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归途也毫不手软,接连又出三剑,将那贼人逼离了卷轴。
剑锋凌厉,无法硬抗,被迫接连后撤了三步,再抬起头时,谢归途已经拦到了她跟前。
没有了雾气和斗篷的遮蔽,此人缓缓抬起头来,相貌一览无余。
一头银发,身形娇俏,面容娇俏,神情却如同蛇蝎一般阴毒,两只漆黑发紫的瞳孔死死地盯着谢归途。明明什么都没说,望向对手的目光里却写满了“挡我者死”四个字。
若是寻常人,被她这么瞪上一眼,恐怕当场就得吓尿了。
谢归途站在石台上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对视的瞬间,谢归途没有被她的眼神唬住,但还是诧异了一下。
他忽然觉得此人极其眼熟。
垂瀑般的银丝,以及极具韵味的凤眼都和他师娘有八九分相似。
方才的一瞬间,谢归途恍然都要以为面前的人就是他师娘。好在相似的眉目中,透露出截然相反的气质,迅速敲醒了她。
师娘一生行医,为人心善,连句重话都不会对他们这些小辈说。
这般阴狠毒辣的眼神,绝不是他师娘会有的。
谢归途直觉此人与他师娘有什么渊源,但此时此刻,他不敢分心多想。
从对方出手的速度来看,她的修为恐怕不在自己之下。
如谢归途所料,那人着实是个狠角色。刚站稳脚跟,二话不说,猛地一掀斗篷,一把暗器当头就甩了过来。
谢归途偏头避过,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当即又是一剑斩了下去。
今日有如此多的名门修士在场,那贼人说什么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飞升的秘宝”卷走了。
她迅速向后翻滚,堪堪闪避过谢归途这一剑,随后双手高举过头顶,猛地往地上一拍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这一瞬间,谢归途似乎在她的唇角看见了一丝轻蔑的笑意。
下一刻,周围顿时犹如天崩地裂一般震动起来。
这阵地动山摇来的太过突然,距离较远的修士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被这突如其来的震感拌得一个踉跄。
玄云子意识到不妙,顿时变了脸色,高声喊道“小心”
刺耳的崩裂声中,地面裂开了一条条巨大的沟壑。那沟壑纵横交错,疯狂地生长,眨眼间就膨胀到了数十尺宽。
放眼望去,沟壑漆黑,深不见底。
与此同时,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缓缓地抬起头。
随着她抬头的动作,有什么漆黑的东西从裂缝之中疯狂地钻了出来。
“啊”方才在地震中倒地的一个低阶修士,还没有来得及站起,脚腕忽然就被那缝隙之中钻出来的黑色藤蔓卷住了。
他惊慌失措,立刻抬头,向距离最近的两个同门求救。
两个同们见状,连忙上前,意图施救。一个拉着他的手拖拽,另一个则拔出铁剑,试图砍断那藤
蔓。
然而,那些黑色的藤蔓看似柔软,用力砍了两剑,非但没能砍断,还把剑卷了进去。
“该死我就剩这一把剑了。”丢了剑的修士急得满头大汗,忽然感觉到身旁的同伴没了声响。
与此同时,他的余光瞥见了巨大的阴影,双腿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咽了咽口水,艰难地抬头看去
无数漆黑的巨型藤蔓从裂隙中探出头来,遮天蔽日。
“啊”低阶修士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也顾不上救什么同伴了,撒手就跑。
很快,尖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
那屁滚尿流的低阶修士逃到了远处,自认为安全了一些,这才敢回头查看一眼。
他看见刚才被藤蔓卷住的同伴,身体就像融化了一般,迅速被藤蔓吸收,转眼间就只剩下了一具白骨。而那些诡异的藤蔓,行为就如同活物一般,吃饱喝足,顺手把骨架吐了出来。
那吃人的藤蔓渐渐上升,已经浮现出了完整的身形。
噬骨木。
“法像”谢归途诧异道。
任谁也没有料到,这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小毛贼,竟然有上境的修为,并且出手狠辣,不计后果,甚至在此动用了法像。
“师兄”楚风临发现情况不对,立刻赶到他身旁,“那家伙什么来头”
谢归途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另一边,见又有人被藤蔓卷住了脚腕,玄云子只能狠狠心,一挥衣袖,替他腿砍断了保命。
听见楚风临的声音,她咬牙回答道“是蓬莱仙尊的私生子,尸骨门的左护法当心,她已经入魔了,现在是价值五万灵石的通缉犯”
除了他们太阿宫有一脉相承的敛财爱好,在场其他人都没有闲心再惦记那点灵石了。
谢归途仿佛自动忽略了后半句“蓬莱仙尊”
怪不得。
那位蓬莱仙尊便是他师娘的父亲。
如此看来,这位尸骨门左护法,与他的师娘,竟然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妹。
谢归途打量着面前的混乱,心中暗自思考。
方才他将那些藤蔓尽数斩断,可是它们却源源不断地再生,还把断下来的部分重新吸收了回去。
在此之前,谢归途对类似的术法有所耳闻,知道源自于蓬莱。但传说中用起来的效果远不及此,似乎在那位左护法入魔后,这些噬骨木变得更加诡异棘手了。
“如果不用法像,似乎很难尽快制服她。”谢归途心想。
但是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催动强行法像,无异于自杀。
谢归途低头思考,忽然感觉到了楚风临的目光,后者忧心忡忡地望着自己。不用开口,谢归途都知道他什么意思,无奈地朝他点点头。
若非迫不得已,没人愿意以法像相搏。不但是自身,周围的人也很难活命。
上一次有那样的战斗,大概已经是二十
年前的事情了。
dquo当心rdquo巨型藤蔓不断袭来,丝毫不给他们喘息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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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归途纵身一跃,刚躲过了一条巨藤,忽然间,数条藤蔓直直从不同的方向同时袭来
这些藤蔓分明是受人控制的,故意将他们往一个方向赶,并且趁机从四面八方包抄,完全封死了他们躲避的余地。
谢归途看清了局面,但一时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再次抬剑,手起刀落劈开了几条最粗的藤蔓。
一直这样僵持下去,并不是办法。
他们的体力和灵力终会耗尽的。
“啊”忽然,不远处的玄云子发出了一声惊呼。
谢归途回头看去,就看见楚风临徒手抓住了一条试图从下方偷袭他师兄的藤蔓。
“妄行”谢归途吓了一跳,不知道这小子到底在做什么。
藤蔓一触及人体,就如同蟒蛇一般贪婪而疯狂地缠住了楚风临,一圈又一圈地卷住了他的手腕。
谢归途几乎是在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思考。
怎么办该怎么办
难道他要把这小子的手砍了吗
有点下不去手但是没有时间犹豫了,不出三秒噬骨木藤就能爬满他全身
玄云子也蹙紧了眉,见谢归途不说话,考虑起了要不要替他动手。
然而楚风临垂着眸,看着缠住他手腕的藤蔓,却没有惊慌。
下一秒,他手腕附近忽然凝结出了一圈冰晶。冰晶迅速蔓延,越积越厚,竟然将缠住他的那一整条藤蔓冻住了。
随即,他微微一发力,粗壮的藤蔓随着他握拳的动作碎裂成了无数冰晶
谢归途顿时眼前一亮,喊道“妄行”
楚风临应了一声,心领神会。
他立刻调动起了全部的灵力,令这片干燥的大地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巨浪。
谢归途随之御起了飓风,将这一片片巨浪吹得更远,尽可能地凝聚在藤蔓周围。
巨浪淹过藤蔓的瞬间,凝结成冰,将蠕动的藤蔓牢牢困住。
冰晶大面积地迅速蔓延开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控制住了大部分藤蔓,令它们动弹不得。
那位尸骨门的左护法见势不对,正欲动作,忽然头顶袭来一阵刺眼的金光,逼得她睁不开眼睛。
金色的宝塔立在她头顶,如同夏日正午的炎炎烈日,使人难以动弹,灼热得几近融化。
与她相对着,玄云子一手拖着个一模一样的金色宝塔,另一只手捏成诀,正在往上施加术法。
“这是什么”那位左护法从未见过这样的法器,诧异道。
“太阿宫的法器,专克歪门邪道。”玄云子冷声道。
“三年前的仇还没报,太阿宫绝不会对你们尸骨门手软。”
“不关我的事,我早就离开尸骨门了。”左护法面无表情道。
玄云子并不相信她的鬼话,继续逼问道“是谁
指使你来夺取这飞升的秘宝是不是你们那位新魔尊我听说现在尸骨门和他走得很近”
这位昔日猖狂的左护法,此时已经满头大汗,看起来有些狼狈“我说了,我早已离开尸骨门,也不认识什么新魔尊。”
见她这么不配合,玄云子冷哼道“既然你这么不配合,就休怪我”
玄云子话音未落,便看见左护法冷笑了一下,心中忽然预感到一丝不妙。
下一瞬间,大量的毒蛇源源不断地从左护法的衣袖和领口之中涌出,密密麻麻令人作呕。
谢归途方才就担心她是否留有后手,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他注意到,那些毒蛇并非是她藏在袖中的,而是她本体所化。
片刻之后,原地只剩下衣物。她的肉身则作无数黑蛇,迅速挤满了石台。
“闪开”不知是谁高声喊道。
变故陡生,众多毒蛇冲向石台,利用躯体地蠕动猛地把那幅卷轴从石台上顶了下来。
卷轴落地的同时,谢归途余光瞥见画卷被掀开了,连忙道“趴下”
而他自己离得最近,已经来不及闪避了。
一阵白光闪过,他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拉力,将他往卷轴的方向拖拽了过去。
被卷入的瞬间,他瞥见楚风临朝他伸出了手。
谢归途也伸出了手,但什么也没来得及抓住。
在炫目的白光之中,他心头一震,洋溢起一种莫名其妙的狂热和喜悦。他压抑下这种病态的情绪,眼前再度变得漆黑,一阵天旋地转
陈如意缓缓睁开眼,脑袋一片混沌。
他只记得爆炸声响起时,身后两个太阿宫的弟子立刻扑了过来,死死护住了他。
不知是不是磕到了哪里,他的脑袋瓜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漆黑,连呼吸都很困难。
他的听觉出现了问题,似乎感觉到了大地在晃动,光影一片混乱,却听不见周围的动静。
他想挣扎着爬起来,可是却没什么力气,只能垂死挣扎般地动了几下脚尖。
“救命”陈如意吐出一口血,蠕动着嘴唇,扯着沙哑疼痛的嗓子喊叫。
他感觉到自己的声带在震动,可是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眼前一片漆黑。他要死了吗
雄心壮志想找什么飞升的秘宝,可是连个影子都没看见就成了炮灰,这、这也太狼狈了吧
陈如意哭丧着脸,脸颊贴在冰冷的地板上。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他自己不是话本主角。
他只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柴修士,连筑基的修为都没有,这世界上有的是可以随随便便要他的性命的人和事。
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嘴角,陈如意忽然想起了师父和师姐。如果自己听他们的话,现在一定还在太阿宫里,过着和寻常一样的安稳日子,最坏不过是被训诫几句,再抄几遍太乙玄灵真文经书。
早知道
就听师姐的话了。就算一辈子筑不成基,在太阿宫当个混吃等死的,闲人或许也不错。再不济,太阿宫都不要他了,他就用自己写话本攒出的万贯家财,去游山玩水,当个闲云野鹤也不错。
反正,不管做什么,都比趴在这等死强。
现在他已经惹上了大祸,后悔似乎也晚了。陈如意满心愁绪,最大的遗憾当属他那本重生之逆天改命还差几章没写完。
还差最后一卷就能完结,恐怕他却再也没有机会补上了。
想到此处,陈如意越发的伤心,忍不住哇哇大哭了起来。
可惜他已经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刚嚎了几声,声音就虚弱了下去。
好在他这几声哭嚎并不是全然无用。不一会儿,他听见背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眼前骤然一亮,陈如意被人提着后衣领拽了起来。在一片混沌之中,他分辨出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喂,怎么样,你还活着吗”
面前的重影在他面前摇晃,陈如意使劲地揉了几下眼睛,终于看清了一张惨白的骷髅脸,配合一头红发,十分可怖。
陈如意目光呆滞,喃喃道dquo这里是地府你是牛头还是马面2”
“我是你姑奶奶。”戴着骷髅面具的殷绛璃朗声回答道。
她拨开了两具尸体,艰难地把陈如意刨了出来。见他还能喘气,殷绛璃这才松了口气“喂,傻小子,你还能走吗”
陈如意木讷地点点头,扭动着僵硬的脖子,回头去看方才自己被捞出来的地方两个同门的尸体都已经凉透了。
“啊”短促的惊呼过后,殷绛璃迅速捂住了他的眼睛。她叹了口气,沉声道,“你别看了。”
陈如意无声地啜泣起来。殷绛璃一手捂着他的眼睛,一手扶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身。
随后,她从袖中取出一块丝帕,按在陈如意脸上,掩住了他的口鼻“那浓烟有剧毒。”
方才难受的地方太多,陈如意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呼吸道也酸痛难忍。说来也巧,他方才还嫌弃过脸上的面具不透气。
可就是这不透气的面具,使得他吸进去的浓烟不多。要不然以他的这点修为,他怎么看都像是会第一个死的那个。
被他嫌弃过的面具竟然救了他的性命,陈如意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同门的尸体“我得把他们带回去。”
殷绛璃按住了他的肩膀,告诉他“危险。别碰那尸体。”
陈如意疑惑地皱了一下眉,还没领会她这句话的意思。这时候,地上的那两位同门的身体忽然同时抽搐了一下。
“玄思,玄弘”陈如意大喜过望,连忙道,“你们还活着吗”
但是两人都没有应答他。
陈如意正要凑过去砍,欣喜的表情忽然凝固在了嘴角。
他眼看着原本倒在地上了无生气的二人,抽搐着,以一种极为别扭的姿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眼看着“二人”向他走了过来,陈如意后背发凉。他的眼睛和脑袋都在告诉他应该快点逃命,偏偏不争气的双腿不听使唤了。
“发什么愣啊”殷绛璃逃命的一条腿刚刚迈出去,见那小子呆愣愣的,只好重新抄起她那柄长刀,猛地一个横扫,将那两具刚刚爬起来的尸体横扫在地。
“这是,这是什么东西”陈如意连舌头都僵硬了。
“尸蛊”殷绛璃微微眯起眼睛,神情凝重,“又是尸骨门”
“魔族”陈如意对魔族的了解不多,但尸骨门袭击九霄塔的那一幕,他永远忘不了。要不是有谢仙君的帮助,九霄城里就剩他们这些小辈,哪里守得住。
“走吧。”殷绛璃将长刀重新背上,远远望了一眼看台中心,震颤感传来的方向,“神仙打架,我们先出去。”
这时,身后刚刚打倒的两具“尸体”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动作相比前一次,似乎敏捷了不少。陈如意用那他双天真单纯的小眼睛望着殷师姐,似乎在等着她补一刀。
殷绛璃差点被他气笑了,猛地一拍陈如意的后背“别看了,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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