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晋江首发

一个人无论说话做事,都是讲求缘由和动机的,此时此刻,江莳年却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去揣度一个反派。

对于反派提出的无理要求,少女更是仿如双耳失聪。

伤口没人处理,额头上的鲜血还在不时渗出,淌过眼尾,变成““血泪”一滴滴落下来。

“……”

似是嫌弃,男人微一拧眉。收手。

这片刻机会,江莳年猛地往后缩,一秒在彼此间狠狠拉开一段距离,微微喘气。

随侍递来巾帕,晏希驰接过。

安安静静又慢条斯理地擦去手上血渍。

解释过了也示弱过了,没用,居然要求她再撞一次……软的不吃,莫非这人喜欢吃硬的?

思来想去,那江莳年也不敢真硬啊。

杀千刀的反派能二话不说锁她喉,他的手快擦干净了,会不会下一秒就用那只扼过她咽喉的手,直接把她拧起来往柱子上怼?!

刚一想象,脑海中就有画面了。隐隐的寒意爬上背脊,江莳年觉得自己有必要掌握主动权。

“是不是……咳,是不是只要臣妾再撞一次,夫君就能原谅臣妾脚滑的事?”

她生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中湿漉漉的,尽量展示柔弱和无辜,在脑海中第无数次呼叫系统,系统却跟死了一样。

敛眸,晏希驰眼睫在幽幽烛光中投下阴影,不置可否。如果江莳年像后来那般足够了解他,就知他在等一句真话,顺带试探她。

但就是因为不了解,对方视线落在她身上,安然静默,便跟死亡凝视没什么区别。

关于苟命并活过今夜,江莳年自知几斤几两,她玩不出花样,只求不得罪他,最好能取悦他……

“夫君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哦?”

“那臣妾就让您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听话?”草草草,什么羞耻台词!

“我真撞了啊……”

每说一句,少女往床沿挪上一点。

许是她太怂了,又或太能苦中作乐,几句下来,反派周身裹挟的某种不可名状的阴郁气息,竟隐隐消褪了那么一丢丢。

平时看的狗血小说不少,江莳年知道那些身体有缺陷的特别反派一类,通常心理都不太正常,她该不是刚好满足到对方什么恶趣味了?

啧。

起身,下床,少女提着裙摆走向那根高大的殿柱。

卢月嬷嬷有点迷茫。

鱼宝轻唤了声:“姑娘?”

轮椅上的男人摩挲腕间事物,眉宇微不可察挑了一下。

特地选了个反派能看清的角度,朝原先那个位置,江莳年狠狠的……极轻极轻地撞了一下。

众人:“……”

“臣妾撞了,如何,夫君可还满意吗?”

这事儿能过去了吗。

狗男人只说再撞一次,没说必须得撞死,江莳年没办法,只能钻一下他话里空子。

至于后果?看命吧。

毕竟她打不过反派,在这明显仿古代封建男权的书中世界,想报警也没地方去啊。

“装疯卖傻,拙劣至极。”

轻飘飘的八个字,轮椅上的男人偏了偏头,唇边依旧隐隐的讥诮弧度。

脸蛋儿一垮,江莳年这下是真的有点绷不住了,体内叛逆因子蠢蠢欲动。

当她是猴子嘛,玩她呢嘛!

要求她再撞一次,她还能真一头撞死不成,否则就叫做装疯卖傻拙劣至极?!

“那您想怎样?多大点事儿至于吗!”

“给您说了脚滑您不信,就非得认为臣妾是瞧不起您,不愿意嫁给您所以寻死撞柱子?”

“麻烦夫君好好看看,臣妾像是想死的人吗?臣妾又凭什么瞧不上您,像您这样英俊的男人残废又怎样?臣妾就好这口不行?!”

察觉自己语气凶了点儿。

少女轻咳一声,憋着一涨红的小脸松开紧握的拳头,将双手背在身后,迅速切换回先前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样子。

殷切补充:“所以夫君……”

“您能不能大方点儿,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这事儿直接翻篇了,成吗?”

殿外有风过,风里裹挟着夏日的花木芬芳,吹进人的鼻腔里。

男人搭在轮椅上的手,指节微动。

殿内仅剩的几人神情都有点复杂,视线通通瞩目在新娘身上,仿佛在看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你要说新娘子在挑衅他们王爷吧,好像又不完全是,好像还带夸人来着?

乍听很有气势,实则奶凶奶凶的,且句句卑微,一连串下来都不知重点该挑哪句听了。

尤其“残废又怎样,臣妾就好这口”,卢月嬷嬷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羞耻的……咳。大家都忍不住重新打量这位江家女。

而江莳年一副有气不敢撒,明明咬牙切齿却要一口一个“夫君”,一个一个“您”,看着又怂又有骨气的样子。

给晏希驰……看愉悦了。

姑且说是愉悦。

天家赐婚向来裹挟着权势,利益纠葛。

晏希驰想知道江家女究竟是来“冲喜”,还是被送来王府的一双眼睛,而坐在上面那位皇叔,一张慈爱的面具背后,藏的什么?

晏希驰有个心结尚未解开,并不会要她性命。

但。

“江姑娘可是觉得,本王心胸狭隘,锱铢必较,不依不饶?”

江莳年说话奇奇怪怪,却不妨碍晏希驰抓住了其中关键信息,而且抓的角度之刁钻,合着好的一句听不见,尽赶着坏的听了。

“既如此,本王如何装作无事发生?”

许是失血过多,抱着柱子听到这两句话时,江莳年眼前开始出现重影,心说今晚到底还能不能活了?

好在轮椅上的男人转而补充一句。

“要的不多,一个合理的解释,江姑娘。”

“否则——”

并无任何人打断,晏希驰倏地噤声。

他微微侧首,视线轻飘飘掠过殿门方向。

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位衣着雍容的老妇被一群丫鬟婆子们搀扶着出现在喜殿门口。

“孙儿问安祖母。”

仿佛被夺舍,晏希驰突然之间变了个人,嗓音柔和,神色恭谦。道一句“温柔乖巧”也不为过。

心念一转,江莳年当即朝老人家扑了过去。

“祖母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