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们出现在自己面前这幅亲密的模样,齐云海脸上怀疑的神情瞬间变了,疑虑被打消了,笑容反而浮现在他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
“哦哦,没事了,我就是怕你们出什么事嘛,所以过来看看。”他抚了抚雪白的胡须,一边高兴的连声说道,一边迅速帮他们带上了房门。
等到齐云海的脚步声走远,齐少焱一把放开了怀里的林羽墨,神情恢复了冷峻,脸色看起来又苍白了几分。
“变脸真快”
林羽墨不得不佩服他奥斯卡影帝级别的演技,但她想到自己毕竟有愧于他,让他做了自己摔倒在地的肉垫不说,而且刚才是他及时帮自己解了围。
“你快坐好!我先帮你吹头发!”林羽墨赶忙让他坐在床上,随即自己跑去找来了吹风机,回到了床边。
林羽墨按下了电源的开关键,温洵的热风瞬间从吹风筒里吹了出来。她仰起头来,将手臂伸高,尽力将风筒对准了齐少焱湿透的黑发。在这人绝对压迫性的身高面前,她莫名的就显得娇小了很多,很多事情必须仰头才能玩成。
犹豫了片刻,为了更好的吹干头发,林羽墨干脆伸出了纤长的手指,用指腹轻轻抚上了齐少焱的发丝揉搓着,让那柔顺的黑发在风筒的热风下仔细的吹干。
齐少焱倒是没有反对她越界的动作,安静的坐着,没有言语,一双幽深到看不出情绪的眸子,将她锁住,默默注视着她进行的这一系列动作。
但渐渐的,在林羽墨揉搓头发的轻柔动作下,他大概是感到舒服,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眯起了狭长的眼睛,显得十分惬意。
齐少焱看着面前近在咫尺,认真为他吹着头发,皮肤白皙,吹弹可破的人。
记忆里,多少年没有人替他吹过头发了,更不必说是这么亲密的距离。
他的神色有些恍惚,脑海里只依稀记得,小时候,母亲只亲自替他吹过一次头发,那还是母亲生下少宇之前,那时候她还有一头乌黑而浓密的头发。不管是真情亦或是假意,至少那时候,他还能见到她脸上偶尔浮现的微笑。
但所有的幸福时光,总是如此短暂,一切的悲剧似乎从相遇开始,便已经注定了结局。他的眼前逐渐浮现了许多阴暗的可悲的回忆,以及血腥的地狱般的画面。
“好了,头发完全干了!我妈教我的方法就是好用!”
林羽墨的声音拉回了齐少焱的思绪,她的嘴角扬起,露出了一个明媚如暖阳般的笑容。她关了手里的吹风机,很是满意的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成果,齐少焱那头乌黑而干燥的头发。
“说来不怕你笑话,你都不知道,从小到大,我妈教过我多少东西,每次我洗完澡,她都会帮我吹头发,一直到我上大学以后她才肯让我自己动手。”
替人吹头发的事情,让林羽墨迅速联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而提到母亲时,她的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能明显的看出来,她是一个从小被捧在父母手心里长大,幸福里浸润长大的女孩。
看到这个笑容,齐少焱突然觉得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一种说不明道不白的悸动在蔓延,而林羽墨的脸,与他记忆里那张青涩却依然明媚的脸不断重合。
“你还是你,没什么变化。”
齐少焱骤然伸出修长的手指,抚向了她那张白皙的脸,狭长的眸子里突然多了几分喑哑的暧昧,似是一盏忽明忽暗的灯。
骤然感受到脸上微凉的触感,林羽墨瞪圆了眼睛,呆住了,她完全不敢动弹,被齐少焱指甲抚摸到的地方,也瞬间被染成了一片酡红。
她听不懂齐少焱突然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齐少焱为何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什么叫她没有什么变化?莫非齐少焱很久以前就认识她?
齐少焱却接着握住她白皙的手腕,伸出修长而微凉的手指,在她诧异的目光里,在她微红的掌心里,画下了一个形状。
“这是什么意思?”
林羽墨完全看不出来齐少焱刚刚画的到底是什么,她抬起自己的手掌,百思不得其解,反倒是掌心被他触碰到的皮肤灼烧的厉害。
她已经完全不明白,这个才认识了几天,阴差阳错成为了她丈夫的陌生人,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你画的是什么?”
林羽墨抬起头来,一双清丽的眸子瞪着齐少焱问道,
齐少焱却不再回答她的话了,目光望向远方,眸子里似乎潜藏着许多远去的回忆。又似乎是相信,林羽墨终有一天会明白答案。
林羽墨只觉得面前这个人更加奇怪了,他说出来的那句话,很显然是在提醒她什么。莫非两人曾经有过什么交集?那他在她掌心画下的又是什么?
林羽墨闭上眼睛想搜寻曾经的回忆,却懊恼的拍了拍头,从小到大,她经历的事情,以及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追求者实在太多了。
“一会儿不需要你给我抹药了,我没什么大碍。今天你睡床上,我睡沙发上就好。”
齐少焱高大的身影站了起来,狭长的眸子瞥了她一眼,拿起了一个枕头,向床对面不远处宽阔的真皮沙发走去。
“等等……”
坐在床上的林羽墨,却突然抬起头来,看向神情恢复了严肃冷峻的齐少焱,叫住了他。
有一个问题,她更想得到答案。
“你……身体不好,是不是指的这里有问题?”
林羽墨伸出纤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将心里的疑惑对齐少焱问了出来。
凭借着刚才摔倒以后,齐少焱的表现,以及他过分苍白的脸色,林羽墨大概判断了出来,齐少焱身体不好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对,我的心脏天生就不好。”
齐少焱没有丝毫的闪躲,反而直接回答了她的问题。
“原来,真的是这样……”因为猜测到了的缘故,林羽墨的心里却没有过多的惊讶。
如此一来,林羽墨能够理解了,齐少焱为什么对死这样的字眼毫不在乎,或许对于在鬼门关前走过的人,或是戴着镣铐舞蹈的人来说,死实在算不了一件害怕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莫名的有些酸胀,难受。
“怎么?知道我有这样的病,后悔了?你还有悔婚的机会。”齐少焱看到她变化的表情,一双冷冽的眸子锁住她,出言朝她问道。
“没有,你不要误会。”林羽墨听了这话,却赶忙抬起头来,直视着他说道。
“你确定?我爷爷已经在操办我们的婚礼了,估计明天开始我们就要走一切该走的流程了。”齐少焱如墨般幽深的眸子锁住她,再次朝她问道。
“嗯,确定了,我林羽墨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再改变。”林羽墨点了点头,一双澄澈而坚定的眸子望着齐少焱回答道。
听了她的话,齐少焱的神情缓和了下来,不再说什么,高大的身影转身正欲往那宽大的沙发前走去。
“哗”
齐少焱的步子却突然迈不开了,他低下头垂眸看去,却是睡袍的衣角被后面红着耳垂,脸色酡红的人给一把拉住了。
“既然马上就要成为夫妻了,不如今天晚上……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