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灵异片演员(日更+营养液4000加更)

场务的话让白秋叶想象到了男主角吊死的场景。

众人在漆黑的电影院中,当大屏幕亮起来的那瞬间,一个黑色的影子被投射在屏幕上。

吊死的男主角身上还映着来自电影的光。

当他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身后的大影幕上也出现了第一幕画面。

雷雨之夜,一个女人将自己吊在屋檐上,她的身影和男主角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他们仿佛正在注视着电影院的所有人。

坐在位置上的观众们尖叫声掀翻了整个电影院的屋顶。

白秋叶不禁打了个寒战:“这部电影没被禁?”

“怎么可能禁掉,投资方觉得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噱头,故事和现实同样恐怖,这能吸引多少人啊。”场务说,“于是所有的电影院都增加了场次。”

白秋叶问:“有人敢去看吗?”

“当然有,而且场场爆满,座无虚席。”场务说,“有什么比找刺激更具有娱乐性的事情呢。”

天上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整个影视城变得雨雾朦胧,周围的建筑被雨帘扭曲,面前的老旧洋楼的楼顶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仿佛有人垫着脚在房顶跳跃。

白秋叶看着洋楼的门,感觉它像是一张正在慢慢张开的黑色兽口。

“因为票房爆炸的缘故,庆功宴很快就展开了。”场务的声音在雨中变得失真,像是一盘讲述无聊鬼故事的老旧磁带,“庆功宴上,其中一个女配角上台发表感谢之后,另一个配角突然掏枪将她杀死。”

白秋叶以为这个故事在男主角吊死在首映现场时,已经结束了。

没想到,后续更加夸张,更加惨烈。

“现场一片骚乱,很快警察过来带走了开枪的配角。”场务说,“然而他还没有被送进监狱,就已经变成了疯子。又或者说,他从开枪的那一刻起,就完全疯了。”

白秋叶:“……别告诉我还有后续。”

“后面没什么特别的事了,无非是电影下映之后,制片人来到这栋洋楼,死在了三楼的阁楼里,是吞安眠药自杀的。”场务说,“还有一些看了电影的观众,回家彻夜做噩梦,而且在首映现场还有三个人被吓晕送进了医院,其中一个抢救无效死掉了。”

“……”白秋叶说,“这就叫‘没什么事了’?”

“实际上观众的事情,属于无稽之谈,首映现场根本没有出这种事,这都是无良媒体为了博得眼球制造出来的噱头。”

场务每说一句,白秋叶的心就凉上一分。

之前她不知道这栋洋楼的底细,还在悠哉悠哉地在二楼做清洁。

现在想来,她遇到的白气球,恐怕只是这栋楼里最菜的一只鬼。

那部电影的整个剧组,以及导致他们变成这样的原因,到处都危机四伏。

“在这之后又有其他剧组来租用这栋楼,虽然他们没有拍摄恐怖片,但是拍摄的过程中总会遇到灵异事件,”场务说,“所以这里的价格越来越低,到最后甚至没有人愿意来租。”

白秋叶闻言,不禁为王导演鞠了一把辛酸泪。

王导演是抱着什么必死的决心,才愿意租下这栋房子。

不过万恶之源是因为穷。

场务说:“王导演这次租借,距离上一次这个片场被租出去已经过了三年时间。”

白秋叶不放心地问:“这三年间,这里没出别的事情吧?”

场务看着她,沉痛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就算出了什么事情,影视城也不会告诉我们。他们巴不得赶紧把这个鬼地方租出去。”

鬼地方。

真是太贴切了。

白秋叶不禁心想。

“当然,王导演之所以会租这个地方,除了它便宜以外,他还想利用之前那部电影的噱头。”

白秋叶闻言,觉得王导演这副不作死就不会死的模样,鬼不来找他们就奇了怪。

只是王导演自己作的死,却要让他们这些无辜的“演员”来承受。

一时间,白秋叶生出了一种想法。

得找个机会,让王导演也和他们同甘共苦一番。

“我怎么跟你讲了这么多。”场务把立香递给白秋叶,“快点来吧,再不进去,王导演他就要生气了。”

想起王导演生气的模样,白秋叶有些担心他直接给自己算一个NG,于是迅速将立香点燃。

她拿着香对着四周拜了拜,不断上升的白烟被雨水镇压。

白秋叶忽然感觉到虎口处被滚烫灼烧了一下。

香头断裂,掉在她的手上,很快被雨水浇熄,湿漉漉地滑到地上。

不吉利。

场务看见她烧香烧成这样,脸上浮现出惊恐的表情。

哆哆嗦嗦地从口袋中掏出一件外套,是龙套打手穿的戏服。

那件衣摸起来凉飕飕的,部分是劣质的人造丝绸,穿上身不但不透气,反而憋得慌。

大约也是从影视城的库房中直接租借的,混杂着各种汗味,以及被压箱底的潮味,味道难以形容。

场务焦急地说:“你快把戏服穿上,然后就可以开始了。”

他越慌,白秋叶就越慌。

在他将戏服递过来的时候,白秋叶顺势抓着他的手不放。

白秋叶说:“我说小哥,要不你陪我一起进去吧。”

场务脸都绿了:“我只是个场务,怎么能和你一起进去。”

白秋叶说:“你个场务不在片场里,你算什么场务。”

场务拼命将自己的手从衣服里抽出来。

还在这件衣服虽然是劣质人造丝绸,但是假滑也是滑,他非常幸运地将手抽了回来。

一获得自由,他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压根不敢回头往洋楼看上一眼。

白秋叶只能穿上那件戏服,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地朝洋楼门口走进。

左右的街道都打造得十足复古,她的这场戏,会拍摄到她进门的画面。

过了一会儿,白秋叶看见屋子里有一个人走了出来,是饰演房东的夏子濯。

夏子濯的脸色不太好,眼神中透露着慌张。

他之前看剧本的时候,还没有这种反应,现在突然浑身弥漫着恐惧的情绪,恐怕也是因为跟着他的场务人员说了什么。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在彼此眼中看出了同病相怜的恐惧。

两人都知道,这场戏里,不止只有他们,还有他们都不知道躲在何处的鬼怪。

正在这时,他们听见了远处传来了王导演的喇叭声。

“A!”

夏子濯给她使了一个眼色,他们的表演正式开始。

白秋叶走上前,左右张望着这栋楼中的布局。

夏子濯说出第一句台词:“这位朋友,大晚上的来这里有何贵干?”

白秋叶走到夏子濯面前,将手放到他肩膀上拍了拍,装出一副大爷的样子:“怎么,你管老子干什么?老子的腿长在自己身上。”

起初夏子濯的演技还很生硬,完全没有进入状态,但在白秋叶的投入表演下,他逐渐找到了节奏,顺着说了句:“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朋友。”

“老子问你个事。”白秋叶按照打手的性格,露出邪魅一笑,“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苏云的人。”

王导演说为了让他们有代入感,所有的角色名字都要按照他们自己的名字来。

所以男一号的名字就以苏云为准。

夏子濯听到苏云的名字后,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但因为他的演技拙劣,看上去像是某种童话剧里夸张的表演。

夏子濯说:“确实有个叫苏云的,你找他干嘛呀?”

白秋叶笑了笑,伸手在夏子濯肩膀上又拍了一下:“我是他的朋友,我找他能干嘛,玩啊!”

“朋友啊……”夏子濯犹豫地看了她一眼,“但是苏云老实巴交的,看上去不像是有你这种朋友的人啊。”

白秋叶搁在夏子濯肩膀上的手一转,一把拽住夏子濯的衣领:“你管老子干什么,老子就算要杀他全家,干你屁事?!”

夏子濯被白秋叶突如其来的王霸之气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拉她的胳膊:“你别急,你别急,我就是问问而已。”

白秋叶的眼神中带着杀意:“你再问,我就杀你全家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他们突然听见楼顶上传来脚步声,非常轻快,像是有人从老旧的楼板上跑过。

两人心中皆是咯噔一声,但表面上,还要继续演戏,将这一幕的台词完成。

“tnnd,是不是你给苏云报信了。”白秋叶骂了一声,往楼梯上追过去。

夏子濯连忙伸手拽住她:“你别乱跑啊,进这栋楼需要登记的。”

白秋叶转过头去,一脸凶相:“登记?天王老子来了,都管不着老子,你还敢让老子登记?”

夏子濯感觉自己再说一句话,白秋叶真的要爆起伤人了。

他心中叫苦不迭。

只是让你扮演,没让你超越啊。

白秋叶这活灵活现的演出,让她去演龙套真是屈才了。

夏子濯说:“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个楼是有规矩的,进来的人都要守规矩。”

白秋叶看着他说:“你是这里的看大门的?”

夏子濯说:“我是房东,这里有两层楼是我的。”

他这句话说完之后,两人不禁同时在心里想,这可真是一个土豪啊,竟然坐拥两层楼。

白秋叶从那件外套里,掏出了一把零碎的纸币。

白秋叶啪的一声将这堆纸币拍在夏子濯身上,说:“我租你的房子三天。”

夏子濯按照剧本上的台词,拒绝了白秋叶的提议。

白秋叶伸手在楼梯扶手上一拍:“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你不愿意拿老子的真钱,老子就弄死你,给你烧把纸钱。”

按照剧本里的片段,白秋叶要在这个时候将夏子濯痛揍一顿。

打手这种粗鲁的身份,简直就是再传统不过的炮灰。

而且是恐怖片里面,一出场就拉满了仇恨,然后第一个死的那种炮灰。

她伸手假装打了夏子濯一拳,夏子濯非常配合地倒在地上。

‘按照我炮灰的剧本,在拍摄第二幕的时候,我肯定会遇到剧情杀。’

‘说不定第一幕结尾的时候,我就会被剧情杀。’

‘而且是不用出现在镜头中的剧情杀。当主角或者其他配角发现我的时候,我已经变成一具尸体倒在地上,给整个恐怖片增加危机感。’

想到这里,白秋叶心中不禁发愁。

要怎么才能够避免剧情杀?

首先当剧本上有详细的剧情提示时,她不能做出违反剧本上剧情之外的任何行为。

否则她一定会因为NG,直接被除名。

但是当拍摄进入不受剧本限制的即兴表演环节时,那个时候似乎就是她逆转剧本的关键。

而龙套在拍摄中最难的部分,就在于如何利用这个即兴时间。

她需要做比配角或者主角更多的事情,才能完成身份的逆转。

白秋叶一边继续按照剧本演戏,一边在心中思考着接下来的事情。

当两人的“打戏”演完之后,夏子濯抱着脑袋说:“好好好,我给你安排一间房,但是你不能在这里干任何杀人放火的事情啊。”

白秋叶放开他,再次露出冷血的笑容:“行,他住在哪个房间?”

夏子濯唯唯诺诺地说:“他住在二楼左边的靠楼梯的第三间。”

白秋叶说:“我要住在他隔壁房间。”

夏子濯点了点头:“好的,我带你去看房间。”

这个剧本里虽然有安排每一个片段的台词,但并不是所有台词都需要按照原剧本上的来。

比如他们俩对手戏的这一段,原剧本上就只有几句话。

王导演特意在这几句话旁边标注了,他们可以添加任意符合角色性格的台词。

只要不影响故事的走向,他们说什么都可以。

两人都意识到,可以利用这种漏洞来传递信息,但苦于现在他们都没有任何发现,只能按照原剧本的走向继续往下进行。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楼,夏子濯将白秋叶带到二楼左边靠楼梯的第四间房,正好在苏云房间的对面。

夏子濯对白秋叶说:“就是这里了。”

他打开门,带着白秋叶走进那个房间。

白秋叶之前在二楼,只进过女二号的房门。

这间屋子和女二号的房间之间,隔了三间房。

房间内的布局也要小一些,没有单独的厨房,一看就是一个非常简陋的单人间。

走进去后,夏子濯便按照剧本上要求的,身体开始剧烈发抖。

尽管他抖得像筛糠,但他根本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抖。

按理来说,他所扮演的房东一角,应该是最接近整个故事真相的人。

但是他们拿到的剧本,只有表面的对话和行动,不包含人物的内心戏。

他只能表现出房东目前心情的恐惧,但根本不知道房东为何恐惧。

剧本上,要求他表现出的行为越发惶恐,他的心中就越是发毛。

夏子濯慌慌张张地说:“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白秋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是不是有阴谋,为什么要发抖。”

夏子濯演技很浮夸,但脸上的惊恐是真的:“没什么啊,我就是因为刚才被你打了一顿,看到你有些害怕。”

白秋叶放开他,脸上露出沾沾自喜的模样。

沾沾自喜是她演出来的,她心中知道,夏子濯所饰演的房东发抖,根本不是因为打手的缘故。

房东一定清楚这栋房子的内幕,所以他才会害怕成这副模样。

只可惜,他们两个演员并不知道。

正在这时,两人听见一道哭声从公共厕所的方向传来。

哭声。

他们拍摄的电影的名字就叫做《哭怨》。

他们的动作同时停顿了一瞬,白秋叶又一次抓住了夏子濯的手臂。

这一次是因为慌的。

哭声持续了十几秒,很快就消失了。

夏子濯将白秋叶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扒拉下去,接下来的剧情,他就要离开二楼,留白秋叶一人在房间中。

夏子濯说:“大哥,大侠,好汉,你早点休息吧,我再不回去,老婆就要揪我耳朵了。”

夏子濯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跑了。

白秋叶就算是想怪他也找不出话。

毕竟夏子濯的剧本上,他还有下一个地方要去,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虽然他们可以自己加台词,但是剧本上重点标注过的台词和行为,他们必须要一个字不落地演好,否则就会遭遇NG。

白秋叶按照自己剧本上的安排,躺到了床上。

夏子濯下楼的声音消失之后,整个二楼安静得可怕,白秋叶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接下来,她会再度听见三道哭声。

前面两道哭声响起来的时候,她只需要演绎打手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模样。

第三道哭声响起之后,她就需要从床上坐起来。

再之后的剧情就进入了即兴表演。

她之前看过夏子濯的剧本。

夏子濯在离开二楼后,还有其他的剧情要演,说明夏子濯在这一幕剧情中不会死。

但是她就不一定了。

即兴表演之后,得到的究竟是好结果,还是坏结果,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而且她如果在剧本结束后,不主动去表演,多半会在第一幕交代过去。

白秋叶心中做出决定,她将那只香女尸雕拿出来握在手上,等待着从厕所传来的哭声再次传来。

另一边,饰演女一号的谢岭月和男一号的苏云正躲在楼梯间的储藏室中。

两人都一脸紧张地望着那条门缝。

苏云说:“你为什么突然把我拉进来?”

他说的话虽然漫不经心,但他的表情却不像那么回事。

他再清楚不过谢岭月为什么把他拉进去。

因为谢岭月刚才撞见了鬼,在逃下楼的时候,刚好碰到深夜回这栋洋楼的他。

谢岭月饰演的女一号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大小姐,在整个影片中,需要表现出泼辣、蛮不讲理以及自我中心,但同时又内心善良的特质。

所以她在自己遇到鬼之后,不希望苏云上楼也遇见鬼,于是将苏云拉进了杂物间。

剧情中苏云并不知道前因后果,所以对谢岭月的行为感到不适。

谢岭月按照台词说:“嘘!你能不能小声点!”

她现在的确很紧张,完全不用表演,都能展现出剧本中要求的表情。

“无聊。”苏云继续说台词,“我要走了。”说完他伸手去拉门。

但仔细看,能看见他的手甚至在发抖。

谢岭月一把拉住他:“不要出去,我刚才在楼上看见了一只鬼,那只鬼一直在哭,出去了会死的!”

苏云发出一声嗤笑,但因为他的演技太差,这声嗤笑像是漏气的膨化食品袋发出的声音。

“你如果无聊,可以说故事去骗骗小孩。”苏云说,“小姐,虽然不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但是很明显这栋楼并不适合你,哪里来就从哪里回吧。”

苏云说着要去开门,突然间门从外面被拉开了,谭梦樱站在门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人。

谭梦樱捂着嘴说:“你们——怎么在这里——”

她说完连忙转过身,仿佛看见了什么不该看到的画面一般:“你们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在剧本中,女二号和男一号似乎之前就认识。

但因为王导演根本没给他们人物小传,所以演员们也不知道他们彼此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所以他们只能凭借着感觉去处理这些细节。

谭梦樱不愧是专业演员,演技自然流露,让苏云有种自己是出轨渣男的感觉。

苏云连忙说:“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不要误会了。”

他的这句话也不知道是为了念台词,还是说的肺腑之言。

“她刚才把我拉进来的,说楼上有鬼。”苏云仿佛在说个笑话般,“谢小姐可能太无聊了,就算是骗子,也不会用这么愚蠢的话术。”

谢岭月生气地说:“你不相信我是吧,那我上楼把它找到,带给你们看!”

虽然她的声音听上去很愤怒,但她眼中已经含着泪花。

拿到这个剧本的时候,她相当地崩溃。

她没想到自己除了一开始要被鬼追以外,之后还要因为使小性子,独自上楼找鬼。

虽然在正式拍摄之前,她已经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她脑海中只剩下了恐惧。

谢岭月跑了两步,跑到楼梯上的时候,实在忍不住回了一次头。

她看见其他两人盯着她,似乎在用眼神暗示,让她不要NG。

谢岭月只能咬着牙往楼上跑,身影消失在了二楼的楼廊上。

谭梦樱继续说接下来的台词:“她不会有什么事吧?”

苏云说:“这栋楼里大家都互相眼熟,能有什么事?”

谭梦樱只好点点头。

苏云问:“梦樱,你怎么到楼下来了。”

“之前突然醒了,有些睡不着,想着出来走一走。”谭梦樱说,“没想到碰到你们了。”

苏云继续说:“以前的那件事情,是我的错——”

他一边说,眼睛一边盯着楼上。

谢岭月已经上去一会儿了,一直没有发出声音。

正在这时,他和谭梦樱都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哭声。

苏云不需要演,脸已经变了一色:“刚才,谢小姐她之前说过,楼上有一只会哭的鬼。”

剧本中,谭梦樱所饰演的女二号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被吓得钻进了苏云的怀中。

她也这么做了,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动物,躲在苏云身前:“你不要吓我。”

温香软玉在怀,苏云顿是胆子大了:“哈哈,瞧把你吓得,那只是她说的而已。估计是楼上那个小朋友在哭吧。”

谭梦樱点了点头,从苏云怀中挣脱出来,脸上挂着一丝羞涩:“让你见笑了。”

苏云这才恍惚了一下,接着说台词:“反正你睡不着,索性我们去看看那孩子,把他送回家。”

谭梦樱同意了,两人一起往楼梯上走。

两个玩家都知道,哭的根本不是什么住在楼上的小孩。

说是住在楼上的鬼还差不多。

但剧本要求他们上楼,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往楼上走。

两人走到一半,那声音再次停了下来。

他们一前一后站在楼梯上,苏云走在前面,转身后身体面向谭梦樱。

谭梦樱则抬头看向他。

他们在这里有一个短暂的对话。

这个对话过去之后,她会突然重心不稳,脚下一滑从楼梯上摔下去。

两人的气氛紧绷到了极致。

这种已知的危险,有时候比未知的恐惧更加折磨人。

“要不你先回去睡觉吧。”苏云说,“大晚上的,熬夜对身体不好。”

“不用了。”谭梦樱说话的声音都在抖,但她仍然维持着一个合格的演技,饰演一位心地善良的女老师,“我很担心那个小朋友。”

她的话音刚落,突然感觉脚踝上有一种冰冰凉凉的触感。

谭梦樱的汗水从脸上留下来,后背也瞬间覆盖了一层薄汗。

虽然她早已经猜到,女二号不会无缘无故地摔下楼,一定是暗中有鬼。

但当她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抓住自己的脚踝时,谭梦樱无论如何也冷静不下来。

她不敢低头去看,怕自己看见除了一只手之外更多的东西。

谭梦樱的眼中充斥着慌乱,只能寄希望于苏云将她拉住。

剧本中,她是毫无反抗能力的柔弱女子,在她掉下去的瞬间,男主角苏云拉住了她。

正在这时,握住她脚踝的力道突然加大。

谭梦樱重心偏移,身体顿是后仰。

她看向苏云,然而苏云只是看着她脚下的位置,脸色就跟一张变色的卡纸般。

苏云完全被她脚下的东西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拉住她。

求生的意志让谭梦樱违背剧本安排伸出了手,她抓住了栏杆,但只是一瞬间。

不过这一瞬间,苏云已经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将谭梦樱抓住。

谭梦樱在即将摔下楼之际,获得了解救。

然而她的左脚脚腕还是崴了一下,开始发红发肿。

苏云慌乱地说:“对不起,我刚才看见你脚下——”

他不能说出来,因为剧本中,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时候,鬼就已经出现了。

谭梦樱面色惨白,她刚才做了剧本中没有写过的事情,她很有可能因为NG被除名。

苏云也想到了这一茬,两人之间顿时无比沉默。

只是等了一分钟,他们也没有听见NG的提示。

谭梦樱眼底浮现出一丝喜色。

难道她不用NG了。

苏云也很高兴。

如果谭梦樱因为NG被除名后,他们所有人的剧本都要变动。

到时候,他们会重新经历一次危险,而且是一次全新的危险。

两人逐渐摸到了拍摄规则中的漏洞。

像这种对剧情没有影响的“表演”,可以不计入NG中。

苏云问:“你的脚没事吧?”

谭梦樱点点头:“还可以走,就是跑起来的时候,可能会很慢。”

这不是剧本中的台词,但剧本中这里有提示可以增加台词,所以谭梦樱借着这个机会提醒苏云,她之后可能需要帮助。

苏云表示自己知道了,扶着谭梦樱,两人继续往楼上走。

走到二楼之后,两人在楼梯口停了下来。

因为他们听见了一声惨叫,是从楼上传来的。

伴随着这声惨叫的,还有哭声。

比之前两次都要大的哭声,仿佛哭的人就贴在他们耳边。

苏云看着三楼的方向:“这个声音,莫非是谢岭月?”

谭梦樱连忙说:“难道她出什么事情了?”

其实两人已经被这道哭声搞得背脊发凉,但不得不继续说着台词。

苏云说:“我们先去楼上看看。”

谭梦樱点点头:“谢小姐可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他们说着顺着楼梯往三楼走去。

虽然楼上有惨叫,但根据接下来的剧情,他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反而留在二楼更加可怕,哭声来自于二楼,他们留在二楼只会出事。

白秋叶从床上坐起来。

这已经是她上楼之后,听见的第三道哭声。

现在她在第一场拍摄中,已经可以直接下班。

同时她的即兴表演时间也到了。

白秋叶跳下床,将之前背在背上的柴刀拿出来。

她左手香女尸雕,右手柴刀,给自己壮了个胆,缓缓地推开了房间门。

刚才她其实有听见苏云、谭梦樱两人在楼梯旁说台词。

她很想夺门而出,和他们一起抱团,将这场戏混过去。

然而拍摄规则限制了她的行动,为了不NG她只能等着。

现在一出门,果然这两人早就上了楼。

按照所有人的剧本看来,现在在二楼的只有她一人。

房东夏子濯已经回到了三楼的家中。

房东老婆曾闲情,则去了住在阁楼的疯子家中。饰演疯子的丁岩正在和她演对手戏。

还有一个龙套刚进城的青年周洲舟,则一个人去了一楼,一直在墙上拍来拍去。

白秋叶站在漆黑的过道上,只有一丝月光从外面透进来,将走廊晕染成了冰冷的蓝色。

她朝着声音传出来的方向走了几步。

二楼的公共厕所。

旁边还有两个浴室。

明明是用来作为拍摄现场的布景设施,并且已经闲置了三年之久,但当白秋叶接近的时候,仍然感觉到水汽弥漫。

就仿佛刚才有什么人才在这里洗过澡。

这分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她接近了浴室,听见里面传来了缓缓的水声。

哗啦啦。

仿佛之前淤积在地漏处的水,正在缓慢地流尽。

那哭声还没有停止,就在浴室深处。

白秋叶看着面前那扇布满了水垢的门,伸出一只手放在门把上。

‘我原地不动,肯定会走向be结局。’

‘但是我直接莽进去,多半也会死在这里。’

‘还有一个办法,我现在就回头,直接到楼上去找他们。但是这会影响到他们的剧情,如果影响太大,他们中有人NG,一切就会回档。’

许多想法在白秋叶的脑海中迅速闪现,她最终得出的方法只有依靠她自己。

在其他人都没有进入即兴表演阶段之前,她需要采取措施。

‘如果下一场拍摄,不想再当龙套,我必须加强演技,让这个角色成为这部剧中重要的一员。’

第一场拍摄的危险已经这么大,让白秋叶对第二场拍摄更为担心,所以她才竭尽全力的想在第一场拍摄的时候,为接下来的拍摄打好基础。

想到这里,白秋叶深呼吸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状态。

‘我是个打手。’

‘我这个冷漠无情的打手。’

她将放在门把上的手收回来。

下一秒。

她抬起腿来,猛地一脚踹到门板上。

砰的一声。

浴室的门一下子开了。

里面水雾弥漫,白色的雾气让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白秋叶将那把柴刀扛在肩膀上,脸上露出不羁的笑容。

只是在水雾的扭曲中,她不太成熟的演技,让她的笑容显得分外变态。

白秋叶一脚踏进浴室。

“大半夜的,还让不让睡觉?!”白秋叶说,“是谁在那里哭丧,吵到你老子了!”

她的话音刚落,那哭声停顿了。

似乎哭声的主人也没有想到,白秋叶竟然会大咧咧地走浴室。

白秋叶的余光瞟着周围,她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然而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恐惧。

她虽然看上去鲁莽,但是衣服底下藏着各种防御物。

她的左手手腕上贴着一张控鬼的符纸,右手手腕上是一张清心明目的符纸。

她的脚腕上带着两串佛珠,兜里还放着香女尸雕,以及时不时用不了的金童子雕像。

她的计划是,进入浴室探查情况,在发现重要线索之后,立刻狂奔至三楼。

等待其他人的剧本结束,大家都进入即兴表演时间后,她就闪亮登场,告诉他们这个重要线索。

这样她这个角色的必要性,就会瞬间提高。

当白秋叶迈出第二步的时候,她身后的门突然关上。

一道哭声在她头顶响起,伴随着几滴水珠,滴落在她的鞋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