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小狐狸在无风仙君的住处住了下来。
无风仙君一向不喜欢有外人出入灵昭峰,于是居然连个侍从都没有,里里外外的打理都是他自己。
于是也无人得知,在外面丰神如玉,温文儒雅的无风仙君,在回到只有他一个人的住所时,气质会陡然阴郁下来,周身散发着让人不敢靠近的气势。
他会伫立在门口,长久地凝望着后山风景,在没有事的时候,一站就可能是数天。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于是也就没有看到,一只小狐狸就蹲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用愧疚难过的眼神望着他。
简子晏心中明白,当初他在这里住了数百年,这里的每一分摆设,每一株灵草,都包含着他的影子。
刚回来的时候他无心注意,现在他渐渐发现,这里的一切居然都没有改变,仍然是他当初狠心离开时的样子。
无风他一点都没有到动过这里,在他回来之后,就这样日复一日地守着这些么?
简子晏快要被心中的难过给压垮了,即使他会心痛,但他真的希望看到陆无风将过去的一切都放下,然后接受新的人生。
他是正道领袖,是令无数修士心折的无风仙君,他应该永远光风霁月,高高地站在那里,璀璨如明月。
而不是被他这个本就不该出现的妖物牵连至此,连转世之后都无法摆脱他的折磨。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说,连立刻恢复人形对他解释都做不到。
解释……
小狐狸愣了一下,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他不可以解释,好不容易将无风从灾厄与死亡中换回来,他不能再将他推回这种境地,他没有……第次的机会了。
简子晏心中郁结,身体恢复得非常缓慢,陆无风虽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房间中多了一只小动物,但是见到那么好的药在狐狸身上都不见好,也不由心生疑虑。
只是每次他一靠近,小狐狸就仿佛害怕得想要躲避,却又勉强自己凑上前来似的,陆无风也就不想勉强它了,仍然好药好吃的喂养着,想着恢复慢就慢一点。
陆无风对于小狐狸并不多加束缚,它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本来他还以为动物都不会喜欢被困在屋子里,于是就撤了房间的阵法,方便它自由出入。
但小狐狸一点都没有离开房间的意思,它白天在陆无风出门的时候就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陆无风晚上在床上打坐,它就眨着一双明亮的狐眼望着他。
“你实在是胆小,来了这些天,连屋门都不敢出。”
这天陆无风照例给小狐狸检查了一下伤口,然后握着它纤细毛绒的小爪,语气十分无奈。
他从没见过这样胆小的动物,还是说未开灵智的兽类都是这样?
小狐狸当然无法回答他,它老老实实地任由陆无风握着它的爪子,最尖锐的部分被小心地垂进了绒毛中,显然是极力避免伤到陆无风。
陆无风注意到了它的动作,目光动了一下,转而摸上小狐狸的头。
“虽是野兽,性子倒是极为温顺,想必是你之前的主人没少驯化你吧。”
听到他提起自己,简子晏心中咯噔一声,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看向他。
陆无风神色平静,眸底却流淌着黏着危险的暗色,他面上没有流露出分毫异样,然而一见就令人心头发冷。
简子晏心中轻颤,他僵硬地维持着原来的动作,一动都不敢动。
他的恐惧已经盈于表面,浑身松软的皮毛都瑟缩着趴在了身上,身体微微发起抖来。
陆无风见了,安抚地摸上他的背脊,之前的冷意尽然消散。
“我不该牵扯于你。”他的眼眸中没什么情绪,“明日你就去后山吧,既然我已不能克制理智,起码不应该连累到你。”
说完他起身离开了房间,只剩简子晏一只小狐僵硬地停留在原地,狭长漂亮的狐眼中流淌着恐惧和伤心。
无风当真是如此恨他,只是连名字都没有提到的联想,就让脾气甚好的无风露出那般眼神。
简子晏停留在曾经充满温情记忆的房间中,感到一股从骨髓里蔓延出来的冷意传遍全身。
……
到了晚上,陆无风也没有归来。
简子晏独自趴在房间的角落,一听到脚步声就敏锐地翘起狐耳,充满期待地望向门口。
然而出现的不是陆无风,而是……楚夜殊。
楚夜殊敲门许久没有得到回声,有些奇怪地退后两步看了看,也没有看到陆无风闭关时会下的禁制,如此反常的情况让他立刻担忧起来,顾不得礼节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的视线在室内环视一圈,没有看到想找的人,只有一只火红色的小狐狸盘缩在角落里,正愣愣地望着他。
“咦?”
楚夜殊对这只小狐狸印象颇深,看到它居然光明正大地待在陆无风的房间里,不由发出了一声疑惑的气音。
他走过去,看到小狐狸马上立起来后撤,连尾巴毛都要炸起来的模样,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你很怕我么?”他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不可思议,“我长得应该不至于那么面目可憎吧?”
简子晏对楚夜殊的排斥是下意识的,在做出防御性的举动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他有什么资格对这个少年表现出敌意?
艳丽的毛色微微黯淡下来,随即他不可抑制地想,楚夜殊这么晚了,来找陆无风有什么事吗?
他极力控制自己不去往那个最糟的方向去想,但是他不得不承认,那是最大的可能。
已经得到所有人的承认,迟早会结为道侣的两人,在夜深人静时会面,还会有什么其它的可能吗?
简子晏不想承认自己已经被嫉妒填满,在楚夜殊再次上前,想要试探地抚摸他时,他猛地跃到了桌子上,前肢压低,是一个充满警戒与进攻意味的姿势。
控制住,他现在是无风的道侣,你不能伤害他……
难道你想在将无风伤到这个地步之后,还要去伤害他的道侣吗!
一想到这点,简子晏如同被一桶冰水兜头浇下,泛着一股彻骨的冷。
楚夜殊本来想着这小狐狸和他不亲,都打算放弃了,却看到它收起了进攻的姿势,缩起四肢趴在了原地,并垂下了脑袋,做出一副柔顺乖觉的模样。
楚夜殊眨眨眼,试探地将手放到那柔软漂亮的皮毛上。
小狐狸尖尖的耳朵轻颤了一下,却并没有闪躲。
楚夜殊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刚轻轻地摸了两下,门外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看起来,它很喜欢你。”
听到这个声音,人和狐狸同时怔了一下,楚夜殊收回手,笑着说:“掌门师兄,要我说,它喜欢的不是我,是你。”
陆无风踏进来,携带着满身的月色与清露。
“我都不在此处,你还能看出它喜欢我?”
“它大概是知道我跟你的关系,才如此讨好于我,否则它看起来十分怕我呢。”楚夜殊挠了挠小狐狸的下巴,仰头用亮晶晶的眼睛望着陆无风,“这小狐挺聪明的,要是能一直养着也算一件美事。”
陆无风的目光落在小小的狐狸身上。
正如楚夜殊所说,虽然柔顺地任由楚夜殊去摸,但小狐狸的姿势明显是僵硬的,连眼睛都没有眯起来,察觉到他的目光,它跟着望过来,居然隐隐看出了几分眷恋与求救。
只是一眼,陆无风的眼神就定住了,瞳孔深处酝酿着一团恐怖的风暴。
明明只是一只狐狸,为什么他会从神态和眼神上看出昂那个人的影子?
意识到自己心中遽然升起的情绪,陆无风生生压制住了自己,他将视线漠然地从小狐狸身上移开,看向楚夜殊。
“这么晚来找我,有事?”
楚夜殊立刻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他微微垂下头,张扬英俊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羞涩。
“不还是那么回事。”他低低地说。
陆无风似乎有些不赞同:“你将我的话全都忘记了么?”
“还不是……哎呀。”楚夜殊一扬头,破罐子破摔,“是我没忍住,我认错!”
用最骄横的语气,说着最软的话,少年就是仗着面前的长者一定会向着自己,即使会挨骂,也不会对自己的事袖手旁观。
这种理所当然的自信和狂骄,让简子晏愣愣地望着他,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他的心脏缓缓地撕成了两半。
曾经这种自信是属于他的,陆无风明晃晃的偏爱是属于他的,他们在这里要发生的一切,都曾经是属于他的……
他惶恐地看向陆无风,俊美的掌门果然不忍心拒绝小师弟的要求,他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是外人所熟悉的温润。
“也好。”他道,“也许能早点结束你的惦念。”
楚夜殊脸色更红,少年青涩的气息也愈加浓厚,他嘿嘿笑了两声,老实了下来。
陆无风一转身,目光对上了简子晏的。
简子晏还没能从强烈的心痛中缓过来,还在怔然中,就感到一股劲风包裹住他的身体,将他抛出了门外。
直到眼睁睁地看着门在面前关上,禁制将里面的空间隔绝起来,他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亦或者他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潜意识里不想接受。
望着在面前关闭的门,他脑中停摆,一片空白,除了剧烈的疼痛,他已经感受不到其它的东西了。
好疼啊……
他以为自己已经要死了,但他还是可以直直地坐在这里,猜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他们真的跨出那一步了吗?
无风会吻上那个少年漂亮的脸庞,就像以前亲吻他时一样吗?
无风会紧紧将那个少年抱在怀里,用仿佛要将他困入自己的肋骨般的力道吗?
无风会占/有他,让两人的黑发缠/绵地交缠在一起,铺满两人的床铺吗?
真的好疼啊。
灵昭峰这晚下起了絮絮的大雪,不消半个时辰就上下一白。
一只火红的狐狸始终蹲坐在无风仙君的门前,一夜未离。
……
【简子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来猜猜,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你就这么肯定,他俩不会在干那种事?”
“不可能,我相信我的判断。”简子晏自信满满,“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他们能在里面干什么?有什么事还非得把一只狐狸给扔出来?”
:“也许他就是单纯不想看见你,你不是故意露出了一点和人形相似的特征吗?陆无风的气息在那一瞬间都要暴动了。”
简子晏:“我不得不说,这可能是你难得猜对的一次,进步了小九。”
简子晏:“好可惜啊,s级世界没法随心所欲地用监视摄像头,真是好奇死我了。”
翻了个白眼:“反正你迟早都会知道。”】
第二天清晨,天际露出熹微的光芒,楚夜殊打开门走出来,一个哈欠还没打出,就被哽在了嗓子里。
他看到了那只直挺挺地坐在门前,已经被雪埋住,几乎看不出红色皮毛的小狐狸,愕然地张大了眼睛。
“小狐?你怎么在这里待着啊!”
他快走几步,将小狐狸周身覆盖的雪拍了拍,这些雪却已经在它的毛上凝成了冰,怎么都弄不下来。
正当楚夜殊想要捏个法诀,给小狐狸清理一下的时候,却见小狐狸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沾着雪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苍茫的雪地中。
“夜殊,出什么事了?”
陆无风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楚夜殊回答:“回师兄,是小狐,好像坐在门口淋了一夜的雪,刚刚跑没了。”
屋内安静了片刻,陆无风的声音再次响起。
“既然离开了,就不必管它,你回去做早课罢。”
楚夜殊恭恭敬敬地对门内鞠了一躬,应了声是。
他离开了,屋内的陆无风盘膝坐在床上,眼神有些怔然。
这些天来,有了毛茸茸的小狐狸陪伴,确实让他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只是物似主人型,小狐狸和它之前的主人……太像了,像到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岌岌可危的理智。
如今小狐狸自己走了,他心中说不清是轻松,还是遗憾。
罢了。他想道。如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许多魔修虽然已经伏诛,但还是有大量魔修在四处逃窜,制造出无数的祸端。更何况还有他们的领头者……那个人不除,界将永无安宁之日。
他曾经是他最亲密的人,知道他的修为有多么通天彻地,只是现在这种境界的话,还不够,远远不够。
陆无风眼神沉凝,他袖手一挥,一卷古老的竹简浮现在眼前,他看着上面的字句,沉浸到了修炼中。
……
无风仙君闭关了。
这个世界的修士等级分为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渡劫,无风仙君在几百年前就已经达到了渡劫之境,是举世罕见的天才,如今更是名正言顺的仙门领袖。
如今他再次陷入闭关,想必待出关之时,一定会突破最终的大道,到达那无上的境界。
修仙界已经有上千年没有人勘破大道了,于是如今无风仙君的闭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每个人都在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灵昭峰更是被玄云宫严密守护起来,禁止任何人的入内。
当然,就算无人守护,一般人也无法突破无风仙君亲手下的禁制。
也许是感受到了灵昭峰的主人正处于关键时期,整个灵昭峰内部也鸟兽径灭,所有灵兽全部躲藏起来,不敢在这种时候露头。
然而只有一只火红色的小狐狸例外。
简子晏虽然离开了房间,但仍然对陆无风无比关注,陆无风一陷入闭关,他第一时间就得知了,然后立刻焦急起来。
整个修仙界没有人知道,陆无风之所以能在短短数百年间就达到渡劫之境,靠的不仅仅是他绝佳的天赋,还有一卷神秘的功法。
功法名为《清明仙卷》,虽是正统的修仙路子,却凶险异常,不但在每个阶段都需要服用相应的灵丹或灵果,还需要在修炼时有专人护法,否则极容易走火入魔,或爆体而亡。
所以一得知陆无风在无人护法的时候开始闭关了,还是最为危险的渡劫境,简子晏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他焦躁地甩着蓬松的尾巴尖,一边极力控制自己的着急,一边回忆着清明仙卷中的内容。
各种想法在他的脑中激烈地胶着。
无风一贯为人谨慎,如今在渡劫境闭关,他一定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但是他周围无人守护,以仙卷的威力,一旦发生意外,他自己根本无从反应!
冷静,冷静下来,他之前看过清明仙卷,在最后这最危险的时刻他更是着重看了几眼,一定能想起来……
对了!
仙卷上提到,在这最后阶段时,一定要备好点星果,一旦出现走火入魔的迹象,不要吝惜,以颗果子精炼提取汁水,然后全部饮下。
不知道无风有没有给自己准备好点星果?
点星果之所以叫点星果,是因为它只生长在横贯人仙两界的一棵巨树上,这棵树的树干高耸入云,直通天际,即使站在修仙界也看不到它的尽头,顾名为点星树。
点星果正是点星树上结的果子,它五百年一开花,又五百年一结果,每次结果还只有五颗果子,因此极为珍贵,极难获得。
即使如此珍贵,但无风现在好歹成为了玄云宫的掌门,他一定有自己的门路得到点星果的吧?
但是……万一他没有呢?
万一这次的闭关只是临时决定的呢?
简子晏在陆无风的门口转了几个圈,雪地上留下凌乱的小狐掌印。
半晌,他眼中流露出坚定的神色,回身纵身一跃,身形消失在了灵昭峰中。
当初陆无风在给灵昭峰下禁制时唯独将他给排了出去,如今也只有他能帮到无风!
……
变回原型的简子晏看上去只是一只普通的狐狸,但他其实并不是,这些天的静养让他恢复了一点法力,他毫不犹豫地这么用上。
他算过了,这两天正好是点星树结果的日子,只要他能比其他人都要快,他就一定能抢到点星果!
虽然点星果十分罕见,但因为获取的难度,实际上有实力来争夺的人并不多,只是这些不多的人抵得过乌合之众的千军万马。
简子晏来到点星树下,这里果然已经驻扎了几个临时的住所,还好他现在只是一只狐狸,穿梭在这里没有得到任何注意。
将敌情都打探一遍之后,小狐狸发现了一个预料之外的人,心下猛地漏跳了一拍。
归元山庄的庄主,浩初仙君。
在陆无风还是江知隽的那一世,他绞尽脑汁地为了维持江知隽的性命,和这位浩初仙君做过一段交易。
后来他找到江知隽的转世,浩初仙君认出了他,也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但他从来没有主动与他联系过。
如今他会出现在这里,着实算不上一个好的消息。
简子晏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潜伏到点星树的另一端,在其他人还没有开始行动的时候,率先向树上爬去。
这些人都是修为通天彻地的仙君,他如今法力微弱,只能尽早行动,才有可能在他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取得点星果!
事实上这些人果然没有反应过来,简子晏不眠不休地已经接近了点星果的所在,而底下的人还在进行冗长的交涉。
浩初状似懒散地听着其他人的说话,掩盖住眼底的不耐。
每一次获取点星果的过程都是如此,大家在点星树下汇集,先看看都有哪些人想要点星果,然后开始漫长的磋商,谁能要,要几颗,其他人给些什么补偿。
无聊得很。
倒不如实实在在地打一架,用实力说话,谁抢到就是谁的。
然而即使心中不耐,作为归元山庄的庄主,浩初也只得按捺下性子,和这些人虚与委蛇。
就在他们商议了几天几夜,终于得到一个让众人都勉强满意的结果时,他们忽然集体脸色一变,仰头望向点星树上。
“有人动了禁制。”浩初一挑眉,语气仍然不急不缓,“你们还要继续商量下去吗?”
其他人脸色难看地互相对视一眼,霎时光芒闪过,身影纷纷消失。
浩初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几分好奇,他也十分想知道,是哪个人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明着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去抢果子。
当他慢悠悠地来到点星果的生长处时,看到眼前的景象,蓦地惊呆了。
这些仙门的大佬,居然在围攻一只……狐狸?
那是一只体型不大的小狐狸,它嘴里叼着一颗点星果,蓬松的尾巴里还卷着两颗,一共无颗果子,它居然一只狐狸就抢走了颗。
如今它正在数个大佬的围攻下狼狈地逃窜着,浑身都流淌着粘稠的红色,分不清是它自己皮毛的颜色,还是受伤后流出的血。
正当这时,这只狐狸径直冲着浩初奔了过去!
“浩初仙君!拦住它!”
听到这气急败坏的声音,浩初下意识地抬手捏了一个法诀,然而在这时他对上了小狐狸的眼睛。
那里面浓浓的哀求,瞬间将他的记忆拉回到了近千年之前,那个在雪夜敲开他门,给他跪下,只为求一样能救他爱人的宝物的人。
浩初愣住了,出于一种复杂的心情,他的法诀慢了一拍,放小狐狸逃了下去。
面对其他人的质问,他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勾起漫不经心的笑,道:“那颗果子不是本来就要给我的么?我不要了,其它的你们分。”
……
简子晏一瘸一拐地回到灵昭峰,身上的血滴落在雪地里,留下一个个血坑,转瞬间又被大雪掩埋。
陆无风给灵昭峰下了禁制,就没有对房间下,他一靠近房间,就察觉到里面暴动的气息。
他瞬间顾不得许多,直接破开房门冲入里面,一看到陆无风倒在床上,面露痛苦,马上跳到他的脸旁,不顾一切地将点星果往他口中送去。
虽然要求精炼成汁水,但是现在他无能为力,只能祈求直接吃下点星果,也能起到一些作用!
但是陆无风唇瓣紧闭,急得小狐狸发出吱吱的叫声。
他不敢放弃,几次尝试之后,终于将果子的汁水挤入了陆无风的口中,让他痛苦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
简子晏大喜过望,他正打算够到另一颗果子,探出的狐掌却猛地被握在了一只秀颀而有力的手中。
他浑身一颤,惊恐地回头望去。
陆无风睁开了眼睛,双眸漆黑无光,充斥着浓郁的阴沉,定定地望着狐狸。
“你是如何得知……我需要点星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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