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力敏每次上门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钱。理由倒是颇多,在离岛这种寸土寸金的大都市生活压力很大,租房要钱,交通要钱,柴米油盐酱醋茶要钱,弟弟读书也要钱,撇雨街租金比其他区其他街道要昂贵,就算租最便宜的四平方米板间房,一个月也要二三百块,更别提一居室,两居室。
戎玉怡不知道要钱是她的主意,还是戎明杰的主意,她在法律上已经不是这俩人的女儿,不给钱,法律也没法制裁她。但戎玉怡还是给了,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因为喝醉酒的戎明杰也不是什么好人,尤其他那只手,没了两根手指头的手,戎玉怡看见他便胆生寒。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戎玉怡迁思回虑,花一大笔钱买断这对夫妻日后消失在她面前这件事,不现实,戎玉怡选择来一次给几百块,她现在只希望洪力敏能降低上门找她的次数,否则戎玉怡考虑接下来是否要搬家。
关上门,戎玉怡站在玄关揉了揉眉心才回到卧室换上舒适的家居服,一根长烟放在嘴里咬着,却找不到打火机的踪影。
戎玉怡回到客厅沙发处寻找打火机,在松软的地毯蹲下正要打开桌下抽屉时,她抬起头,忽然发现桌上的手表不见了。
戎玉怡面不改色做着本就在大脑里设定好的程序,拉开了桌下的抽屉,各种各样的打火机样式堆放在里头,戎玉怡取出一枚古铜打火机,单手点了烟,一手翻桌面的物什,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被小贼偷了。
然而小贼眼光独到,知道什么东西有价值,昂贵,且不会被懒惰的她追回,不过小贼怎么也没料到,她屋子里有监控。
上次被人入室强.奸后装的。
回查监控,发现也就那枚手表不见了,卡西欧94年的Baby-G,温铩羽送她的生日礼物,还在表带刻了字母RYY。
不见就不见了吧。戎玉怡关掉监控,准备洗漱睡觉。
或许是白天有点儿焦虑,这天晚上戎玉怡睡得并不踏实,一晚上醒好几次,接二连三做了好几个关于温铩羽的梦。
偏偏这些梦真实含量颇高,只加入了不到百分之十的毫无逻辑,睡到最后有点儿惛沉,心性昏沉暗塞,分不清到底是醒着,有意识操控梦,还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第一次和那人上床,很疼,太疼了,疼到大腿嫩肉剧烈痉挛,疼到出一身汗,那人却很有闲心地欣赏片刻她因疼痛而控制不住颤抖抽动的肩胛骨,然后退了出来。混乱中戎玉怡抓住他的手,张开齿关狠狠咬了一口,边咬边撕扯,仿佛凶狠的野兽那样撕咬自己的食物。
偏偏这人还在刺激她,让她用力一点,怎么像吃烧鸡翼一样。戎玉怡忿忿地看他,松开牙关推开他的手,呸呸两声把嘴里的血吐出来,觉得口腔里属于他的血很恶心,但如果真让她撕咬下来一块人肉,她能把隔夜饭全吐出来。
她还是善良,太有人性,这样不行,这么善良,她怎么在社会上混?戎玉怡一边抓着床单,一边抓狂,下面流出来的血被舔了个干净,舔到最后戎玉怡面红耳赤,抓着他的头发,手软绵绵的绵薄无力,分不清脑子的指令到底是推还是要摁得更深一点。
短暂地休息,他跪坐在床上,垂眼咬着烟点火,额前发一捋往后,戎玉怡浑身打蔫儿,没精打采地注视他的鼻尖,那里蹭上自己流出来的水和血。
床单上也印着斑驳的血,很多,一大片,事已至此她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可能都有?汇成一片,但也可能全是温铩羽的,因为她的刚流出来就被人舔掉了。
台灯罩着两人,晕晕的,光描着他咬烟点火的样子,戎玉怡沉默着不说话,觉得他好恶心,又觉得光描着他好迷人。
温铩羽的眼睛非常好看,是全身上下最好看的部位,好看到只要他定定看过来,哪怕不做任何表情,被看的人都想要溺死在眼神中,戎玉怡没见过这么令人心动的眼睛,仿佛开了魅惑,摄人心魄。
烟雾飘渺,模糊他的轮廓,厌恶和沉迷在体内矛盾地斗争,最终厌恶战胜,戎玉怡屈起腿恨恨踩他脸上去,却被温铩羽轻轻锁住脚腕,顺势亲了亲她的脚踝。烟蒂喂到她嘴里,空出手来把她拉到贴近的胯。
烟头向上,戎玉怡怕随着晃动灰要掉进自己的眼,忙不迭将烟拿开,那里又被凿开潜入,戎玉怡被把着腿从枕头上拉下来,烟灰刹那落在铺散开的黑发上。
余光中,温铩羽的手臂还在流着血,鲜红的液体隔着表皮滑过他绿色的青筋,一路蜿蜒而下,流到自己白皙的小腿、大腿、倒流回到腿心。
不知顶到哪里,戎玉怡薄薄的背拱起,她仰着天鹅颈,上面的枕头啪嗒落下来遮在眼睛上,戎玉怡条件反射闭眼,视野被剥夺,她进入了黑色世界,只听得两道声音在交缠,回荡,像夏日稀碎的雨,闷太久,淅淅沥沥。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刻多美,失神地张着嘴巴,鼻尖冒出细微的汗,抵着上面的枕头,扦着烟的右手亦在微微颤抖。
鸦叫有风,鹊叫有雨。画面一转,他们在公海的轮船上,天公不作美,大风大浪推着十几万吨游轮于海中荡荡悠悠。戎玉怡一身白金暗纹旗袍站在温折戟身旁,一桌人在玩牌九,大哥见她来,问她玩不玩,戎玉怡狡黠地眨着眼睛,说只怕她上桌会让大家输得下不来台,输到红内裤要押在这儿。这话不是开玩笑,周围熟人都知道这位异姓‘温小姐’脑子好,记忆力一绝。
她在房间里游玩了一会儿,服务生拿着一万面值很小的筹码来给她,戎玉怡统统倒进一口喝干的红酒杯里,下到楼下赌场。
船里的赌场大的吓人,三层楼高,三层是大哥他们所在的房间,房间不多,占据右边一排,数过去七个亮着灯,唯独尽头那间敞开了窗帘,温铩羽和一个人站在窗边,似乎有说有笑。
两兄弟前夜刚打过架,温铩羽脸上挂彩,大哥也好不到哪里去,没一会儿便揉揉胯骨。戎玉怡不知道他们打架的原因,不过这也不是这么多年第一次了,反正没过几天就和好,她问过了都不说,戎玉怡便懒得再问。
每次来这种场合,戎玉怡习惯小赌打发时间,否则轮船就这么大,也没处去。在赌场晃悠一圈,戎玉怡选了其中一张少人的二十一点,坐下没多久,刚点了烟,讨人厌的人来了,袁康曜在她旁边坐下,身边跟着一个兔女郎。
戎玉怡性子独,不善交际,不在楼上待着下楼来便是想躲着这些人,遗憾不是每个人都能洞察她的心思。这袁康曜,色胚一个,戎玉怡一边下注,余光一边斜他揉兔女郎的美腿。
赌场里的兔女郎们早已习惯把被骚扰当做工作的一部分,脸不红心不跳保持着完美微笑,看这位老板吃着碗里,还要看着锅里,那位小姐似乎也被恶心到了,背靠着椅背,沉默应对。
赌场的每一盏灯聚焦在桌面上,戎玉怡打算牌开了无论输赢都要撤,恹恹地一抬眼便瞧见温铩羽从阴暗的门里走进来,直奔这一桌。
这人轻易不赌,赌就赌大的,果不其然,坐下便是一堆颜色鲜艳的筹码买庄,桌外围观的路人哗然一片,数不清这堆面值共多少钱。
袁康曜背对着那扇门,直到温铩羽走近才看到他的身影,暗骂晦气,怎么他来了,牌已发,这时走也来不及了。
不怪袁康曜看他不顺眼,温铩羽气人有一套,他坐下买了庄,趁着荷官发牌,从戎玉怡这里拿走烟和打火机。
烟盒倒出四支烟,三支依次排开插烟灰缸里,烟灰缸提起放下,对准袁康曜,仿似在上香。
剩下一支塞嘴里,幽幽吸一口,他脸上挂彩,朝袁康曜眉一挑,似乎心情很不错,吐出烟气:“堂哥,今天悠着点,堂嫂在家待产,海上可没有人能旺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