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分钟后,新的提示出现在终端上。
【第二项工作
工作事项:陪同一个重症病区病人,在活动区活动。
工作进度:已完成。
工作奖励:30生存券。】
众人的第二个工作事项在后四十分钟的平静中落下帷幕。
穆婷婷拍了拍门板,对他们说:“你们现在可以将病人带回他们各自的病房。完成这件事情之后,重新回活动室,我有话要对你们说。”
【请在十分钟内将病人带回病房,并再次回到二楼活动室。】
大家见状,重新将病人的双手束缚起来,带着他们往楼上走。
白秋叶看向常平,常平放下了书,主动伸出手来。
常平说:“两个小时的时间太短暂了,真可惜。”
白秋叶说:“再多一点时间,这间活动室的房顶都会被你们掀翻吧。”
常平眯起眼睛笑道:“哈哈哈,怎么可能,这是二楼啊。”
常平幽幽地说:“说不定你就能碰到他。”
白秋叶将他重新绑好,和其他玩家一起,带着病人上了楼。
一路上,常平不像其他病人一样因为被束缚住,产生强烈的反抗。
他表现得非常平静,不需要白秋叶指示,自觉地走进了房间。
常平坐到床上,被白秋叶重新绑起来的时候说:“我以为我的表现足以换取一个表扬。”
白秋叶敷衍地说:“你真棒。”
常平安静了几秒,盯着埋头捆绳子的白秋叶说:“其实,你不相信我有病,对吧。”
白秋叶手上的动作加重了一些:“我又不是医生,我怎么知道你有病没病。”
“与其说你不相信,不如说你不想相信。”常平好奇地看着她,“究竟是什么让你和我站在了一边?”
白秋叶皱了皱眉头:“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和你站在一边的。”
常平说:“看出来的。”
白秋叶对他微笑了一下:“你看错了。”
她正准备离开,常平突然说:“护士,你想要见到安乐医生,可以深夜在医院的过道上走走看。”
见白秋叶回过头,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遇到的可能不止他一个,深夜的医院可是相当热闹的。”
白秋叶回到楼下活动室,房间里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只是无法简单擦掉的血迹还留在地上或者墙上。
穆婷婷正拿着一瓶次氯酸消毒液喷洒在有血迹的地方,房间里的空气变得呛鼻。
这时,其他玩家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穆婷婷泼完最后的一面墙,放下消毒液,取下手上的塑胶手套。
“虽然你们的工作很差劲,好在顺利地完成了。”穆婷婷说,“但是今天的任务还没有结束,你们在正式升任这项工作之前,需要学习怎么夜巡。”
众人闻言,明白过来他们接下来的工作事项,多半就是晚上在精神病院内巡视。
穆婷婷对他们说:“只是陪同病人来活动室散心,就完成得这样勉强,你们接下来的工作,你们一定要上心。”
病人们突然集体发作,怎么看都不是他们的缘故,穆婷婷的指责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众人的脸色都不大好,有好几个看穆婷婷的眼神不善。
穆婷婷毕竟不是真正的雇主,不受副本规则的保护,如果把他们惹急了,杀掉穆婷婷可以不受任何规则上的惩罚。
至于杀掉穆婷婷后,这家精神病院会怎么处置他们,真正的雇主杨兴海会做什么,他们不得而知。
同样,这份未知也在制衡着他们。
穆婷婷说:“夜巡的时间从二十三点熄灯开始,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五点,会有护士来和你们换班。你们首先要确保每个病人都躺在床上,并且正在准备入睡。”
穆婷婷开始讲解起夜巡的注意事项。
“如果轻症病区有病人在休息时间不配合,你们可以使用重症病区的办法,将他们捆起来。”
“在确定他们已经入睡之后,你们将各自负责的楼层走廊灯关掉。”
“接下来,才是夜巡的重点。”穆婷婷继续说,“每15分钟,你们就必须到病房里看看,而且每一次进入病房,必须去到每一个病人的床头。”
37级的人问:“为什么?”
穆婷婷说:“为了让你们确保病人还活着。”
众人的目光在半空交汇,他们想象不出睡觉之前还好好的病人,怎么会在睡觉的过程中死去。
“你们在巡视的过程中,如果在病人身边发现了违禁物,一定要将它们带走。”穆婷婷说,“有这些东西在,病人们的生命会受到威胁。”
独行侠问道:“违禁物包括了哪些?”
“所有可以用来杀死别人,并且自杀的东西。”穆婷婷说,“比如他们偷偷藏起来的薄石块、绳子、勺子。”
“如果他们把床单撕成几条,也可以搓成绳子作为凶器。”白秋叶问,“我们难道要把床单也收走?”
穆婷婷的目光落到白秋叶的脸上:“你的思维和他们的很统一,如果发现自己的精神有问题,可以直接挂号就诊。”
白秋叶说:“我只是实话实说,万一违反了夜巡的规定,倒霉的也还是我们。”
“病房里的配套生活用品可以不用收走。”穆婷婷妥协道,“当然,如果你们在发现它们的时候,它们已经被改变了形态,制作成了任何具有威胁的东西,就按照危险物来处理。”
众人以为她已经说完了所有的规则,穆婷婷的声音突然一沉。
“最后一个夜巡的规则,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规则,你们一定要谨记。”穆婷婷说,“夜巡的时候,必须两人以上一起行动,绝对不能落单。”
房间里漂白水的味道撕扯着众人的嗅觉,几声从轻症病区传来的咿呀声路过走廊闯进了活动室内,反而让这里的氛围变得更加凝滞。
究其原因,穆婷婷的话给众人带来了恐怖的设想。
独行侠皱着眉头问:“可以知道原因吗?”
“这里的病人都具有攻击性,不管是轻症还是重症,都不能掉以轻心。”穆婷婷说,“如果你们独自进入病房,被某个病人袭击,十五分钟后你的同事很可能会在那间病房中看见一具尸体。”
独行侠又问:“只有这个原因?”
小组合作的规则让她非常不快。
穆婷婷面无表情地说:“当然只有这个原因。”
众人明白她的话只能信一半。
病人突然攻击只是一个小概率的情况,他们保持警惕,躲开就可以了。
穆婷婷的要求却太绝对、太肯定。
她这句话的背面,潜藏着另一层信息——
他们如果独自在精神病院的走廊上巡逻,将会遇到一个他们无法躲避的危险。
穆婷婷说:“你们需要巡逻的楼层是二、三、四楼,按照你们今天第一项工作的分组。”
【第三项工作
工作事项:1)确保负责区域内的病人入睡。2)夜巡。
工作时间:23:00——05:00
工作进度:0/2
工作联络人:穆婷婷。她在精神病院一层的护士长办公室中。
工作奖励:60生存券。
旷工惩罚:因为没有上班,被医院辞退。】
【本工作以小组为单位,计算小组完成情况。小组之间无法共享工作成果。】
周嘉木松了口气,他一直在担心,如果穆婷婷将他和其他人分到一起,白秋叶这个队友就照看不到他了。
罗新年闻言脸上露出喜色。
似乎心中已经笃定,只要有白秋叶在,这项工作就能顺利进行。
穆婷婷正准备离开,白秋叶叫住了她:“如果我们在夜巡的过程中,病人需要医生治疗,该怎么办?”
“医生不会在晚上去病房的。”穆婷婷说,“如果他们一定要接受治疗,就先用药物让他们冷静下来。”
穆婷婷补充了一句:“你们可以在护士站
白秋叶说:“还有一个问题。”
穆婷婷嘴角向下撇着:“你的问题真多。”
白秋叶问:“我们可以在夜巡的过程中去其他地方吗?”
白秋叶话音一出,其他人都奇怪地看向了她。
大晚上的,到处危机四伏,她想要去哪里,一条走廊难道还不够她折腾?
穆婷婷沉默了两秒说:“只要你们小组可以确保十五分钟内有人巡视一次病房,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白秋叶闻言点了点头:“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穆婷婷看了她一眼,说:“还剩下二十分钟,你们可以准备了。”
她说完离开了活动室,往楼梯间的方向走去。
穆婷婷一走,齐刘海便开口了:“今天晚上的工作,估计我们第二层是最麻烦的。”
独行侠闻言啧了一声,手肘放在椅子扶手上,有手背撑着下巴,脑袋看向一旁。
自然卷说:“主要是你们的病人和正常病人没什么区别,楼上的病人身上有束缚带不会乱动,更好管理。”
周嘉木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说:“病人被绑住也有风险的。”
独行侠站起来:“我先上去了。”
她说完便独自一人去了电梯间。
齐刘海努了努嘴:“哎,我还以为可以换组的,没想到还要和她呆六个小时。”
他们那一组另一个35级的玩家打了个圆场:“她只是不沟通而已,其他没什么问题。”
在他们说话间,白秋叶走到书架旁,把之前常平看过的两本书都拿了出来。
第一本是安乐医生写的《第十一个精神病人》。
第二本的名字很随意,叫《随笔》。
这本书的作者位印刷着佚名二字,也就是出处不详的意思。
白秋叶带着书,招呼周嘉木去三楼。
出门的时候,齐刘海问:“南宫,你刚才问护士长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又问:“你等会儿在夜巡的时候,想离开你负责的楼层吗?”
“看情况吧。”白秋叶说,“我可能会去吃个夜宵。”
大伙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能在这种情况下吃夜宵的,也算得上神人。
白秋叶回到了第三层楼。
和下午时的安静不同,现在的第三层中,不断有病人的叫嚷声传出来。
三人来到护士站,看到那里刚好放着三把椅子。
台子上面放着一个夜巡记录表,旁边还放着几页第三层重症区病人的登记表。
周嘉木翻了翻护士站
他用穆婷婷给的密码打开了箱子,里面放着几只镇定剂。
周嘉木把镇定剂拿出来,放到台子上备用,发现白秋叶坐到其中一把椅子上,正在翻看一本叫《随笔》的书。
周嘉木问:“南宫,你在看什么?”
白秋叶说:“从活动室里拿出来的,我的病人之前看过。”
周嘉木说:“常平吗…..这本书写了什么?”
“应该是一本日记吧。”白秋叶不太确定地翻了几页,“但是说是日记,又有些不严谨,因为上面没有日期。”
罗新年也好奇起来,凑过来和白秋叶一起看。
这个随笔,一眼看去全是无聊的日常记录,讲了今天在什么地方吃了饭,做了什么,逗了几只鸟,撸了几把猫之类的。
“没写什么东西啊。”罗新年抓了抓头发说,“他随便拿的一本书吧。”
白秋叶说:“反正离查房还有时间,看着打发打发时间。”
她继续往后翻,只是后面的内容逐渐变得古怪。
如果说这本随笔的前部分是阳光明媚的春日,连风吹过都能嗅到青柠和栀子花的气味。
那么中间的部分则是狂风暴雨来袭之前的那股潮湿,令人浑身不适。
这本书的主角在一次雨天的晚上,在家中发现了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地下室。
他以为这个地下室是他的父母购买这栋老房子的时候附赠的,并且他的父母也不知道这个地下室的存在。
只是他推开门进入地下室之后,发觉地下室里没有那么多他想象中的灰尘。
他可以看出,有人经常进出地下室,否则地下室的门不会这么顺滑。
特别是这个地下室门做了伪装的情况下。
如果不是他的父母,这个家里又有谁会进入地下室呢,
主人公开始怀疑,他的父母背着他在地下室藏着秘密。
为什么父母会瞒着他,不让他知道家里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他很害怕他父母瞒着他的,是一件不能让他知道的事。
又或者是不能让所有人知道的事情。
他的脑海中顿时联想到了许多可怕的画面,这让他不敢继续往地下室的深处走去。
最终,好奇心战胜了他的恐惧,他下定决心继续往前走,去探究这个地下室中到底藏着什么。
地下室里,有一股被过度清洁的味道。
似乎有人用强效的清洁剂将这里的东西洗刷了一遍。
主人公的心情放松了一些,他的父母发现这里的时间,也许并不比他早太多。
或许他们正在偷偷地修缮这个年久失修的地下室,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未来父母也有可能将这个地下室的使用权交给他,他即将有一间属于自己的秘密空间。
这样的想法让主人公感受到了快乐。
只是快乐没有持续太久,很短暂的存在了片刻,很快就消失了。
他看到他的父亲站在一个柜子后面,脸上带着怒容,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主人公看到父亲脸上的表情之后,心中忐忑不安。
似乎他的父亲并不希望他在这个时候进入这间地下室。
父亲的脾气一直不算好,一定会劈头盖脸地训斥他,说不定还会抄起旁边的扫帚打他。
主人公拽紧双手,埋着头等待父亲的训斥。
只是他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父亲一如往日的怒骂声。
主人公心中的恐惧终于被好奇战胜,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却发现父亲好像和往日有一些不同。
“时间要到了。”周嘉木说,“我们等会儿每十五分钟都三个人一起去检查吗?”
白秋叶合上还没看完的《随笔》,对周嘉木说:“一个人巡逻两次,再休息一次,这样轮着来。”
“也是,有六个小时时间,不可能一直不休息。”周嘉木说,“这样吧,我们先三个人一起查房,等他们全部都睡了,我先和你一起巡逻第一个十五分钟。”
“然后你休息,罗新年和我一起巡逻第二个十五分钟。”周嘉木说,“之后我休息,你和罗新年巡逻第三个十五分钟,以此类推。”
白秋叶和罗新年都同意了周嘉木的提议,他们拿上镇定剂和注射器,以及病人登记表和夜巡记录表,走到第一间0301号病房。
推开门,房间里的病人睁大了双眼看着他们。
他们走到了病床床头,检查了一遍病人的身体情况,确保病人没有私藏任何危险物品之后,周嘉木将他身上的束缚带重新系了一次。
白秋叶对病人说:“睡觉的时间到了,晚安。”
病人出乎意料的听话,两个眼皮耷拉下去,闭上眼开始睡觉。
罗新年将0301房间里的电灯关掉,三人一起离开了房间。
关上门之后,罗新年说:“居然这么顺利,我都感觉可以一个人搞定了。”
周嘉木说:“只是这一个病人罢了,这一层楼还有二十五个病房啊。”
他们往0302号病房走去。
这个房间的病人也和第一个房间的病人一样,见到他们之后没有闹腾,乖乖地闭上眼睛睡觉。
只是在他们快要离开的时候,白秋叶发现病人眯着眼睛在观察他们。
似乎在等待他们快点从房间出去。
白秋叶多了一个心眼,又将这间屋子重新打量了一遍。
这一次,她在病人床头的呼叫按钮的边缘缝隙中,找到了一根细细的缝衣针。
病人看到白秋叶手上拿着的东西之后,顿时面无血色。
白秋叶举着手上的针,将病人嘴上的封条解开,问她:“这是你从哪里弄来的?”
那个病人发出了“啊啊”的无意义的叫声,摇着脑袋拒绝回答白秋叶的话。
白秋叶又问她:“你想拿这个东西来做什么?”
病人理所当然地再一次忽略了白秋叶的问题。
周嘉木说:“怪不得她的束缚带上有一些针眼,原来是这么拿到的。”
罗新年有些不解地说:“可是她根本没办法挣脱开束缚带,用什么东西去拿针呢?”
白秋叶想了想说:“那个晚上会来查房的医生,说不定可以帮她拿到她想要的东西。”
“你是不是记错了。”罗新年说,“穆婷婷说这家精神病院的医生晚上绝对不会去病房。”
白秋叶说:“活着的医生不会,死掉的医生呢?”
罗新年顿时毛骨悚然,问:“死掉的医生?谁?”
白秋叶说:“五年前死去的安乐医生。”
白秋叶的话音刚落,旁边的病人突然双眼翻白,浑身痉挛起来。
周嘉木说:“糟了,把镇定剂给我。”
罗新年把一只镇定剂递给他,又把注射器也递了过去。
周嘉木说:“你们按住她的脑袋。”
白秋叶和罗新年按照他说的,将病人的头按在了床上。
尽管如此依然能感受到病人在他们的手掌下竭力的挣扎。
周嘉木在病人的脖子上扎了一下,药物推进去之后将针头拔了出来。
没过一会儿,病人就从亢奋的状态变得消沉,接着便昏昏沉沉,闭上了双眼。
罗新年的目光落在针管上,说:“这东西真好用。”
“一共只有五只,但是病人多了五倍。”周嘉木说,“得省着点用。”
白秋叶说:“看来等会儿不要在病人面前提起安乐医生。”
罗新年说:“这个安乐医生到底是干嘛的?”
白秋叶简短地说了从两个护士以及常平那里听到的信息。
罗新年伸手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这鬼医生居然晚上要查房……穆婷婷让我们不要落单,其实要防的该不会就是这个安乐医生吧?”
白秋叶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将0302号病房的灯关掉,去了第三间病房。
0303号病房的病人从他们还没有进屋子就开始闹腾起来。
虽然嘴巴被封住,但是他的喉咙里仍然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白秋叶他们靠近他的时候,他的反应变得更加强烈。
这个病人的身材强壮,即使他像一条被缠住的泥鳅在床上摆来摆去,但是他每一次折腾都让这张床发出了痛苦的呻I吟,感觉随时都有可能坏掉。
“他看上去不像要好好睡觉的样子。”罗新年说,“要不给他打一针?”
周嘉木说:“不,那东西省着用,我们还有六个小时呢。”
白秋叶突然说:“医院的药房在一楼吧。”
一旁的两人同时一愣,周嘉木问:“你要去拿药?”
白秋叶说:“我们多拿点,每个人注射一支,一劳永逸。”
罗新年擦了一把冷汗:“还好我以前遇到的护士不像你这样。”
白秋叶说:“我毕竟是个假护士。”
周嘉木想了想说:“他们不一定会把镇定剂放在一楼的药房里,但如果你一定要试试,有可能可以找到。”
“但是找到之前,还是省着点用吧。”周嘉木说,“我担心——”
白秋叶直接给了病人一个手刀,刚才还在狂躁中的病人,顿时昏了过去。
白秋叶:“你担心什么?”
周嘉木:“……”
生病住院遇到白秋叶这种护士也太惨了。
白秋叶说:“管不了多久,如果他醒过来,多半会比刚才更能折腾。”
他们离开了这个房间,进了0304。
今天在完成第一个工作的时候,0304的病人就给了他们一个开门红大礼包。
只不过当时已经挣脱开束缚的病人,现在好端端的躺在床上。
虽然看着他们的目光里充满了愤怒,不过因为他今天的前科,他的全身上下被绑成了木乃伊,完全没办法移动。
“我记得我们没给他绑成这样啊。”罗新年说,“这是谁给他绑的?”
白秋叶说:“这个医院还有其他护士。”
周嘉木看着这个病人,突然叹了口气。
他说:“我想起了我的病人们,虽然他们的处境比这里的病人好一些,但是有时候我们为了其他人的安全,不得不对他们做一些强制性的事情。”
罗新年的目光也暗下来:“和这些病人们接触久了,心中也变得压抑起来了。”
他们关掉0304号病房的灯,继续去其他病房巡视,花了半个小时,才把这层楼的所有病房都检查了一次。
回到护士站的时候,他们按照要求关掉了整层楼的灯。
罗新年把剩下的镇定剂放回了桌子上,他们刚才在0320用掉了一支,现在只剩下了三支。
周嘉木问:“南宫,你准备现在去找镇定剂?”
白秋叶说:“我等你们巡房的时候再去。”
罗新年说:“也好,先巡一次房,免得出现什么变故。”
白秋叶从护士站的抽屉里拿出了那本《随笔》。
“刚才的故事还没看完。”白秋叶说,“我很好奇接下来的剧情。”
主人公发掘到父亲的异常之后,试探着叫了一声。
然而父亲却对他的声音听而不闻,依然用那种愤怒的目光看着他。
主人公在父亲的怒火之下泪流满面,在父亲没有开口批评之前,就开始不断地承认起自己的错误。
他哀声祈求着父亲原谅自己唐突的行为。
希望父亲不要因为他做的蠢事而继续生气。
看到这里,周嘉木说:“这个主人公是讨好型人格,他之所以会这么做,是担心他的父亲会抛弃他。”
“明明他只是不小心进入了这个地下室,明明他什么都没做,第一反应却是责备自己。”周嘉木说,“看来他从小生活的环境,以及他父母的性格,塑造了他这样的人格。”
“从前面写的内容看,是个阳光开朗的人。”白秋叶说,“这让我看着,产生了一种割裂感。”
“因为人类是复杂的,往往表现出来的一面,只是冰山的一角。”周嘉木说,“就像你,嗯……没什么。”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罗新年一眼,没有将在副本外和白秋叶讨论过的内容说出来。
白秋叶将那本《随笔》翻了一页,三人看到后面的内容之后,顿时头皮发麻。
主人公哀求了许久,但他发现父亲依然没有搭理自己。
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对方甚至没有移动过一步,连脑袋的方向都没有转变过。
主人公发觉这一点之后,意识到他的父亲现在,或许正处于一种奇怪的状态下。
但他想不出父亲为什么会这样。
他终于迈出脚步走向父亲,走到那各竖立着的柜子前时,他的心中即紧张又兴奋。
这是他第一次挑战父权,在父亲不允许的情况下接近他。
并且这一次挑战没有受到阻碍,父亲除了继续用那般愤怒的眼神看着他以外,竟然没有出言阻止。
两人相隔只剩下一米的距离,他突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个味道的来源,正是站在柜子后的父亲。
他忍不住捏住了鼻子,随即意识到自己竟然做出了这样无理的举动,于是连忙向父亲道歉。
不过,不管他说了什么,今天的父亲都没有任何回应。
主人公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拍了拍父亲的肩膀。
只是他的手刚碰到父亲的衣服,父亲的脑袋就动了。
主人公以为父亲转头要骂他的时候,那颗脑袋竟然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看见令他心中恐惧的父亲的头,从柜子的后面慢慢的滚了出来,停在了他的脚尖前。
父亲从俯视变成了仰视,眼中仍然饱含着怒火,就这么盯着他。
罗新年倒吸一口凉气:“他老爸已经死了?”
周嘉木的脸色也不太好。
他们都是在副本中历练过半年时间的玩家,对于尸体和鬼物,已经见怪不怪。
更何况一本小说上描写出来的情节,本就是虚无缥缈,需要靠大脑去联想的。
他们不应该因为这样普通的情节恐慌。
但是或许是这本书的作者在写作的过程中使用了第一人称。
又或者书的内容中,总有一种虚幻和现实交织的怪诞。
又或者这本书的描写方式出乎意料的诡异。
看到这一段情节之后,他们因为精神病院的环境原本就压抑的情绪,变得更加沉郁。
“接下来呢?”周嘉木催促白秋叶翻页。
白秋叶将这本小说翻到了下一页。
主人公在发现自己父亲的脑袋掉在地上之后,也陷入了惊慌之中。
但是他的慌乱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他心中竟然产生了一种解脱的快乐。
他不敢细想这种情感究竟为什么而来,压制住嘴角的笑容,走到了柜子的后面。
他发现,原来他父亲的身体,已经根据各个关节部位拆成了几个部分。
它们像组装玩具的零件一样,被摆在柜子的每一个小格里。
至于他刚才之所以看到父亲站在柜子后,是因为父亲胸以上的身体部位,被穿在了一个金属制成的骨架上。
这个骨架并不牢固,就像改装棉花娃娃时用的骨架,他父亲的身体就被这样随意地穿在上面。
主人公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他刚才闻到的那股奇怪的味道,是福尔马林的味道。
他的父亲,令他尊敬的、恐惧的父亲,不知被什么人做成了一个难看可怕的标本。
浑身弥漫着令人难以忍受的刺鼻气味,永远保持着同样一种表情,只能身不由己的待在狭小低仄的空间里。
他的父亲何尝受过这般委屈。
又何尝能够忍受这样的委屈。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主人公想要报警。
他的父亲不能白白遭受这样的痛苦,他要找到那个让父亲变成这样的人。
他并没有带上手机进入这间地下室,所以他只能暂时离开这里。
在离开之前,主人公心中再一次产生的罪恶感。
难道他要将可怜的父亲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但为了报警,给父亲一个公道,他不得不暂时离开。
抱着这样的想法,主人公捧起了父亲的脑袋,低着头对他说了许多声对不起。
在这之后,主人公将父亲的脑袋重新穿到了骨架上。
他顺着原路返回,爬上潮湿的楼梯,回到了一楼。
他再一次看到了从屋外洒进来的阳光,站在楼梯口也能感受到那股温暖的金色。
主人公感觉自己的心灵得到了治愈,他从罪恶的情感中被抽离,再次变得快乐起来。
他拿到手机之后,想要的只是离开这间屋子,去到阳光下,去拍摄他在花园里种植的花花草草。
那些最近被他悉心培养,变得越发茂盛的植物朋友们。
罗新年神色复杂地说:“他该不会忘记报警这件事了吧?”
周嘉木摇了摇头说:“他不是忘记了,他根本没有想过真的要报警。”
罗新年说:“你怎么知道,难道这本书是你写的?”
“他看到父亲变成尸体之后,居然很快变得开心起来。”周嘉木说,“他在后面的话,都是一种遮掩。”
“人非常擅长的一件事情就是,在自己犯错的时候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周嘉木补充道,“这本书的主人公同样如此。”
他们正说着,突然发现黝黑的走廊上,多出了一个人影。
因为走廊的光线太昏暗,只有护士站头顶上的灯光隐隐约约的照亮一点面积,他们只能看见那个人影穿着一件白色的大褂。
人影站在0310的附近,正贴在门上往病房里看。
正在这时,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缓缓的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