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下乡之后。
十里八村都派代表来欢迎下乡的士兵,黄全山在会上发表完讲话后便坐车回去,封将则留下安排每个连队的分配方案。
他们营有五百人,要帮助分担附近乡镇四万亩的麦收工作。
平均按一人一天收割六到七亩地来计算,也需要花上个十来天,任务量非常的大。
好在封将来之前做了准备,并没有花费太久的时间做安排。
他所在的乡包括他自己在内一共分配到了十一个人,一千亩的麦收任务,平均每人要收将近一百亩的麦子,时间紧任务重,上午十点左右大家就领了各自的工具撸起袖子干了起来。
一口气埋头干了两个小时,封将从麦田中直起身,头上大滴的汗水往下掉,他抬手看了看手掌,即便手心已经全是老茧,但繁重的任务和不称手的镰刀还是磨得手心生疼。
他看了眼一望无际的麦田,知道急不得,转身回到地头去喝水。
地头树荫处坐着不少干累了休息的人。
有小兵一直关注着封将动向,见他终于要来休息了,忙招呼道,“副营长,来这里休息会,这有树荫,凉快。”
封将拿起自己的水壶,见树荫下已经有不少人兵,大家因为他的到来变得局促拘谨起来,聊天声都小了下去。
老乡们更觉得这黑面冷脸的年轻军官压迫感十足,全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等着封将的反应。
他们敬畏军官的身份,往年都是一些小兵下乡帮助他们抢收麦子,今年竟然来了个这么大的官,还实打实的帮他们干活,紧张的同时又有几分骄傲。
可这年轻军官冷冷淡淡的不带笑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不乐意,他们心里没底,怕说错什么话得罪了他,所以他一来他们便都说休息好了,纷纷拿起自己的镰刀又走入了麦地。
封将感知到大家的不自在,举了举手里的水壶,“你们不用管我,我喝口水就走。”
一道惊讶的女声传来,“首长,这个水壶是你的啊?”
大家循声望过去,见一个十七八岁的乡下女生站在不远处,她头上戴着一个大大的草帽,帽子下的肤色微黑,但双眼灵动,大方自然的姿态和笑容冲淡了身上装扮的土气。
她稳稳当当的提着一桶水走过来,有士兵见了忙上前去帮忙,她一笑露出两个酒窝,“谢谢同志。”
小兵晒得黝黑的脸泛红,“不,不用谢,应该的。”
何双大步走到封将身前,一米六的个子在体格高大强壮的封将面前显得很娇小,但她丝毫不怯场,指着封将手中的水壶问道,“首长,这水壶是你的吗?”
封将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军绿色水壶,上边印着他的名字,他点了点头,无声的询问对方有什么问题?
何双捏起食指和大拇指比了一下,娇俏的皱巴了一下鼻子,“有点小问题。”
她解释道,“刚刚水桶里没水了,我又实在是太渴,就找了个有水的壶喝了几口,没想到水壶是首长的,首长应该不会介意这点小事吧。”
封将抿了抿干燥的唇没说话,他还真是介意,除了亲近的人,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更别提水壶这种专人专用的物品。
何双摘下帽子,也不顾封将冷淡的反应,讨好似的帮封将扇着风,笑的俏皮,“首长这么大一个官,哪会把这种小事放心上呀,是不是?”
面对这么一个俏皮可爱的小姑娘,众士兵心都要化了,全都一脸热切的看着封将,恨不得替封将回答说出“是”这个字。
何双仰着头又故意睁大了眼睛看着封将,一幅天真不懂事的小丫头模样。
封将看了何双一眼,“下回注意。”
“哎!”何双一脸兴奋的点了点头,笑着对一旁围观的人道,“首长就是首长,心胸就是宽广!”
众人哄堂大笑,对大方开朗活宝一样的何双很喜欢,劳累都散去不少,起哄道:
“这妹子说话比唱歌的还好听。”
“不仅说话好听,还能干呢,这么大一桶水提过来手都不带抖得。”
“妹子比那些大城市里出来的娇娇小姐强多了。”
“大妹子叫啥名儿啊?”
“谁是你们妹子啊。”何双一点不害羞,叉腰看着打趣她的人,一个个指过去佯装生气道,“一口一个妹子妹子的叫着,说不定我的年龄比你们都要大,你们要叫我声姐才对!”
有人故意抱冤“妹子刚刚跟我们副营长说话可不是这样的啊。”
旁边的人拆台,“你这熊样还想跟副营长比,人家愿意跟你说话就不错了!”
何双笑着看向封将,发现他并没有再喝水,把水壶盖子拧紧后从壶身上撕下了他的名字,看样子是不打算再用那个壶了。
她笑意收敛了一些,不动声色的转移视线,又跟旁边的人斗起嘴来,但是却总是偷偷的关注封将的动向。
其实早晨他们刚到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他。
明明那么多穿军装的人,他却能够脱颖而出,高大强壮的身躯和英俊帅气的面容格外吸引人,再加上他身上那股说不出的强大气场,瞩目的很。
这么优秀的男人肯定不止她一个人注意到,身边的小姐妹全都在讨论他,猜什么样的女生才能嫁给他,甚至幻想自己真的能嫁给他。不过她们都有那个心没那个胆,只私下敢想不敢做。
但她敢。
去年就有两户人家的女儿趁着农忙的机会嫁给了兵哥哥,从此他们家里人在村里走路都是仰着头的,骄傲的不得了。
而她不仅要嫁给当兵的,还要当官太太,封将的条件简直是太完美了,她肯定要抓住这次机会,毕竟像他这种条件的男人,她一个乡下姑娘一般是接触不到的。
水壶是故意用的他的,就是想制造机会认识他,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他的反应竟然那么冷淡,但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人家有这个心高气傲的资本。
但她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有信心的,毕竟从小被夸着长大,这两年上门说亲的人也有很多,她一个都看不上,原来冥冥之中有这么一段缘分等着她。
眼看着封将休息好准备拿镰刀离开,何双赶忙上前去,“首长,你等一下,把镰刀给我一下。”
封将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她笑盈盈的伸手要镰刀,他拒绝道,“我要用。”他顿了一下,扭头问道,“小李,还有多余的镰刀没有,给这个同志用。”
“不是,首长你误会了。”何双摆手,皱眉指了指封将的镰刀,“你这个镰刀把太糙了,用着肯定磨手,我帮你缠上一层布能好用很多。”
说着她使劲扯下来自己的一个袖子,拿过镰刀,手脚麻利的把封将的镰刀缠好。
她道,“给,试试。”
封将重新试了试镰刀,感觉确实减少了许多摩擦感,他对她道谢。
何双看着他镰刀手把上缠着的与她身上的红色碎花一样的布料,满意的笑了笑,“不用谢,应该的。”
旁边的士兵眼红道,“小双妹子,我们也要!”
何双已经能够跟打成一片,她挥苍蝇似的摆手道,“去去去,你们有首长干活多吗?”
“原来干活多了有这种福利啊。”
“那我要加把劲了,这奖励我怎么着也要得到手。”
“比赛比赛,谁要是能超过副营长算谁赢!”
“比比比!谁怕谁!”
大家也差不多休息好了,有人起哄,其他人全都站了起来,斗志昂扬的撸起袖子又下了麦地,干的热火朝天。
......
一辆牛车正以二十公里的时速去往甘泉村的路上。
林悦坐在牛车上生着闷气。
她刚刚才发现,她仅有的最后的五十块钱,她准备买玉佛的五十块钱,竟然不见了!
想到出了饭店后有个人撞了她一下,林悦觉得肯定是那个时候被偷的!
任正途内疚的不敢出声,如果他今天把玉佛带来的话,林姐的五十块钱或许就不会被偷。
林悦捂着胸口,越想越气,开始胡言乱语的囔囔起来,“啊啊啊不行不行,快给我呼吸机,简直要了我的命,太难受了。”
任正途缩了缩脖子,努力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车上其他的人看林悦的眼光有些异样,多俊俏的姑娘,脑子咋看着不正常呢。
林悦抓住一旁的大姐吐槽道,“大姐你知道吗,有个挨千刀的小偷把我的钱偷走了。”
大姐一愣,接着同情的拍了拍林月,很是配合的满脸愤懑骂道,“小偷都不是东西,全特娘的是狗娘养的杂种!”
林悦无比赞同的点头,“对!”
大姐又骂了几句便没了下文,林悦却还不过瘾,她化身祥林嫂,扭头又朝着另一旁的大妈哭诉道,“大妈,我全部的家当都被偷走了,我可怎么活啊——”
大妈热心的劝着林悦,“闺女,别这么想,人活着就比什么都重要了。”
大姐见林悦痛苦的像个豆虫一样扭来扭去,好奇问道,“妹子,被偷了多少钱啊?”
林悦一个一个的伸手指头,每多伸出一根痛苦面具就加深一分,最后咬牙切齿道,“五十!”
“五十?!”
车上六七个人异口同声的惊呼,顿时炸了锅,有骂小偷不是东西的,有埋怨林悦不小心的,有担心林悦回家怎么交代的......
一番倾诉之后,林悦心情好多了,她渐渐平复下情绪,想起搞钱的办法来。
作者有话要说:林悦:老公被人惦记,钱被偷个精光,还有比她更倒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