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那天兰焕说他和杜太太是初相识,没过几天二人便做出暧昧举止,足见品行不端。
褚潇不管杜太太是不是好鸟,反正姓兰的这只坏鸟惹到她了。
他将她们孤儿寡母当猎色玩物假惺惺笼络着,背地里又去勾引其他女人。
男人有钱有颜就有了滥情的特权,可你明明能明码实价谈交易,为什么还要装好人骗取信任?
褚潇受不了这肆无忌惮的愚弄,女人是弱者,她不是。
目前她的处境不利,很需要兰焕庇护,要让他俯首帖耳听命,必须抓住一些把柄。
临时找肯定来不及,现造一个最方便。
她在极短时间里完成复杂的心理活动,拉着杜缘快步走开,温柔教导他:“刚才看到的都不可以跟家里人说哦,不然你爸爸会欺负你妈妈。”
杜庆轩那样好面子,超轻薄的绿帽也可能闹出人命。
杜缘乖巧点头:“我知道,我不说。”
瞧这反应大概对类似情行习以为常,富豪家骄奢淫逸,肮脏事看多了,小孩子的承受力比大人还强。
褚潇还惦记杜盼被恶灵附体的事,趁机问:“你姐姐生病期间都跟你们住一块儿?”
杜缘说杜盼精神失常后被安顿在别处,地震那天回家是为了接受叶湄的“治疗”。
“那你家有没有发生过很奇怪的事,比如闹鬼?”
“你为什么这么问?”
“哦,因为有可能是妖怪害你姐姐生病的。”
“世界上真有妖怪?”
杜缘圆溜溜的眼睛满载怀疑,褚潇反问:“你觉得世上没有鬼怪?”
杜缘点点头:“我从没看到过。”
这孩子还挺有思想,知道眼见为实。
褚潇懒得说实话吓唬他,走小区门口打发他自己去玩。
她在超市买几天份的食材,转回小区大门遭到保安阻拦。
“小姐,外出三小时以上的居民请走检疫通道。”
为预防那恐怖的传染性皮癌,春浦各高端住宅区都设置了检疫通道,扫描进入者是否携带了此种癌细胞,程序复杂,一次至少耽误二十分钟。
褚潇带叶湄回来时已经走了一遍,对保安说:“我就去对面超市买了点东西,前后不到半小时,刚才你是看着我出去的,应该还有印象吧。”
她出门时这保安正在门卫室前活动筋骨,跟她近距离打了照面。
不料对方患起健忘症,咬定没见过她。
褚潇觉得他有意刁难,要求调监控。
看到视频里的景象,保安挠头诧异:“奇怪,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一幕呢?难不成得了睁眼瞎?”
褚潇暗道他有自知之明。
走进家门,玄关里摆着兰焕的鞋子,她眼里挑出一抹刀光,放下购物袋,循着交谈声来到客厅。
看到她,长辈们停止交谈。
兰焕笑吟吟招呼她,褚潇视若无睹,沉着脸责问叶湄:“让你睡觉怎么不听话?”
叶湄慌道:“兰医生刚来,他说春浦不安全,想让我们搬到西藏去。”
兰焕接着详说:“你今早在山里遇到的恶灵很厉害,我怕它会缠上你们,去藏区比较安全。”
青藏高原是地球人类文明的发祥地,前代人类曾在那里设下多层防护屏,如今剩余的能量还很充沛,即便是高级恶灵想在那里自由活动也不太容易。
褚潇认定他别有用心,微微一笑道:“兰叔叔,我正好有事跟你商量,请过来一下。”
她领兰焕来到距离客厅三十米远的小书房,关上门,抱臂质问:“你让我和妈妈去西藏,真是为我们着想?”
兰焕早觉出她的怨气,笑问:“你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好吧,是我太鲁莽,希望你接受我的歉意,我保证不再犯了。”
靠亲吻额头来施加祝福最便捷,但对方这么反感,他不介意另换麻烦的方法。
褚潇见他避重就轻,奚落:“你刚才做的恶心事不止一件,以为道歉就能免责?”
她措辞严峻,兰焕忙问:“潇潇,你是不是又误会了?”
褚潇讲求效率,一针见血戳穿劣迹。
“你什么时候跟杜太太勾搭上的?”
“……你为什么这么说?”
兰焕微一纳闷,立刻反应过来。
“你刚才去过小区湖边?我怎么没看到你?”
褚潇冷笑:“你这是承认了?怕有人打扰你们通奸,所以想把我和妈妈支去远地方。”
兰焕的关注点已在别处,问:“你跟谁一起去的湖边?”
他和杜太太谈话时没察觉附近有人,以他的觉知力来说根本不可能出现的这种情况,除非有外力干扰屏蔽。
那捣鬼的家伙绝非善茬。
褚潇只当他是凡俗世界里的花花公子,妄图找借口转移视线。
追究这件事铁定被他当成争风吃醋,我干嘛要给恶心加料?
她从容脱掉紧身羊毛衫,又将右边的内衣带子拉到肩膀以下,展现撩人曲线,嘲弄地轻笑着。
兰焕好歹是凌驾于地球人之上的“神”,不会轻易乱阵脚,见她使坏,冷静告诫:“潇潇,别干傻事,这样吃亏的人是你。”
褚潇戏噱:“你该不会以为我要投怀送抱吧?真是个自恋的老男人。”
“老男人”确实有点戳兰焕痛脚,可他并不自恋,准确预测了她之后的行为。
褚潇调头打开房门单腿跳跃奔出,情绪断层,无过渡地持续尖叫。
“妈妈!救救我!”
女儿半身裸露的模样惊坏叶湄,赶紧离座抱住她。
褚潇窝在她怀里流泪哭喊:“兰叔叔想强、暴我,你快报警!”
这事告不了□□未遂,也能坐实性骚扰罪,闹大了兰焕会被吊销行医执照,想保住事业今后就得受她拿捏。
她已成功迷惑住母亲,还力求完善表演,等兰焕现身立马哭叫着躲到叶湄身后,活脱脱被恶狼追逐的乳兔。
叶湄不知所措地看着兰焕,神经让震惊疑惑打出无数死结。
兰焕对闹剧无动于衷,微微抬手指指小书房。
“那边有监控,去看看就知道了。”
褚潇背心中箭,立时停止无效演出。
叶湄看完视频呈现的真相,羞耻得想把脸遮起来,泪汪汪气喘喘责怪女儿。
褚潇了无愧色,还怀着受害者的愤恨怒斥兰焕。
“你让我们住进来却不告诉我们屋子里有监控,这是侵犯隐私!我真没冤枉你,你就是个变态!”
兰焕劝住叶湄,面不改色催问褚潇:“潇潇,我俩的矛盾先放一放,你快说刚才湖边还有什么人?”
褚潇不肯再信他,自打认识这个人,危险奇怪便连绵不断,她严重怀疑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我就只看到你和杜太太在那儿卿卿我我,怎么你担心还有证人说你们乱搞?劝你少打歪主意,我没我妈妈那么好骗!”
叶湄不清楚他俩具体为何事争吵,但断定褚潇对兰焕有误解,急着劝他回避。
兰焕也认为做母亲的最能安抚女儿,先去小区里查线索。
去掉外人,叶湄情绪加倍激动,颤声责备褚潇:“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处境有多危险?现在只有兰医生能保护我们,你还这样得罪他。”
褚潇认同她说得有道理,但不想承认,冷嗤:“我就想让他老老实实给我们当保镖才使计策的。”
“你不觉得这么做很卑鄙?”
“对付卑鄙的人就得比他更卑鄙,你别以为那大叔是好东西,人家招蜂引蝶的本事可了不得呢。”
“那是他的私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叶湄声调转尖,嗓眼里喷出玻璃渣,戳破褚潇的耐心。
她差点忘记母亲习惯睡渣男,男人再脏她都不嫌弃。
这种蠢女人哪配做她的妈妈!
动恶念会吃苦头,她改用言语泄愤。
“妈妈,你怂恿兰焕去金州找我,是刻意为他制造机会接近我?”
叶湄满目不解,心脏随即被她残忍的指责撕碎了。
“你该不会知道他瞧不上你,就想拿我做礼物巴结他。”
褚潇挨了一耳光,满不在乎地揉揉脸,疼爱她的母亲失声痛哭,她的心依然是死寂的沼泽。
没人能从情感上伤害她,这么看来她是无敌的。
叶湄定然灰心绝望到极点,指着她嘶吼:“你爸爸说得没错!你就是个冷血的恶魔!我真后悔当年没听他的话!”
父亲只存在于褚潇的童年,她不记得小时候的事,后来叶湄也绝口不提这个消失的家庭成员,导致褚潇以为是那男人不负责任地抛弃了她们。
眼下听母亲的意思,父亲离去的原因都在她。
褚潇跟朝夕相处的妈妈都没感情,更不在乎符号化的亲人,变本加厉进犯:“你但凡有点廉耻心也不好意思提爸爸,自己算算这些年你睡过多少男人,还都是一无是处的垃圾,我看不出你那是寻欢作乐还是作践自己。”
近处捅出的刀子最致命,她是母亲的心痛肉,稍微反咬一口就掏出个血窟窿。
叶湄面目走样,崩溃嚎叫:“我还不是因为你!”
无端的指责让她的癫狂倍显错乱,褚潇看到她的眼白边缘爬出螺旋状的血丝,将瞳孔染成血红色。
周围的玻璃器皿连同头顶的电灯一齐炸裂,室内顿时伸手不见五指,蚀骨极寒扑面而来。
褚潇感到跟前出现了一头巨兽,正蹲在黑暗中朝她喷吐腥气,一下下吹动她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