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与亲友

听他这么说,孟蕾立刻话锋一转,“记住,你答应过我了。最近就算了,白天你没空,晚上我没时间。”

刚刚她只是故意抛出一个话题而已,毕竟,这一年的苏衡,通常没有主动跟她扯闲篇儿的心情。

苏衡微笑,“等有好影片上映,再一起去看。”

他倒不是不愿意和她看电影,而是那消遣需要特地腾出时间,碰到不对路的片子,完全是花钱浪费时间。

孟蕾从衣袋里取出两张电影票,“你送人吧,然然给我的,这片子实在没什么看头。”

苏衡不接,“妈那边的朋友,有两个是夫妻,明儿你送给他们。”

“也行。”

到楼下,苏衡取来自行车,带着孟蕾到学校。

阳历三月的夜间,风仍旧冷飕飕的,他问:“冷不冷?”

“不冷。”孟蕾反过来问他,“你呢?要不以后我每天打车吧?”冷不冷是一回事,他每晚都要接送,等于额外多了件固定的事,也让她于心不安。

“横竖也没别的事可做。”

于是,孟蕾说起白天看房子的事,也不管他会不会不耐烦,事无巨细地讲给他听,包括自己给母亲的建议。

“行啊你。”苏衡没掩饰意外,“我怎么瞧着,你也挺适合做餐饮业?”

孟蕾明知他只是这么一说,却故意问:“那,我先开个小餐馆练练手?”

“适合而已,谁叫你真做了?”苏衡说,“妈熬了这么多年才做出名堂,太辛苦,算了。”

孟蕾一笑,“我要是什么都做不成,你可怎么办?”

“上学、花钱你总会吧?只要愿意,上学能到三十来岁,课余时间给家里和自个儿买东西。”苏衡语带笑意,“你难道没见过?有人天生是败家子的好命。”

“你倒是想得开,”孟蕾轻笑出声,“合着看准我做不成什么事儿?”

“没有,有必要做两手打算而已。”苏衡自认对她的要求真不高:过日子能齐心协力是最好,她要是事业不顺,也无所谓,拨给她一笔钱,让她随着喜好折腾就是了。

孟蕾品出他这层用意,双手轻轻绕上他腰身,再略略收紧,随后,面颊贴着他后背。

到了校门外,苏衡叮嘱她:“宁可最后一个出来,也别早退。”眼下还不是完全放松的时候。

“记住啦。”孟蕾拿过挎包,对他摆摆手。

有同一时间抵达的女同学看到她,扬声唤她名字。

她笑着加快脚步走过去。

苏衡望着她和同学一起步入校内,这才离开,去了附近一个不大不小的茶馆,要了一壶茶,两色干果。

从孟蕾开始上学后,他每晚都会在这里消磨时间,或是看书、琢磨工作上的事,或是见亲友。

喝了半杯茶,苏伯海赶来,笑呵呵落座后,问:“蕾蕾去上学了?”

“嗯。”苏衡给父亲斟了一杯茶,凝眸端详,“瞧着倒是还行,没瘦。”

“想吃什么就自己买菜做,我的小日子滋润着呢。”苏伯海顿了顿,“不过,有时候还是嫌麻烦,今天要跟你商量个事儿。”

“您说。”

“我想让你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搬回家里住。”苏伯海说,“往后家里我说了算,肯定不会再让你俩嫂子受闲气,你什么看法?”

“这还用跟我商量?不关我的事。”

“我倒也不是觉得,一家人就非得住在一起,问题是他们在外头都是租房,大人无所谓,孩子遭罪。要是都像你似的,自个儿争气,什么都不靠家里,我也犯不着张罗这些。”

苏伯海这么多年,心里最觉亏欠的就是小儿子,可是没办法,到现在,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弥补的法子——人家自己就要什么有什么,根本没有需要家里帮扶的事由。

苏衡说:“理解。”

苏伯海点一点头,“前两天在街上遇见我女亲家了,跟她聊了几句,听那意思是以后不再去别处了?”

苏衡嗯了一声,言简意赅地说了岳母的打算。

“好事。”苏伯海现出舒心的笑,“尤其她跟蕾蕾,以前总亲不起来,现在这样是最好。”

苏衡深以为然。

苏伯海喝一口茶,感慨道:“我这个女亲家,什么都好,就是姻缘命差。”

“这话怎么说?”

“单说条件,她找个怎么出色的丈夫都不新鲜,关键是运气不好。”苏伯海娓娓道,“那时候谁都知道,追求她的人真的是排队,关键她爷爷奶奶是老顽固,不知道怎么的,选中了孟连江,简直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地逼婚。

“我估计她是给闹腾得对婚姻没了心气儿,将就着结了婚。

“孟连江是个什么东西,大伙儿都知道。她那种人,到末了估计是宁可上吊抹脖子也过不下去了,离了婚。

“好些事儿,孟连江是故意恶心她,现摆着的例子是蕾蕾的抚养权。为这个,俩人那时候实打实磨烦了好一阵。

“最后是折中的方式:说起来蕾蕾的抚养权归孟连江,但孩子的姥姥姥爷在一天,就帮着带一天。其他的还相互谈了不少条件,都写在离婚协议书上了。”

苏衡缓缓地颔首,“听人念叨过几句,但是没这么详细。”

苏伯海望着他,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

苏伯海身形微微前倾,少见地八卦起来:“梁东越这次跟没跟着我亲家回来?他是你领导的堂弟,你总不会不知道吧?”

苏衡失笑,“梁处长跟我提过一嘴,现在梁先生还没安排好南方的生意,安排好了就回来。”

苏伯海面色一松,“那是最好。主要是年头太多了,我们这些旁观的都不落忍,盼着他能如愿。毕竟,这种人太少。”

“话也不能这么说。”苏衡看待很多事,从来是理智为主,“这么多年都没能走到一起,或许是存在一定的问题。主要是我没跟梁先生接触过,乐观不起来。”

“见到人你就知道了。”苏伯海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要不然,咱爷儿俩打个赌?要是你输了,给我弄些好雪茄。”

苏衡笑开来,“瞧您这点儿出息,就当我输了,过几天就给您踅摸一些拿过去。”

苏伯海笑得像个开心的孩子。

父子两个闲聊了半个多小时,苏伯海起身离开。

其实所谓要商量的事,在电话里就能说清楚。他只是惦记着小儿子,想见见他。

齐友兰和苏辰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恰恰是他喜闻乐见的:苏辰这次又得进去一年左右,齐友兰又在四处哭爹喊娘地求助。

苏伯海早跟有可能无脑帮她的亲友打过招呼了,谁这次要是帮她也行,得先跟他绝交。于是断了她四处借债的路。

她为了倒霉催的儿子借钱没事,关键是俩混蛋又不还,到末了都得落到家里别人头上。

凭什么?

他忍了她大半辈子,在她对小儿子小儿媳妇做出那种混账事之后,再也没有一丝容忍的余地。

横竖已经退休了,往后她识相也算了,要不然,那他就把她当做再就业的目标好了,不把她收拾踏实不算完。

转过天来,杨清竹、孟蕾和房东坐到一起,细说租赁事宜,有商有量地拟定了一份合约,当日签订。

接下来要着手的,就是装修、办理营业执照等证件,注册品牌的事自然也不能落下。

母女两个白日里总会在一起,这里那里的相形前去,看起来是很忙,但两个当事人却都有着一份从容不迫。

杨清竹是因为之前多年的经验累积,知道前期的准备工作,相当于盖房子打地基,地基要是打不好,盖的房子再漂亮,住着也迟早出问题。

孟蕾其实和母亲的心思一致,但那是源于前世经历与见闻,没可能言明而已。

再说了,母女两个都分外享受这样相伴、齐心的光景,要她们着急也急不起来。

一转眼,时间流转到春和景明的四月,中旬,发生了一件前世没有过的事:

苏衡要出差一段时间,做技术交流。

离开前,他为孟蕾做了详尽的安排:每天往返夜校,由长期雇的一辆面的接送;平时遇到哪类事找成煜,遇到哪类事找王学坤,都仔仔细细告诉孟蕾。

孟蕾用心记下,对他说只管放心,要是感觉在家里不大安生,就让母亲过来一起住一段时间。

“大概半个来月就回来,最多二十天。”苏衡说,“一定要乖乖的,这件事了了,我就能撂挑子不干了。”

孟蕾一笑,“你别总不放心我,影响了工作,得一堆人追着我抱怨。”

她帮他收拾行礼,放进旅行箱,送他到小区门外,瞧着车子消失在视野,才慢腾腾回到家里。

以往总觉得两个人住着过分宽敞的家,因为他出差,落到她眼里,更加空旷,心里真有些没着没落的。

不过没关系。

她需要着手的全神贯注去做的事情不少。

最重要的是,她自重生到现在,一直在翘首等待的发财的机会,就快到了。

算算时间,正是苏衡回来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