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四嫂...对..对不起。”

五福晋他塔喇氏涨红脸,结结巴巴道歉。

她尾指的护甲,都紧张的戳进西瓜瓤里。

逸娴心中一暖,五阿哥胤祺性情甚善,为人和善,他的福晋也是个老实人。

难怪同样都是宜妃的儿子,但四爷却将九阿哥胤禟圈禁至死。而善良的五阿哥却能寿终正寝。

逸娴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安慰紧张的五福晋。

“没事儿,紫禁城本就多是非,是与非,对与错,本就由他人评说,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她如今已沦为紫禁城里的笑柄。

不只是这几个妯娌,估计整个紫禁城都在嚼舌根,无所谓谁多说两句。

二人寒暄之际,身后倏然传来一阵窸窣脚步声。

逸娴转身回眸,见德妃身边的贴身大宫女芸嬷嬷,正含笑朝她徐徐走来。

德妃昨日就随康熙爷去玉泉山行宫消暑,为何忽然派芸嬷嬷回宫?

逸娴的眼皮子突突跳,总觉得芸嬷嬷来者不善。

“奴才给四福晋请安。”

“四福晋,德妃娘娘命奴才前来传话,娘娘有几句体己话,需与您单独说。”

逸娴看芸嬷嬷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定是来者不善。

德妃肯定没安好心,绝对不能在人多眼杂的御花园里说!

“有劳芸嬷嬷,不若请到乾西四所喝杯茶水,歇息片刻再聊。”

芸嬷嬷眼皮子掀了掀,顺从的福了福身。

逸娴心情忐忑领着芸嬷嬷回到乾西四所。

将人请到了福晋正院的前厅里。

春嬷嬷端来一盏上好的六安瓜片,呈到芸嬷嬷面前。

芸嬷嬷呷了两口,忽然起身,伸手狠狠扇了逸娴两个耳光。

速度之快,逸娴直到被扇耳光之后,才回过神来。

她满脸愕然,看着芸嬷嬷。

芸嬷嬷脸上却毫无惧色,扯着嗓子耀武扬威。

“福晋恕罪,奴才也是奉命行事。”

“德妃娘娘说,她想说的话都在这两记耳光里,让福晋您好好反省反省。”

“德妃娘娘体恤,特赠您玉容膏,涂上这药膏,只会肿一晚上而已,第二天绝不会留下任何印记。福晋请放心。”

脸颊火烧似的疼,逸娴吃痛的捂着脸,旗头都被芸嬷嬷打歪了,耷拉在肩上。

德妃简直蛮不讲理,她特地派人日夜兼程,回紫禁城来扇她两记耳光。

不就是因为她抓不住四爷的心,丢了她的脸面。

紫禁城里传的沸沸扬扬,四爷对她这个嫡福晋厌恶至极。

甚至连她的手指头都不愿意碰一下。

如今四爷膝下空空,没个一子半女,都是因为她这个嫡福晋无能。

她就是个大冤种!!

她穿过来之后,就已经代替原主洗心革面,不再戕害后院的侍妾格格。

明明四爷自己不愿意去睡后院的格格,这都能算到她头上!

逸娴瘪嘴,委屈的眼泪含在眼眶里不敢落下。

德妃是她婆母,不管是赏是罚,她都得笑着感恩,不能让人看出半点怨怼愤恨。

难怪紫禁城里的女人们一个个和乌眼鸡似的,斗的你死我活。

原来不争宠真的会死人。

在紫禁城里,只有死了的女人,才是好女人,活下来的都是魑魅魍魉。

何况德妃是康熙朝的宫斗冠军,就更不是善茬。

芸嬷嬷传完话后,又呷了好几口茶,这才准备离开。

临行前,逸娴让春嬷嬷赏了芸嬷嬷好些银钱。

她莫名其妙被打耳光,还得赏芸嬷嬷丰厚的跑腿钱。

心中郁结难消,气得晚饭都没吃几口。

脸颊上那两座五指山,更是浮肿出嫣红的掌印,她疼得坐立不安。

春嬷嬷忙去太医院取来些止疼助眠的药茶,让她服下。

又拿来剥壳的熟鸡蛋,仔细在她脸上的五指山搓揉。

逸娴在春嬷嬷的伺候下,渐渐熟睡。

.....

苏培盛一瘸一拐,脚步虚浮,跟着四爷从苍震门入了紫禁城。

这一路上披星赶月,他一边骑马,一边吐的昏天黑地,一刻都没停下。

生生跑死五匹驿马,终于在酉时之前踏入紫禁城。

可爷却舍近求远,明明从神武门入乾西四所更近些,爷却绕道苍震门。

苍震门与乾西四所简直是南辕北辙。

且苍震门紧邻延禧宫夹道,太监宫女,和入宫拜谒的命妇进出宫,大多走此处。

爷从来不走苍震门,嫌人多吵闹。

还有方才在京郊驿站换马的时候,素来喜洁的四爷,竟然不沐浴,直接换上皇子蟒袍入了四九城。

深怕别人看不出他是谁。

爷这么做,是想让所有人都看到,他回来了。

他拼了命,发了狠,就是为赶回来和福晋圆房。

谁还敢说四爷不宠爱嫡福晋?

胤禛从苍震门入了紫禁城。

绕过大半个紫禁城,终于踏入乾西四所。

双脚才踏入前院,面前忽然出现一个陌生女子。

他忍不住蹙眉,有些失落。

“爷,您回来了,妾身准备了些好克化的宵夜,妾身伺候爷用夜宵可好?”

武格格消息灵通,四爷走到乾西一所,就有人来通报。

她紧赶慢赶,终于在前院门口等到四爷归来。

苏培盛捂脸,不忍看武格格这蠢笨的嘴脸。

她也不看看今儿是什么日子。

亏他还眼瞎过,觉得武格格秀外慧中。

啧,眼瞎的好像还不止武格格。

苏培盛瞧见又有七八个侍妾格格,打扮的花枝招展,朝四爷翩跹走来。

“苏培盛,没人教过她们规矩?”

胤禛寒着脸怒道。

“奴才该死,爷恕罪!来人,把这几位格格们送回后院!”

苏培盛着急忙慌,叫来几个小太监,将那些娇滴滴的蠢格格送回去。

哎,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却来了一堆。

这些格格之所以如此放肆,还不是因为觉得四爷不把福晋当回事儿,所以想来邀宠。

苏培盛伺候四爷去沐浴,爷这一路上没停没歇,风尘仆仆赶路,身上都快馊了。

爷那么爱干净的人,竟然忍得了。

胤禛沐浴更衣后,就有敬事房的管事亲自来教导圆房事项。

“奴才给四阿哥请安。”

胤禛哑然,敬事房的消息还真灵通。

这会儿就来教导他圆房的注意事项。

书房内。

晌午才收回去的欢喜佛和春.宫图又被放到了面色阴沉的四阿哥面前。

“四爷,晌午之时,福晋已经仔细学过这些规矩,你且放心。”

胤禛扶额,紧抿薄唇,心里有些想发笑。

也不知她看这些不知羞的物件之时,是什么表情。

不知为何,心底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他轻笑出声。

只刹那后,他又匆忙板着脸,恢复面无表情。

他开始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摆弄那些姿态各异的欢喜佛。

苏培盛都快憋不住笑了。

他在脑子里把这辈子难过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但是想到爷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解开福晋的衣衫,那画面太诡异,他没忍住,捂嘴笑出泪花。

“哎呦,爷饶命。”

苏培盛脑袋上顶着春.宫图,疼得龇牙咧嘴。

这时恩普端来一盏茶。

又将德妃派人来训斥福晋的事情,告诉了四爷。

眼见四爷步履生风,朝着福晋正院奔去。

苏培盛抬手就给恩普一顿爆栗。

“混小子,你怎么现在才说,自去慎刑司领二十板子。”

福晋里屋,春嬷嬷已经换了两回熟鸡蛋。

此时正昏昏欲睡,替睡熟的福晋擦脸颊。

迷迷糊糊间,忽然看见四爷走到床前,盯着福晋一瞬不瞬。

春嬷嬷以为自己眼花了。

虽然她真的很希望四爷回来救救福晋的颜面。

用力揉了揉眼睛,四爷还在。

春嬷嬷难以置信,又伸手掐了一把胳膊。

这才敢相信,四爷是真回来了。

此刻四爷正朝着她伸出手。

孙嬷嬷愣怔在那,直到四爷无声用手指了指她手里的鸡蛋。

她这才欢天喜地,把热鸡蛋呈到四爷手里,默不作声退出屋内。

门外敬事房的听房嬷嬷拿着纸笔,准备事无巨细的记录四阿哥和四福晋圆房之事,以供留档。

苏培盛需提醒爷事不过三,也已经贴着门,仔细听屋内的动静了。

孙嬷嬷没走出两步,心里没忍住,也折步跟在了苏培盛的身后。

她想起来福晋服了安神助眠的药,担心影响圆房,于是扯着嗓子高声喊了起来。

“福晋,吉时已到,您该和四阿哥圆房了。”

逸娴陡然被圆房两个字吓得一哆嗦,腾的坐起身来。

一抬眸,就看见四爷手里拿着两个鸡蛋,正站在床前。

“爷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逸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捂着脸颊,边疼得抽气,边找话题。

“别动。”

“哈?”

逸娴坐在床沿,瞬间不敢动弹。

蓦然间,四爷竟然动作轻柔,拿着温热鸡蛋,在她脸上搓揉。

房间里很安静,逸娴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屋内红烛摇曳,气氛呷旎,暧昧至极,她只能尴尬地垂眸不语。

忽而感觉到四爷的呼吸愈发急促。

等到看清楚四爷的眼神往哪儿看的时候,逸娴羞赧的抱着手臂。

天气闷人,她今天穿的是绛色香云薄纱。

若隐若现间,身材玲珑有致,比不穿更撩拨心弦。

谁知道四爷会忽然回来,早知道的话,她就开始假装头疼脑热腹泻了。

她此刻完全不感动,也不敢动。

因为四爷眸子里的光,越来越炙热。

他坐在她身侧,此刻靠的越来越近。

双颊又疼又痒,她下意识伸手要去挠,却被四爷攥紧手腕。

“啊,不要,好疼,爷轻些。”

逸娴痛呼着往后挪了挪,疼得眼泪都溢出眼眶。

这男人竟然下手没个轻重,手腕都被他抓断了。

“不想破相就忍着。”胤禛压低声音道。

门外的听房三人组惊呆了。

没想到四爷平日里看着斯斯文文,在这事儿上竟然如此狂野。

作者有话要说:1.康熙三十六年闰三月十五日(1697年5月5日),胤祺正式迎娶嫡福晋他塔喇氏,员外郎张保柱之女。

五福晋出现的时间提前,悉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