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眼熟。”
“是眼熟。”
站在游泳馆外边的一堆人思索着为什么老周对象这~~么眼熟。
吴丰翼蹲在花坛上,“能不眼熟吗?京舞的台柱子,我们学校论坛的顶流,人气比老周还高。”
周泽期刚刚说过奚水这个名字,但他们又不是京大的,没有瞬间将京舞台柱子和对方联系到一起,经吴丰翼这么一说,他们就反应过来了。
“牛逼!”
“京体和京舞不是八竿子打不着吗?以前还总在论坛互骂,他俩怎么认识的?”
吴丰翼和张看对视了一眼,张看说:“奚水向我们老周表白的,不过老周也就思考了......两分钟?一分钟?有一分钟吗?反正很快就答应了。”
体大的队长刘文斯不可置信,“老周这么好追的?”
吴丰翼撇撇嘴,“你也不看追他的是谁,他就差白送了。”
也是,学跳舞的气质就是不一样,那气质,那身板,那举手抬足,没话说。
周泽期牵着奚水的手出来,“走了。”
他们说的那家烧烤店是新开的,老板也确实是北方人,不过他老婆是南方人。
老板是个胖胖的青年,脖子上还有一大片纹身,店里开了空调,但有些学生崽子喜欢在外边露天吃,进进出出,开了也白开,他热得满头大汗,几个服务生也都满头大汗。
刘文斯说:“他老婆身体不好,不能劳累,只能干点收银的活。”
奚水正好听见坐在收银台后边的漂亮女人虚弱地咳嗽了两声,对着手机那边的人开麦道:“傻逼,咳咳,团呐!”
吴丰翼觉得,老周以后说不定也是这烧烤店老板这样,忙得头顶冒烟,奚水仙气飘飘地坐在旁边。
老板瞅见一大群人高马大的男生,也瞅见了几个熟面孔,“又来了?外边坐吧,外边地方大,我再加几个凳子,要几箱啤酒?”
刘文斯粗略算了下人数,二十多个人,“先来十箱吧。”
反正明天周六,没课。
他们输这么惨,不借酒怎么消愁。
老周拿了第一,怎么着也得庆祝庆祝。
奚水在周泽期旁边坐下,他对生人不多话,认真地看着手里的菜单。
“想吃什么和我说。”周泽期给他倒了杯小麦茶。
奚水把杯子推开,“我要冰的。”
“......”
周泽期踹了一脚刘文斯的凳子,“去拿一桶冰块。”
“好嘞!”刘文斯跳起来,跑去店里找老板要了一大桶冰块来。
奚水用手指指着菜单上边的一道菜,“我想吃这个土豆,还有卤鸭掌。”
周泽期用老板给的铅笔在这它们前边勾了两下,丢给刘文斯,“你们点吧。”
等上菜的时间里,气氛莫名地开始尴尬,也没有人大声说话,只有离得近的会交头接耳地说上几句。
要么就低头玩手机。
奚水把杯子里的冰块倒进嘴里,嚼得咔嚓响,他的视线从每个人的脸上认真掠过。
每个被他扫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把背挺直。
因为奚水如果不开口,他给人的感觉是要比周泽期更加不容易接近。
还是刘文斯主动开口打破了这气氛,他伸长脖子,对奚水说:“我姓刘,你叫小刘就行,我是隔壁体大游泳队的队长,这几个,是我队员。”
“我对面那个,是京体院游泳队的队长,他旁边那几个,是他们学校的,剩下的都是你们京大的。”
奚水点点头,“我叫奚水,你们叫我小......”
周泽期突然咳嗽了一声,“你们叫奚水就行。”叫什么小溪。
吴丰翼歪头咬开了啤酒盖,笑出声。
幸好老板这时候带着服务生端着两大锅铁板烤鱼过来,放在拼接的两张大方桌的正中间,“这鱼是熟的,现在就能吃,你们先吃,其他的菜马上就来了。”
奚水看了眼四周。
这是京大南门外的夜市一条街,全是大排档,大排档对面是一条小吃街,晚上手挽着手逛街的学生从学校进进出出,热闹非凡。
回顾他以前的生活,好像都是和舞蹈室、芭蕾、学习有关。
他在完成自己理想的同时,也的确失去了一部分东西。
奚水的走神,终于让一桌子人不再继续紧张。
啤酒一瓶接一瓶地开,周泽期说不喝,就真的一滴都不喝。
他只顾着给奚水夹菜。
奚水说什么好吃,他站起来端着盘子往奚水碗里倒。
“老周你真不喝?你好不给我们面子。”
周泽期不为所动,“我今晚还有事。”
“这都几点了?啥事非得晚上做啊?”刘文咂了口酒,提出了一个发人深省的问题。
周泽期垂着眼,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一言不发,没打算回答这么愚蠢的问题。
喝了两杯啤酒的奚水把毛绒绒的头从周泽期怀里穿过去,看着刘文斯,“白天做好像不太合适哦。”
“......”
这是今晚奚水第一次主动开口和他们说话。
一开口,就是一个炸弹丢下来。
周泽期捏起面前的一次性杯子,把冰水一饮而尽,拽着奚水站起来,“先走了,翅膀你把单买了,明天找我报。”
吴丰翼应了声“哎”。
奚水稀里糊涂地被抓着站起来,“鸭爪鸭爪。”
周泽期从盘子里拎了一只鸭爪就塞进他手里。
“......”
看着周泽期带奚水走得如此洒脱利落,刘文斯傻眼了,“我说错话了?”
吴丰翼摇摇头,“no,你只是提醒了老周而已。”
“......”
-
奚水慢吞吞走在周泽期旁边,晚上的风带着微微的热度,把奚水本来就被酒精冲得不太清醒的脑子吹得更晕了。
但勉强,还能好好走路。
“就这么走,会不会不礼貌?”奚水一边啃着鸭爪,一边问道。
“我们不讲那些,”周泽期用手背碰了一下奚水的脸,烫得惊人,“你酒量好差。”
只有“差”这个字在奚水耳朵里被放大了分贝。
他是不能接受别人说他差的。
“我会努力练好的。”奚水说。
“......”
“练好了,然后呢?”周泽期问他。
奚水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是差劲的人。
“期期,我想吃冰淇淋。”奚水站在路上不肯走了,他眼睛看着小吃街一个小推车上边的甜筒。
周泽期从他手里把鸭爪拿走,又从裤兜里掏出纸巾把他自己的爪子擦干净,“站着别动。”
奚水本来也就没打算动。
他一直等到周泽期把海盐味道的冰淇淋塞进自己手里,才低头,咬了一大口,“走吧。”
-
磨磨蹭蹭半个小时,两人才到家。
站在门口,奚水转了半圈,背对着周泽期,“钥匙在书包里。”
他的意思是让周泽期帮他把门开一下。
周泽期拦腰直接把人带进了自己家里,奚水喝了酒,慢慢走还不觉得特别晕,被这么抱着走了一路,他简直想吐。
“哇。”
周泽期赶紧把人放在沙发上,给他脚边放了垃圾桶,“想吐?”
他问完,抬起头,发现奚水很认真地在啃那个冰淇淋最下边的脆皮蛋筒。
“咔嚓咔嚓”
不说话时,奚水眯着眼睛笑,弯弯的桃花眼令他看起来像一只小狐狸。
周泽期蹲在奚水跟前,深呼吸了一口气,等他一点一点把蛋筒啃完,才扑上去吻他,奚水满嘴的酒气,不过不难闻。
本就昏昏沉沉的脑子在氧气被掠夺殆尽后,更加晕乎,在周泽期准备放开他时,他拉住周泽期的衣袖,“还要亲。”他其实已经被亲得很难受,但抵不过自己心底的需求。
周泽期一下一下地亲着他,低声说:“我帮你洗澡?”
“不要。”奚水拒绝得很干脆。
他拍拍手上沾到的蛋筒碎屑,撑着周泽期肩膀站起来,“我自己可以的。”
奚水说自己可以就是可以。
只是速度比较慢。
怕他摔倒,周泽期一直守在浴室门口,守了半个小时。
等奚水将门从内一把拉开,满室的雾气汹涌而出,连出来的人都看不清。
奚水捂着额头,“我在里面吐了,不过我是吐在垃圾桶里的。”没有把地板弄脏。
“我先去睡了。”
?
他兀自走进卧室,把自己摔在床上,裹着被子转了一圈,冷气的风吹得他很舒服,他把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独留周泽期尴尬地杵在浴室门口。
不仅忘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也忘了自己犯的错。
周泽期看着卧室的方向,看了很久,转身进了浴室。
-
奚水的生物钟让他在早上六点就醒了,但想到今天周六,他已经很久没休息了,早功就,稍稍停一次,他晚上会补回来的,便又沉沉睡去。
再醒来,太阳高高挂在空中,遮光性极好的窗帘几乎将全部光线尽数遮挡,独留几缕从没拉紧的缝隙中穿透,落在地板上。
奚水看着那缕阳光,盯了半天,突然猛地坐起来。
这不是他家的地板。
再看床。
也不是他的床!
他昨晚喝了酒,所以他现在是在周泽期家里。
周泽期呢?
奚水看向身旁,不像是有人睡过的痕迹。
那他和周泽期昨晚,什么也没做?他答应周泽期的事情,没做到?
奚水心脏狂跳,他蹑手蹑脚爬下床,赤着脚摸到客厅,转了一圈,才发现周泽期睡的是沙发。
“周泽期...”
“周泽期...”
奚水蹲在沙发旁边,小声叫他。
周泽期早就醒了,他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了奚水一会儿,然后翻了个身,背对着奚水。
!
奚水站起来,弯下腰,趴在周泽期身上,“我昨晚睡着了,我给你道歉。”
周泽期被他蹭得燥得不行,索性直接坐起来。
奚水被吓了一跳,他呆呆地看着周泽期,周泽期头发有些乱,发丝和眼珠同样的乌黑,奚水坐在地上,小声说:“你好帅哎。”
周泽期声音有些哑,“这是重点?”
奚水立马蔫了。
“我错了嘛,但是你也有错啊。”
又来了。
周泽期嗯了声,靠在沙发上,“那你说说看,我错在哪里?”
“我喝醉了,那我肯定就记不清好多事,你又没喝酒,你可以直接和我睡啊。”
“这种时候,你不用管我的。”
“...你甩锅的本事挺不错。”周泽期嗤笑一声。
奚水松口气的表情在看见周泽期似笑非笑的表情之后完全凝固了。
他没办法了。
说再多,也不如付出行动。
奚水从地上慢慢爬起来,跑到玄关找到自己的书包,从书包夹层翻出t和润滑,把东西都捏在手里,他回到周泽期身边蹲下,小心翼翼说道:“那就现在,可以吗?”
周泽期笑了声,想捏死奚水。
奚水见周泽期不说话,抿了抿唇,脸红得不像话,“还...还是说,其实,你是想被我那个,虽然我是努力去学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