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杀你?”白秋叶问。
王导演不再回答,把被子拉起来将自己裹在里面,看上去像是一个半圆球的软壳。
谢岭月说:“王导演,你快点说啊!”
王导演的脑袋在被子里疯狂摇晃,像一只被吓坏的鹌鹑。
白秋叶伸手拽住被子,把人从床底拖出来,王导演这才探出脑袋,神经质的在房间里看了看。
白秋叶问:“你究竟遇到什么事了?”
王导演站起来,仍然裹着那床被子,做到床上靠着墙壁缩成一团。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都怪我投机取巧,急功近利,才把自己搞成这样子。”
他突然露出这种深沉的模样,让白秋叶有些不适应。
王导演继续说:“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之前那几个剧组拍得好好的,到了最后全部都不了了之了。”
白秋叶和谢岭月一听,连忙问他:“为什么?”
“所有在洋楼拍戏的剧组,拍到第三场戏的时候,不管之前是否写过剧本,剧本都会被改的面目全非。”王导演惨笑一声。
他抬手指向床对面的桌子:“那是我打出来的剧本,你们自己看吧。”
白秋叶走过去,看见桌子上放着一叠纸,和之前场务拿给他们的剧本一样。
她随便翻开一份,这是夏子濯的剧本。
一开始上面的内容还是正常的。但从后面一页开始,黑色的印刷体
这些字迹像血液渗透般,在只有黑白色的剧本上触目惊心。
这些红色的字,竟然也是剧本的内容,只不过和那些黑色油墨打印出来的剧情不同,它们更像是对已有剧情的扭曲以及添加。
白秋叶看见夏子濯的第一个剧情点后,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过渡,却由红字改成了一个剧情杀。
王导演说:“废纸篓里还有。”
白秋叶把废纸篓里揉成一团的剧本捡起来,打开后发现这些剧本上竟然写着影棚里场务被集体杀害的事。
时间地点人物写得非常详细。
白秋叶的目光落在其中一点,他居然在这份剧本中看到了自己。
她看见剧本上赫然写着她,发现小张之后,上楼拿了床单和针线,替一小张缝合伤口。
紧接着谢岭月来了,再之后他们两个检查了影棚一无所获。
小张也在她们离开的时候,死于非命。
与此同时,白秋叶又看见了另外一份剧本。
上面是王导演的行动轨迹。
王导演离开黑门之后,发现整个影棚里的场务都死掉了,于是迅速的逃离了影棚。
但他在逃走的过程中,发现监控器旁边的桌上,放着几份自己没有见过的剧本。
王导演仿佛被蛊惑一般,不知为何竟然大着胆子跑到监控器旁将剧本拿走。
他带着剧本来到了酒店,匆忙地上了楼,在灯光下读起了这几份剧本。
他越读越心惊,因为自己做的事情全部都出现在了剧本上。
王导演将这份令他恐惧不安的剧本扔进了废纸篓中。
为了拯救自己,于是坐在电脑面前疯狂的敲打着键盘,将
正在这时灯一下熄灭了,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中,王导演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
他进入了惊恐中,回到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将自己塞进了床下。
他看见一个黑影从门外走进来,那个黑影坐在桌前,低头对着刚才被他打印出来的两份剧本。
过了一会儿,门口又传来了声音。
是白秋叶和谢岭月走了进来。
白秋叶二人看完被扔在废纸篓里的剧本之后,觉得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一双眼睛注视着,并且自己的所有行为都被对方支配着。
他们在拍摄电影,但他们拍摄电影的这个过程也成为了剧情之一。
就像他们演了一场剧中剧,不但拍戏的时候会遇见危险,幕间休息的时候也会遇见。
王导演说:“所以你们知道我究竟在说什么了吧。”
他脸色苍白:“下一场拍摄从凌晨四点开始一直持续到凌晨六点,但是我们都得死,我们都得死——”
白秋叶把桌上已经打印出来的几份剧本叠起来,对王导演说:“老王,你要振作起来。剩下的剧本还没写完,你不能放弃。”
王导演使劲抓着那几根苟延残喘的头发:“我还写个什么,写出来的都会被改掉。”
白秋叶说:“不,并没有被改掉,只是多了一个剧情的分支。”
白秋叶把夏子濯的剧本丢给他看:“比如房东的死局,是可以避免的。至少在你给他创造的剧情中,他能得到喘息的机会。”
王导演抓着被子把自己裹紧了一点:“但是我害怕写我自己的剧本,我怕看见那排红字是怎么把我写死的。”
“打起精神来,不要害怕!”白秋叶努力的给他打鸡血,“我们是一个剧组,一个集体,什么事情都可以一起分担。”
“团结起来,为了这部电影,为了艺术,为了你毕生的理想。”白秋叶富有感情地说,“你难道就这样妥协了吗?你是这样容易妥协的人吗?老王你不是!!!”
王导演闻言,头微微抬起,脸上的神情由恐惧转变成了迷茫。
他不确定地问:“你们都会帮我?”
白秋叶拍拍胸脯说:“你还信不过我吗?!”
谢岭月:“?”
信得过你就有鬼了。
然而她竟然发现,白秋叶回答之后,王导演的眼神竟然变得坚定了。
这时,王导演转过头看向她:“你呢,你会帮我吗?”
谢岭月不太确定地回答:“会,会的吧。”
王导演突然放下被子,一个轱辘从床上翻起来,坐到电脑面前神色肃然。
他还拿了一条毛巾捆在头上,一副要决战到天明的模样。
谢岭月:“!!!”
他居然还真信了。
直播间的观众对于王导演的变化也非常震惊。
[卧槽,王导演再怎么也是雇主吧,居然这么好说话?]
[看着现在的老王,我都快逐渐忘记了之前凶神恶煞的王导演了。]
[雇主对员工言听计从,我是不是看错了?!!]
[居然有这种事情发生,我不理解。]
[白总之前的那个副本里,和雇主的关系也很好啊,她是不是有什么秘诀?]
[虽然不想吐槽,但是这个秘诀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坑害NPC。]
[老王妥妥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
[强烈建议开贴教学如何收服NPC。]
APP上线之后副本内的雇主始终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大家面对雇主的时候都会小心再小心,生怕触怒了雇主,导致自己在这一场副本中多的一个敌人。
他们连讨好雇主都不敢,更别提像白秋叶这样去给雇主提要求。
虽然很多人刚才已经知道了雇主转移的规则,等半年来约定俗成的规定和习惯,注定没办法这么快就接受改变。
所以大家越是不理解,就对王导演配合的反应越夸张。
王导演在电脑上打下一行字——
第三场拍摄剧本。
白秋叶。
他回头看了白秋叶一眼,深吸一口气,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敲击起来。
他迅速的打下第一个片段,敲了一下回车。
“好像,好一点了。”
王导演的话刚说完,闪烁的光标后面,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字。
死。
它一点点从光标旁边显示出来,就仿佛从一张白纸上渗透出来的血迹。
它出现之后,宛如键盘失灵一般,疯狂地在屏幕上蔓延。
很快红色的“死”字充斥了整个页面。
王导演嗖的一下将文档关闭,他双手离开键盘:“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白秋叶说:“你写的是我的剧情,死的是我,你怕什么?”
王导演说:“第一个是你,第二个是他,第三个是她,第四个就是我了。”
“老王,难道你就是这样一个容易轻易放弃的人吗?”白秋叶问,“难道你就不想拍出一场叫座的电影?”
“难道你要把这部电影拍摄权就拱手让人,让他人否认你拍摄电影的意义?”
“你冒着危险选择了这里,就是为了这个时候哭天抢地的说不写了,不拍了?”
“你究竟还是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老王!”
白秋叶的素质四连问让王导演愣在原地。
谢岭月也不禁看了白秋叶一眼。
白秋叶要不是和她一起进来的玩家,要不是她认识白秋叶,她甚至会以为白秋叶是这个副本中的NPC,而且还和王导演是多年来的工作伙伴。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职业精神?’虽然现在想这些有些不合时宜,但谢岭月心中仍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王导演被白秋叶的话重新鼓舞:“没错,我的工作是有意义的,我不能向阻止我工作的人认输!”
他现在很清楚,他必须和演员们站在一头,不然谁也没办法逃出鬼导演的诅咒。
拍摄以外,仍然是被写好的剧本,但至少保证拍摄的剧情能够安然无恙的通过。
“我不可能违背之前的逻辑完全去写一帆风顺的剧本。”王导演说,“所以,我们的剧本仍然会有危险。只是我会给你们很多可操作的空间。”
白秋叶和谢岭月点了点头。
“另外我需要在这一场拍摄中将整个故事完结。这样才能结束鬼导演的诅咒。”王导演说,“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白秋叶趁机说:“你先给我们透个底,我们接下来也好去演。”
王导演正在敲打键盘的手停了:“我不能提前透露剧本的内容,但是鬼导演剧组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们。”
两人竖起耳朵。
这栋洋楼废弃的起因,就是从鬼导演的剧组开始。
他们也因为鬼导演的缘故,被写进了最外一层的剧本中。
这个剧组发生的事情比起王导演的剧本,和他们更加密不可分。
王导演说:“之前有一个女孩子,被那个导演看中,进组当了女一号。”
白秋叶说:“这事我们已经听说了。后来这个剧组的女一号换人了,新的女主角是一个名气很大的演员。”
“你们这都知道?”王导演吐槽一般说,“不过还有一件事情你们肯定不知道,就是这个女一号退出剧组的真正原因。”
谢岭月说:“告诉我们这件事的人,的确没说过。”
王导演叹了口气:“当然不会说,因为这件事只有当初在那个剧组的人才会知道。”
白秋叶一怔:“你当初在那个剧组里?”
王导演说:“当时总导演邀请我去负责灯光,所以我在这个剧组里,担任副导演一职。”
白秋叶和谢岭月有些吃惊,原来王导演竟然和那个鬼剧组有如此深厚的渊源。
“最初的女一号叫杜青青,她是一个大三的学生,在实习的时候碰到了总导演。”王导演说,“杜青青长得非常漂亮,走在路上一定会吸引别人的眼球。所以当时,总导演只是去吃了个饭,就认定了她是那部电影的女主角。”
“杜青青自己也有一个明星梦,总导演一说,两人一拍即合。很快,她便签了合同进组。”王导演说,“我听说他比其他演员进组更早,因为她之前完全没有系统学习过表演,所以总导演请了老师来剧组教她。”
“听上去她的待遇还不错,领导也很看重她。”谢岭月说,“但后面为什么会被换掉?”
“她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素人,没有地位没有演技,唯一有的便是那张脸。”王导演说,“这样一个演员存在于剧组中时,肯定会受到孤立,或者是更难以承受的恶意。”
“再加上这个剧组全是大红大紫的明星,她一个没有被娱乐圈污染过的学生,别说在剧组里如鱼得水,就是普通的交集,她也处于极度的劣势中。”
王导演说着夸了一句自己:“所以我从来都不会请大咖。”
白秋叶:“你不请大咖,难道不是因为资金不够?”
王导演恼羞成怒地说:“这种事情就不要说出来了。”
谢岭月将话题拉回正轨,她问:“难道杜青青当时被其他演员欺负了?”
王导演点了点头:“又何止是其他演员。演员为了风评或许还会有所收敛,但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本来就不是需要抛头露面的角色,便更加肆无忌惮。”
“可她不是总导演亲自请回来的吗?”谢岭月说,“总导演这么重视她,难道会放任——”
“你以为这些人会像小学生一样明目张胆?有这份心思的人早就知道该怎么去伪装。”王导演说,“如果不是后面东窗事发,我压根都不会知道杜青青竟然经历过这些事情。”
“而且,如果没有总导演,她的处境绝对不会这么艰难。”王导演说,“正是因为总导演的行为,才让其他人认为,她是一个人尽可欺的玩物。”
白秋叶和谢岭月对视了一眼,她们大概明白了王导演的话。
谢岭月问:“杜青青可以拒绝,她原本就不是这个圈子的人,她为什么没有拒绝啊?”
“正是因为她对这个圈子一无所知,所以当一个人对她说,她是他灵感的源泉,她是激发创作欲的缪斯,对她的爱全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时候。”王导演说,“她会很单纯的相信。”
“她难道一直相信着,直到那天早上。”白秋叶说,“我听说那天早上,第一人女主角在楼里歇斯底里的发疯、哭闹,一直到她昏迷后,被送进了医院。”
王导演点了点头:“是的。我当时还在现场让他们布置灯光,结果听到楼上有人在尖叫。”
“我们一起跑上去,就看见一群人围在厕所旁边,我们挤过去,看见杜青青什么都没穿。”王导演说,“她像疯了一样在尖叫,她看上去已经什么都不顾忌了。”
白秋叶和谢岭月震惊了。
两人没有想到杜青青的离场竟然如此惨烈。
“我当时看见男主角也在现场。”王导演说,“他一边系扣子一边辱骂杜青青不识好歹,还有好几个人都一起笑了起来。”
“杜青青受到刺激后,当然更加疯狂。她当时完全无法沟通,我们想让她停下来,她却光着身体跑到了一楼。”王导演叹了口气,“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和疯子没什么区别。”
白秋叶问:“最后是怎么阻止她的?”
“总导演终于出现了,他让杜青青不要害怕,他说会给杜青青一个交代。”王导演说,“然后他直接打晕了杜青青,叫人开车把她送进了医院。”
“当天晚上,总导演就告诉我们,之前女主的镜头全部需要重拍。杜青青要退出这部电影的拍摄,他会重新去物色女一号。”王导演说,“之后我去医院看了一次她,她和这部电影才开机的时候比起,仿佛变了一个人。”
“眼神空洞,木讷,不含一丝灵气。”王导演说,“像一个没有情绪的玩偶。”
“我当时觉得有些不对劲,找了个理由卸任了。”王导演说,“过了一段时间,就传来总导演死亡的消息。”
白秋叶问:“那杜清清呢?”
王导演说:“我去找过她,学校说她已经退学了。”
谢岭月吸了口气:“她该不会死了吧。”
白秋叶说:“总导演那样的人,难道会内疚得在洋楼自杀?恐怕真的是杜青青的诅咒。”
王导演伸手砸了一下键盘:“他被诅咒了,为什么现在要来诅咒我!”
白秋叶同情地看着他:“你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为什么拉不到投资,只能选这鬼地方拍戏吧。”
王导演:“……”
三人打印出剧本离开了酒店。
一路上王导演都像一只惊弓之鸟,不停东张西望,还非要两人一前一后像保镖一样,把他夹在中间。
白秋叶憋了一肚子火,一直走到影棚。王导演又突然打起了退堂鼓,在门口磨磨蹭蹭了许久。
白秋叶一个巴掌将他推进了影棚中。
王导演恍然看见影棚里站着几道人影,他惨叫一声:“诈尸了!”
他叫完后,这才发现影棚里的,是苏云他们。
谭梦樱被王导演的声音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你们都死了。”
苏云也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他们:“你们该不会是鬼吧?”
谢岭月眉头一皱:“苏云,老娘是人是鬼你认不出来?”
苏云唯唯诺诺的说:“这里的场务都死了,再加上一直没有看见你们,以为你们变成鬼了很正常啊。”
谢岭月骂道:“你才变成鬼了。”
王导演看了一下时间,对白秋叶说:“先把剧本发给他们吧。”
白秋叶闻言,把每个人的剧本递到他们手上。
大家的终端上出现了第四项工作的提示。
【第四项工作
工作时间:4:00——6:00
工作事项:第三次拍摄。
工作联络人:王导演。王导演将会和你们一起进行第三场拍摄。
工作奖励:80生存券。
旷工惩罚:严重违纪。直接开除演员资格。】
【请注意,本次工作非团队类型,需要单独完成。】
夏子濯见白秋叶和谢岭月已然一副王导演左膀右臂的模样,心中大为震撼。
而且王导演看上去,也完全融入了他们。和之前雇主与员工对立的状态截然不同。
夏子濯很想询问白秋叶究竟是怎么办到的,但当着王导演的面他问不出口,只能低头翻看自己的剧本。
他翻页的手突然一顿。
“这……我的剧本
苏云说:“我的也有。”
曾闲情说:“我也是。”
谭梦樱问:“王导演,这个剧本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导演脸色一白:“两条路,你们的演技决定你们会走向哪条。”
他们看向白秋叶和谢岭月,见两人正微微摇着头,心知剧本是没办法再改了。
谢岭月将鬼导演的事情简短地说了一下,时间已经逼近了凌晨四点。
夏子濯问:“丁岩的剧本呢?”
王导演说:“他现在已经失去了表演的能力,他没办法配合剧本,所以只能全程即兴表演。”
众人闻言,心知肚明丁岩要是能从这场拍摄中活下来,那一定是吉星高照的情况下。
还有五分钟开始拍摄。
这一次没有场务陪伴,他们只有独自前往拍摄场地。
白秋叶和王导演去了苏云的房间,其他人也各就各位。
还差一分钟的时候,白秋叶在房间内点燃了一柱立香。
王导演已经紧张得坐立难安。
过了片刻,他们听到了一声仿佛从破损喇叭中传出来的声音。
“A!”
白秋叶从地上爬起来,王导演说:“你刚才恐怕出现了幻觉。”
这句话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用来解释白秋叶为什么会在苏云的房间里,做出种种诡异的行为。
白秋叶揉了揉腿,从地上站起来,拿着箱子往外走:“这鬼地方我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王导演跟在她身后,两人从二楼走到一楼,刚好遇见从其中一个房间冲出来的谢岭月。
谢岭月脸色煞白,看见他们之后,恐慌被冲淡了不少。
她为了延续上一幕的剧情,这一场拍摄之前,进了房东在一楼的房间。
大概那个诡异的房间把她吓破了胆,到现在她的双手还在颤抖。
谢岭月勉强地说了一句台词:“你们俩怎么从
白秋叶说:“怎么,难道你还要把老子抓回去不成?”
“你有杀人的嫌疑!而且你手上拿着的是——”谢岭月说,“这是苏云的箱子,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白秋叶说:“他骗了组织的钱,老子把组织的钱拿回去天经地义。”
“小姑娘,你还是注意注意自己吧。”王导演像一个真正的神棍,在一旁神神叨叨地说,“你身上沾着不祥的气息,两个时辰内要是不摆脱它们,你将会沾染一辈子。”
谢岭月语气一变:“大师,要怎么做才能不让它缠着我?”
王导演摸了摸下巴:“解铃还需系铃人,你从哪里粘上的就从哪里解决。”
谢岭月转过头指着一旁的房间说:“我刚才是从这里面出来的。”
白秋叶顺着她的手指,看向那扇门。
这就是谢岭月之前所说的房间。
充斥着阴冷、不祥、诡异的房间。
谢岭月说:“大师,你能帮我看看,我该怎么办吗?我能给你很多钱,我家里特别有钱。”
王导演说:“当然,不是不可以。我来这座房子就是为了除祟的。”
白秋叶说:“那你帮她看去,老子先走了。”
王导演一把将白秋叶拽住:“小白,你老爸以前说过的那句话,难道你忘了吗?”
白秋叶露出回忆的神色。
实际上不管是王导演还是她,都不知道她“老爸”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
这只是王导演给她的人设设下了一个台阶。
白秋叶点了点头:“行,我跟你们进去看看。”
谢岭月身体微微一颤,用一把钥匙打开了房门。
屋子里点着两根蜡烛,火苗耸动着,整个房间镀上了一层阴郁的红色。
白秋叶一眼就看见了正对着门的位置,那里有个大型的神龛。
神龛上面放满了牌位,和谢岭月描述中的一样。
原本盖着牌位的红布全部都掉落在桌上,堆叠在一起之后,就像是舞台剧上用来示意血海的布景。
他们走过去,看见这些牌位上的名字。
白秋叶说:“这家人的姓真多。”
谢岭月说:“有没有一种可,他们不是一家人。”
两人说完台词,突然听见了一声木板碎裂的响声。
在离他们最近的地方,其中一块牌位从中间出现了一条缝隙。
缝隙越来越大,逐渐裂开。
之间的这块牌位后面竟然放着一个木头雕的娃娃。
这个娃娃的性别一看就是女性,穿着一件红色的碎花小裙,头发用黑漆画出来,分散在脸颊两旁。
娃娃的眼睛眯起来,弯弯的像狐狸的眼睛,嘴唇用油漆涂成了鲜红色,看上去像极了仕女图里面的女性角色。
只是它看上去远没有画中的灵动,反而呆滞木讷,表情看上去格外诡异。
“天哪,我之前完全没有看见这个东西。”谢岭月说,“难道其他的牌位后面也有吗?”
她的这句台词是即兴表演。
因为王导演给她的剧本中,根本没有写过牌位之后,还立着一尊木头人。
不只是谢岭月的剧本上没有,白秋叶的也没有。
两人并不意外。
因为在酒店的时候,王导演已经告诉过他们,第三场拍摄的剧本不能写得过于详细。
他写得越详细,鬼导演给的剧本便越困难。
王导演说:“你大概就是被这东西缠上了。”
谢岭月连忙说:“我该怎么解除?”
王导演看了一眼白秋叶,然后说:“用火烧。”
王导演的话音刚落,他们看见,这个木偶人的脸,也突然裂开了。
像是在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