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大家人,可以在这么多人变成丧尸的情况下,一个都不变异,说不定是稍微被眷顾一点的幸运儿。”
“女儿,你要好好的。”
“我们一定会再相见。”
曹冰清说着说着,已经又哽咽起来。
她知道,这几乎不可能了。
付尔蝶也知道这不可能。
她语调艰涩:“妈妈,爸爸,你们也都要好好的。”
三个人又聊了很久。
手机开着外放,一边聊天,一边不停整理网上的资料,各种下载打印。
终于,还是到了断网的时候。
通话时间,53分钟,明明很长,却像是一眨眼就过了。
付尔蝶很难过,依依不舍地合上手机。
翻盖备用机重新充上电。平板下载下来的地图还存储着前往H市的路线,以及最近两个避难基地的路线。
付尔蝶勉强研究了一下基地线路,放弃了。
基地的建立,至少需要三个条件,有耕地,有河流,能发电。
C市周边多山多水,水源不愁,但没有大片大片平整的耕地,并且常年阴天多雾,出太阳的时候很少,用不了太阳能板,常用的还是火力发电和水力发电,很容易因为意外大范围停电,怎么看都不是基地建立的最佳选址。
最近的两个基地,一个距离三百公里,一个距离五百公里,放平时好像开车半天就能到,但外婆她们光是去乡下,开了二十天都没到,付尔蝶不相信自己靠两条腿走,能跑那么远去。
除非觉醒异能。
只是,今天的短暂通讯里,没有提到异能的相关问题,不知道是不存在异能,还是现在异能者的感受还很微弱,暂时没有发现自己的特别。
付尔蝶目光看向阳台。
绿植还在蓬勃生长,迎着扫过去的空调风舒展枝叶,悠然得不得了。
“要是我也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付尔蝶走过去,摸摸绿萝的叶片,又摸摸厚实可爱的多肉,抱着膝盖坐在它们旁边。
“喂!”阳台下突然传来喊声,“16-1的!把空调关了!丧尸听到外机声音会过来!”
付尔蝶把窗户开了个缝,恶臭的味道扑面而来,差点把她逼回去。
她捂住口鼻,探头往下看。
似乎是14-1的住户在喊。
那是个头发有些花白的中老年人,体格健壮,满脸戾气。
见出来的是个小姑娘,火气更大了:“懂不懂事!给我把空调关了!不关我现在就上来敲你的门!”
付尔蝶缩回脑袋,关回窗户,赶紧把空调调低十度,用16度强风吹半分钟,把空调关了。
其实外面各种各样的声音很嘈杂。空调外机在路边的方向,现在外面一直有急速飞驰的车辆的声音,幸存者□□的声音,以及伤者的惨叫。空调室外机不值一提。
不过这么多天,丧尸群估计已经一楼一楼走上来,快到16楼了。14楼有可能正在丧尸堆里,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人神经紧绷。
付尔蝶很理解。
她珍惜最后吹出来的这点冷空气,希望它能在室外温度42度的情况下坚持久一点。
她还在对着空调发呆,就发现阳台外传来什么抓挠墙壁的声音。
才刚跑过去,就对上一张头发花白的老脸。
不是那个14-1的住户还是谁!
她瞪大眼,隔着窗户问:“你怎么上来的?!”
很快,等男人的手从外墙挪上来的时候,付尔蝶就明白了。
这居然是一个异能者!
他的指甲特别锋利坚韧,能够插进墙缝。
他就这样靠着十根手指爬了上来。
见付尔蝶室内只有她一人,且一片安谧祥和。他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敲了敲窗户:“妹儿,一个人在家很害怕吧?让我进去,我可以保护你。”
付尔蝶下意识后退。
这个人形容狼狈,身上到处血污,露出来的小臂上还有抓伤和咬伤,一看就是丧尸弄的。
付尔蝶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14-1的住户。很有可能是外来者闯了空门,又或者像现在这样,直接逼迫主人让他进去!
这个人还在16楼的高空窗外,隔着窗户招手。可是他的指甲不经意间触碰到了窗玻璃,手指下拉,五道尖利的划痕刻在窗户上,狰狞可怖!
付尔蝶握紧拳头。
很明显,这是故意找茬,引她露头。确定她只一个瘦弱女生在家,就爬上来暴力威胁。
付尔蝶知道,如果自己不同意,他会一拳打碎玻璃闯进来。
可是,这种人还没进来,就有这么多算计,开始暴力威胁。要是进来了,除了抢夺食物加速她的死亡,还能做什么?
嗯,还能侮辱伤害她,还能把狗子炖了割肉吃。
这个男人,不能进来!
付尔蝶人虽然看起来软和,却一瞬间做了决定。
“汪汪汪!”墨汁扎着马步,朝阳台外的老男人疯狂吼叫。
付尔蝶赶紧蹲下,把狗子抱进怀里安抚。
等老男人要第二次落爪、抓向窗玻璃的时候,付尔蝶连忙道:“我放你进来!”
她抱着狗子窜进阳台旁边的卧室,将狗塞进去,反手关上门,这才重新回到阳台。
老男人看着她这些动作,笑眯眯的,仿佛什么都不关注,只是一个寻求帮助的和善邻居。
付尔蝶走向窗户。
她心脏紧缩,脸色苍白,害怕得随时会倒下去。
但她还是缓缓打开锁扣,拉开滑窗。
老男人满意了,一只脚踏上窗棱。
就在这一刻,像个兔子一样缩在一边的付尔蝶突然冲上去,把人狠狠一推!
那一瞬仿佛被拉长,壮硕的男人身体失衡,在16楼的高空向外重重倒去。
老男人有些不敢置信,却又对上付尔蝶那恐惧却决绝的眼神。
下一瞬,异能者那比普通人更迅捷的反应和速度,让他反手拉住付尔蝶的手。
变异的指甲没有收回去,像铁爪一样刺入付尔蝶的骨血。
指甲尖已经抠入付尔蝶的骨头,恍惚间甚至有钢筋摩擦石料的滋啦声。
付尔蝶身体往护栏猛地一撞,肩胛骨撕裂错位,整条右手臂吊在窗外,血肉模糊,血液顺着手臂流到男人身上,又从高高的楼上砸到地面。
嘀嗒,嘀嗒。
一辆车飞驰而过,带起一道血痕,和其他末世以来出现的血迹融为一体。
老男人脸上有血,不光不觉得恶心,反而舔了舔,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下一秒,男人脚蹬在墙壁上,不需要付尔蝶拉,自己就在付尔蝶的血肉上重新向上攀爬。
剧痛中,付尔蝶才发现男人没有穿鞋。
他的脚也和他的手一样,拥有锋利尖长的指甲,可以轻而易举地蹬在墙壁上。
付尔蝶强忍剧痛,左手摸到一个木板,使劲砸向男人头顶。
啪的一声,木板断裂成两半,毛刺划伤男人的脸,却没有阻碍他上窗的动作。
付尔蝶还想去拿锤子。可是锤子在花坛边的角落里,她够不到。
老男人一身是血,重新站上窗棱,脚一蹬进入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