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仗之后,叶音一边让人清点已亡的人员,登记在册,回头叶音和顾澈给其家人发放抚恤金。如果没有家人就厚葬了。同时救治伤员。另一边叶音则是命人清点战利品。
七百多北狄铁骑丧命他们之手,战马死了三分之一,剩下的战马叶音馋的紧。
不止战马,还有北狄骑兵的甲胄,武器。
叶音直接让人上手扒掉北狄骑兵的一应装备,然后把一堆尸体丢进大坑埋了。
死去的战马直接宰了吃肉,所有人都有份。
赤袍军队伍里气氛高涨,围着篝火大口吃肉,欢快极了。
而玄骑卫全员配齐骑兵装备还有剩,叶音干脆就在剩下的人中再度挑好苗子培养,同时让人去寻马场。
她在昌阳省稳固势力。
***
鲁地,青家。
青阳尘看完密信,将其置于烛火上,瞬间化为灰烬。
心腹忍不住感慨:“想不到当初那个小小的丫鬟,居然有这般威力。”
青阳尘不语。
当初在五皇子府,叶音在一群豺狼中孤身护住顾澈,青阳尘就知晓此女不凡。
后来顾家被屠,仍是叶音支身一人杀出血路,带着母亲和中毒昏迷的顾澈逃亡。
宝珠哪怕藏身泥泞,也难掩光辉。
“公子。”心腹小心翼翼唤道。
青阳尘:“何事?”
心腹:“成王又派人送来厚礼,族内有人心动了。”
青阳尘身故的假消息最初瞒了外人一阵,后来随着成王对鲁地的掌控加深,青阳尘的存在也就暴露了。
成王给青家面子,没有披露此事,反而对青阳尘各种赞扬和吹捧。
若是没有赤袍军,青阳尘或许就应了成王。
矮子里拔高个,成王也算不错了。可偏偏有一个对百姓仁厚,对敌人无情的赤袍军对比,成王就显得逊色许多。
天不绝顾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运气,实力,谋略,仁心,顾澈都有了。
青阳尘一时也分不清上苍到底是苛待顾澈,还是厚爱顾澈。
若是厚爱,为何令其亲人几乎尽灭。可若是苛待,又为何将叶音送到顾澈的身边,留一线希望。
青阳尘想他若身边有这样一个人,他父亲是不是就不会死。但青阳尘转念一想,叶音也只是保住顾澈。
青阳尘落寞不已:他的父亲注定有此一劫,是他为人子的无能。
想到父亲的死因,青阳尘就不受控制的想到元乐帝。
他面带讥讽:“庶人荡还活着?”
心腹垂首:“回公子话,庶人荡在京中日子并不好过。”
“日子不好过?庶人荡可不觉得。”青阳尘讥讽的神情下藏着怨恨:“他曾为帝王,竟这般没骨气。”
青阳尘不相信元乐帝不明白,元乐帝死了才是最好的,可元乐帝偏要活着,偏要活着…
“公子,您的手……”心腹看着青阳尘指缝间的鲜血,有些心疼。
良久,青阳尘松开手:“给我包扎。”
他像是安慰自己一般,开口道:“听闻青颜罕木儿是盛启帝最喜欢也最看重的儿子,如今青颜罕木儿身死,对北狄肯定是极大的打击。”
“之前青颜罕木儿强势压着他上头的兄弟,其他人不敢跟他争太子位,现在最强的竞争者没了,盛启帝的其他几个儿子肯定各有思量。”
随着分析,青阳尘的心情好转,嘴角微翘:“他们乱起来才好。”
北狄内部乱起来了,大靖才有喘息机会。
与青阳尘所料不差,青颜罕木儿的尸体带回京城,盛启帝悲伤过度以致晕厥。其他几位皇子在短暂的伤心后,开始谋划未来:父皇志在整个大靖,谁若是当了太子,谁就是这片丰饶大地未来的主。
那是无限巨大的诱惑,没人能抵挡。
盛启帝再醒来后,整个人老了好几岁,但一双眼睛却透着狠厉。
“杀我儿的是谁?”
大皇子立刻道:“父皇,杀害小弟的是赤袍军的女将军,不知道她姓什么,只知道赤袍军的人都称她为音将军。”
其他几位皇子也急着表态:“父皇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给小弟报仇,把那什么音将军大卸八块。”
盛启帝咬牙:“朕要将她千刀万剐!”
“谨遵父皇命,我们定将其千刀万剐。”
盛启帝看了几个儿子一眼,忽然泄了力倒回龙床。
“父皇,父皇您怎么了?”
“太医,太医——”
盛启帝抬手阻止了儿子们,他眼中泛着血丝,瞳仁动了动:“你们…谁杀了…女将军音,谁就是…太子…”
“父皇!!”
盛启帝闭上眼,不再理会他们。他知道几个儿子的心思,在最心爱的小儿子死去后,盛启帝必须最快稳住局势,他无师自通画饼。
他的几个儿子必须一致对外,待他缓过神,只要给他恢复的时间,他一定会将这些叛军屠杀殆尽!
赤袍军的地盘扩大,天林军和成王同样忌惮。
张元庆叫来自己一干儿子,亲子和义子,心腹和幕僚,共同商议。
屋内气氛沉闷。
张元庆环视一圈:“你们怎么看?”
之前赤袍军带兵前往昌阳,他们作壁上观,但也没忍住去骚.扰赤袍军的后方,结果都被挡了回来。
张元庆暂时没想过,要彻底跟赤袍军开战,于是适可而止,他不知道成王也是如此。
但现在张元庆有些后悔,早知道就答应跟北狄合作,下狠心除去赤袍军。
成王应该也是这样想的,他该试探一下成王的态度。
众人面面相觑。
张修茂试探开口:“那个女将军,真有那么厉害?”
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跟张修茂同样想法的人还有不少,闻言也道:“会不会是赤袍军的诡计,故意推个女人出来。”
邵和垂下眼,遮住了眼里的嘲讽。
张元庆半信半疑,见众人没个结果,张元庆跳过这个话题,“诸位看,接下来该如何?”
北狄写信跟他谈合作的事,张元庆没跟任何人说。他只是旁敲侧击问了身边人。
邵和盯着自己的指尖。
一名幕僚道:“大帅,无论如何,不能再让赤袍军坐大了。”
赤袍军的位置好,又不好。
赤袍军处于三方势力中间,除非三方势力共同联合,一举拿下赤袍军。否则就是他们跟赤袍军两败俱伤,其他人收渔翁之利的结果。
谁都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一屋子人议论纷纷,人群中不知道谁念叨:“如果天林军随便跟一方势力联合就好了。”
张元庆心思一动,晚上他又打开了那封北狄给他的密信。
是啊,甚至都不用三方势力联合,只要天林军跟北狄联合,就能压死赤袍军。而他还照样有余力能对抗成王。
只是明王的教训在跟前,张元庆也不敢太过火。
可让他保持现在的局面,他又不甘心。
他难呐。
张元庆也难得借酒浇愁,不过他叫来了自己的心腹,没叫美人做陪,一坛酒下肚,张元庆借着酒劲说起此事。
他眼神发蒙,仿佛真的喝醉了,但耳朵却竖起来。
几名心腹僵在那里,半晌才有人道:“大帅。”
张元庆摆摆手:“都是兄弟,叫什么大帅,我是你们大哥。”
“大哥。”一名心腹道:“咱就是怕,怕像明王那样。”
那教训太惨了,明王什么都没落着,担了骂名,小命也没了,全给赤袍军做了踏脚石。
“大哥…我觉得也不是不行。”一个身材魁梧,下巴有痣的男人道。
张元庆立刻看过去,眼睛亮了亮:“鲁江,你说说理由。”
其他人也望过去。
鲁江道:“大哥,你想想咱们怎么起的势。”
张元庆:“当然是被元乐帝压迫太狠,才奋起反抗。”
鲁江梗了一下,但也没反驳:“咱们刚起势的时候,不就屠了惠县,后来跟着咱们的也不是什么好人,您觉得这群人懂什么家国。”
张元庆:“明王不也是…”
鲁江摇头:“明王根基弱,不像咱们。再说了明王当初就是打着推翻元乐帝的旗号才聚集人,他再去归顺北狄,底下人肯定会反。”
“我们没有归顺北狄,只是双方刚好碰上了。”鲁江笑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张元庆慢慢放松身体,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好你个鲁江,深藏不露啊。”
众人也就明白了,他们大哥也是想跟北狄联合。于是没人再反对,此事就定下了。
张元庆把鲁江夸了又夸。鲁江得意的不形。
多亏了前两天他无意听到两个手下在嘀咕,不然他今天肯定没法给大哥建议,也不能被大哥猛夸。
高兴,实在高兴。
鲁江摇摇晃晃回府,拐角处有人悄悄离去。
邵和听完底下人汇报,扔给对方一个钱袋子:“去赤袍军的地盘,那里还有一条生路。我会安排人送你。”
“多谢少将。”
底下人拿了钱袋子匆匆离开。
冯五七从屏风后面出来,眉头紧蹙:“阿和,你想做什么?”
邵和:“你很快就知道了。”
盛启帝的四个儿子为了太子位恨不得立刻杀了叶音,但他们还算没傻到家,知道不能蛮干,得找外援。
于是北狄跟天林军一拍即合。
同一时间,顾澈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他将信焚烧,在窗前枯坐了大半日,直到月上高空,顾澈才起身。
北狄和天林军联手攻打赤袍军,成王肯定会趁火打劫。
赤袍军打不过,既然要退,退在哪里是重要问题。
顾澈取了大靖舆图,选中一个地方,随后又否决,又选中一个地方,又否决,数次之后,顾澈的目光停留在惠县。
但很快顾澈又收到了一封密信,同样是没有署名,但看字迹,跟之前那封应该出自同一人。
这次看完信之后,顾澈就有了猜测。
“果然是头狼。”顾澈声音很轻,没什么情绪。
他略做思量后,提笔给叶音去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