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天来,孟蕾随母亲去看了看装修好的餐厅,非常满意。
门楣上挂着斗大的“杨记香锅鱼”的匾额,室内保持着中式风格,但在一些细节上做了处理,显得更加洁净。
偌大的厨房里,灶头、流理台等等配备充足又齐全。
特地改装设置的冷藏室也已经在运转。
“想好什么时候开张没有?”孟蕾问母亲。
“五月六号怎么样?”杨清竹说,“开张挺重要的,得做好充分的准备。我已经通知了以前认识的所有靠得住的朋友,他们会再通知别人。第一天全部打八折,没问题吧?”
“没问题啊。”孟蕾笑盈盈的,“我也通知了单位里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小莺、然然也一样,帮着张罗了。您可得做好准备,当天光顾的人真少不了。”
“真是我的小福星。”杨清竹宠溺地点一点女儿的额头,“我多进一些食材,有备无患。”
“就得这样,然后——”孟蕾顿了顿,还是把建议说出来,“您介不介意给第一天捧场的人全部发一张优惠券?就是价钱打八折,或者不论什么时候去就餐,都奉送一定价位里的酒水,毕竟,口碑需要食客口口相传,不给实惠,有些人可能吃完一次就想忍痛割爱了,到请客的时候带着人去更实惠的餐厅。”
杨清竹笑起来,携了女儿的手,“这事儿我和朋友昨天就讨论过了,大致就是这意思,唯一犯愁的是优惠券的图样,他们都要我来求我宝贝闺女——咱们不是正经学过书画么?他们都觉得你眼光好,希望给个建议,要是亲笔画出来是最好。”
“诶呀,优惠券不用设计,怎么喜气怎么来就是了。”孟蕾笑容灿烂,“正红底,印上黑金或纯金色字儿就成,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得印上‘杨记香锅鱼’的招牌和详细地址、联系电话,而且要说明,可以提前预约。”
“内容不少啊,而且不是宣传小广告,要展示的内容却不少……”杨清竹琢磨着应对之策。
“谁规定优惠券就一定是窄窄的小小的一张?这又不像是存折,从没有过官方规定的尺寸。”孟蕾笑说,“尺寸大一点点也一样的。得了,这事儿您交给我吧,我给您做几个底样,您瞧着哪个最好就用哪个,要是都不行,咱就请设计行业的人来做。”
“说半天还是得辛苦我闺女。”杨清竹悻悻的,“本来以为你跟我说几句就行了呢。”
孟蕾大乐,侧一侧头,蹭一蹭母亲的肩,“别矫情,我要是您员工,您才不会这么心疼。”
杨清竹默了默,捏一捏女儿挺翘的鼻梁,“你才矫情呢。”
孟蕾就笑,“别怪我说话不好听,这类话都是跟您选的好女婿学的。不吵架不知道,不带脏字儿的骂人有好多种方式。”
“把人逼急了,可不就得说重话。”杨清竹下意识地为女婿辩解之后便觉不妥,“蕾蕾,苏衡到底对你好不好?我不是指那些外人看起来好的事儿,在家里,他对你到底怎么样?你过得开不开心?”
孟蕾没想到,随口溜出去的抱怨,惹得母亲对苏衡生出质疑,连忙解释:“苏衡对我挺好的,特别好。我现在说话这么大大咧咧的,就是他惯出来的。……”迫于无奈,她只好把自己无事生非的例子随意拿出几个,讲给母亲听。
杨清竹无语了一阵子,又戳一戳女儿额头,“怎么老没事儿找事儿?也忒不是东西了。”
孟蕾明知理亏,仍是撒娇,“他说的话也不好听啊。”
“换了我,说不定想揍你一顿了,别不知足。”此刻的杨清竹,切实地对曾经的女儿恨铁不成钢,“现在不是那德行了吧?”
“不是了。”孟蕾弱弱地小声地说,“现在知道他是块宝了。我最近表现真的特别好,以前的错都没再犯。”
杨清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轻笑出声的同时,揽住女儿,“傻闺女,开窍了就好。”
孟蕾绽出甜美的笑。
做好优惠券之后,基本上没了需要她经手的事,白天的大把时间,全用来看书学习、倒腾国库券。
只几天时间,孟蕾就赚了几百块。
这晚,睡下之后,她告诉了母亲。如果没有确凿的事实摆出去,再怎么保证,也难让人放心。
杨清竹既惊又喜,“几天时间就赚这么多?”
“是呀,您手头还有闲钱吗?”孟蕾说,“要是有,我们一起赚一笔,要是没多少也没事,过几个月我就能赚不少,到时候分给您一半。”
杨清竹笑出来,“傻丫头,给我钱干嘛?这事儿你真看准了能稳赚?”
孟蕾语气郑重:“真的,我可不敢拿您给我的钱开玩笑。而且这种事基本上没有风险,只是买入卖出而已,不像炒股那么大风险。”
“那就成。”杨清竹略略盘算一下,“我再找朋友给你凑四五万,就说借用一半年,你放一起用,这样赚头更大。但是,出门千万要当心,到银行的时候,一定要大尧送你。”
“要是您自己想赚,我就替您买国库券,要是专门给我凑就算了。”孟蕾说,“苏衡过一阵子就回来了,到时候我跟他说说,他总不可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杨清竹给女儿摆道理:“两码事,夫妻之间再一条心,赚钱的事也得区分开,到什么时候说起来,你不用靠着丈夫是最好。明白么?”
“明白。”
“这事儿就听我的吧。”杨清竹握住孟蕾的手,“等你赚钱多了,我什么时候需要用钱,你捎带着给我投资就行了,也当一回我的股东。”
争来争去许久,孟蕾终究拗不过母亲。
第二天,她打电话给商小莺,让她上午十点到张然的咖啡厅。
到达咖啡厅时,孟蕾一眼就看到了张然和她前男友冯超。
两个人坐在临窗的桌前,脸色都不大好。
张然望见孟蕾,立刻扬手,示意她到身边坐,转头唤来就近的服务员,帮忙点了一杯咖啡。
孟蕾落座后,微笑着对冯超点一点头。
“你来的正好,快帮我劝劝张然。”冯超语气很焦虑,“她单方面把我甩了,哪有这么办事儿的?”
“是么?”孟蕾故作惊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跟你回老家那次,是不是出了不愉快的事?”
张然把话接过去:“你那些姐姐要我为你做的那些牺牲,你赶紧跟蕾蕾说说。”
“她们说她们的,我们不听不就结了?”冯超斯文清隽的脸上现出尴尬的神色。
“那只是听不听的事儿?”张然用小勺子慢悠悠搅着咖啡,语声和缓,“看她们那意思,只要我跟你结了婚,就得养你和你爹妈,还要帮她们解决很多事情。怎么着,我上辈子欠你们家的?我至于倒贴到那份儿上?”
冯超无言以对,低头默默地喝咖啡。
张然继续说道:“原先我是想跟你结婚,我家里只看你这个人的话,也基本上赞成,不然也不会让我跟你回老家,这是我们的诚意。
“可你们家怎么对我的?你妈动不动就说村里哪个姑娘多喜欢你,等了你多久,又说那姑娘多吃苦耐劳,绕着弯儿地说我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不是干活儿的料。
“对,我真不是干活儿的料,更没有伺候丈夫的传统美德。
“一句话,你们家人把我恶心透了,你倒贴给我多少钱,我都不会跟你结婚。
“既然没有结婚的可能,不分手还怎么着?相互耗着耽误时间?”
冯超看孟蕾一眼,终究是放下面子,近乎低声下气地说:“我们不听我家里的,就过自己的日子还不行么?”
“怎么过?”张然柳眉微扬,“你能解决住房问题吗?能跟家里老死不相往来?”
冯超沉默下去。
服务员送来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孟蕾接过,放入方糖、奶油,用小勺子慢慢搅着。
冯超再次向她求助:“孟蕾,你好歹帮我讲讲情,我家里人是做的有点儿过分了,但都是为我好,没坏心。”
“这话你也好意思说?”这次轮到孟蕾挑眉了,“为你好,就要一家人齐心协力地吸然然的血?而且你们家明显是重男轻女,你真跟谁结了婚,是不是得整天催着生孩子?是不是不生出个儿子不算完?”
“做梦。”张然没好气,“我这辈子最多生一个孩子。”又转头对孟蕾一笑,“你要是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
本来指望孟蕾帮忙,结果倒好,她明打明地帮倒忙。冯超哭笑不得,“孟蕾,老话儿不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么?你这怎么拧着来呢?”
“我总不能看着好姐妹往火坑里跳吧?”孟蕾笑一笑,“你们两家的条件相差悬殊,观念也是南辕北辙。然然要是跟你结婚,真过不了顺心的日子。你就当是行行好,放她一马。”
说话间,商小莺快步走进来,张望一下,快步走过来。
站到三人面前,她睨着冯超,“诶呦,是你啊,咱们好好儿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