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月本来没打算晚上出门的,但翻翻钱包,发现不够支付摩托车护养的那笔尾款,于是临时决定去提钱。
虽说晚几天把钱给萩原他也不会在意,但绮月并不喜欢拖欠别人,好在警校附近的便利店有取款机。
另一边,降谷零出门买牙膏,在校门口碰到明显有心事的伊达航,二人聊着伊达父亲的往事结伴去便利店。
双方正好在店内碰个正着。
“好巧,绵星,”伊达航招呼道,“你也来买东西吗?”
“啊不,我来提钱。”绮月晃晃手里的银行卡,将摩托车的事告诉给不知情的二人,当然,是删减版的。
“hiro是说要跟松田、萩原去摩托车店。”降谷零拿起一只牙膏查看成分表,随口聊道,“原来你还有辆摩托车吗?”
“很惊讶吗?”绮月将钱放好,想着她的牙膏也要见底了,便走到货架边一起看。
“这个,”她指着降谷零手里那支,“味道很刺激。”
“你用过?”
“理莎用,每次用都要辣出眼泪。”说到这儿,绮月顿了一下,改口道,“但没别的毛病,你可以试试。”
降谷零侧目,睨着坏心眼的女生,“这么简单的陷阱你当我听不出来?”
“啊,听出来了啊。”
说着惊讶的话,对方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就是一时兴起挖了个坑,不成功也无妨,让降谷零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又气又想笑。
然后就见绵星绮月又若无其事地拿了两支一样的牙膏,递给他一支,“我要选这款,你可以试试。”
降谷零:“……”
绮月递完就溜,想到刚才金发青年狐疑地接过牙膏,不想相信但又觉得“她总不会坑她自己吧”,那一副纠结的模样,笑声差点没憋住。
而降谷零在她转身就走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不管他最后要不要这支牙膏,她挖的坑他都跳进去了,属实是坑外有坑。
真是……很气人!
“你们俩是幼稚园的小朋友吗?”围观一切的伊达航挑眉笑道。
“单纯的幼稚园小朋友才不会这么玩连环套的吧。”降谷零咬牙道。
绮月不会低估降谷零的反应速度,所以拿着牙膏就往收银台走,想赶紧离开。
此时收银台处没有顾客,只有一个店员。但就在她刚走到熟食区,没有货架再遮挡视线,让她能够直接透过玻璃门看到店外时,脚步就突兀地停住了。
然后她迅速转身!
降谷零还在跟伊达航讨论要不要买别的东西的时候,就见绵星绮月背着光急步而来。
“怎么回来了?是打算跟我道歉……”
“降谷!班长!”
降谷零的调侃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店里的灯很亮,少女走近跟前他才看清她脸上的凝重,便瞬间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和伊达航同时警醒起来。
“绵星,怎么了?”
“情……”
情况有些不对。
绮月刚张开嘴,声音就被“砰!”的一声枪响遮盖了过去。
已经有警惕心的降谷零下意识地将人拉到身后,伊达航也同时上前一步,身体作出了防御姿势。
绮月反倒愣了一下,被护在二人身后沉默了半晌,才干巴巴开口:“……就是这样。”
虽然也不用她解释了。
闯进店里的匪徒有两名,均持枪,态度很嚣张,虽然戴着帽子、口罩和眼镜,但并没有完全遮盖面容和特征,这对人质来说不是个好信号。
要么是他们粗心大意,要么……
绮月心底一沉,还有些好笑,她好歹是大型跨国犯罪组织的一员,现在却被两个普通的劫匪堵在店里,要是让琴酒知道了,她又得被训练得半死不活。
匪徒把店里的人都集中到一起后,让他们坐在地上,然后收缴手机。
“手机!别磨磨蹭蹭的!”
“……没带。”
“哈?!”
眼看着枪口要顶脑门了,降谷零和伊达航也紧张地盯着她,绮月撇嘴,伸出双手给他们看。
“我只带了钱包,没带手机。”
今天是临时出来提钱,绮月穿得很随意,现在晚上的天气还有些凉,大家的常规搭配是短袖体恤或衬衫+外套或风衣,她就直接穿了一件针织裙,长度在膝盖以下,侧边有高过膝盖的开叉,嗯——没有口袋。
那个匪徒让她站起来转一圈看看,倒是也信了,嘟囔了一句“现在出门还有不拿手机的”,然后把她钱包收走了。
等匪徒离开人质区后,降谷零悄声问她:“你真没拿手机吗?”
绮月无语:“……你觉得我要拿了能藏在哪儿?”真把我当特工了?
也是。降谷零摸摸鼻子。
刚才人质被集中的时候,两位男警就有意识得将绮月护在身后,所以她就坐在他俩中间靠后的位置,其余女性和一位带孩子的母亲反倒离他们远了一些。
绮月能理解这样的安排,这是防止等会儿动起手来误伤到弱势群体。
至于她?不好意思,对比降谷零和伊达航她是弱势群体,对比其他民众那就不是了。
绮月将两位男警的心思摸得透透的,也不知道该不该笑着感谢他们的信任。
“降谷,只有两个人,我们一人一个,可以解决,绵星可以帮忙保护其他人质。”伊达航微微侧身,轻声对降谷零说着自己的计划,两人的目光分别紧紧跟随着两个匪徒。
绮月也听到了,但她不同意:“不行,我刚才看到外面停了一辆车,不知道还有没有……”
“你们在嘀嘀咕咕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森冷声音在三人上方响起。
三人同时抬头,刚认出这竟然是便利店的店员,“嘭!”甚至来不及反应,离店员最近的伊达航就吃了一击!
枪托重重地砸下来,伊达航凭借身体反应避了一下,这才没有直接被砸到头,但颧骨立马就破皮红肿了起来。
“老实点!小心要你们的命!”
降谷零赶紧将人扶起来,绮月去检查伤势,明白对方那一击根本没留手,要是砸到后脑,少说也是脑震荡,甚至可能更严重,她当即就冷了脸,看了那店员一眼。
“哈?你那是什么眼神?”店员掂了掂手里的枪,拿枪口晃荡着对着少女,威胁意味十足。
然而少女看着枪口依旧没什么反应,与后面那些惊慌恐惧的人质完全不同,漂亮浓艳的脸上不说害怕,甚至更冷淡了一些,两颗红色的眼珠盯得人心慌。
绮月确实有些被激怒了,她方才分明看到劫匪已经拿走了收银机里的钱,但不知道为什么还不离开。
因为穿着裙子,所以只能跪坐在地上,冷气从紧贴地板的小腿处往上爬,腰部已经冻麻木了,又不能大幅度活动,现在半个身体都僵了,这让她心情很不好。
更重要的是……这种近距离被枪威胁,生命受到威胁的感觉,真的太讨厌、太讨厌了。
被激起的强烈的不安全感,就像是长指甲在黑板上抓挠出的刺耳声音,让人耳鸣头痛,多忍一秒都是煎熬。
她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随便用什么办法都好。
黑色的情绪像沼泽地的泡沫反复涌现,“管那么多做什么”“人质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干过的坏事还少吗”“现在又在矫情什么”“谁敢拿枪指着我就该去死啊”……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像催眠一样在心底游荡,不停地催促着她。
她好想不管不顾直接动手,把这晃荡的枪口塞进这畜牲的嘴里!
绮月忍得手指都在发颤,面上却冷然一片,茶红色的双眸像两块冻结的寒冰,底下却翻涌着血色的岩浆。
眼看着店员恼羞成怒要伸手抓她,她甚至还有些期待……只要匪徒先动手,那她就可以不用顾及了吧?可以动手了吧?她觉得下一秒她就可以徒手拧断他的脖子!
绮月紧紧攥着手指,手背青筋暴起,蓄势待发。
然而就在此时,她紧绷的身体陡然被一股大力扯动——
“别碰她!”
同时响起的还有降谷零隐含怒气的声音。
“唔!”黑色粘稠的思绪被这一出打散,脑海中游荡的声音戛然而止,绮月猝不及防闷哼了一声,就陷入了茫然。
……他在干什么?
绮月下意识地挣动了一下,也不知道这一下到底动了没有,就被身上加固的力道摁得差点窒息。
这用的力气实在太大,她半个上身都侧倾着,后脑和肋骨被箍得有些发疼,被迫埋进他怀里。
眼前一片黑暗,但衣物的触感清晰可明,她记得今天降谷零穿了件休闲西装,现在压得她腮疼的,大概就是较硬的前襟。
还有点闷……
整张脸被摁进了青年的胸膛,干燥暖热的气息瞬间充斥着口鼻,隔绝了视线和氧气,也隔绝了那股让她不安的被威胁感。
……但真的好疼啊,降谷……
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怪力吗?!
然而绮月不敢吱声。
绮月只敢在心里偷偷抱头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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