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瀚吓得魂不附体,不知道许总是在恐吓还是下命令。
他求助地看向顶头上司刘总监,刘总监摇摇头,示意他安分点,别再冒犯了。
另一边,回家路上,盛卉才看到两位领导给她打的电话。
趁着等红绿灯,她回过去。
电话打到刘总监手机上,刘总监把手机递给许总。
许总拿着手机走远了些。从万瀚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他的背影。刚才多么锋利的一个人,气场一下子温和下来,挺直的脊背也微微弯了些。
盛卉究竟是什么人?
万瀚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顶头上司刘总监还在场,有什么工作是需要越级沟通的?
是盛卉之前亲自出马联系的一位大佬,世界烈酒协会副会长。人家临时有行程来中国,突然决定造访盛世集团。董事长不在国内,整个总裁办都有些措手不及。
盛卉连忙调转车头,让保姆孙阿姨帮她去接一下小杏。
回到公司,简短会面之后,一行人簇拥着大佬参观酒庄、蒸馏厂,最后在集团冠名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吃了晚饭。参与此次行程的人不多,都是集团高层,除了盛卉。
后来这件事被传开,有人说刘总监有意提拔盛卉,也有人传盛卉是不是关系户。对于她为公司做了什么,付出了多少,没有人讨论这些。
盛卉自己更不在乎外人言,她只管做自己的事,云淡风轻,不愧于心。
晚上快到家,盛卉想起来查看手机,发现漏接了孙阿姨的几通电话。
她加速赶回家。
平常这个点,小杏应该还没睡,要不在玩玩具,要不在看动画片学英语,可是现在客厅只点着一条灯带,映亮一排酒柜,显出几分寂静森然,
孙阿姨听到声响,披着一条薄毯出来找盛卉。
“什么?!他们污蔑小杏偷东西?”
盛卉的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然后呢?”
“我给你打了几通电话,你没有接。我当然不能让他们欺负小杏,要和他们刚到底,可是小杏她......”孙阿姨顿了顿,脸上浮起悲伤和不忍,“小杏自己承认了,就是她拿的。”
气氛忽而凝滞下来。
盛卉咬了咬唇,抬脚往楼上卧室区走。
孙阿姨在身后焦急喊她:“小卉啊,小杏绝对没有拿别人东西。”
盛卉:“我知道。”
她的女儿,她自然信得过。但是小杏为什么要承认?是被人逼迫的吗?盛卉必须弄清楚了。
推开女儿房门,一盏昏暗的床头灯亮着,小杏趴在床上,怀里抱着她最喜欢的佩奇玩偶。
她还没睡着,听见声响,身体哆嗦了下,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动作,脸蛋依旧朝下,埋在枕头里。
盛卉心里快气炸了。
忍着气温柔抱起小杏,瞥见小杏泪痕满布的脸,她的心像刀割一样疼。
“宝贝对不起,妈妈回来迟了。那个向日葵胸针一直戴在星黛露的裙子上,怎么会是别人的呢?”
每周五,幼儿园允许小朋友带一个玩具来上学。
小杏今天带了她的星黛露,小兔子漂亮的公主裙胸口别了一个向日葵胸针。那是一枚货真价实的宝石胸针,浅黄色托帕石拱托黑玛瑙,两个月前瞿瑶送给她的,T牌珠宝线的秋季新品。
宝石硬度太高,对小朋友很危险,所以尽管小杏拥有无数珠宝,都只用来打扮她的玩偶们,盛卉很少让她佩戴。
下午快放学的时候,姜雨歌发现她戴在胸前的向日葵胸针不见了。早晨上学,她妈妈特意嘱咐过她,这个胸针非常贵重,一定要好好保管。
姜雨歌直接吓哭了,老师也急,发动全班同学帮她找。然后就找到了盛小杏头上。
五位数的胸针,出现在一个几百块的玩偶身上,任谁都觉得不正常。
这个时候,家长们陆陆续续到了。
小杏坚称胸针是她自己的。姜雨歌在妈妈的撑腰下,质问她胸针是从哪来的,是不是捡来的,然后偷偷据为己有。
姜雨歌妈妈还说:“这不是东西贵不贵重的问题,我们不能助长这样的风气。小杏虽然小,但也要教会她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同学和家长们怀疑的目光深深刺痛了小杏,除了孙阿姨,没有人相信她。
小杏哭得像个泪人儿,根本回答不了姜雨歌的问题。
胸针是哪来的?好像是瑶瑶阿姨送的。
是不是捡来的?好像......
盛卉这人有个习惯。她太富有了,不把一切物质放在眼里,每次给小杏买东西、带礼物,小杏问她东西哪里来的,她总是笑嘻嘻又轻飘飘地回一句“妈妈在路边随便捡的”,或者“瑶瑶阿姨捡来的,要多少有多少”。
在盛卉的潜意识里,希望孩子认为那些东西不管价格多么高昂,实际上都是渺小的东西。
可是小杏和她不一样。小杏的世界观是一张白纸,她在建立认知的过程中,被灌输了那些东西无足轻重的意识。她不知道她拥有很多宝贝,不知道这些东西本质上是贵重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个富有的孩子。
她的同学们都很高调,喜欢把最厉害的东西展示出来。有次陈子轩带了个限量版乐高模型,小杏凑过去听他介绍玩具的来历,好厉害,她惊讶极了,结果被其他小朋友嘲笑说没见过世面。
小杏扑在妈妈怀里抽噎着:
“是不是瑶瑶阿姨不小心捡走了雨歌的胸针?我不知道,我好害怕妈妈......所以我把那个胸针还给雨歌了......”
原来是这样。
盛卉抚摸女儿的脸,心脏一点一点碎成好多瓣。
她不禁反思起自己。女儿入学两个月,肉眼可见地越来越沉默,越来越自卑,是个人都可以欺负她,对她颐指气使。
而她这个母亲做了什么?她活成了隐形人,自以为什么都不在乎,结果让女儿在所有同学面前抬不起头。
盛卉单手拍着小杏的背,小杏的呜咽声越来越小,渐渐皱巴着脸睡着了。
深夜,盛卉独自坐在吧台旁边喝酒。
高浓度白兰地,入口像白水一样,起不到任何放松神经的效果。
盛卉酒量很好,但是为了保护嗅觉和味蕾,她从来不喝多。今天却有些控制不住。
随手刷新朋友圈,她看到姚嘉发了一张照片。
小二班小朋友们排排站,身穿邮递员小衣服,正在排练下周一立冬合唱节的曲目。
她记得半个月前,某天放学,小杏兴高采烈地和她说,自己被老师安排在合唱队伍最中间的位置。
小杏是全班最漂亮的小朋友,作为门面,站在C位理所应当。
可是姚嘉的照片中,小杏出现在最后一排最边上。她微弓着肩,看向镜头的眼神怯怯的。
盛卉差点把玻璃杯捏碎了。
如果一开始就把小杏安排在边角落,那么她无话可说,可这算怎么回事?小杏不可能和她说谎。
她几乎不敢想象,小杏是怎么从C位被一点一点挤到最角落的位置。
会哭会闹的孩子总是有糖吃,他们回家求助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再向老师施压......可是小杏自从那次之后,再也没有和她提起过合唱位置的事。
谁不想站在最显眼的位置?盛卉可以理解那些小朋友和家长的心态,她责怪的是她自己。
她的孩子不会提需求,难过了就咽进肚子,被欺负了就默默承受,从不麻烦妈妈。
所以她究竟在低调什么?佛系什么?
盛卉从未感觉自己的人生这么失败过。
现代社会,哪里不是战场?别以为幼儿园多么稚嫩和谐,多少家长带着孩子在战斗。
盛卉将酒杯放下。她从不酗酒,今夜也不例外。
脑子却像微醺一样,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战斗欲。
-
周一,立冬。
吃早饭的时候,盛卉很认真地和女儿道歉:
“妈妈以前都说错了。宝贝的玩具、漂亮衣服和宝石,都是妈妈和瑶瑶阿姨花钱给宝贝买的。瑶瑶阿姨是非常厉害的设计师,她送给宝贝的很多礼物,别人想买都买不到。”
小杏眨巴眼睛,嘴巴张成o字,感到不可思议。
盛卉心脏却扎了一下。果然,小杏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个多珍贵的孩子,拥有多少珍贵的东西。
“等会儿妈妈送你上学,我们一起去找雨歌说清楚。”盛卉认真看着女儿的眼睛,“昨天妈妈没有陪在宝贝身边,让宝贝被其他人吓到了。其实宝贝自己知道,我们没有拿别人东西,对不对?”
小杏茫然地看着妈妈,过了很久,才用力点了两下头。
来到幼儿园,小杏仍然心有余悸,缩在妈妈怀里不敢抬头。
那些大人冰冷的眼神,斥责的话语,让她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
盛卉将一份街道监控视频摆在幼师和雨歌妈妈面前。上周五早晨,小杏还没进入校门,她怀里的星黛露玩偶就戴着宝石胸针。
“幼儿园每个角落都有监控,麻烦老师等会联系监控室查一下。三万块的宝石遗失一夜,存在他人拾取拒不归还的可能性,报警的话足以立案。”
盛卉不打算真的报案,后面一句话用来恐吓老师,让园方效率办事。
雨歌妈妈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踌躇半天才说:“下午合唱节,我会把宝石拿回来还给你。”
“不是还给我,是还给小杏。”盛卉的语气缓了些,“雨歌妈妈,我希望你们能给小杏道个歉。”
道歉?
雨歌妈妈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昨天的语气可能冲了些,但是最后是小杏自己心志不坚定,把胸针送过来的。况且,教室监控还没查,雨歌的胸针下落不明,谁拿走都有可能,万一就是小杏拿的呢?
盛卉见她不说话,心里大概有数了。
要让这群精英家长低头,还得自己有本事才行。这个世界只分强弱,不讲道理的。
幸好,她有的是办法让他们低头。
晚些时候,老师在班上公开为小杏洗清了冤屈。同学们不再用异样眼光看待她,但也没有人主动过来安慰小杏。小杏在班上的人缘一直不太好。
借助监控,雨歌弄丢的胸针在操场草丛里找到,她被妈妈狠狠教训了一顿。
许意林是雨歌的好朋友,又是女孩中的人气王,雨歌难过的时候,她带着一群小朋友围在雨歌身边安慰她,显得雨歌才是那个受欺负的人。
小杏默默承受着孤单。她是个难得的温柔孩子,从不会因为旁人的亏待而心生怨怼。但她很想交朋友,望着那群女孩的视线充满了羡慕。
中午,小朋友们围在餐桌边一起吃午饭。许意林忽然注意到小杏头上戴的樱花发卡。
小杏今天扎三尾麻花,在脑后合成一股,很俏皮的发型。每一根麻花辫旁边都戴着两枚樱花发卡,整整六朵樱花绽放在发间,花瓣不是塑料的,像某种水晶,粉光剔透,漂亮极了。
“那是什么,为什么这么亮?”许意林忍不住问。
小杏回想早上妈妈告诉她的:“它名叫蔷薇水晶,是我姨姨从国外带回来的。”
许意林又问:“它贵不贵呀?”
小杏回答不上来。
旁边有其他小朋友说:“既然是国外带回来的,又名叫水晶,肯定很贵吧!”
小杏犹豫了会儿,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是妈妈今早特意放进去的。她红着脸说:
“贵不贵我不知道,但我家里有很多,这些可以送给你们。”
小女生完全抗拒不了粉嫩嫩亮晶晶的东西,就连刚才还看小杏不顺眼的雨歌,现在也半推半就地收下了小杏的礼物。
下午三点,小福星幼儿园立冬合唱节拉开序幕。
参加合唱节的家长大部分是女性,有些母亲还穿着职业装,显然是工作中途请假参加的。
盛卉到场时,环顾四周,轻挑了下眉——这些健全的家庭,其实和她这个单亲家庭没什么差别。男人要来有什么用?
姚嘉领着女儿坐在观众席。看到女儿头上的樱花发卡,纳闷道:“哪来的发卡?”
许意林:“小杏送的!”语气还挺兴奋。
姚嘉用手指拨了拨粉色水晶,触感坚硬有分量。她心内低“哼”一声:仿得还不错。
旁边座位,雨歌妈妈直接把雨歌头上的发卡扯下来丢到地上,动作很不温柔。
“这种破烂你也戴?”她早上的气还没消,越想越觉得抹不开面。
谁会把价值三万的胸针别在玩偶身上?一定是假货,还好意思叫她道歉,脸可真大。
老师召集小朋友上台唱歌了。小二班的合唱曲目是《邮递马车》,旋律十分欢快,童声清脆又整齐,台下的家长们手都快拍麻了。
唱完歌,小朋友排队下舞台,小杏走在队伍最后,像个形单影只的小可怜。
许多家长跑到舞台前突然冒出一大捧黄艳艳的向日葵。
“小杏唱得太棒啦!”瞿瑶弯腰抱起她,鲜花映笑脸,高调得不行,“快点亲瑶瑶阿姨一口。”
小杏激动坏了,凑过去用力“啵”了下瞿瑶的脸,然后紧紧抱住她的脖子:“瑶瑶阿姨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给小杏宝贝加油的。”
瞿瑶今天身穿一件设计感极强的蓝色风衣,内搭深灰连衣裙,长靴过膝,气场十分强大。
她的座位靠里,但她不往人少的地方绕,非要抱着小杏从其它家长跟前挤进去。
雨歌妈妈皱着眉收腿让路,无意间看见瞿瑶的脸,目光不由得一怔。
身旁的姚嘉凑过来,语气诧异不已:“那个该不会是瞿瑶吧?”
T牌首席设计师,时尚大典常驻风云人物,普通人可能不认得她,但是她们这些自诩时尚达人的精英女士,对瞿瑶这张脸不可谓印象不深。
“真的是她!”姚嘉甚至打开瞿瑶的微博确认了一遍,“我的天呐......”
雨歌妈妈望着瞿瑶的背影,眼皮狠狠跳了跳。
她想起那枚向日葵宝石胸针,就是T牌珠宝线的产品。
而T牌首席设计师瞿瑶今天特意带一束向日葵来幼儿园为小杏应援,用意不言而喻。
人家哪里用得着买假货?真货说不定都不要钱。
雨歌妈妈心梗似的瘫坐下来,余光瞥见瞿瑶抱着小杏走到座位旁边,似是才想起什么,又原路折返,一路气场全开,径直停在她面前。
“您是雨歌的妈妈吧?”
瞿瑶抱着小杏,温凉目光垂下来,“听说您怀疑小杏拿了您家的东西?”
雨歌妈妈吓了一跳,连忙说:“只是误会罢了。”
瞿瑶移开目光,捏了捏小杏的手:“四五岁的小朋友,尚且知道做了错事要道歉。您都这么大了,还需要别人教您怎么道歉吗?”
众目睽睽之下,雨歌妈妈无言辩驳,脸色霎时变得灰白。
同时变了脸色的还有周围的其他几个家长。那天没搞清楚事情真相就指责小杏的所有人,此刻都难辞其咎。
雨歌妈妈被逼无奈,咬牙说了句“对不起”。
瞿瑶仍不满意。
和谁道歉呢,主语都没有吗?反省和感悟也没有吗?高中语文老师听到会吐血吧。
瞿瑶委婉地将以上要求陈述一遍。
直到雨歌妈妈用那气若游丝的声音,对小杏重新道了一次歉,并且深刻反省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瞿瑶才勾起一抹“孺子可教也”的微笑,问小杏接不接受雨歌妈妈的道歉。
小杏眨巴眼睛,嫩声说:“老师说了,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
瞿瑶哈哈笑起来,一眼都不看周围的人,带着小杏扬长而去。
围观全程的家长们受惊不小,有人单纯被瞿瑶的直白震撼到,也有人心有余悸,感叹幸好刀子没落到他们身上。姚嘉是其中之一。
她不断偸觑瞿瑶离开的方向,看见盛卉和她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像一对熟识多年的老友,亲密极了。
姚嘉没忘记假酒那件事,看盛卉极其不顺眼。
她不甘心地想,谁还没有个厉害的名人朋友?我初中同学在娱乐圈身价上亿,我老公的兄弟还是联合国官员呢。
午后日光斜照下来,将小杏头上的发卡映照得熠熠生辉。
瞿瑶摸了摸小杏的脑袋,转头,觍着脸向盛卉邀功:“盛老板,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
盛卉:“你,是我的神!必须加鸡腿!”
话音落下,两人齐齐笑出了声。
露天观众席起了一阵微风,盛卉拨开被风扑到脸上的长发。
瞿瑶在风中眯眼打量她,忽然问:“怎么化妆了?”
她问得简略。其实盛卉每天上班都化淡妆,但是今天化得很认真。在瞿瑶眼里这才是化妆,她很久没看到盛卉认真打扮了。
黑色眼线勾勒婉转妩媚的眼型,长睫似鸦羽,浅浅卧蚕如点睛之笔,衬托光华流转的璀璨美目。上半张脸下了功夫,下半张脸便适当简略,烟粉色唇膏薄薄上一层,雅致又高级。
“我感觉在场为数不多的男性都在盯着你,噢,还有四五岁的小屁孩们。”瞿瑶憋着笑说,“你不化妆就够美了,今天简直艳压群芳。为什么突然这么高调?”
盛卉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等会有家长和孩子拍集体照的环节。我要带着小杏抢C位。”
不论他们是按照家庭资产还是社会地位排序,她都要打破这种不良风气。最显眼的位置理应属于最美的人。
这么说有道理吗?没有。盛卉单纯想展示战斗欲。
在娱乐圈,C位之争意味着腥风血雨,意味着热搜撕逼满天飞。瞿瑶算半个圈内人,因此深有感触,不禁朝闺蜜竖起大拇指:“盛老板牛逼,此去必能大杀四方!”
她们相识十余年,记忆中,盛卉从来没有刻意高调过。她只要站在那儿,就是人群的焦点。直到最近几年,她连站在人群中都不愿意,仿若避世,这才真正低调下来。
盛老板今天把她叫来给小杏撑场面,又特意精心打扮去抢C位,等于释放了“低调人生到此结束老娘从现在开始就要闪耀主场”的信号。
瞿瑶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突然间,她想到什么,问:“那叶舒城呢?不躲他了吗?”
她是世界上唯二知道叶舒城和小杏关系的人。盛卉这些年之所以这么低调,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在躲这个男人。
盛卉望向小杏。她今天明显比平常待在学校开朗许多,正在和其他小朋友分享美丽的向日葵,粉雕玉琢的小脸比花儿还要鲜明可爱。
盛卉露出由衷的笑,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从前是我错了。现在才知道,和我女儿的面子比起来,他算什么?”