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你现在要回家吗?”真人放轻嗓音,神情友善道,“或许我们可以一起走?”

——真人当然擅长伪装,虽然本性是残忍和天真并存的恶劣性格,但在获得新玩具的铺垫上,他非常有耐心。

就像是小心翼翼地搭建起积木塔、而后畅快肆意地一把推倒、享受摧毁之快乐的小孩。

“因为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能看见我的人,”真人笑起来,脸上纵横的缝合线并不显得可怖、反而像是针织布娃娃般可爱,“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玩。”

他知道过于激进的态度或许会吓到新玩具,毕竟正常人见到超乎常识的非人类生物,都是又怕又好奇的。

而他还不想那么快施展暴力,那是玩腻了后要做的。

所以真人并未靠近,依然站立在不远处的位置,将自己包装成一个纯良无害、略带几分可怜的形象。

面前的银发少女眨眨眼,毫无面对危险的自觉,她抬起脸、露出纯真笑容:“好啊,那就一起走吧,”她停顿了一秒,“——要不要来我家看电影?”

从小生长在简单环境里的无知少女,只当眼前的蓝发青年是故事里孤单又善良的生物,主动敞开家门、邀请怪物到自己家中玩。

“我可以吗?”真人故意压低声音说。

“来吧。”少女如同公园一角的小花,展露对新朋友的邀请和期待。

系统:【……够了、旁白君!摘一下你的小白花滤镜啊旁白君!你听听千穗理内心在想什么!!】

好的,让我们把刚才的场景深入到千穗理的内心。

霸王花-千穗理(抬脸露出纯真笑容):马上就能传播光之美少女了,dokidoki!

霸王花-千穗理(展露邀请和期待):来吧,我的草莓牛奶!已经迫不及待了!

不过真人并没有读心术,仅凭外在表现和观察到的咒力水平,他也和旁白君一样,只觉得面前少女过于好骗和善良——而善良,一直是他所轻蔑和嘲弄的品格。

都是笨蛋啦。他想。

真人面上还是维持着虚假的友善和无害:“可以的吗?可是其他人看不到我,如果你跟我聊天,你家里人——”

“我弟弟回学校了,爸爸妈妈最近出差,家里只有我的。”少女回应。

这么轻易就和第一面见的非人类的存在交代了孤身一人的处境,果真是超级笨蛋啊。

真人缓慢地笑了,他嗓音低缓:“那就……打扰了。”

“不打扰,没事就吃溜○梅。”

真人:“?”

千穗理眨眼:“意思就是说不用那么拘谨、放松点啦!”

真人顿了一下,心想:人类的文化真是麻烦,选这么多换来换去、委婉曲折的表述方式。

系统:【……这真不是正常人类的表述方式啊!!】

作为刚诞生不久的特级咒灵,真人看了不少人类的书籍和电影,也是从中学到的、关于人类社会的各种东西。

不过,毕竟诞生时间短,所以许多东西还未明确,为了方便以后更方便的玩\弄人类,真人往往会多学习一些。

此时,为了维护人设起见、也为了更进一步接近他选好的这个新玩具,真人迅速将这个术语学会。

在银发少女的目光中,他也回应[不用拘谨、放松一点]的含义,扬起嘴角回应道:“嗯,没事就吃溜○梅。”

系统:【……真的不要再学习了、真人酱!】

银发少女听见真人的回应,浅浅地笑了起来,她蹦跳着到真人身边,通过打招呼、两人间的隔膜仿佛少了很多。

千穗理轻快开口:“走吧,香飘飘。”

“好啊,优乐美。”真人非常自然地接话。

系统(痛苦面具):【真的、真的已经开始往奇怪地方狂奔了!你们可不是什么电视三十分中间的广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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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远处的另一边。

作为赏金猎人的甚尔,此时在街边一家饭店的二楼包间,他接的单子是保镖护卫、负责保护委托人——一个毛病多脾气差的老富商的安全。

要不是最近的钱又在前几日的赌局里输了,他也不会接这个麻烦的委托人的单子。

说起赌局……甚尔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那个银发少女。有对方在的时候,自己赢回来的次数倒是不少。

只可惜附近那些常去的赌场狗鼻子都灵敏得很,察觉出那个少女疑似独特的赌博能力后,便暗中将其放入了黑名单。

本身黑名单也有甚尔,因为两人通常一起进场。

但是赌场很快就通过历史记录,发现甚尔本质上其实是个赌运奇差的大肥羊,便又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甚尔:呵呵。

甚尔当然不是恪守规矩的人,也和千穗理约定好、下次换个更精致的装扮潜入,或者干脆到附近其他城镇的地下赌场。

这次委托赚来的委托金,让那个少女助力一投,又能翻倍吧。

脑海中随意想着,甚尔的目光扫过窗外,而说曹操曹操到,视线中,跃入的熟悉剪影令他猛地一顿!

——是那个银发少女和、一个新的咒灵?

甚尔眯起眼睛,远远地看见巷口人流稀少的偏远处,将蓝发分为三股、脸上手上都是缝合线的咒灵正笑着与眼前的少女交谈。

能够与人交谈的咒灵,看来是个富有智慧的高等级咒灵。

甚尔注视着那边,心中做出判断。

接着,不知道那个人形咒灵和少女说了什么,两人间的距离缩短。

银发少女步调轻快、和那个蓝发咒灵并肩行走,似乎是要一起回家去。

“……”甚尔知道银发少女有着高于常人的武力,但这不代表她可以对付咒灵、况且是高等级咒灵。

刚才的那一幕看似和谐,但甚尔深知咒灵可不是什么友好的、乐于与人类结交的善类。

被咒灵骗了吗,那个女孩?甚尔轻啧一声。果然还是年纪不大的少女。

餐桌旁,那个毛病巨多的富商又开始像唤狗一样吆喝甚尔,挥舞着肥胖的手,大呼小叫。

“喂、那个谁!靠窗那个家伙!你过来,把那些凳子挪到另一边去,我看着碍眼,还有那边那些乱七八糟的装饰品,都通通给我拿下来……”

对方话音未落、甚尔却意外地抬手将二楼的窗户一把推开!

老富商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接着是腾升起的怒火:“我让你开窗了吗!?我是让你去挪板凳!!耳聋了吗!?”

甚尔颇为不在意地用小指掏了掏耳朵,神情是倦怠的轻视、而话语却颇有重量:“我接的委托内容,是保护你的人身安全,可没帮忙干活这一说啊。”

他站在大开的窗户前,外面呼啸的风扬起额角的黑发,甚尔懒懒地抬起眼皮。

“你这单我突然不想接了啊,老东西。”

富商愣了一下、接着怒而拍板:“你什么意思!你这是要违约??你付得起违约金吗、穷鬼!!”他嗤笑,“你就这么不在乎钱??”

甚尔目光落在窗外的街道,视线中,银发少女和人形咒灵已经走到道路尽头、到了快要拐角的位置。

他不再犹豫,身形潇洒地跃到窗上、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撑在一侧。

甚尔最后扫了眼背后怒火滔天的老富商。

“怎么会不在乎钱呢。”他扬起带疤的唇,嗓音懒散又沉稳,“正是因为在乎,所以……一顿饱和顿顿饱,我还是分得清的。”

他利落地从二楼的窗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