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约定

周窈窈很快命人将名单拟出,送去了席府上,至于后面的事,便不是她这个后宫妃嫔可以插手的了。

过了些日子,后宫面上仍旧平平稳稳,没听说哪里出了什么乱子,除了几个宫妃清理了自己身边的侍女。

“那几个宫妃的母家与宫宴中没来的那些大臣们出自本源,想来是为了彻底割席,把自己陪嫁侍女也弄走了。”

“只是弄走吗?”周窈窈手里捏着一张精致的卡牌,声音有些低沉。

芽春咬了咬唇,声音越来越小:“有几个直接沉井了。”

周窈窈“哦”了一声,装作自己早就猜到了的模样。她收回视线,想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卡牌游戏上,可她却怎么也玩不进去。

芽春有些感慨:“平日那些出身高的宫妃个个趾高气扬,现下也都夹着尾巴做人。照奴婢看来啊,您出身低些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在动乱时可以明哲保身。”

闻言,紫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她望了眼周窈窈,最终什么都没说。

周窈窈也没应声,把卡牌放在案几上,亲自一张张归拢了回去,粉色碧玺镯子在她手腕间轻颤。

待一切都收拾完了,周窈窈才道:“明哲保身不过是权宜之计,若是真有什么事,无论如何都是保全不了自己的。”

紫剑终于开口了:“婕妤莫要担心,奴婢定要护您周全。”顿了顿,她又道:“要是奴婢护不住,皇上也定然要护您的。”

周窈窈没有搭话。

在席临然的主持下,前朝没有什么大的改变,虽然暗潮涌动,又处置了几个拔尖的臣子,但总体上还算稳定。

周窈窈听着芽春打探来的消息,默默想着,只要能维持表面和平到次年闰二月结束,叛乱也与她无甚关系。

只是不知道他独自一人能不能处置好这些事……

刚想到这,周窈窈连忙晃了晃脑袋,把自己的担忧赶出脑海。

她真是杞人忧天,人家可是男频文男主,生来就是要经受这些考验的,不然如何一统天下?她给人家操心,还不如多空出些时间来吃吃喝喝,享受享受离开前的日子。

秋天一过,冬天便至。

凛人的寒风刮得人脸疼,勤勉的杨贤妃都不爱往出跑了,日日窝在主殿里,也不知在做些什么。而周窈窈更是惫懒,许久都不出一次门,芽春望着她日益圆润的脸颊长吁短叹,感慨道:“婕妤,皇上就快回来了!您是不是得在皇上回来前,清减一点?”

周窈窈的回答是抬起手,拿起一旁放着的烤鸭腿,又往嘴里塞了进去。

等到壬寅年快结束时,殷岃还是没有如期回来,只派人地命人给皇后捎了个口信,再由皇后转达给各位妃嫔,说他一切安好。

周窈窈在妃嫔中间听着皇后毫无波澜地传达着他的口信,心里不自觉地回忆起先前的事。

当时他可是在春节前回来的,虽然在春节后,又急急忙忙赶去北巡了。

没有听说他受伤,周窈窈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紧张了起来,因为这代表剧情偏离了许多,也不知道他后面会如何面对。

不过腊月马上就要结束,壬寅年后便是癸卯年。

反正最多两三个月,她就要再次离开。

事不过三,周窈窈就不信了,自杀第三次还能活过来?

春节前夕,芽春神神秘秘地从外间探出半个脑袋唤她:“婕妤,婕妤,快出来!”

周窈窈躺在榻上睡得正舒服呢,闻言翻了个身:“又打雪仗?冷飕飕的,我才不去。”

这么大冷的天,她疯了才出门。

“不是!你相信奴婢一次,是好事!”

周窈窈才不信:“你为了把我骗出门,用了多少种手段了,今天的把戏居然这么低级,芽春,你你退步了啊,我才不会上当。”

芽春急得跑到里间来扯她的被子,匆忙道:“您怎么不相信人?是席首辅进宫来了,此时正候在殿外,说要见您呢!”

“什么?”周窈窈蹙起黛眉:“他来寻我作甚,我一个宫妃,他一个臣子,若是被人看见,那是要出大事的。”

“所以席首辅扮成了内侍模样,他说有极重要的事,要亲自同您说。”

“极重要的事?”周窈窈脑子里过了好几遍,也猜不出来这席首辅到底有什么事寻她,干脆道:“你就说我生了病,见不得风,若是有事,请他写在信中让你捎来,看完信我自会烧掉,不会留下隐患。”

芽春见她就是不挪窝,只好跺了跺脚,又出去了。

席临然与小厮扮成太监模样等在宜龄殿偏门处,瞧芽春出来了,忍不住攥紧了手,偏头去望她身后。

但她身后空无一人。

芽春快步上前,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来:“席大人,我们婕妤染了风寒,今日正严重,不能见风。您若有什么事,要不然写在书信中,奴婢代为转达?”

席临然沉默不语,许久后才道:“是臣唐突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交给芽春:“这是皇上千里迢迢命人送来的信,特命臣亲自送到宜龄殿。”

芽春闻言,笑成了一朵花,立时接过书信护在怀里,朝席临然行了个大礼:“多谢席首辅,奴婢这就交给婕妤去。”

说完,一蹦一跳地跑了。

席临然身旁的小厮忍不住道:“也不知道周婕妤身旁的侍女是否知晓她的身……”

话还没说完,便被席临然冷声打断:“好了。”

小厮讷讷闭嘴,等二人又从角门出宫,上了马车时才又低声道:“大人,既然周婕妤不愿见您,那咱们也没有必要旁敲侧击查验真伪了,直接同皇上去一封书信说明此事不就好了吗?剩下的事,自然有皇上定夺。”

男子早晨刚刚刮过胡须,此时下巴却已冒出了点点青色,他紧闭双眼,缓缓道:“皇上此时身在吐蕃,去封书信,哪有那么容易。”

小厮诧异:“那皇上不是还捎书信给周……”

席临然没有回答,接着道:“若是书信被人夺走,反而会让天子蒙羞。”

他面露疲倦:“先如此吧,待皇上归京,本官进宫面圣时,亲口禀报皇上。”

“婕妤!婕妤!您猜猜看,席大人送来了什么?”

周窈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别让我猜,我哪里猜得到。”

芽春嘟起嘴:“您怎么这般不给面子。”

她也不卖关子了,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书信交给还歪着身子背对她的周窈窈:“这是皇上送来的书信,说让席大人亲手交给您呢。”

周窈窈眼睛“倏”地一亮,但嘴上却道:“你就放在床头吧,一会儿我醒了看。”

芽春哼了一声:“您难道就不想皇上吗?皇上都没给皇后娘娘送去书信,这是后宫头一封吧,奴婢不信您不高兴。”

“胡说什么呢,我怎么能同皇后娘娘比?”

周窈窈假意嗔怪她:“出去出去。”

芽春扮了个鬼脸,眼神在她腕间的粉碧玺镯子上停了片刻,笑嘻嘻道:“等您好意思说了,一定要告诉奴婢信里写了什么。”说着又蹦蹦跳跳跑出去了。

周窈窈的余光瞄见里间再无旁人,才猛地坐了起来,三下五除二拆开信。

她在御书房瞧见过一次殷岃写信,纸上苍劲有力的字,正是男人亲笔所写。

周窈窈咬了咬唇,偏头瞧了眼窗外已经枯萎的风雨兰,深吸一口气,聚精会神地读了下去。

其实也并没读多久,因为书信内容很是简单,就是说了说自己平安无恙,让她好好在宜龄殿呆着,不要出去乱跑。

她这么懒的人,还用他叮咛这个?一点都不了解她。

周窈窈心中腹诽,但还是接着读了下去。

读完整封信,她眼睛弯弯,忍不住嘴角上扬,但又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硬生生压了下来。

虽然新岁回不来,但是皇上特意说了,他会在癸卯年闰二月前赶回来。

在她的户帖上,闰二月便是她的生辰,皇上尽管没提给她过生辰之事,但是特意说明闰二月,不就是想告诉她,要赶在她生辰前回来,给她过生辰吗。

周窈窈把信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纸有点皱了,才终于放下。

她把书信收好,放在攒金子的妆奁匣子内,回身时,免不得又瞧见了窗外那几株枯萎的风雨兰。

“只是个生辰而已。”

周窈窈喃喃道,一头扎到拔步床上捂住脑袋,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正月一过便是二月,也是奇了,明明快打春了,可京城却连着下了十几日的雪,仿佛还在过冬。

周窈窈记得,她刚穿书而来那年,春来得特别早。

剧情果然变了啊。

芽春刚去内务府要了些银丝炭,见周窈窈披着厚厚的大氅站在廊下,忍不住唤她:“婕妤,快些进去,别冻着了。”

也是奇怪,自从进了二月,婕妤便总出屋来,虽然总是隔不了一会儿便进去了,可芽春总觉得她有事瞒着自己。

周窈窈望了两眼天色,眼见地天要黑透了,恹恹应了一声,顺从地回了里屋。

瞧这样子,今日是回不来了。

她垂头用着晚膳,算着自己户帖上的生辰日子,心情愈发不佳。

芽春伺候她用膳,正巧看见紫剑沉着脸回来,疑惑道:“你做甚去了?怎么回来这么晚。”

紫剑只是不答,她定定地立在周窈窈面前,迟疑许久后才开口:“婕妤,有几骑快马从角门入了宫。”

周窈窈“腾”地站了起来:“可是皇上回来了?”

说完,她又轻咳两声坐下:“我只是好奇,没别的意思。”

紫剑见状,心中微酸,缓缓道:“不是皇上。”

“是皇上在吐蕃新纳的美人,被亲军护送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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