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电脑已经被屏保的图片替换上。
床上的被子里,面对面躺了两个人。
江照没忍住,伸出手指挑了一下他的下巴,郁里乖乖给他挑着,然后对他笑。
江照道:“怎么突然,会说话了。”
郁里没出声。
他也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自己的声带似乎经历了再发育,这种情况可能跟他触碰江照的时候对方可以看到颜色,是一样的原理。
但他无法分辨,这种改变究竟是遇到江照就开始了,还是因为……
江照的脸一瞬间在面前放大,郁里急忙把他推开。
江照也不生气,道:“叫我名字。”
郁里的嘴巴张开,又默默闭上。
他没想到,前脚爸爸刚刚跟他说了,发声可能会经历的事情,后脚这件事情就在他身上应验了。
他已经十八岁了,但发出的声音却带着严重的稚嫩。
“快叫。”江照的脸再次凑过来,郁里的手在他胸前抵着,听他道:“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那声音又小又轻,落在江照耳朵里就没了踪影,他道:“没听见。”
“嗯。”郁里说,表情闷闷不乐。
“嗯什么。”江照说:“我问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爱。”郁里揪住他的衣角,表情有些凶,脸颊有些红。
江照的睫毛抖了一下,笑意从唇边蔓延到眼底:“真可爱。”
郁里头皮都麻了起来,翻身想转过去,又给他一把搂去,江照望着他,道:“叫我名字。”
“江,造。”项圈的监测明显是有误差的,这一点在声带发育之后,表露无疑。就像江照当时说的那样,郁里好不容易才跟项圈匹配合适找到感觉可以做到‘精准发音’,现在果然又得重新矫正了。
但这一切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江照好像很喜欢他现在的声音。
又贴过来了。
郁里的手按在他肩膀上,他发现自己可以发声这件事似乎对江照刺激很大,抱着他的力气远比曾经要大的多,很难抗拒。
约十分钟后,郁里在他肩膀上敲了一下,江照才克制地放过他。
郁里大脑有些缺氧,眼前都黑了两秒,回神再看江照,对方正直勾勾地注视着他,表情像是要把他生吞。
嗓子有点痒。
事实上他之前有段时间经常这样,但他一直认为是江照亲他的缘故。
“你……”
他一开口,江照的眼神便认真了起来,语气带着点轻哄:“我?”
“都缩,不许,抻……”郁里瞪他,江照的笑意又一次拉满唇角,道:“可我觉得,就是因为这样,你的声带才能重新发育的。”
郁里懵了一下,迅速转动大脑思考。
嗓子痒,每次都在江照亲他之后,这家伙素来是不听劝的,不许他做什么就非得做什么。
难道还真是……
不不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伸那么长。
郁里重重推他一下,江照伸手把他搂在怀里,胸腔里发出震动,低笑敲击着他的耳膜。
过分好听了点。
郁里的脸贴在他胸前,看了看他领口处的锁骨,还有滚动的喉结,又默默把脸埋进去。
“很可爱。”江照的下巴蹭着他的头顶,温声道:“我很喜欢。”
现在的声音,确实让郁里感觉有些郁闷,倒还不如不能说话来的好。想一想,他是个哑巴,日后在研究所里的时候用项圈发音大家肯定都能理解,但是他作为一个成年人,一开口一嘴奶声奶气,只怕嘲笑和轻蔑远比之前还要多。
“真的很可爱。”江照已经连续说了好几次这个词,手指拨弄着他的头发,道:“而且,以后一定会好的。”
他永远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债我好之嫌,你不许,告树别人。”
“你爸爸也不说?”
摇头。
郁里觉得很难为情。
他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终于可以发声,居然会面对这样的尴尬。
“看来以后我要多亲亲你了。”
郁里不解。
江照抵上他的额头,道:“也许这样,可以加速声带发育呢。”
郁里报以怀疑态度。
以目前的逻辑来看,声带再生也许真的跟江照有关,但说什么加速发育,如果声带已经发育完整,是不可能受到影响的。
这就需要他面对一个更加难以忍受的问题。
“你不会是想,任由它独自生长,那估计得十八年后,才能听到你现在的声音了。”
郁里的表情更郁闷了。
“以我对生物,为数不多的了解,声带发育跟激素也有关系,如果你经常分泌这个年龄的荷尔蒙,必然会对声带有影响的。”
江照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郁里拧着眉,道:“但是……”他一开口,就看到江照在笑,顿时有点自暴自弃:“不许笑。”
倒也不能怪江照,郁里长得本来就过分乖巧,漂亮精致的像个瓷娃娃,但在此之前,很少人会把这么大的‘娃娃’跟稚嫩牵扯在一起,可此刻这个声音和那愁眉苦脸的表情,实在是半点都不违和。
整个人似乎都变得奶呼呼的。
他整颗心都像是泡在了醋里,软的不行。
“但是。”江照重新找回他的话题,柔声道:“什么。”
“但是激束,又不是我,个人意志口以决定的。”
“这还不简单。”江照道:“你经常看我,摸我,亲我,自然而然……”
“歪理。”
江照亲了一下他一本正经的脸,道:“你就直说,上次,开不开心?”
郁里想起自己的手,那股滑腻弹性的触感仿佛再次爬上了他的指尖,他抿了抿嘴唇。
江照的笑容里染上了几分玩味:“怎么,不敢承认?”
“柴木有。”
“行吧,就算你不开心,但今天也轮到我了。”
郁里:“……”
“干嘛这表情,想耍赖?”
“你,你肯定,使坏。”
他现在每一句话听上去,都像是在撒娇,江照的声音也放的软的不行:“难道你就忍心,看我,这样啊。”
他握住郁里的手,往六点钟方向滑动,根根分明的长睫毛,把那双剔透的眸子,映的明亮动人。
郁里的呼吸,又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他感受着掌心的灼热与跳动,重重吞了下口水,道:“那我,肿么,捉。”
剔透的眼眸,无声地暗沉了下去。
雪下了一整夜,后半夜变的大了很多,簌簌地打在窗户上,发出细微的响声。
在梦里,江照听过了无数次郁里的声音,绵软微哑,但他从未想过,郁里真正的声音,居然会比梦里更加让人欲罢不能。
每一次出声都嫩的像是能掐出水来。
男人啊。
床单换过,江照单臂支在枕侧,望着枕头里陷着的软嫩脸蛋,徐徐伸手,蹭了蹭他的脸颊。
睡梦中的郁里若有所觉一边,微微动了一下脖子,脸庞主动贴在他的手掌。
无论是清醒还是昏睡,都乖得要命。
江照贴过去,碰了碰他的嘴唇,按捺不住地贴紧,深入,直到对方无意识地来推他肩膀。
雪还在下,浴室里再次响起哗哗的水声。
第二天早上,是郁里先醒来的。他翻了个身,看向身边的男友,迷蒙的眼眸逐渐清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静静望着他俊美的脸庞。
一会儿,傻笑了一下,掀开被子下床,顿时轻嘶一声,皱了皱眉。
迈开脚步去浴室洗漱。
哪怕是昨晚困的不行了,今天的浴室也还是很江照。
地上一点积水都没有,所有洗浴用品都摆放的整整齐齐,花洒也在各自的地方。
郁里坐在马桶上,低头,皱脸。
几分钟后,他走出来,在江照的书房里开始翻找。
江照的卧室保留的十分干净,除了睡前会吃的防止眼疲劳的药,以及眼镜和书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
所以如果有医药箱,那必然是会放在书房的。
他踩在凳子上,去拿书架最顶上的收纳箱。
一侧的房门被拉开,江照懒洋洋地走了出来,抬眸看到这一幕,道:“找什么。”
郁里把拉箱子的手缩回来,看他:“药。”
江照走过去,伸手,郁里乖乖握住,被他抱下来,放在了沙发上。
江照问他:“什么药?”
“红霉树,就口以。”
“要那个干什么,你怎么了。”
郁里看着他,扁嘴。
江照回神,朝他身上的珊瑚绒睡裤看了一眼,道:“破了?”
磨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不破。
“咳。”江照难得脸红了一下,道:“皮肤这么嫩,你等一下,我出去给你找。”
点头。
等待他回来的时候,郁里就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随手拿了本书。
几分钟后,江照走回来,道:“在吴姨那里拿的,他还问你怎么了。”
四目相对。
“我说不小心擦伤了。”江照坐在他身边,没忍住,抿唇笑了一下,微红着耳朵,轻声道:“我帮你。”
郁里没有拒绝。
伤口乖巧地坦在江照面前,江照看了两秒,垂眸沾了点软膏在指尖,轻轻涂在那处泛红的皮肤。
“是不是特别不舒服?”
点头。
“那下次,用别的?”
两人的耳朵都像是被放在了热锅上,郁里感受着他柔软的指尖,一直等到处理妥当,才慢慢点了点头。
江照道:“晚点我们回家,去药店再买点止痛的。”
点头。
“我去洗手。”
点头。
江照走进浴室,须臾又出来,道:“早餐,我给你端上来?”
点头。
“亲一下?”
点……顿。郁里看着他凑过来的脸,缓缓贴过来,温顺地吻了他一下。
江照的唇畔,便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
“好喜欢你。”
“我,也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