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姐姐怎么不叫醒练练?

“姐姐,八哥怎么不吃了呀?”

林净澄的院子里头,江如练面对着一个桌面上的木笼子,忧心忡忡地看着里头蹲坐在角落的小兔子。

这兔子是昨日他们买回来的。

就在街尾处,是个老头子在卖,笼子里七八只刚生不久的兔子,毛绒绒的几团雪团子,你挨我我挨你,眼睛红通通的,粉嫩的大耳朵紧贴在脑后,柔顺乖巧,瞬间便夺走了林净澄的注意力。

卖兔子的老夫见她喜欢,推销道,“女郎可要买兔子?”

“小兔子好养活,吃得不多长得快!”

说着,他伸手从笼子里提溜出只兔子,“女郎看这只如何,通身洁白,眼睛透红,精气神还足得很,是好兔子!”

林净澄把兔子捧在手心上,娇娇软软的触感,连带着她的心都化了,忍不住向江如练展示道,“练练你看它多可爱。”

那兔子待在林净澄掌心,动了动小脚步,却不跑,林净澄于是又惊叹,“好乖!”

江如练看了半晌,问老夫道,“爷爷,兔子断奶了吗?”

老夫呵呵笑,“小公子不必担心,这些兔子都断奶了,以后喂些菜叶子或者喂草都行,很好养活!”

林净澄当即决定买下这兔子,“就要它了!”

两人带着兔子回去,林净澄挼了半天毛绒绒的兔子毛,忍不住看向江如练,笑道,“它倒是有点像你。”

江如练杏眼睁大,偏头看林净澄,小声嘟囔,“哪里像了?”

林净澄于是在兔子和他之间看了看,斩钉截铁,“真的像。”

都是白白净净可可爱爱的!

不仅样子有点像,而且——她顿了一顿,说道,“都很乖啊。”

江如练这下没有再说话了,唇角忍不住微微翘起来。

两人一同回了家,给兔子弄了个木笼子,又去厨房拿了些菜叶喂它。

经过这么一夜,兔子由原先的闹腾变得安稳许多,但不知为何又不吃东西了。

听到江如练的问话,林净澄走到他身旁坐下,目光也落在笼子里头那可爱的雪团子上,说道,“估计是吃饱了吧。”

笼子里还有许多菜叶子没吃呢。

说完,她伸手指钻进笼子里挼着兔子毛,一边挼一边问道,“练练有想法吗?给它起个名字。”

江如练摇摇头,往日他见到兔子,不是在山林里头就是在肉摊上,况且寻常人家养兔子都是为了吃,拿来当小宠而起名的很是少见,他也不知该起什么名。

林净澄打开笼子,把兔子拿出来放在地上,捋了捋兔子毛,感受到上面温热的触感,眼睛微眯,说道,“叫八哥吧。”

“八哥。”江如练重复,好奇道,“为何要叫八哥?”

八哥不是鸟吗?

林净澄笑了一声,说道,“从前有个故事,里面有只聪明的兔子叫兔八哥。”

江如练似有所悟地点头,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兔子,弯着黛山似的眉甜笑,“八哥,小八,你有家了耶。”

林净澄抬头看了看温暖明媚的太阳,揪起兔子,“走吧,咱们给它洗澡去。”

江如练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兔子也要洗澡吗?”

“洗了就干净喽。”她笑了一下,眼睛弯起来,“还可以抱着睡觉。”

江如练睁大眼,惊道,“姐姐要抱着它睡觉?”

林净澄轻轻嗤笑了一声,“说笑的!我怕晚上压死它。”

烧了点温水,林净澄翻出一个小盆,把兔子按在里头,一边让江如练用瓢舀着温水轻轻倒在兔子身上,一边在兔子身上轻轻揉搓。

兔子少碰水,被吓得挣扎逃窜,白白软软的毛被打湿贴在通红的躯体上,看上去极度可怜,小小一只,惹人怜爱。

这兔子身上沾了不少脏东西,但怕它扑腾得太害怕,林净澄让它先熟悉了环境才给它洗的澡,动作也十分迅速,很快便洗好,用布巾包裹着擦拭干净,然后才放到笼子里头,放在有太阳的地方晒。

等晒完,那毛发洁白无瑕,蓬松柔软,林净澄几乎爱不释手,忍不住在兔子脑袋上大大亲了一口。

江如练愣住,“姐姐……怎么能亲它呐……”

再怎么样,这也是一个畜牲,怎么能这么亲密地接触呢?

林净澄笑眯眯抬头看他,“可是练练不觉得它很可爱吗?。”

江如练缓缓点头,却没有说话。

林姐姐也说过他很可爱呐,还说过这兔子像他。

诶呀,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江如练的脸色微微红了起来。

没过两天,林母回来了,发现两人的小宠物,眉头不赞同地皱起来,给林净澄扣了一个“玩物丧志”的帽子,林净澄也不恼,只笑道,“只是一只小兔子,女儿分得轻重,断然不会忘了学习。”

林母面色缓和了些,“你知道便好。”

时间便在这种不咸不淡的日子中过去,在临去书院的前一天,林府却迎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周灼。

林净澄一听闻下人的通报便皱起了眉头,说好互不相干,怎么才没过几天,他却来拜访?

下人继续请示,“女郎?可要放他进来?”

不得不说,林家这一点很好,上下一心,凡事遇到关于有关周家的事,就没有草率的。

林净澄想了想,点头道,“请他进来吧。”

她倒要看看,他有什么事来找她。

周灼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周灵钰,他的脸色不大好,带着冷意和怒气,反观周灵钰,却兴奋得叽叽喳喳,像只麻雀,吵闹得很。

二人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周灵钰忍不住扒了扒门,“哥哥,林姐姐怎么还没来啊?”

周灼冷着脸没说话。

周灵钰于是瘪了瘪小嘴,朝着门内大喊,“林姐姐!林姐姐!”

“阿钰来了!”

“林姐姐开开门好不好?”

周灼一惊,怒然拉走她,“你大吼大叫做些什么?”

周灵钰委屈撅嘴,“阿钰想叫林姐姐开门嘛。”

“以前阿钰不用喊林姐姐就来了,可是现在阿钰叫了这么久林姐姐还没来……”小孩子脾气上来,说翻脸就翻脸,她眼眶突然就红了,“哥哥,林姐姐是不是不喜欢阿钰了?”

“是不是讨厌阿钰了?”

周彦哥哥明明说林姐姐和哥哥只是闹了小矛盾,很快就和好了,可是为什么现在她和哥哥在这里这么久,林姐姐还是没来。

这么想着,她更加委屈了,泪珠直往下落,并且有一种很快就要号啕大哭的趋势。

周灼头疼又心烦,“你若是敢哭,我再也不带你来。”

此番来他本是有事要质问林净澄,谁知被这小丫头知道了,非要缠着他跟来,眼下门还没进呢,倒先哭上了。

好在没过多久,林家下人便请他们进去了,周灵钰便转涕为笑,还没等下人引路就积极地往里头走去。

他们对林家不能再熟悉了,往日来这儿这么多回,闭着眼都知道路怎么走。

这边,林净澄正在大厅等他们,见了人,落了座,淡淡问道,“周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周灼还没说话,周灵钰便先凑到了林净澄身边,睁着还有些湿润的大眼睛殷勤地看着林净澄,张嘴傻笑道,“林姐姐,阿钰来找林姐姐玩了!”

“姐姐身体好了嘛?阿钰好想林姐姐啊。”

说实话,她长得冰雪可爱,面对着林净澄时又是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倒是让林净澄心里有些柔软。

周灼拉回周灵钰,眼睛看着林净澄,质问道,“林净澄,我问你,你们林家千方百计打压我们周家是为何?”

林净澄皱眉不明所以,周灼又道,“是你说的互不相干,好一个刀光剑影的互不相干!”

这些天周母的心情可谓是焦头烂额,她在朝中任职,本来无功无过,但也相安无事,谁知近段时间却无端起了些波浪,说一伙人有中饱私囊,结党营私之嫌,把她也囊括在了其中,竟是让她陷入了僵局。

如今沾了一身腥,前途堪忧。

周父是知晓这事的,心里一合计就觉得是林家的人做的。

他们家最近交恶的人也不过就是林家,别家他都有注意好好处着,就怕生出意外,对周家不利。这么说的话,除了林家还能有谁?

林家自己虽无人任官,可家大业大,还因为生意场上的事,认识了不少达官贵人,说不定借此机会暗地里打压他们。

而且——

虽然林家从未同他们提起,可他却是清楚的,他们林家背后肯定有人在朝中,权势还不小!

当初周灼和林净澄婚约尚在时,他妻主着了小人的道,不慎做了些错事,官途堪忧,他明里暗里请求他们林家帮忙,谁知林家家主直接拒绝了。

好在天佑周家,平安无事。

然而这根刺从此扎在周父心中,随着年岁流逝和周家地位的抬升而越发尖锐,一碰就刺得心口疼得流血!

现如今一遇到这样的事,他第一个怀疑的人便是林家人。

那林净澄为了他家阿灼这般作践自己,他们林家定然要报复的。

想了想,他叫来了周灼,让他去林府探探。

周灼一听,怒火先起来了,心里直接认定就是林家做的,于是开门见山、单刀直入便开始质问。

林净澄听罢,淡淡喝了口茶,说道,“不知道,与我无关。”

周灼气结,“怎么与你无关!你们林家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却不愿意承认?!”

林净澄冷眼,“周公子可有证据就是我林家做的?”

“不是你们还有谁?!”

“周公子家里得罪了什么人自己难道不清楚?”

周灼咬牙切齿,“可不就是你们林家?!”

林净澄周身气息冷凝,“先前倒不觉得,可周公子今日这番行径确实冒犯了我。”

“我自认我们家还做不出这样偷偷摸摸的腌臜事。”

倘若要报复,定然是明着报复!

“况且——”她忽然笑了一下,到底顾忌着身旁还有个小孩,嗓音凉凉,“何为打压?”

“你们周家自己遇事无能,承认就是了,何来我们故意打压一说?”

遇事无能?

周灼气恼,高声,“林净澄!你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

从来,只有她哄着他的份,怎么敢这么对他大吼大叫?

他本是来质问她的,可如今最难受的,竟然是她对待自己的态度。

林净澄放下茶杯,眼睛微眯,却带着冷,“为何不敢?”

“许周公子信口污蔑我们,却还不许我反驳?”

“这是哪儿来的规矩?”

周灼冷笑一声,才要说话,身边忽然炸起一声尖锐的哭嚎,是周灵钰。

她不知为何哭嚎起来,嗓音尖锐得很,刺得周灼耳朵生疼。

周灵钰实则是被吓到了,她以为这两人相处的场景应当是和睦融融、相亲相爱的,就如同从前一样,谁知结果竟是吵得不可开交?

林净澄眉头微蹙,看向周灵钰。

说实话,她很不赞同周灼的做法。

今日他来,分明就是找茬的,这就算了,可为何还要牵扯上一个小孩?

周灵钰大哭,“林姐姐、哥哥别吵了,别吵了!”

“别吵了好不好?阿钰怕……”

周灼冷着脸,梗着气没安慰她,林净澄听着这尖锐的哭声,眉头微蹙,“别哭了。”

周灵钰继续哭,林净澄眉头皱得更深,“不许哭。”

话语中,已然是带了些微微的冷。

被吓到,周灵钰渐渐小声,可还是抽抽搭搭的,“林、林姐姐别生气……阿钰不哭。”

“哥哥……别吵……”

一边说着,她一边用手背不停地抹着眼泪,似乎觉得抹不完了,所以更加伤心了,嘴唇都忍得颤抖起来。

周灼到底看不下去,说道,“好了!不吵了,别哭。”

他这妹妹着实娇气,尤其容易掉眼泪。

周灵钰抹着眼泪点头,等泪水终于抹完,她的情绪总算也稳下来。可下一秒,她突然主动牵起林净澄的手,看了看林净澄,又扭头看了周灼,朝着周灼伸出手去,含着泪期期艾艾问,“林姐姐、哥哥,和好、和好好不好?”

“牵牵手,就和好。”

林净澄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脑袋却忽而传来些尖锐的刺痛,仿佛有人拿着针在刺她的神经,痛得她一鼓一鼓的,忍不住伸手去扶。

这场景乍然出现在她眼前,竟是熟悉得很,仿佛他们也有过这般的情境。

这大概是原主过去的记忆,受了一点刺激想起来了些,林净澄在这头脑的混乱与恍惚中闭口不言,黛黑的眉蹙着,表情略带些迷茫,看上去竟是有几分动容。

周遭气氛一片死寂和僵硬,门口却传来了动静,来人逆着光,修长的影子投射到他们前面的地板来,阴沉沉的。

林净澄缓了些,抬眸看去,只见江如练抱着兔子定定站立在门前,脸颊白净细嫩,漆黑的眼眸幽深,如同一潭深水。

他的目光先是在周灵钰握着林净澄和周灼的手上顿了顿,随后又看向林净澄,眼里忽然有了微光,红润润的唇翘起来,亲昵地笑着抱怨,“练练睡过了头,不知家里来了客人,姐姐怎么也不叫醒练练?”

作者有话要说:林净澄(烦):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竹马(不敢置信):她怎么敢这么对我?!

江弟弟(警惕):启动全方面高防御形态,准备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