。
不过在吉留彩脱鞋进门的时候,她被谕吉拦了下来,他跟往常一样用鸡毛掸子对她的后背一顿乱拍。对于家务全包的大猫而言,他会在她进门前把外面的脏东西拍拍掉,以保持家中地面的整洁。
如果今天的吉留彩回头看一眼的话,大概可以看到在鸡毛掸子下被拍得稀碎的大眼珠子,正是刚才路上黏附在她背后的诅咒。
荻野刚史坐在小小的茶几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三十多平的公寓容纳下两人一猫非常勉强。他看了眼那只不可思议的大猫,再次坚定了心里的判断。
谕吉迎合男人的目光,正高高兴兴地为他们泡茶,哪怕那张猫脸由头至尾都没有变过表情,都能感觉到他的心情非常好。
吉留彩嘴角噙着笑容,等待传说中被大佬钦点入职的剧情发生。
之后荻野刚史非常专注地开始聊起自己的身体多么不好和那天被送去医院的经过,最后又将话题落在了世界果然无奇不有这件事上。
她顺着他的话题嗯了几声,没有提及五条悟他们的专业团队,之前有答应过伊地知往后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谕吉的茶已经泡到了第三壶,天色也开始暗了。
慢慢的,吉留彩意识到自己可能会错意了,人家真的只是来单纯道谢的,她并没有得到开挂女主的照顾。
沮丧是难免的,不过救人这种事本来就不是奔着回报去的,那只是作为人的本能而已。
感谢会接近尾声,荻野刚史准备离开,吉留彩送他到玄关开门道别。
男人已经跨出了门,但提起的脚迟迟没有落下,从纠结的表情来看似乎在做某种剧烈的挣扎。
“……荻野先生,您是需要借用下厕所吗?”
她只能想到这种需要纠结的事了,但男人在听到她的声音后反而松了口气的样子,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他转身就是一个标准的土下座。
“拜托了,吉留小姐!请您做我的女儿吧!”
“…………………………………………哈?”
作者有话要说:从社畜的角度来说,大家的工作都很糟心啊啊啊啊啊
阿彩被诈骗的金额其实很少【已经是诈骗了吗,但她真的……太穷了,一块钱都要抠回来!淦!
于是我们要突入下个事件了!相亲局【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