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侯府门外,世子扶着郑子衿的手缓缓下来马车,朝着平阳侯微微低头,一幅谦和有礼的样子,“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哪里哪里。”平阳侯双手扶住他的两臂,一脸慈爱的看着他们两个,“都是一家人,世子无需多礼。”
“礼法有先,侯爷先是为盛朝多年苦心孤诣,后是赐月铭得子衿这样一位贤妻,于公于私,月铭对岳丈大人都是心存敬畏。”世子谈吐自如,字字恳切,倒是让平阳侯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郑子衿心里暗叹,这个李月铭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偏偏生了一副最能蛊惑人心的好皮囊,装成君子说话一套一套的。
平阳侯心里乐开了花,随手把雨伞塞给一旁的小厮,作出请的姿势。
世子一笑,拉着郑子衿走向门口。
平阳侯瞥了一眼世子紧攥着郑子衿的手,心里暗自窃喜,看来这个女儿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走到门口,就听到老太太惊喜的呼喊声。
“子衿,怎么才回来?你可真的是要让祖母牵肠挂肚。”
老太君缓缓从木椅上站了起来,佝偻着身子,一派慈祥,手向郑子衿的方向伸去。
郑子衿识相的弯下腰,亲切的说道,“祖母万安。”
听到祖母时,老太君的手分明颤抖了一下,郑子衿勾起唇,任由那双枯如树皮的手摸着自己的脸颊。
记忆如同潮水一样席卷而来。
她第一日入府时,老太君就是这样摸着她的脸颊,最后狠狠地掐了一下,白皙的脸上留下一片红痕。
“这样下贱的身份你竟然要提拔她做平阳侯府的嫡女?”
老太君的表情很狰狞,郑子衿没有哭饶,只是静静地跪下地上,任由她发泄怒火。
“她这张脸,早晚都是个祸水。”老太君起气的拿着拐杖狠狠敲打地面。
祸水?
郑子衿笑了,如果她真的是就好了,这样她只需在仇人身侧静待时机便好。
老太君拿着手帕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语气里尽是担忧,“刚刚听到你们在前面街道出了事,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伤着没有?”老太君双手落下,浑身打量着郑子衿,一副心疼的样子。
郑子衿淡然一笑道:“世子的人一直保护着我,自然是未伤及分毫,劳烦祖母挂念,子衿真的愧疚难安。”
老太君点了点头,嘴里不断的说:“幸的佛祖保佑,明日之后咱们全家如素三日,为子衿祈福。”
郑子衿温婉的笑着,眼神里划过一丝嘲讽,微微屈膝,说道:“还是祖母疼爱子衿。”
世子瞥了一眼郑子衿,话锋一转,笑着对老太君说道:“见过老太君。”
老太君心里一咯噔,顿时不舒服了起来,这个世子只是称呼太君而非祖母,分明是不当亲人来看。
虽然心里不适,老太君还是欣慰的笑了笑,“世子果然是一表人才,与我家子衿甚是般配。”
世子含笑应道:“这倒是,子衿深得我意。”
说完,他还特意深情的看了一眼郑子衿。
郑子衿心里虽然还在气恼刚刚的事情,但是人前又不能不给他面子,只得装出一副娇羞的模样,推搡了一下世子,低声说道:“莫要说了。”
世子拉着她的手晃了两下,一脸宠溺。
在场的人无不惊愕,最先反应过来的平阳侯清了清嗓子,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
“这是内人,平阳侯夫人元氏,小女悠然。”
世子微微低头,行了一个简单的礼。
平阳侯夫人双手微抬,笑容满面,“世子可别这么生分,都是自家人。”
说完,平阳侯夫人微微侧头,轻拽着有些失神的郑悠然衣角,示意她快点行礼。
郑子衿目光落到郑悠然身上,今日她一改风格,没有再浓妆淡抹,而是一席鹅黄色的罗裙,配上几支花钗,倒显出几分小家碧玉的灵巧。
这个三妹,最是爱慕世子,知晓郑子衿要嫁给世子的时候,只恨没把平阳侯府拆了。
在撕了一套嫁衣后,硬是被平阳侯打了二十个手板,关进祠堂一个月,直到郑子衿成婚才被放了出来。
郑悠然看到世子跟郑子衿恩爱的画面,犹如一把利刃戳在了心口上,呼吸都是疼的。
郑悠然咬紧唇瓣,一时间不敢对上世子的目光,“二姐、世子。”
“郑三小姐。”世子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她,眉峰微挑,“你是不是该叫我一声二姐夫。”
郑悠然脸色赤红,抬眸间隐含泪光,她的心上人近在咫尺,却要她叫姐夫。
看见女儿失态,平阳侯脸色一沉,向平阳侯夫人传递眼神。
平阳侯夫人自然也是又气又急,拽着郑悠然的袖子,讪讪一笑,对世子解释道:“她自小就跟她二姐感情深厚,子衿出嫁后她日日伤心,所以总觉得子衿还未出嫁。”
平阳侯夫人扭头低声道:“还不叫姐夫。”
郑悠然不情愿的喊了一声,“二姐夫。”
“原是如此。”世子并未接话,回头看向郑子衿,温和的说道:“我们进去吧。”
郑子衿扫了一眼郑悠然,冲着世子温婉一笑,“好。”
简单吃过晚饭后又跟平阳侯寒暄一阵,世子以郑子衿受惊为由,早早就带着她去了房间休息。
关上门后,世子扫视一圈,饶有兴趣的观察屋子里的陈设。
“他们对你倒是不错。”世子修长的手指掠过琴弦,一眼便认出了这古筝乃是上好的材质所做。
郑子衿脱去外杉放在架子上,端坐在一旁的软塌,轻揉眉心,“金丝雀自是要细心喂养,才能显得身价百涨。”
世子噗嗤笑出了声,坐在椅子上,正对着古筝,手指按在琴弦上,轻弹起来。
行云流水的声乐萦绕在屋内,郑子衿微怔。
她眉头轻皱,静静地盯着世子。
筝声如同拂着春风絮絮话别,又像杜鹃花瓣落入水中,隐隐带着两地相隔的相思之苦。
像是两个相恋的人在天河两端遥遥相望。
郑子衿捂着心口,眼神复杂的看着世子。
一曲弹完,世子站起身,径直走到郑子衿面前,眸色微暗,喉结微动,低声问道:“如何?可还中听?”
烛火之下,郑子衿的脸上蒙上一层橘色的柔光,她慢慢回过神,扬起脑袋看着他,岔开话题道:“我们要待在这里几日。”
“没良心,我好心为你弹个曲子,你也不给个赞许。”世子撇了撇嘴,随意的叹了口气。“当真是得到了我的人也不在乎我的心了。”
“你说话正经一些。”郑子衿伸出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威胁道:“再浑说仔细你的腰。”
世子吃痛的“诶呦”一声,捂着腰皱着眉头说道:“我这腰要是有何闪失,吃亏的还是你。”
郑子衿瞪了一眼世子,正要发作,却被他按住了双手。
“别动。”世子一反常态,附在她的耳边说道:“外面有人来了。”
郑子衿眼底闪过一丝怀疑,她早已打发了内院的人去院门口守着,况且还有杏儿在屋外望风,任谁来了她会听到通传。
世子的神色不似作假,头轻轻放在她的颈窝。
“李月铭,你再乱了规矩我就打你了。”郑子衿压低声音,脸颊微红,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处,让她有些酥酥麻麻的。
世子轻轻用手指点在她的唇上,指了指上面,嘴唇轻轻蠕动。
意思是屋顶有人。
郑子衿瞬间安静了下来,心里责怪世子刚刚没事谈什么琴,害的她分神,竟然察觉不到屋顶有人。
郑子衿用手指在世子胸膛轻轻划出几个字,意思是该怎么做?
世子莞尔一笑,手指在她的腰处轻轻比划,意为不要打草惊蛇。
郑子衿顿时明白世子的意图,他是故意放任屋顶上的人来监视他们。
而真正办事的锦衣卫早已经压着那些土匪被送回了王府。
他们做明饵,吸引裴侧妃的注意,暗地里却抓住主要证据。
这场戏,只看那人,愿不愿意上钩了。
正在郑子衿沉思之际,世子拦腰一抱,
世子笑着说:“我们就寝吧子衿。”说完,就将她抱起走向床榻。
郑子衿可不想被上面的人看了去,刚被放到床上,就连着往后挪了挪,拉过一旁的被子,为难的说:“夫君,我今日有些劳累,实在不宜伺候你。”
世子的唇角微微上扬,脱去了外衫,目光里闪过一丝狡黠,“那夫君伺候你可好。”
说罢,就不由分说的脱掉了她的鞋扔在一边。
他的手轻轻游移在她的腿上,郑子衿攥紧锦被,正在考虑着要不要再忍他一次放肆时,却感觉到腿部微微疼痛。
世子坐在床边,用手轻轻按着她的小腿,神情柔和,并无一丝杂念。
倒是让郑子衿心里产生了一股愧疚,他原来是要为自己按摩,自己还偏偏以为他又要做那登徒子的事情。
“夫君,我腿不疼”郑子衿的腿微微曲起,想要收回,被他牢牢固定。
“脚腕都红肿了,还说不疼,子衿就算是铁打的,也要记得修补修补。”世子的双手又不自觉的放柔,视若珍宝的捏着她的脚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