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情的焦躁并没有在两个孩子面前体现,而是在森鸥外这里展露的淋漓尽致。
她手中的书已经停留在那一页很久了,她恍惚回神看向正在解衬衫扣子的丈夫。
外套被他脱下挂在衣柜内,白色的衬衫有些打皱,下摆被规整的塞在西装裤中,将扣子解到裤子上最后一个时,他停下了。
衬衫微微向两边展开,露出一小片欲拒还迎的腹肌。
他的身材并不像一个长期缺乏锻炼拿着手术刀给病人治病的医生,反而保持得很不错。
就是常说的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当然那个“肉”不是肥肉而是肌肉。
腹肌、人鱼线、马甲线……该有的他全都有。
五条情阖上书,说:“孩子叛逆期实在是头疼,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在横滨遇见逃课的他们了。”
森鸥外的关注点不是逃课,而是:“你去横滨做什么?”
五条情:“签约的出版社换了地址,搬到了横滨,我近期都要去横滨,将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这样啊。”
森鸥外拿起衣服,目光中的深思一扫而过,冲五条情笑笑进入了浴室。
浴室门关上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容全无。
看来有点不妙了,她若是长期在横滨出没,他看重的两个下属必然投鼠忌器,妨碍工作。
热水从花洒中落下,水流顺着他垂落的湿发下淌,在地漏边缘汇聚。
森鸥外仰头,任由带着热度的水冲击面颊。
昏黄的灯光照不透他眸中深不见底的黑暗,他脸上是过于冷然的表情,冰冷到有些残酷。
作为港口Mafia的首领,需要保持绝对的理智,任何会危害极妨碍港口Mafia的东西,都要毫不犹豫的清除。
心脏错乱的跳动中,森鸥外闭眼又睁开。
他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妻子能够影响到他的情绪,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危险的警告。
热水器被关,嘀嗒的水声停止。
森鸥外已经有了决定。
不能再沉溺下去了,当断则断,对彼此都好。
……
五条情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响了,是五条悟发来的一条简讯。
内容让五条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哥哥:禅院直哉来找我了,他已经知道了你和一个普通男人结婚的事情。具体怎么得知的我还没调查出来。]
[五条情:他还没死心?]
[哥哥:没有,还用这件事威胁,叫嚣着五条家主应该不想让这件事暴露出去被大家得知有这么一个自甘堕落的妹妹吧。]
[五条情:……他没事吧?]
[哥哥:应该没事,只不过断了几个肋骨罢了。]
[五条情:……]
他们说的这是一件事吗?
强烈怀疑禅院直哉是什么受虐狂,被打一次不够,还能梅开二度。
[哥哥:打的我都不忍心了,因为他看起来很崇拜我的样子。]
[五条情:……]
确定了,禅院直哉不是受虐狂就是什么斯德哥尔摩。
[哥哥:情,你应该知道,若是让咒术界一些人知道五条悟的妹妹和一个普通人结婚,那个普通人会遭受什么。]
[哥哥:他能承受吗?]
五条情清楚,哥哥在咒术界树立了多少敌人,若是被他们抓到这个弱点,一定会像疯狗一样闻着味的前赴后继地咬过来。
[五条情:我不确定……]
[哥哥:谎言总有尽头,你能一个谎言一个谎言的叠加欺瞒一时,但无法欺瞒一世。]
[哥哥:该结束了。]
五条情揉了眉头,呼出一口气,下一条简讯发送出去让她倍感艰难。
[五条情:我知道了。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五条情:以及真的要和他分开,让我有些伤心。]
五条悟回复得很快,看到简讯的内容,五条情的悲伤一扫而空,哭笑不得。
[哥哥:一颗歪脖子树罢了,七海已经提交入职申请马上就要回归咒术界啦!]
[五条情:你就别折磨七海学弟了,做个人,放过他好吗?]
[哥哥:他要是真的和你在一起了,面对我时的表情一点很有趣!看他变脸的乐趣已经大过了看惠变脸了。]
[五条情:别闹了,什么恶趣味。]
[哥哥:不聊了,晚安。]
[五条情:晚安,哥哥。]
浴室的门开了,五条情下意识的将手机塞到了枕头
视线对上,五条情有些心虚的慌乱移开。
表面风平浪静,但翻涌的浪潮即将席卷而来。
灯熄。
夫妻不约而同地翻身背对着对方。
——该结束了啊。
两人不约而同的惆怅想到。
……
……
港口Mafia大楼。
森鸥外秘密找来了律师,拟订了一份离婚协议,以“森林太郎”的身份。
其实,他们的婚姻算不上成立,他只是顶替了这位“森林太郎”的身份和他的妻子结婚。
毕竟有过感情,虽然不多,但足够让森鸥外做个人。
似乎是亏欠了对方,森鸥外企图在金钱方面弥补对方。他并不缺钱,能用金钱让对方生活过的好一点,也算全了这一段夫妻之情。
森林太郎的名下的房产、车辆、证券……全部归属于五条情,他能算的上“净身出户”。
这份离婚协议,很有分量,包含了森鸥外十足的诚意。
森鸥外查阅了协议书,并没有缺漏,就差怎么和他的妻子开口了。
他们婚姻生活和谐,没有吵过架,他突然提出离婚实在突兀。
爱丽丝拿着画笔都无心画画,她唉声叹气道:“我喜欢这个妈咪。”
看着爱丽丝,森鸥外有了想法。
因为爱丽丝的关系要和不存在的前妻复婚所以决定和现任妻子离婚也算一个好的借口。
就是这个借口,显得他比较渣。
可是不管什么借口离婚,在两人婚姻生活和谐时突然提出离婚本身就挺渣的了。
这个借口只是让离婚更加合理化。
爱丽丝老成的叹气,摇头晃脑:“林太郎,你会后悔的。”
森鸥外捏紧了手中的离婚协议,不为所动。
“落子无悔。”
……
……
又是酒吧。
五条情把家入硝子和庵歌姬全叫出来了喝酒,这已经是她喝的第二杯。
“我实在没有什么提出离婚的理由,莫名其妙的和丈夫离婚简直莫名其妙!”
酒精让她大脑都不清明了。
家入硝子一针见血:“离婚需要什么理由?”
庵歌姬耸肩:“不爱了就是不爱了,能有什么理由?”
五条情犹犹豫豫:“这……会不会有点太渣了?”
家入硝子吐槽道:“你用假身份和人结婚就不渣?直白点,你们婚姻都是假的。”
五条情感觉被狠狠戳了几刀。
她惆怅道:“我舍不得那三个孩子。”
庵歌姬:“争取一下抚养权?”
五条情摇头,将杯中剩下的半杯酒喝下。
“你忘了我的身份吗?我不能太自私。”
若是只是因为舍不得而扶养他们,和她长期相处,势必要接触危险的咒术界。
不管是为他们,还是为了自己,她都不应该自私的将几个活在光明世界有着自己人生的人拉到这滩浑水里来。
五条情又要了杯酒,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已经做好了决定。”
不会后悔。
……
……
周末。
森鸥外今天没有加班,马上要分开,他决定要履行自己之前的承诺,有空了要和妻子进行约会。
虽然,是最后一次的约会。
早餐时,两人还在确定地点。
五条情:“天气渐渐回暖了,樱花是不是要开了?”
“嗯。现在三月份了,正是樱花季。”
五条情看着点评软件找寻适合赏樱的地点:“河口湖小镇?还能看到富士山上的雪。”
五条情将手机递过去,想要看看丈夫的意见。
“可以,看照片人并不多,风景也很优美。”
五条情当机立断:“也没有时间考虑了,就确定这里了?”
森鸥外没有意见:“由你决定。”
五条情继续浏览,准备订他们需要住的酒店。
周边多是一些温泉酒店,房间都很空,有挑选的余地。
即将下单时,五条情突然停住,她试探问了句:“要不要叫上中也和太宰他们?”
森鸥外无奈看她:“亲爱的,你真的要让我们的双人世界添上两个特别亮的电灯泡吗?”
五条情捂嘴不好意思的笑:“森先生,这话太不正经了。”
森鸥外表情严肃了一些,配合道:“知道了,我会端重的。”
两人对视时都在笑着,可目光一旦错开,笑容就变的极其浅淡,趋近于无。含情脉脉的双眸中同样温情不再。
五条情:“该准备收拾东西出门了。”
两天的旅程,需要带的东西并不算多。
只需要带一套衣服,还有一些必备用品。
五条情找出了一个足够装下他们东西的包,她探头看向卫生间,询问道:“林太郎,你要带什么东西吗?”
“相机?”
“你不提我还忘了。”
时间久远,五条情也忘了当初搬家时将相机放在了哪里。
搜寻无果后,她打算先把其他东西装齐之后再找相机。
包里的空间被一分为二,她特别公平的将空间一人一半,放彼此的东西。
她记得丈夫有轻微的洁癖,带上了换洗的牙刷,还有一次性垫床的东西。
东西全塞装进包里,最后只剩还没有找到的相机。
“林太郎,你知道相机放哪里了吗?”
森鸥外回忆道:“好像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他放离婚协议书的时候好像看到过相机。
等等……
离婚协议书!
森鸥外快步走出卫生间,却晚了一步,五条情手上拿着由他和律师拟订的协议书。
他揉了揉鼻梁,感觉头疼。
最后的约会,恐怕是泡汤了。
“这是什么?”
五条情沉着脸翻阅,念出封面上的字:“离婚协议书?”
还没等她将离婚提出来,她的丈夫就给她送了这么份大礼。
“情,你听我说……”
五条情打断了他:“你要和我离婚?”
不早说?
害她纠结了这么多天,心虚自己要当渣女,天天对丈夫愧疚的不得了。
之前的纠结全没了,这下五条情能站在道德最高点谴责这个无故离婚的渣男了。
实话实说,五条情松了口气。
“我要和……”
森鸥外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这个荒唐的理由:“为了爱丽丝,我要和爱丽丝的母亲复婚,所以只能……”
“和我离婚?”
森鸥外苦笑一声:“你考虑一下吧。”
为了不显得太积极,五条情顺势道:“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好。”
原本装着夫妻两人东西准备提着去进行两日约会的包里,如今装着森鸥外的衣服。
他道:“这段时间我会住在医院,你考虑好了的话……”
五条情面色难看的打断了他:“知道了。”
森鸥外带着包离开,五条情听到了楼下车辆离开的声音。
她捡起地上的离婚协议,认真翻看。
什么——?
房子是她的,车是她的,证券是她的……他甚至连精神损失费都给了……
为了离婚她的丈夫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吧。
五条情计算了下离婚后她能得到的财富,她不缺钱,但也不会嫌钱多。
别考虑了,现在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