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命脉

“你怎么知道他脸上有刀疤?你到底是谁?”萧延一步上前,双手撑在桌案上,流过泪而发红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陆嘉,身上的气势,这一刻与在牢房中审讯犯人时无异。

可陆嘉不是他审讯的寻常犯人。

这气势在陆嘉这里连个屁都不算。

陆嘉嘴角勾着笑,“我知道的事情多的去了,不然,尚书大人为什么要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呢?不就是想要从我这里得知点你千方百计都没有弄到手的消息?

既然如此,合作就要有个合作的态度。

你回答好了我的问题,礼尚往来,我才会回答你的问题。”

“我怎么相信你一定会回答我?”萧延盯着陆嘉,道。

陆嘉嫣然一笑,从身上摸出那枚老将军的玉佩,朝着萧延眼前一晃,“可以相信吗?”

萧延一双眼,瞳仁猛颤,震愕之色连压都压不住的汹涌上脸,“你怎么......”

他伸手就要去抓陆嘉手里的玉佩。

陆嘉手腕一转,将玉佩一收,捏在自己掌心,当着萧延的面,把玉佩收进胸口处的衣衫里。

萧延:......!

收好,陆嘉朝萧延扬了一下下巴,“回答我的问题。”

明明是痞里痞气的神色,偏偏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强势,萧延甚至觉得,连皇上也未必有这样的气势。

“我不认识他。”他脱口说道。

说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堂堂刑部尚书,竟然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唬住。

但话都说出口了,也说到这一步了,他也没什么好瞒着的。

“我不认识他,只知道他身上带着一只黑猫......”

萧延话音一顿,忽然想起在某一日,陆嘉问他:你养猫吗?黑色的,会挠人的那种。

脑中像是被闪电劈过,萧延一凛,“你见过那只猫?对不对?但你也不知道那男人是谁,否则那日你就不会问我那种问题。”

陆嘉啧了一声。

不愧是刑部尚书,脑子是转的挺快。

“你确实不知道他是谁?”

“不知道,我被带走的时候,人是绵软无力又浑浑噩噩的,几乎没有什么意识了,等我醒来,人就在去平威军的路上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我去平威军,但那个时候我明显反抗无用,所以我干脆听之任之。

从平威军军营出来之后,不等我问他,他带着猫走了,从头到尾没有一句交待,我自己回的京都。

现在,我可以提问吗?”

陆嘉摇头,“还有一个问题,你祖母说,当年她将那位嫡公主推下悬崖,那位嫡公主的嫁妆,也就是国宝七彩琉璃珠随之消失,而她说嫁给邻国太子的,是另外一位公主。

为什么你说,那位公主被邻国将领从岷江救起,嫁给邻国太子,嫁妆绵延千里,嫁妆中有七彩琉璃珠,并且之后他们夫妇二人被火烧死呢?”

萧延道:“我告诉你的,是我小时候从我娘那里听来的,至于为什么和老夫人说的有出入,谁真谁假还是其中有什么误会,我解释不了。

二十三年前,我还没有出生,我也从来没有调查过这件事。”

萧延的回答陆嘉挑不出毛病,也认可了这个回答。

“好了,现在你可以问了。”

“你是谁?”萧延问道。

陆嘉笑起来,“我以为你更关心你母亲呢,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啊。

我是谁,这个问题问得好。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谁。

我是被人从路边捡来的野孩子,据说包被上绣着一个嘉字,所以我叫,陆嘉,路边捡来的嘉嘉。

至于我现在的身份......抱歉,我似乎也没有答应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延对这个回答一点都不意外,“你若是直接告诉我,我反而要掂量你说的几分真几分假。”

陆嘉笑而不语。

萧延再问,“你为什么要去户部?”

“这个可以回答你,因为我想在户部做官,最好是能做到主事,为什么要做到主事呢,因为到了主事这个级别,就可以调取宗卷,也可以调查各地税收。

至于为什么要调查各地税收,因为我想查江南陆家和京都镇国公府。

这个答案,尚书大人满意吗?”

“所以,真正的陆三小姐是你杀的,爆炸案也是你炸的?”

陆嘉腿一收,转了转肩膀从椅子上起来,绕出桌案,“这算是世子爷的第三个问题?我这人,有个规矩,事不过三,你若是要问这个问题,那今儿的问答环节,也就到此为止。

你想知道你母亲的事,就只能等到下次你有筹码的时候再问。”

萧延往前一挡,拦住陆嘉去路,“我可以抓了你慢慢问。”

陆嘉猛地出手,在萧延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指已经掐住了萧延的脖子,“抓我啊?那要看看我想不想让你抓了,我若是不想让你抓,你有这个本事?”

萧延自忖自己功夫不低,这些年更是事情办得如鱼得水,甚少栽跟头。

现在突然被一个女人单手掐住了脖子,并且直击命脉,萧延惊怒之下生出一股耻辱感。

陆嘉却是将他狠狠往后一掼。

砰!

萧延结结实实后背撞到书架上。

陆嘉抬脚朝外走,“你母亲的事,其实你今天听到的,和我知道的,没差多少,我只能告诉你,你母亲所谓的大出血死亡,并不是真正的大出血。

她当时生出一个一个身子两个脑袋的怪胎,荣安侯府唯恐陛下怪罪,所以另外找了一个孩子以假乱真,而你母亲,是被故意晾到一边,大出血活活熬干最后一口气死的。

至于安昌道家,被抄家问斩,是因为你爹进宫高密,说你娘是安昌道知道了你娘和皇上的事,愤怒之下害死了你娘、

皇上怒极,处罚了安昌道一家。

这个说法,想必也不是十分靠得住,刚刚你也听到了,安昌道和老夫人都是给皇后做过事的人。

你爹绝不可能去告发安昌道,除非皇后想让安昌道死。

至于这其中又有什么缘故,那我就不知道了。”

陆嘉说完,将书房的门打开,侧脸看了萧延一眼,“世子爷,有空盯着我,不妨去查查该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