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焰感受着身体里的力量,她也知道自己暂时打不过袁东,所以不停闪避,但口中却不停:“袁东,师姐这里还有没说完的,想听吗?”
袁东恨得不行,怎么也想不通许清焰到底是怎么好的。手下动作逐渐加快,灵气凝聚于双拳,恨不得一拳将许清焰打得筋断骨折。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许清焰将体内的力量灌注双脚,动作清逸灵敏,犹如一只轻盈的猫。
在旁人看,这是许清焰游刃有余的在猫逗老鼠。
只有她自己清楚,再找不到袁东的破绽,自己也要落下风。
见袁东被后一句气得仿佛失了理智,许清焰轻轻一笑,旋身抽出一旁看热闹的杂役弟子手里的扫把:“借用。”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许清焰最后一句声音格外的讽刺。
不仅周围人听出了意思,纷纷暗自认可许清焰这话。
就连袁东自己也是下意识认同话里的意思,否则也不会如此生气。
袁东仗着师父是赫风长老,手中又管着明心堂大小事务,在宗门内作威作福。
在场围观的弟子们有不少人都被袁东找过麻烦。
如今有人这么当面骂袁东,骂赫风长老,心里都偷着乐呢!
袁东怒气上头,手臂抬起后不经意露出了一点破绽。
许清焰自己本事不算高,但原主记忆里还是有许多刻苦练功的画面,加上这具身体的条件反射。她抓住这个时机,手中的扫把用力朝着袁东腋下狠狠击去。
也将全部力量灌注于这一点,再用肩膀硬生生抗住了袁东一拳。
袁东只觉得肋骨下剧痛,整个人被一股力量直直打了出去,摔在地上甚至不敢动弹。
许清焰强忍着左肩刺骨的痛楚,用剩下的最后一点力量维持自己站在原地不被袁东打飞出去。
她脸色发白的看着袁东,故作轻松道:“青竹峰的归属如何,宗门上下都清楚。青竹峰上是否有什么秘密,也是我师父这一脉留下的。恬不知耻的贪图他人财物也就罢了,如今还满口恶臭。赫风长老便是这样教弟子的?走出去还不是丢了沧澜宗的脸。”
袁东被几个师弟扶起来,脸上的青春痘气得仿佛要爆出来了。
他吸着气恶狠狠的望向许清焰。
“怎么?袁东师弟是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许清焰微微侧着身子,不让人看见自己颤抖的手,笑道:“还是说,要我再给你念一遍《相鼠》?”
“你闭嘴!”袁东磨着牙,他知道自己在宗门里不受人待见。但从来没有人这么当着面的指着他鼻子骂。
“许清焰,以你现在的修为,刚才不过是投机取巧。今日我认了。”袁东看向周围,感受到那些鄙夷的目光,心中更是气得要吐血。
若是在青竹峰的事情上纠缠不休,他也会被师父责怪。
想到这里,袁东擦掉嘴角边若隐若现的血线,只觉得口腔满是血腥气,愤恨的说:“半年后的宗门大比,我们正式对决。若是我赢了,你必须向我磕头道歉。”
袁东说着冷笑,眼神挑衅的看着许清焰。
许清焰额头上已经生出细密的汗珠,左肩就算没有骨裂,估计也肿了起来。
听出袁东的意思,无非是想当着整个宗门的面打赢她。
既折辱了自己,又将能小范围的抹去他先前那些觊觎青竹峰的坏名声。
修仙界便是如此,强者为尊。
袁东若是大大方方赢了许清焰,那些事情迟早会被人忘记。
许清焰都给气笑了。
一座山头都抚平不了她这几日的窝囊气。
“好啊。”许清焰越气反而越冷静,面色镇定的说:“半年后宗门大比,若是我输了,我向你磕头道歉。可若是我赢了呢?”
袁东哈哈大笑,只是笑了几声又连忙捂住肋骨处,吃疼的说:“赢?”
如果是从前的许清焰,他还真打不过。
可现在的许清焰?
算个什么东西!
“若是我赢了,答应我一个条件,无论什么,没有拒绝的可能。”许清焰目光沉沉,甚至忘记了肩头的痛楚。
袁东得意的笑着,他就没有想过自己有输的可能。
“好。到时候你当着全宗门的面给我磕头认错。”
“一言为定。”许清焰说完便转身离开。
一直走到明心堂旁边的假山底下才捂着肩头呼痛出声。
半年,她可以的。
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重新来过,有原主的记忆,她也能少走弯路。
当年父母去世,她十五岁就能发狠赶走那些对赔偿金虎视眈眈的亲戚,靠着自己读完大学,在大城市里扎根活下来。
没道理在这个世界不行。
许清焰强忍着鼻腔的酸涩,扶着肩膀朝药峰方向去。
明心堂的事情很快传开,袁东的名声本就不好,这件事情对他影响不大。
最让人震惊的,是许清焰!
之前传出许清焰好了的消息,大家都是将信将疑。
毕竟她在药峰犹如废人的模样都是看在眼里的,这才回了青竹峰便好了?
一时间也有人开始相信袁东说的话。
青竹峰上真的有什么宝贝,这才让许清焰一个灵根尽毁的人突然好起来。
药峰上,元亨听着那些闲言碎语,手里的瓷瓶重重放在桌上,不悦道:“让你们收拾草药,你们在做什么?青竹峰上就算真有什么宝贝,那也是青竹峰的东西。青竹峰一脉在宗内七峰之中究竟如何,大家心中有数。今日是袁东贪心不足,大师姐骂得句句在理。你们这般,与袁东何异?”
他是流云长老唯一的弟子,无论是修为还是地位,在药峰同辈弟子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元亨板着脸教训下来,刚才还叽叽喳喳的药房里顿时只剩下整理药草的声音。
许清焰轻喘着气靠在药房门口。
在听到那么多风凉话和八卦的语气后,陡然听见有人帮自己,心里还是有些暖意。上辈子被那些极品亲戚“围攻”的时候,也是多亏了周围邻居帮忙。
否则,许清焰别说考大学,中考都要被那群人折腾黄了。
所以,哪怕日子再难过,她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总会有希望。
“元亨。”许清焰扶着受伤的左肩,笑道:“有伤药吗?”
元亨见来的人是许清焰,赶忙上前。
他从前对这位大师姐感情一般,更多的是长幼有序的敬重。
后来出了流莺师妹的事情,元亨对许清焰是万分感激。他是师父唯一的弟子,流莺在他眼中与亲妹妹一般。
大师姐救下流莺,比救下他的命还要重要。
如此大恩,别说伤药,就是要元亨给许清焰随意驱使都可以。
“有。师姐随我来。”元亨赶忙上前扶着许清焰,又劝她:“袁东在宗门一向嚣张。赫风长老因祖上一些事情,在宗门内颇有声望。否则,明心堂如此重要的地方也不会交给他负责。这件事情宗主那边定然会有决断,师姐你着实不需与袁东定下那样的赌约。”
元亨带着许清焰到一旁的小屋子里坐下,抬手探查到她的伤势后皱眉道:“袁东这两次皆败于师姐,多是他不曾将你放在眼中的缘故。这左肩若是再受一些力道,怕是整条胳膊都要废了。”
见许清焰没有反应,元亨只好苦口婆心的说:“我虽不知师姐为何又能修炼,可你如今的修为不过炼气。袁东前些日子突破金丹,又有赫风长老支持。大师姐,你冲动了。”
“冲动是有点。”许清焰感受着肩头像是有一股热流涌动,痛楚渐渐消弭,笑道:“我从前既然可以修到元婴,如今不过是再来一次。况且,袁东欺人太甚,我如果在这些事情上畏首畏尾,岂不是丢了青竹峰的脸?”
她想起了从前看过的一句诗,也挺符合此刻的心情。
“削平浮世不平事,与尔相将上九霄。”
若是连自己的事情都摆不平,又如何去“削平浮世不平事”?
她都到了这个世界,总要活出个人样来。
“元亨,放心吧。”
元亨抬手,神情愕然,许久才说:“从前与师姐相处不多,竟不知师姐道心如此坚定,是我多言了。这些是伤药,师姐都拿去吧。”
他在修炼这件事情上帮不了许清焰什么,但是丹药方面元亨可以拍着胸脯承诺管够了。
许清焰动了动已经恢复的肩膀,不跟元亨客气:“那我就拿走了,等我富裕点再还你。”
走到门口,许清焰脚步停下,转身对元亨说:“我看那次的事情对流莺影响还挺大的,若是从心障化作心魔就不好了。”
元亨没想到许清焰到这个时候还记得提醒他们流莺的事,心中很是感激,点头道:“多谢师姐挂怀,师父和宗主也在忧思此事,大约会让师妹提前参加宗门大比,多出去历经风雨。见多了,上次的事情兴许也就能放下。”
许清焰挑眉,还挺意外的。
她在书里看到的都是沧澜宗上下对流莺的宠爱,还以为她一直拿的都是团宠剧本。
没想到流云长老和宗主关风月宠是宠,却也不会遏止流莺的成长。
这么一想,许清焰也释然了。
如果不是原女主像坚韧的小草,以她的性格也看不完这本狗血虐文。
好几次她被狗血剧情气到要分分钟弃文的时候,女主流莺展现出来的坚韧和乐天又支撑着她看下去了。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先走了。”许清焰摆摆手,往青竹峰方向去。
路上摸着玉牌,许清焰随手扯下一根竹枝在地上乱挥着,嘟囔道:“任务失败,也没钱找人来修房子。这算什么?修仙版李子柒吗?”
拥有了山头。
但生活要从搭房子开始。
许清焰哼了哼,不耐烦的把竹枝敲在一旁的竹子上,慢悠悠的往山上走。
竹林深处,一团绿莹莹的光在各个竹子之间忽明忽现,最后又归于平静。
只留下竹林内凉风习习。
和一个吭哧吭哧上山嘴里不停念叨着一室一厅的许清焰。
作者有话要说:①:《化江南简寂观道士侯用晦磨剑》吕岩
冷门一点的诗句我就标记出来,不太冷门的我就不标啦~
如果对仙侠很感兴趣的话,其实还蛮建议去看看吕岩(就是吕洞宾)的诗,很有道家大佬的风范。
尤其是那句:朝游北越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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