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挑衅

饭后临近巳时,江莳年被鱼宝收拾妥当,卢月嬷嬷也刚好来到云霜阁领人。

甫一见到江莳年,卢月嬷嬷眼中闪过一瞬惊诧之色。原因无他,没了糊脸的血和眼泪,这位王妃模样可是娇俏极了。

眉如戴月,眸似点星,鼻梁翘挺,嘴唇花瓣儿一样。

虽然她额头上缠着纱布,面容瞧着也很青涩稚嫩,但这张脸干净了,肌肤白皙水嫩,一双水盈盈的桃花眼眸光清透。算不得倾国倾城,但绝对赛过京中九成美人。

卢月嬷嬷暗自惊诧这位王妃生得格外娇俏,殊不知江莳年本人比她还要惊诧百倍。倒不是被美到了,而是先前鱼宝给她梳妆打扮,换好体面的衣裳之后,江莳年去照镜子……

发现原身这张脸竟跟她现实世界长得一模一样。

就,很迷。

下次得抓着系统好好问问。

定王府地处京都城东,朱墙碧瓦,翘角飞檐,处处恢宏雅致。

但不知为何,整座府邸给人感觉冷冷清清。

一路上,江莳年本以为像她这种一来就得罪晏希驰的,搞不好会被王府的下人怠慢。

结果没有,甚至她还在酝酿着怎么打听,卢月嬷嬷便已开始主动给她讲起府里情况。

“除了王爷,府里就老太妃一位长辈,另外王妃还有一位嫂嫂……”

结合一些还有印象的原书剧情,加上原身记忆中听来的传闻,江莳年一边听嬷嬷说,一边自己理。

作为当今皇帝的侄儿,这个反派晏希驰是已故荣亲王兼西州藩王晏彻的嫡子,生母名叫索尔娜依,是北疆一小国二十年前送来寅朝和亲的公主,被赐给了当时还是六皇子的晏彻。

但索尔娜依心有所属,不爱晏彻,连同也不爱“被迫”出生的晏希驰,并在晏希驰九岁那年自尽。

“王爷原本还有个庶兄长,叫做晏希礼,是已故先侧妃高氏所生,这些年随先王常驻西州封底,替天家抵御外敌,不过半年前也去了。”

江莳年:“……”

起因是晏彻在一次战役中大败覃国三十万大军,大挫覃军锐气,覃国被打的节节败退,提出议和。

皇帝龙颜大悦,为表诚意,派晏彻作为天家代表,前往约定地点签署协议,结果议和途中意外遭遇覃军埋伏,被困于西州行曳山。

得知消息后,皇帝曾下旨派兵营救,却不知为何,救兵迟迟未助晏彻脱困。

“这期间,是王爷入宫请旨,带了五千精骑和亲兵们杀到行曳山。”

遗憾的是他赶到之后,晏彻和晏希礼的尸体已经被悬于行曳山关门之下,战旗倒在血泊里,混着晏家军的尸骨。

晏希驰没有逗留,当即带兵绕过行曳山追截覃军,一举斩杀了与晏彻鏖战多年的覃军大将,外加两名覃国皇子,并将所有降兵尽数坑杀,过境老弱妇孺一概不留。

这之后,晏希驰一战成名。

代价是他自己亦九死一生才得以重返京都,这一遭让他昏迷将近半年之久,外加“失去”双腿。

先侧妃高氏当时人在西州,得知夫君和儿子双双阵亡,没几天便伤心过度撒手人寰。

因此王府现在还是只剩晏希驰和老太妃。

只不过驻于西州的岑夫人和小郡主被接回来了,“她们是大公子留下来的妻女。”

覃国骚扰西州多年,在百姓眼中,晏彻和晏希礼父子常驻边关,是大寅家喻户晓的英雄。

年少时,身为六皇子的晏彻无心夺嫡,却始终拥趸当今皇帝,此番殁于战场,更是实打实的为国捐躯。

故而皇帝许是出于愧疚、补偿、怜悯,又或怕被世人议论刻薄寡恩,他让晏希驰袭了晏彻西州藩王的爵位。尊定王殿下,同时享亲王殊荣。

晏希驰双腿药石无医,皇帝便广招天下能人异士,重金悬赏能解侄儿腿部异毒之人,甚至让司天监也掺和进来。

这才有了江莳年被送来王府冲喜。

“除此之外,王府还住着一位表小姐,王妃待会儿也能见到。”卢月嬷嬷补充说。

少女点点头,算是过完了王府成员信息,有点复杂,不过大都已经不在人世,江莳年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王爷平时性情如何?有没有什么忌讳的,比如不能在他面前说的话,不能在他面前做的事?”

没跟“疯批”打过交道,先避雷总是好的。

想起这位王妃昨夜经历的事,卢月嬷嬷倒也没觉她问得唐突。

“王爷性子沉静稳敛,平日待人温和有礼。”

“至于忌讳,最好不要在他面前提起他母亲,也不要问及他幼年之事。”

卢月嬷嬷还想补充什么,老太妃的寿安堂到了。

温和有礼,江莳年心下啧了一声,完全不敢苟同。

时值夏日,还没到正午,但已经很热了。

身上裹了好几层,给人热得毛焦火燎,好在老太妃屋里置有冰鉴,卢月嬷嬷才刚撩开帘子,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上首坐着一位花甲老妇,衣着雍容,慈眉善目,手里拨弄一串佛珠,有丫鬟在为她打扇,不是那位祖母又是谁?

至于老人家身旁。

晏希驰周身玄色,正襟端坐于轮椅之上。

帘外漏进来的阳光落在男人脸上,勾勒出明晰的光影线条,晃眼间漂亮得不似真人。

江莳年本以为像她这种连拜堂都给免了的工具人王妃,新婚第二天给长辈敬茶这个流程,肯定也得一个人“凄凄惨惨”的走。

没曾想这个反派居然比她还要早到。

“孙媳给祖母问安。”笑眯眯的,少女提着裙摆。

“也给夫君问安。”

太乖了。

程氏朝她伸手:“叫年年是吧?来,坐祖母这儿来,给祖母好好瞧瞧。”

年年。

上辈子小的时候,江莳年被外公外婆这么喊过,不过他们去世之后身边就很少有人再喊她“年年”了,嫌肉麻。

程氏年龄大了,瞧东西不大灵光。昨晚江莳年又一脸的血糊糊,程氏压根儿没看清孙媳妇长什么样。

如今瞧仔细了。“真好看啊!跟画里走出来的秒人儿似的,与子琛正好般配,额头还疼吗?”

“子琛”是晏希驰的字,意寓品性高尚,尊贵无暇。

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江莳年摸摸额头,恨不能朝罪魁祸首翻个白眼。

“有祖母牵挂,年年额头疼,但是心里暖嘛。”少女弯唇,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盏之后双手奉上,像模像样的。

“年年给祖母敬茶,愿祖母天天开心,长命百岁。”

“瞧瞧这孩子,嘴真甜!”程氏笑着将人扶起,嬷嬷们立刻跟着附和,旁边还有两位年轻女子过来跟江莳年说话。

晏希驰双腿不便,无法行跪礼。

但也中规中矩敬了茶,全程安安静静。

偎在老太妃身边与人说笑,想起自己昨晚被欺负得那么狠,江莳年眼中隐隐带了不自觉的挑衅,朝反派飞快地单眨了一只眼睛。

仿佛在说:看看我抱了谁的大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隔着窗柩,一抹枝头绿意被风吹过,在这炎炎夏日里得意洋洋地扭动茎身,似与寻常没什么不同。

轮椅上的男人放下茶盏,撩唇。

几乎只一瞬间,被那笑容渗到。

江莳年夹起自己本性而生的“小尾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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