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叶前面的玩家刚刚才拿到手上的红包啪地掉到了地上。
红包里面包得鼓鼓囊囊的,掉地上之后,红包的豁口便打开了,里面的东西露了一截出来。
只见红包里面放着一些纸币,这些纸币有真有假,叠放在一起。
还有一张白纸,只露出一个角,他们只能看见上面有大写数字。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有一缕头发从红包中露出来,看上去格外瘆人。
这个玩家倒也没有吓破胆,但是一张脸已经变得土青,他说:“我刚才没有想要捡的……我一回神,不知怎么的就捡起来了。
他暗暗骂道:“d该不是被什么魇住了吧。”
白秋叶觉得奇怪,小声问司徒獠:“刚才他不是已经点了仙草了吗?”
他们用艾草、小槐花在身上拍打后点燃烧干净,都是为了祛除晦气。
这个玩家之前一直没办法点燃,说明他身上阴晦气太重,驱邪类植物效果远没有符咒厉害,没办法起作用。
后来,这人还是点燃了小槐花,按理来说他身上的阴晦应该已经祛除了。
然而以他现在的情况看来,他居然莫名其妙的捡了路边的红包,应该还是受到了邪祟的影响。
“他一脚踩破别人的坟头,那个时候已经被缠上了。”司徒獠说,“所以祛除掉的,只是乱葬岗时沾上的。”
两人虽然谈论的很小声,但声音是往前走的,那玩家还是听到了。
他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的树洞,连忙道:“说实话吧,刚才路过乱葬岗的时候,我也有些精神恍惚,结果一回神就把木板踩穿了。”
“你出的两次纰漏,都是在受到影响的状态下。”司徒獠说,“恐怕,原因是那座姑娘庙。”
“我也大概猜到了,那东西不会直接现身搞我,但是会让我作死啊。”玩家说,“真他妈倒霉。”
他后悔莫及为什么要在姑娘庙旁边谈论,然而到现在说什么都已经为时已晚。
这时,山腰村门口的村民已经走到了导游面前。
他们和导游窃窃私语了一会儿,导游突然说:“刚才是谁捡了红包?”
那个玩家没办法,只能站出来说:“是我。”
几个村民走过来,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只是这笑容显得又假又僵硬:“恭喜你啊,新婚快乐。”
那个玩家僵住了,过了半晌问:“你们说什么?”
村民继续笑着说:“你是我们家的新女婿啊,你刚才不是捡了我女儿的红包吗?”
他说着,将红包里的那张纸划拉出来。
众人一看,原来那张纸上,竟然写着一串生辰八字。
这时,另外一个村民说:“别急呀,我妹说不定还看不上他,一切都要等掷茭之后,才知道我妹的意思。”
什么样的婚事需要诱骗路人捡红包。
而且那红包里,装的不只是纸币,还有冥币,甚至有一缕女子的秀发,怎么看都阴森诡异。
那个玩家脸色由黄到青,由青到白,最后说:“我是来这里考察民俗的,你们不能随便决定——”
几个村民的表情顿时沉了下来,只见他们将手上的农具举起来,面色不善地看着那名玩家。
导游出面解围说:“领导,反正还没最后决定,你用不着那么那么紧张啦。”
司徒獠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躲不掉的,只有先进村,找雇主试试能不能解决。”
那个玩家也只好点了点头。
队伍中有人见状,将捡红包的民俗记录在了本子上。
众人的终端出现了第一项工作完成了33的消息。
【工作进度:33。】
【将记录交给包伟才后,第一项工作完成。】
大家看见进度已经填满,心中松了口气。
至少他们的下一个工作难度不会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
山腰村门口有一个石头修葺的牌坊,边边角角都因为被风化的缘故,磨得异常圆润。
牌坊最上面写着——山腰海崖四个字。
众人从牌坊下经过,感觉像是穿过了什么结界般,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湿润了起来。
走进山腰村之后,导游终于回过头来,对他们说:“我给大家安排住宿,大家跟我来吧。”
和他们一起来的九个nc中,有四个在当地有住处。
剩下的五个中,有三个是过来旅游的大学生。
其余两个是来谈海鲜生意的商人。
于是,那四个当地人离开了队伍,剩下的五个人,则继续跟着导游一起走。
白秋叶心中奇怪,既然那四个人是当地人,为什么之前在山路上,非得跟着导游。
难道他们因为什么缘故,不能单独上山,必须和导游一起。
她遂即又想到一件更古怪的事。
他们坐的是一辆公交车,公交车上配备导游,本身就很奇怪。
“当地人为什么需要导游……”
“与其说是导游,不如说是向导。”司徒獠说,“你还记得她之前说过,山中瘴气中,眼见不一定为实。”
司徒獠补充道:“这种情况下,没有人带着离开,容易迷路,最后困在山林中。”
白秋叶点头:“莫非导游身上带着什么东西,可以让她不受瘴气干扰。”
司徒獠的目光落在导游的后脑勺上:“可以避开的不一定是瘴气。”
走在他们前面的那名倒霉的玩家闻言,转过头来说:“这位大哥,你之前来晋级的那次,有遇到这种情况吗?”
司徒獠说:“这个副本的相同之处,在于都是那些民俗,知道了就可以趋利避害。但是套用这个民俗的背景和故事都是不一样的。”
他们说话很小声,因为这种超出副本之外的对话被nc听到之后,会发生不好的事。
那个玩家说:“我知道这点,来之前看了好几个直播了。”
司徒獠说:“那你应该知道你现在遇到的是哪种民俗。”
玩家叹了口气说:“大概是……配阴婚。”
在a上线之前,很多副本里的内容都是他们闻所未闻的。
这些奇怪的风土人情,仿佛来自于另一个平行空间。
更别提这个以民俗为主题的副本,更是一不小心就会踩雷。
所以,前几批进入这个副本的人,因为触犯了大小禁忌,死得很惨。
之后大家总结出规律,死伤率下降了许多。
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副本中开始出现了许多陷阱。
比如像他这样,为了完成工作,谈论了两句,结果让邪祟缠上之后,被迫作死的。
不管他们总结了多少类型,还是会遇到一些在细节方面不同的民俗。
他现在虽然知道自己被配了阴婚,但具体要怎么配,结婚仪式要怎么进行,还得后面继续观察。
司徒獠说:“阴婚的方式有很多种,等安顿好后,先找导游或者当地人打听一下。”
那玩家闻言,点了点头:“多谢了,对了我叫王雍简,大哥怎么称呼啊?”
他是后来的三个玩家之一,所以没有听见大家的自我介绍。
司徒獠说:“我叫屠一。”
王雍简说:“这名字好啊,都说屠夫身上有煞气,鬼怪不敢近身。”
司徒獠眯起眼睛:“我很像屠夫?”
王雍简不好意思地说:“不知怎么,总觉得屠哥你身上有股煞气。”
白秋叶闻言,再一次觉得,这王雍简的观察力着实优秀。
司徒獠虽然用「伪装面具」遮住了脸,但他那股从0到65级,在副本中不断打磨出的大佬气场,却怎么都盖不住。
旁人看了,最多往他脸上多看一眼。见那张脸平平无奇查无此人,就怎么也不会往大佬的方向去想。
王雍简和其他人,却完全不同,似乎看出了端倪不说,还保持着应该有的距离。
即没有病急乱投医抱着司徒獠不撒手,也没有清高到置之不理。
司徒獠似乎也挺喜欢这人,对他的态度很好,几乎有问必答。
白秋叶想起司徒獠的劣迹,不经替王雍简捏了一把汗——谁知道司徒獠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
王雍简又转头问她:“不知道这位姐姐的名字是?”
白秋叶说:“李小草。”
王雍简:“真是好名——额,李小草?”
白秋叶说:“你嫌不好听?”
王雍简摇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名字具有多么顽强的生命力啊。”
白秋叶心想,王雍简还挺会拍马屁。
虽然她不知道王雍简为什么要拍她的马屁,毕竟她现在表现出来的等级只有26级。
她殊不知,王雍简早在接下她手中的小槐花后,就已经把她当作这次的大腿。
王雍简倒不是觉得白秋叶的等级一定高、一定被伪装过,他只是觉得白秋叶一定有某种和解咒相似的能力。
在导游带着他们前往旅馆的路上,那几个在村门口放了红包想招上门女婿的村民,一直跟在他们旁边,面无表情地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生怕王雍简逃了。
王雍简被他们盯得头皮发麻,假装看不见,和白秋叶两人聊起天来。
很快他们听见了海浪拍打山壁的声音。
这座村子,正面是山,而背后则靠着海。
它坐落在海边的山崖上,因为这座山阻断了海风的缘故,总有乌云淤积在头顶,隔三差五就会下起雨。
所以风吹不干空气中的湿意,在这里走上一会儿,就会感觉到身体被一股喉嗓的咸味熏陶,活像行走的咸鱼。
浪卷潮过的声音像是洗脑的乐曲,不断同化着耳膜。
这种死气沉沉的环境同时也带来了阴郁的情绪。
众人走了一会儿,都明显感觉到说话的**低于之前。
交流成了没有必要的行为,孤僻才是最终的归宿。
白秋叶一直在观察着这座村子。
这座村虽然位于交通如此不发达的地方,但是它的面积竟然很大。
与其说是个村子,不如说这是个小镇。
而且各种生活设施齐全,他们刚才就路过了医院、学校、图书馆、小超市,也无怪导游说这里适合旅游。
唯一不好的,可能就只有这里的气候,还有地上古怪的红包。
导游回过头对他们说:“山腰村的人口很多的,大多数人都自给自足,不需要依靠与外界贸易。情伤失恋,或者生活失忆的朋友,很适合来这里散散心。”
她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又能呼吸山野间的新鲜空气,又能眺望辽阔的大海,领导们回去以后,一定要在书里多多介绍啊。”
说着,他们已经走到了一栋孤零零的小楼面前。
这栋楼修建在悬崖边上,
阴云笼罩在上空,远远看去,这栋楼就像是一个站得笔直,脑袋朝下望着崖底的人。
它又像是开阔海平面上的一道竖梁,压抑了众人的视线。
这栋楼有三层高,是那种老式的宿舍楼样式。
每一层有五个房间,外面有一条走廊,楼梯则在这栋楼的左侧。
“这是山腰村里唯一的旅馆,老板叫蔷姐,是个很不错的人。”导游说,“你们看,这里还能直接看见海景,多漂亮啊。”
众人对导游的话不置可否。
但凡有眼睛,都能看见这栋楼的情况。
因为被海水侵蚀,墙上卷起了一层一层如同蛇蜕皮般的墙皮。
又因为无法阻拦的大风长年累月吹拂,这些起酥的墙皮凋零了一大片,和患有白癜风的患者皮肤相似。
这种陈旧的房子,明显不是什么理想的住处。
却被导游一顿夸赞,吹得天上仅此地下无双。
他们来到一楼,看见一个女人坐在楼下,脚边放着一只簸箕,里面装着咸鱼。
她大约是想将咸鱼晒干,然而阴雨连绵,那些死鱼瞪大眼睛躺在簸箕中,体表湿润,发出即咸湿又不新鲜的味道。
众人看着那些咸鱼,不知怎么,想到了他们自己。
这个女人,就是导游所说的蔷姐。
她大约四十来岁,手上夹着一只烟,站起来的时候,头发被风吹得凌乱。
蔷姐对导游说:“哎哟,来了这么多人啊,我的房间还不够分哩。”
导游说:“他们随便分分,几人一间,怎么不够住呀。”
蔷姐说:“也是,不过我这里只有十五间屋子,其中两间已经有人住了,剩下十三间,你们自己分吧。”
那三个nc大学生自然占据了一间屋子。
剩下两个商人也占了一间屋子。
余下的房间变成了十一间。
目前,还在的玩家一共有十九人。如果每人一间,势必会多出八个人。
这八个人需要分到其他人的房间里。
其中一个人提议:“其实我们不用住这么多房间,最好不要落单,大家互相照顾一下。”
他说完后,有很多人举手同意。
另一个人说:“一个房间最好不要超过三个人,之前我看见有人犯了忌讳,把同一个屋子的人连累了。”
一个男人说:“我和我女朋友一起。”
其他人没有意见,目视着他走到蔷姐面前,拿了一把钥匙。
他女朋友说:“我们住在103。”
这时,队伍里一个女生走过来,向白秋叶问道:“姐姐,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住啊。”
白秋叶闻言一怔:“我们?”
那女生指了指司徒獠,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王雍简见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之前就看出白秋叶和司徒獠两人不是情侣关系,知道这两人多半不会住一起,于是想问问司徒獠能不能和他一起住,这样他今天晚上也能睡得安心点。
他虽然也想问白秋叶,但想到这么一问,多半会被当成流氓,于是就只把目标放在了司徒獠身上。
没想到还没开口,就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而且那女生似乎不好意思直接要求和司徒獠呆在一个房间,还非得拉上白秋叶。
这样一来,房间里就已经有三个人了。
王雍简连忙说:“屠哥,我也想和你一个房间。”
一旁的其他玩家见状,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先下手为强。
虽然他们已经是一群超过了平均等级的玩家,但是等级越往上,每高一级的含金量就越重。
司徒獠头顶上的标志有四十级,还完成过一次晋级副本,作为第一天夜晚室友的再适合不过了。
不过他们到了这个阶段,也都有了自保的能力。
就目前而言,还没有像王雍简那样惹上事,并不是非得找一条大腿抱着才行。
所以这股后悔劲只短暂地存在了一会儿。
等纷纷找好合眼的室友之后,便不那么在意了。
白秋叶对女生说:“那我们两人一间?”
女生闻言,瞪了王雍简一眼,大概是觉得王雍简坏了自己的事。
王雍简假装没看见她的表情。
女生笑了笑说:“可是我们两一起,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她在暗示白秋叶的等级只有26级,万一出事了,到时候还得她来照顾白秋叶。
白秋叶说:“但是我们和他俩一起,岂不是更会出问题?”
女生闻言一怔,她想起王雍简捡了村门口的红包,是要去配阴婚的。
这么看来,今天晚上如果不出意外,王雍简的房间一定会出事。
除非王雍简在夜晚来临之前就已经死了。
女生说:“那还是我们一起吧。”
他们进光门前,这女生就介绍过自己的名字。她叫屈忆寒,a上线之前,还是个高中生。
司徒獠有十足的把握,在进入里副本前不会出事,所以同意了王雍简和自己住在一起。
直播间围观的观众看见这一幕后,有些人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牛逼,40级都能捧成这样啊。]
[笑死,你们没看那个男的,为了抱这个屠一的大腿,连26级的人都要跪舔。]
[兴许人家等会儿就爱屋及乌了呢。]
[不过屠一和李小草,看上去像是雇佣关系吧。雇个等级高的,稳过晋级副本。]
[才40级就敢出来接活?]
[可能价格便宜吧。李小草才26级,要在这个副本一次性升到36级,起码得准备1525生存券。]
[她真是能忍,竟然一直擦着平均线不升级。]
[很多人都这样啊,因为高等级的人越多,平均线就要不断上移,恐怕是为了不内卷吧。]
弹幕上之前眼红司徒獠的人,又将话题扯了回来。
[一个配了阴婚,一个只有26级,我不信这个40级的能顾得上。]
[恐怕他自己都自顾不暇。]
[那我就浅浅关注一下好了,看看这组人的结局。]
[隔壁女生房间没什么看头,直接看屠一和王雍简房间吧。]
直播间看的人很少,说话的人更少,这些弹幕一直活跃在屏幕上,相当地刺眼。
正是因为看直播的人,和进副本的人等级相差不大,所以这些人才会产生这种心理。
如果在副本中的人,是实力足以碾压他们的大神,弹幕可能又会呈现出另一种风向。
白秋叶四人商量好,走到蔷姐面前找她拿钥匙。
蔷姐把两把钥匙递给了他们,然后说:“你们的房间是304和305。”
白秋叶拿了304的钥匙,另外一把给了王雍简。
“对了,你们这两间房,中间有道门。”蔷姐说,“不过这门平时是锁着的,你们要钥匙吗,可以把房间连通哦。”
王雍简一听,顿时说:“好啊好啊。”
他还惦记着白秋叶给他的小槐花,觉得要是白秋叶在,恐怕自己又要安全一些。
屈忆寒连忙说:“那把钥匙给我们吧。”
蔷姐说:“也行。”
她把钥匙递给了屈忆寒,说:“你们退房的时候,和门钥匙一起还给我。”
导游在一旁说:“所有人的房间都分配好了吗?”
蔷姐说:“还剩三间房。”
导游说:“我还没地方住,给我来一间。”
蔷姐把钥匙递给了她,白秋叶注意到,钥匙上的房间号是303。
司徒獠说:“先上楼检查一下房间。”
白秋叶三人点点头,一起往楼上去。
他们上楼的时候,不时听见先进屋的玩家们发出的抱怨声。
太潮了。
房间角落有虫。
被子有咸味。
房间阴暗。
四人分别进了304和305,果然两个房间中间隔了一道门。
白秋叶听见王雍简问司徒獠他身上背着的那一大袋东西是什么。
司徒獠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带的一些道具,不过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王雍简说:“屠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碰。”
304里,屈忆寒对白秋叶说:“这房子,一点都不隔音,我怀疑墙壁是不是海绵做的。”
白秋叶嗯了一声,开始打量这间屋子。
她的道具全部藏在身上,除此之外,背上只背了一个单肩包。
不像司徒獠那样,有行李要放。
司徒獠手上的行李,在两人离开e2区的时候,她就已经见到了。
一只黑色的行李口袋,撑得满满当当的,长度起码有一米五。
司徒獠全程没有解释过行李袋里有什么东西。
白秋叶也没有问,司徒獠如果愿意讲的话,肯定早就告诉她了。
白秋叶打开窗户,窗户外正对着大海。
阴沉的天被窗檐压得很低,能看见远处延伸出来的崖壁。底下被拍得浑浊的浪花冲刷过崖底之后,露出了漆黑的礁石。
“这间屋子,房梁太低了,床还摆在梁下,晚上恐怕有鬼压床。”屈忆寒抬起头说,“我把床移个位置,没事吧?”
白秋叶欣然同意,准备过去帮忙。
屈忆寒低头一抬,那一角纹丝不动。
她好歹也有34级了,不可能连张床都抬不动。
屈忆寒仔细一看,原来那床脚竟然是钉死在地板上的。
“看来蔷姐不喜欢别人移她的东西。”屈忆寒说,“算了,要不用张床单把房梁包起来。”
白秋叶已经走过来,抓着床的另一角。
屈忆寒还没告诉她这床被钉死了,只见白秋叶低头弯腰起身一气呵成。
这张床抬起来了,只是其中两条床腿被她生生掰断了。
白秋叶惊慌失措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屈忆寒:“……姐姐,你以前是不是练举重的?”
屈忆寒在震惊的同时,对白秋叶的印象转变了一些。
这屋子虽然破旧,但是床的材料是实打实的实木。
白秋叶看着没用多大力气,居然给掰断了。
有这个力气,至少晚上遇到事情的时候,不会拖太多后腿了。
床腿断掉的声音顿时传到了隔壁,司徒獠和王雍简还以为她们出了什么事,伸手敲响隔墙上的门。
司徒獠问:“你们那边怎么了?”
白秋叶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屈忆寒说:“小草姐把床给掰断了。”
对面屋子寂静了几秒钟,才传来司徒獠的声音:“那你们怎么睡?”
屈忆寒说:“不时还有一张床吗,我和小草姐挤一挤吧。”
白秋叶很尴尬,本来想着自己挺牛逼了,想装个逼来着,结果把自己装进去了。
这时,她看见终端上出现了一条新信息。
【请前往一楼,雇主包伟才正在楼下等待你。】
屈忆寒问:“姐姐你接到提示了吗?”
白秋叶说:“对,我们下楼吧。”
两人走出去,司徒獠和王雍简也离开了房间。
隔壁301和302没有住人,导游也没有上楼,他们走到二楼的时候,才看见其他正在下楼的玩家。
对这个到现在才出场的雇主,大家都很好奇。
走到一楼后,楼下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看上去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他身旁还有一个男青年,以及一个戴着眼镜的女青年。
三人的穿着,看上去都很简朴,款式也很有历史感,一看就是过去一心搞学究的人。
“你们来得太慢了,是不是路上遇到事情耽误了?”这个中年人便是包伟才。
之前的任务提示中,有说到他的职称是教授。
旁边两个年轻人大约是他的学生。
先靠近包伟才的玩家是那对住在103的情侣。
其中那个男人说:“我们在云棚山的时候,公交车司机撞了人,然后发疯滚下山了。”
包伟才闻言说:“这附近规矩太多,他恐怕是犯了忌讳,才变成这样的。”
包伟才旁边的男学生说:“你们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犯了忌讳。”
另一个女学生说:“你们还不是咱们研究院里的正式员工,这次一定要好好表现,这样包教授才好给你们写转正推荐书啊。”
一干玩家闻言,心中顿时吐槽起来。
进了副本出生入死,还要面临转正的烦恼。
这个a还真是懂得怎么戳他们的心窝子。
包伟才问:“来的路上采集了多少民俗了?”
包括白秋叶在内,记录了民俗的人将笔记本交给了包伟才。
【第一项工作:
工作事项:采集民风民俗。
工作进度:已完成33。
工作奖励:10生存券。】
包伟才一边看着本子,一边连连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对众人说:“不错,你们的工作完成得很好。”
包伟才体贴地说:“今天一路舟车劳顿,你们先休息一会儿,等午饭之后,你们再开始工作吧。”
白秋叶心中吐槽,他既然如此体贴,还不如把他们的工作全部免了。
包伟才说:“十二点之后,到晚上的八点之前,你们去走访一家当地的住户,并且与他们合影。”
他的目光在众人间游移,接着说:“每个人都要去,拿了工资就不能偷懒。”
他说完,新的工作事项出现在终端上。
【第二项工作
工作时间:20:00之前。
工作事项:拜访山腰村的居民,并且与他们合影。
工作进度:01。
工作联络人:包伟才。包教授暂时住在蔷姐的旅馆一楼。
工作奖励:25生存券。
旷工惩罚:后续的民俗采集过程将会更加困难。】
【请注意,本次工作非团队类型,需要单独完成。】
包伟才说完,让男学生进房间拿出了一只大口袋。
打开后,里面全部装着相机,以及一盒盒胶卷。
这种相机是老式相机,需要配合胶卷才能使用。
玩家们经受了副本的洗礼,大多都会用这种相机,拿了相机就把胶卷放了进去。
相机只有十台,看来包教授一开始就打着让他们分组行动的想法。
包教授提示道:“记得每个人都要入镜。”
众人纷纷应了。
王雍简见状,上前一步问道:“包教授,我摊上了个事,不知道你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换做其他雇主,他万万不敢这么问。
也就是包伟才,不仅给他们安排的工作简单,而且还会主动提醒他们。
其他副本的雇主和包伟才比起来,简直云泥之别。
像包伟才这样善解人意的雇主,好比凤毛麟角,比特殊道具还稀有。
果然,包伟才没有表现出反感,仿佛王雍简真的是他的下属,开口问道:“你说说看。”
王雍简不着痕迹地往旁边看了一眼,在旅馆一百米外,那几个放了红包的村民还站在那里,跟监视般盯着他们。
王雍简说:“之前我在村子门口捡到一个红包。”
他话还没说完,包教授和两个学生的脸色都变了。
王雍简看见他们的表情之后,顿时压力山大,但已经说到这里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讲:“他们好像要让我去做他们的上门女婿。”
包教授叹了口气:“跟你们说了别犯忌讳,这事没得解,你捡了红包只能按照当地的民俗去做。”
王雍简说:“真没有其他办法吗?”
包教授说:“好在你犯的只是这一件事,还有喘息的余地。”
王雍简瞬间燃起希望。
包教授说:“你就跟着女方的人回去,你虽然捡了红包,但是那死去的女子不一定喜欢你。她如果看不上你,你也就不用配阴婚了。”
王雍简心中一咯噔:“万一她看我长得帅,非要和我在一起呢?”
包教授说:“那你就只有留在这里,做他们的上门女婿了。”
一旁的女学生闻言,说:“留在这里后,你只怕以后也没有机会回去了。”
副本中,他们是从市里来的考察员,女学生指的回去,自然是指回市里。
但他们本身,都是从副本外来,如果没办法回去,是否代表着,他没办法离开这里,回到副本外。
王雍简顿时心都凉了。
他刚才和包教授他们的对话,其他玩家都听得一清二楚。
大家都对他的悲惨遭遇报以了同情。
“我说什么都不能让那女鬼看上我。”王雍简悲哀地说,“可是以我帅气的容颜,真的好难。”
正想安慰安慰他的屈忆寒:“……”
白秋叶说:“你不如找块泥把自己的脸糊住。”
王雍简说:“你说得对。”
他当真在悬崖边的野草
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目光落在山崖
白秋叶见他一直盯着看,觉得有些奇怪,走过去问道:“你在看什么?”
王雍简说:“这里怎么有条路。”
白秋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真的有条路沿着崖壁延伸到远处,相当地陡峭,最终通向海边。
之前从楼上的窗户往外看的时候,另外一边被房子挡住了,她没有注意到,那里还有一个没有沙子的海滩。
王雍简说:“可能是当地人去捕鱼的路。”
白秋叶觉得可能性很大,遂即点了点头。
两人从崖边退回来,看见一楼的院子里,大多数人都走了。
王雍简的未来亲家,见人少了,便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走过来。
王雍简大叫不妙,连忙在脸上抹了两把。
村民见他这副模样,说:“你就算在脸上抹再多东西,我们也认得出来。”
王雍简没有解释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不希望他们家女儿看上自己。
村民说:“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时间,什么时候跟我们走?”
王雍简说:“咱就说能不能再考虑一下——”
他话音未落,就看见不远处,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每个人的表情都凶神恶煞,手上还拿了各种农具或者棍棒。
很显然这些人都是冲着王雍简来的。
白秋叶见状感叹了一句:“这里还真是冥风淳朴啊。”
王雍简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寄希望于等会儿的仪式。
屈忆寒小声道:“所以说我觉得他根本活不过今晚。”
她刚说完,就看见那几个村人的目光落到了他们身上。
村人们交头接耳起来。
但他们说的都是当地的方言,白秋叶几人一句都听不懂。
刚才和王雍简说话的那个男人,对白秋叶他们说:“你们几个也跟我们一起去。”
屈忆寒大吃一惊:“为什么要我们去,捡红包的又不是我们。”
那个村人说:“掷茭仪式需要双方的人见证。”
司徒獠这时开口说:“正好,我们也要走访居民,不如趁机把工作完成了。”
白秋叶说:“可以。”
屈忆寒大为震惊,这两个人未免胆子太大了些,居然自己往火坑里跳。
她虽然不知道掷茭仪式是什么,但听村人说,完成仪式之后,就可以知道死去的女人究竟愿不愿意和王雍简结为夫妻。
能向死人询问的仪式,多半都不是什么好事。
“那你们俩去吧,我就不去了。”屈忆寒说,“我拿一个相机走,可以吗?”
白秋叶刚说可以。
他们旁边的村民便开口说:“不行,你们刚好三个人,正好。”
屈忆寒脸都白了。
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这些村民像人墙一样围在了他们面前,想突围就会发生肢体冲突。
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和当地的nc打起来,绝对不在屈忆寒的计划内。
她顿了顿说:“好吧,我跟你们一起走。”
在村民的包围中,他们离开了悬崖边上,往这家人的住处走去。
路上,村民把王雍简扔掉的红包,重新塞到了他手中。
村民说:“妹夫,你刚才怎么把红包扔了,好好收起来啊。”
王雍简的目光垂下,看见已经开了封口的红包里面,露出来的那节头发。
他僵硬地拿着红包,收也不是,扔也不是。
红包里那张写了生辰八字的纸上,也写了这个死去女人的名字。
对方叫吴若男。
死的时候只有十七岁。
白秋叶状似随意地问:“令妹如今多少岁了?”
那村民说:“虚岁已经有20了,所以家里希望她早日成婚。”
一行人走到了一栋二层小楼门口,旁边还有一栋只有一层的单间屋子。
这是从那个屋子里走出来一个老人,杵着拐棍,虚着眼睛看他们。
那哥哥见状走上前:“奶奶,我把妹夫带回来了。”
老人露出笑容,沟后纵横的脸上,皱纹又加深了几分。
“太好了,若男有个伴,我们就能安心了。”
白秋叶闻言,只觉得老人的话中有深意。
要是这家人因为吴若男没结婚不安心,为什么偏偏在吴若男死后第二年,才给她配阴婚。
那哥哥说:“奶奶,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掷茭啊?”
老人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乌云:“等午时三刻的时候。”
白秋叶闻言,心中一动。
古代人行刑的时间专挑午时三刻,因为这是一天中阳气最旺盛的时候。
在这个时候用刑,阳气能压制住阴气。
但是物极必反,阳极生阴。
能在阳气最盛时出现的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